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然 上——混世精灵
混世精灵  发于:2013年1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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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容易从你这儿获得通行者,我反而于心不安了。”

“想安心,回去问问苏孟昭不就知道了?”

恰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是捧着一束玫瑰的苏孟昭:“时间刚刚好,接下来该是我的戏份了。”

花束直接送到谢程飞手边,让他惊喜不已:“好像应该是我送你才对,我的大明星。”

苏孟昭解了围巾外套,在谢程飞和余一然中间坐下:“来晚了,实在没想到有粉丝在这么冷的天还等在门口送花。”

“所以这花其实是你的忠实粉丝送的?男的还是女的?”

“你希望是男是女?”

“出醋不分男女,看来我压力真的很大。”

被晾在一边的江宪叩了叩桌子:“喂,你们能不能在外人面前收敛一点?”

苏孟昭笑而不语,重新叫了菜单添了几道大菜:“江宪,平时不是我忙便是你走不开,难得请你吃饭,一定不能马虎了。”

江宪依然靠在椅背上维持大老板的姿态:“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是,我知道你要什么。江总,认识这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大概了解,但有些话必须得说出来才能为自己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罪名’。我能到今天这一步,江总你功不可没,所以这一杯,我必须敬你。”

苏孟昭仰头喝完了满满一杯:“所有人只会看到你站在舞台上闪光灯下春风得意的样子,却不得而知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两年前找出路的时候,不能说一帆风顺,但总算也有公司肯收留,结果中途却被另一位美女终结了念想,没办法,这个圈子,还是女人更容易成名。所幸,最后,盛皇签了我,所以认识了江宪。”

“等等……”谢程飞忽然插了一句:“江宪,你参股的那家影视公司就是盛皇?”

“是,我当时好像跟你提过,只是你不感兴趣。”

“万事开头难,一开始只是接了几部电视剧,演一些小配角,也算尽心尽力,所以慢慢的那些小电影又回头找过我演一些戏份比较重的角色,但终归是不温不火。其实也并非没有突破的途径,只是到了一个瓶颈,不付出一些东西就很难上一个台阶。难得对一个剧本感兴趣,角色很适合我,导演也有意思请我,一切似乎都很好,只是他提出了一点要求,对我这个初出茅庐的人来说,有那么一点点过分。我跟自己斗争了很久,想法反复无常,那阵子情绪不好在公司居然冲撞了你,江宪,那一次若不是出面,我不可能这么快一夜成名。”

江宪的这根烟总算是抽到了最后,他扬了扬嘴角,语气依然跋扈:“我说过了,我看中的人是不允许、也不可能让我失望的。”

“所以你是个伯乐兼好老板,有你在身边,那些蛇虫鼠蚁都没有再靠近了。现在回想起来,你跟谢程飞分手的时候,我多少有些自私的想法,所以稀里糊涂地在一起,尽管没发生过什么,我们上过一次床,但我感觉很不对,我想你应该也不舒服,我对重口味的方式实在不适应……”

“扑哧——”余一然刚放进嘴里的生蚝差点给喷出来。

江宪又咳嗽了两声:“喂,你们两个今天是不是商量好的来拆我的台?”

谢程飞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这儿没有外人,我相信余一然也不会把你的这些异闻卖给八卦杂志的。”

余一然配合地应和:“把柄嘛,要一直攒在手心里才痛快。”

苏孟昭淡淡地笑起来:“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身心都凑不到一起去,但名义上还是一致对外的不良勾当。我觉得这不坏,在这圈子里混,有个靠山,也少了很多觊觎的目光,至于你怎么想,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没有找到下一段可以代替的关系?但无论什么原因都不重要。江宪,我知道有个词说出来,你一定不舒服,但今天在这我还是要说,你不承认也罢,觉得可笑也罢。其实你比你所相信的自己要温柔的多……”

果然,江宪笑了起来,笑得依然猥琐流氓:“苏孟昭,别太感激我,你还太单纯。我之所以罩着你,不是因为真的有多少良心,而是看上了你的发展前景,盛皇到底是我参与投资的,你的潜力能给我带来多少收益,我就会投入多少。”

