烟然 上——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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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程飞得意地摇了摇头:“孟昭,你让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太少了。这半个小时,我包下了,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透过透明玻璃向外望了望,摩天轮上升的速度很平缓,苏孟昭却多少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谢程飞问他:“怎么了,不习惯和我在一起做这么浪漫的事情,还是说你更喜欢用矫情这个词?”

“是不习惯突然的无所事事,感觉不安……总觉得自己这时候应当在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应该把明天的内容温习一般,或者读一点郑凡给我找来的书,总之不应该是在这挥霍……时间。”苏孟昭发现谢程飞的神情游乐略微的变化,很快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程飞,我的意思其实是我很喜欢跟在一起的感觉,只是有那么一点……无所适从。”

“很快你会适应的,我保证。”谢程飞伸出手绕过他的肩膀指着渐渐展开的一幅难得一见的夜景,“我知道你因为工作的关系去过很多城市,但你一定没有给自己看一看这样的景色的机会。”

苏孟昭望下去,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升到了高处,点点霓虹的城市尽收眼底,的确美不胜收。

“我记得小的时候一年里难得进一次游乐场,每次只玩几个项目,摩天轮总是被排除在外。都说我从小就精明,会算账,所以每次都绕过这个性价比不怎么高的玩具,尽管心里,总是有着很深的期待,后来再大一点的时候总算下决心坐了一回,那时候还不是像这样三百六十度完整的一圈,好像只有四分之三,坐过了,才发现,也不过如此。等到自己有能力赚钱养活自己的时候,再特地上来看看风景有没有什么变化,结果还是这样,没有太多的感触。”

苏孟昭顺势靠在他胸口,很舒服地听他讲过去。

“很多事都是这样,投入了很多,却并不代表一定能获得什么,或者,在你获得的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失去了。”

“我们有时候害怕是因为根本没有意识到长久以来,自己一直都悬浮在半空中。”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回到了地面。苏孟昭竟然真实地体会,重回大地的感觉真好。

游乐场已近歇业,许多人都已经散场离去,这座城市又回到了沉睡的宁静里。

谢程飞顺其自然地牵起苏孟昭的手:“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第三次坐摩天轮,风光依旧,却美不胜收。”

第二天一大早,苏孟昭酒店房间的窗帘紧闭。一具白皙的身体安静地趴卧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薄薄的蚕丝被只覆盖住腰部以下,留下引人浮想联翩的柔和线条。房间里依然有一种安神的薰衣草的花香,粘附在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终于,一声极富隐忍的叹息撕破了沉静:“程飞……那里,不行……”

苏孟昭的手指轻轻抓住身下的床单,然后慢慢收紧。然而造成这一切的谢程飞却似一个旁观者,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表情的变化,看着红晕渐渐爬上他的脸颊,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多少有些难以抑制的成就感。于是变本加厉地在那具敏感的身体上开发,引来苏孟昭难以忍受地抗议:“啊……轻……轻一点。”

“真的要轻一点?”他在他耳边轻浮地笑,“应该很舒服才是吧?”

“谢……程飞……你这个变态……”

“这里怎么样?再重一点看看,是不是有感觉?”

“啊……痛……”

“是痛么?应该很舒服才是吧?”“……”这一回,苏孟昭真的连喘息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忽然,敲门声又不合时宜地响起,谢程飞终于手下留情,起身去开门,毫无新意的又是郑凡。苏孟昭刚好合衣起身:“你真的确定你刚才所做的一切不会对我造成一点不良影响?”

郑凡探头张望了一下,愣住了:“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起床以后感觉腰有点不舒服,谢经理说他学过一点按摩,就帮我按了两下。”

郑凡点了点头,把当天的行程表送到苏孟昭手里以后安静地离开。

谢程飞关上门,又一次遗憾地扶了扶额头:“再这么下去,你的助理一定以为我是个江湖术士。”

苏孟昭慵懒地将胳膊肘靠在他的肩上:“现在我相信,凭你的能力,一定能会我给修好的。”

几天以后,剧组杀青,所有人聚在一起好好地庆贺了一番以后,又匆忙地回到了现实、继续接踵而来的工作。苏孟昭原计划坐当晚的班机回去,第二天去一个剧组试镜,却在最后一个小时给郑凡传达了新的指示,把航班改到周日晚上,他想给自己放两天假。

等到人走茶凉,苏孟昭惬意地换上一身休闲装,走到谢程飞的房门前敲了敲:“走吧,谢经理,幸好,你是一个有周末的人。”

谢程飞背上行囊,走到他跟前,殷勤地替他戴上墨镜:“我喜欢你这件双排扣的风衣,让我想到脱去它的过程一定情趣非常。”

“那要看你今天的安排,能不能满足我的欲望。”

“晚上我们去泡温泉,你觉得是不是理所应当地应该发生一些事?”

苏孟昭笑而不语,转身离开,等着谢程飞追上来。穿过长长走廊的那一路,苏孟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步伐变得轻快。

余一然在谢程飞回来之前,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并艰难地付诸了行动。在周日清晨的时候,他艰难地起床,艰难地将被褥打包好,吃了一顿艰难而简单的早餐,然后艰难并留恋地看了一眼过去半年的容身之处,艰难地关上了门,把钥匙留在了餐桌上。

直到走出公寓大门的那一刻,余一然的内心仍然充满了挣扎与不情愿,他对着天空真心诚意地发出了一声感慨,要是自己当初没有看走眼,跟的是谢程飞,也就落不到如今这般扫地出门的境地了。

当然,就像谢程飞以身作则的那样,余一然坚定地认为自己不是被扫地出门,而是主观能动地为两位正在沐浴爱情阳光的年轻男男作出了伟大的物质牺牲,为此,他感到无尚光荣,光荣地把自己的两袋行李扎在二手自行车屁股后头,屁颠屁颠地就骑到了新居。

第二十七章

余一然新居的地理位置和周边环境都十分宜人,路口是交通便利的公交车站,小区背后有一个热闹的菜市场,每天清晨不需要打开窗户就能听见小贩们的叫卖声,甚至闻到各色早点的香味,起来得早的话,还可以穿梭在车水马龙中,活动筋骨的同时充分感受市井的浓烈气息,回来得晚的话,也许你还能听见楼上夫妻吵架的声音。好吧,余一然和他的行李终于来到那幢四层楼的老式公房底下的时候,勉强说服了自己,这就是新时代的贫民窟,这就是生活。

他把行李搬进顶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套间,房间还算宽敞,伴着老式的家具和简单的装修,显得还算干净,这也是余一然唯一聊以自慰的地方。去超市采购了一番回来,余一然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狭窄的过道莫名其妙被一辆车给堵去了一半,有路过的几个年轻人正围着车头小声议论。

余一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了一眼,一见路虎,就像见了真老虎一般撒腿就想跑。刚一调头,迎面便是江宪,一身黑色皮装大肆招摇地走了过来。余一然站直了,挑衅地迎接着他喷出的烟圈。江宪嘴角一扬:“想躲哪儿去?”

“忘记买生姜了。”

“余一然……你跟我对着干有什么好处?”江宪抬头看了眼破败的房子,“上楼,收拾东西,跟我走。”

“去哪儿?”

“随便哪,你喜欢公寓还是独栋?错层还是复式?周围热闹一点还是僻静……”

“江宪!”余一然突兀地打断他,“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给的这些好处?”

“为什么?因为你现在跟着我,你是我的人。让你活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是天经地义。”

有那么几秒的时间,余一然认真地回顾江宪的话,某些时候他不得不承认,江宪无所顾忌的霸道让他内心膨胀。然后他扬起下巴,似笑非笑:“去你的天经地义。”

江宪的眉角抽动了一下,径直上前拽了他的衣领就往车上拽。余一然跟他不依不饶地作斗争,半推半就地就这么撞上了车玻璃,不明真相的群众一阵唏嘘,纷纷揣测是讨债的上了门,一哄而散。

平白无故遭受了物理伤害的被害者恶狠狠地瞪着地痞流氓:“姓江的!今天我们就把话给说明白了!是,我是跟你上床了,我是被你给坑蒙拐骗上了贼船,可你凭什么就仗着你喜欢我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这不公平……”

他把烟给掐灭在地上,情不自禁地皱深了眉头。江宪没想对他动粗,从来没有,只是真的正面交锋的时候,难免被这小子身上的刺扎得跳起来。

余一然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一点都没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说:“江宪,事到如今,别他妈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是单相思……要不是我看上你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得逞!”

江宪愣住了,站在原地像根木头。余一然说完抓了自己的东西,理直气壮地就往回走,也不管江宪跟没跟上来。等走到一楼半的时候,凑到窗口望了一眼,那老混蛋居然上了车开溜了。

“孬种。”余一然骂完了,回了屋收拾房间,假装气定神闲地打扫卫生,可不知怎么的,刚买来的拖把就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分尸了。余一然累得满头大汗,随即懊恼地把拖把柄给扔到地上,瘫在床上打开电视,对着电影频道重播的周星驰老片,气喘吁吁地傻笑,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余一然从小知道一个词,祸从口出,尤其在这个高度紧张的敏感词时代,任何的言论都可能招致一次喝茶继而影响了一个人的后半生,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预见到,江宪会因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告而别。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再狠的话都说过,偏偏这一次,不奉陪了,余一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字眼刺痛了江宪不堪一击的神经。

余一然在床上翻了个身,对着墙合上眼,甚至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想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可总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忽然,楼道里传来异样的声音,人声、还有大家伙磕磕绊绊的闷响,紧接着便是砸门声。余一然翻身起床,只踩上一只拖鞋就开了门。江宪就在门口,紧跟着便是几个抬着床板的工人。

余一然懵了,眼睁睁地看着几个人把他屋子里的钢丝小床给往边上一掀,乒乒乓乓地组装起一张豪华双人床,等屋子里只剩下老混蛋和自己的时候,余一然终于情绪失控地咆哮了:“江宪!把你的鬼东西弄走!”