“江宪,即便你这样说,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你演坏人虽然很像、很无情,但那毕竟只是你的面具。真实的你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所以来的路上我还理智地想过,如果真的能爱上你这样的男人,也会是人生中一种很不一样的体验。”

“怎么?利益权衡了下,发现还是我更好?所有最后离开的人都这么想,无一例外。后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江宪,这话不要说得太绝对,我坐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无论从哪里看,你都比苏孟昭要差得太多。”

苏孟昭站起身,又亲自为江宪倒了一杯酒:“没错,江总你哪儿都好,只可惜你的心不在我这。”

谢程飞见江宪很给面子地喝完了这杯酒,随即击了下掌:“老流氓,这下,我们之间的交接算是和平实现了,接下来的菜您老好好享受,我和孟昭先行一步。”

“春宵一刻值千金,您一定懂的。”苏孟昭殷勤地为谢程飞作补充说明。

“等等……刚好,我也有话跟你们说。”

余一然同时起立套上外套:“好戏已经演完了,接下去也没我的事儿了,两位新人,没事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们。”

“站住。”江宪一把扯住余一然的袖子就给死死地摁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你要是敢动一下,今晚上别想完好无损地从这个酒店的门走出去。”

谢程飞和苏孟昭完全不知道江宪想说什么,只觉得江总的面子,一定是要给的。

和谢程飞的婉转动人想比,江宪直得简直不打弯:“既然你们俩都坦白交代了,我也跟你们宣布一件事,余一然这小子……我收了。”

“什么?”谢程飞吓得不轻,连手边的酒杯都打翻了。

“春节我把苏孟昭送回家以后,去这家伙家里住了几天。”江流氓翻着大拇指指了指边上的余一然,“我们俩干过了。”

谢程飞和苏孟昭同事把头转向了另一位当事人。

“我要报警。”余一然义正言辞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年三十那天晚上,就在他家里的浴室,还有前一天晚上,我喝多了,这小子强吻我。”

“你们……什么时候看对眼的?”苏孟昭深感兴趣。

“我会看上他?笑话。”

“一个多月前,我们在酒吧碰见的那回,在厕所发生了一些事。非要追根溯源的话,应该是第一天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程飞。”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谢程飞喝了口水压惊:“江宪,你眼睛没瞎吧?”江宪即刻反击:“你眼睛才瞎了。”

“他不是瞎了,是疯了,精神病院电话多少?”

苏孟昭被眼前此起彼伏的一幕逗笑了:“江宪,你眼界果然很高。”

“谢谢,一向如此。”

余一然迎着谢程飞暧昧的目光,不卑不亢:“我是处男,天地明鉴。”

“噢?”所有人的反应整齐划一。

“后面。”

“所以说,江宪,其实……你还没搞定他?”

“迟早的事。”

终于,余一然忍不住摔了椅子:“江大爷,套用一句现在流行的大白话,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他妈改还不行么!”

二十分钟以后,一行四人前前后后地出了酒店,谢程飞的车就停在路边,苏孟昭跟着坐上去,余一然笔直地冲过去,满脑子还都是菜啊、酒啊、疯的,到了跟前才想起来,大晚上的,又是情人节,人家小两口,没他容身的地方,于是一个九十度转弯冲马路中间拦了辆出租车。

可惜余一然和出租车司机都没做好准备,作为一个障碍物,只有被训斥的份。

江宪跟上来,打开车门,把他一古脑地往里一推,自己上车,把门摔上,整个过程,霸道得令人发指。

第二十二章

一切都来得突兀、不合常理、充满戏剧性。

生活没有构思、没有剧本、没有排练、没有导演、只有即兴发挥的演员以及一幕幕毫无逻辑的突转与防不胜防的冲突。

第二天醒来,阳光依旧,地球没有毁灭,不幸的人仍然经历着苦难,冬天还是没有过去。余一然仰躺在床上发了一小会儿呆,忽然毫无征兆地坐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任何准备地起床、刷牙、洗脸。

他照了镜子,感觉镜像的自己有点陌生,不是五官的变化,好像脸大了,又似乎不是。或者空气的味道变了?余一然敏感地嗅了嗅周围,察觉不到。还是牙膏罐被谢程飞从中间挤出来一个让自己很不痛快的凹槽?泡过柔顺剂的毛巾的奇怪的触感?