老混蛋与他隔床相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占领了整个房间,甚至连走廊都被彻底封死:“我觉得很好啊,是你的房间太小了。”

余一然把自己的被子重新抱上床的时候,江宪已经坐在床边抽起了烟,他歪着头看着余一然撅起屁股的样子直想笑,伸手从背后推了一把:“余一然,有你这么表白的么?”

余一然打了个滚起来,瞪着他:“不受用?没关系啊……还给我就是了啊。”

江宪微微眯起眼:“再说一遍。”

“不受用,还给我便是了。”

“不是,余一然,说你早看上我了。”江宪就着空闲的一只手就把余一然给压倒了。那小子一没防备二无招架之力,就这么被老混蛋给摁在被子里强吻。

余一然气急,每每被江宪得逞,自尊心都碎成一片片,可那家伙的吻技实在流氓,舌头钻进来以后就如点着了火一般烧过他口腔里敏感的每一处。他就像个强取豪夺的疯子硬生生地将余一然肺叶里的空气全部掏空。

那么几次三番以后,余一然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克星,苏孟昭制不住他,谢程飞降不服他,于是造物者给他捏出一个姓江的流氓。

“混蛋……别把我的房子给烧了。”江宪扒了他的裤子,野蛮地长驱直入的时候,余一然一口咬在他的肩头,愤懑地控诉。

江宪恶劣地笑了笑,把手里的烟给掐灭了:“余一然,有的东西一旦上瘾了,是很难戒了的。”

余一然简直说不出话来,因为那混蛋的那根东西直顶得他四肢瘫软,每次疼到脚趾尖的时候,快感就像兴奋剂一般突然流进他的血液里。

“不过你不喜欢的话……我会为你戒的。”老混蛋温柔地舔去他眼角的泪渍,“因为你比尼古丁致命得多……”

那一夜,余一然睡得并不踏实,兴许是新环境所致,又或者是姓江的把他折腾坏了。余一然觉得闷热,从下到上直燃到昏沉沉的脑袋,可是太累,累得连难受都无力理会,直到清晨,嗓子干得发疼,才硬咳着把自己给叫醒。

江宪正在套着裤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把你吵醒了?”

余一然勉强摇了摇头:“这么早?”

“家里出了点事。”

天还没有亮,余一然打开昏黄的台灯,能够看见江宪脸上的不快,一时之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开玩笑:“整晚没回家,嫂子生气了?”

江宪抓起自己的钱包和钥匙往口袋里塞:“少在我面前这么叫她,那女人早班的飞机,忽然想去意大利了。”

“看来你的信用卡注定是要被刷爆了。”余一然幸灾乐祸地笑,笑得咳嗽也来凑热闹。

“等着,我把她送去机场,回来再收拾你第二轮。”江宪俯下身,凑在他耳蜗边上窃窃私语。

余一然只觉得又是一阵晕眩,可终究是忍着没说话。江宪看着灯光下他有些泛白的脸色,似乎有些察觉,手刚要触到他的额头,被余一然给截了下来:“你他妈的……能不能快去快回?”

江宪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外套走了。

余一然好不容易爬起来够到门边的热水壶,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不舒服却还是把江宪往外撵,表现得简直就像个假高尚的小三,等想明白了,连他自己都笑了。

江宪刚走到楼梯口,听见屋子里传来一身沉重的闷响,转身就跑了回来。

余一然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江宪就坐在跟前看着他,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就像监视器。余一然也盯着他看,忽然就笑了,江宪见他笑得疯魔,也不自然地扬起了嘴角,等快要收不住的时候,终于清了清嗓子:“余一然……你真是太禁不起折腾了,才这么一夜就给我脸色看?”

余一然毫不掩饰地反讽,“风邪入体,拜你所赐。”

“行啊,你要是觉得是从我身上跑进去的,一会儿我再跟你要回来?”

余一然又忍不住笑了,笑得又是一阵咳嗽一把鼻涕:“嫂子送去机场了么?”

“你是不是烧坏了,以为我会分身术?”这一回,江宪一手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愣了一下,茫然地抓住了老混蛋的手,许久都没有松开。

第二十八章

余一然快没有印象上一回有人这么亲密无间的关心自己是什么时候?跟谢程飞打打闹闹的时候?还是跟苏孟昭在高中的时候?或者是更早以前,他还在他妈跟前转的时候?在余一然的记忆里,自己很少生病,然而一旦中了招,往往来得又猛又烈、让人毫无防备,只有到这种时候,余一然才发觉自己的世界真是寂寞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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