终于,余一然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暴躁地拍飞了一脸盆的水。他认了,昨晚上发生的事就像一根肉刺扎进他的手指里。

江宪把他抓上车以后,他们几乎在后座上争锋相对地斗嘴,余一然很慷慨地清囊而出毕生所学,把所有和流氓相关的词都扣在了江大爷的头上以后,江爷靠在椅背上,轻松自在地回了一句:“余一然,继续说,让我看看你能有多口是心非。”

余一然沉默了片刻,忽然逆光阴沉地道了句:“我想掐死你。”

五分钟以后,司机把车开到了最近的警局门前。余一然挣扎着爬出魔爪,奔向警察叔叔:“我报警,有人劫持我。”

人民公仆看了看他身后翩翩走来的江宪,神色由晴转阴,忽然又变了回来:“江宪,居然是你小子……怎么把车开到这来了?”余一然当时就觉得,这世界真他妈荒诞得不可理喻,随便撞上个戴大盖帽的,都是流氓的同伙。

“顺路,想你人民警察了,就过来看看。”

“得了吧,又猥亵男童了?”

“喂,什么叫‘又’?这小子看上去有那么嫩么?”

“他溜了……”片警同志指了指窜回出租车里的余一然,江宪回头的时候车已经跑了。

江宪没打算追,镇定地取了根烟递给老同学:“那家伙就是倔。怎么样,一年没见,调这一片了?”

“说得好听点是升官,说得难听是下放,你呢?安分下来了没有?”

江宪替他把烟点上:“我结婚了。”

“靠,我怎么没收到请帖?”

“请你干吗?来看我笑话?老头子年岁也大了,不交差就整天跟你耳朵边上唠叨,也烦。”

“那记得下回孩子的满月酒必须要请我。”

“你他妈还是笑话我。”

警察同志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江宪的肩膀,有些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口:“都过去十年了,你也知道人是找不回来了。”

江宪愣了一下:“赵默,你是不是每回见到我都不能不提这事?”

赵默把烟踩灭了,拽了一下从他牛仔裤口袋里露出的小半截钥匙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说也不代表你已经忘了,他失踪了十年,但你们在一起八年,自从那一年事情发生以后,你就不停地换人,像他、不像他的,江宪,我说你有病,你不信,但你是这儿的病……”赵默用食指敲了敲他的胸口,“你就是身边不能缺人,因为那家伙活着的时候几乎占据了你记忆的角角落落,包括潜意识。”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套鬼扯的东西?”

“江宪,我是担心再这么下去我就该用犯罪心理学的那套东西对付你。你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所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为我改头换面的家伙,你说我会不会放过他?”

赵默笑出声来:“我只知道,你要是荼毒生灵,我一定不放过你。”

余一然请了半天假,下午没精打采地回到电视台,处理手头上一堆乱糟糟的活,然后在肚子咕咕叫了以后,果断下班走人。领导在后面喊:“小余,还有条片子没剪,留下来干完了再走。”

余一然笑盈盈地走回去,把外套从左肩甩到右肩:“爷不乐意干,谁爱干谁干。”说罢,潇洒地转身走人。

到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来来往往都是下班的人潮与车流。余一然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停在门口的一辆碍眼的跑车发出了鸣笛声。他瞥了一眼,然后把手插在口袋里疾步地朝车站的方向走去。于是那辆车开始挪动,缓慢地跟着他。

余一然停下来,它也停下来,余一然走得快,它也爬得快。周围开始有行人不停侧目。余一然迎着那些异样的目光坚持了好一会儿,终于,秉承着一颗不想祸国殃民的心,拽开车门坐了上去。

江宪还没来得及冲他放浪地笑,余一然已经厉声地下达了指令:“WY路782弄,去不去?”

江宪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当我这是出租车?”

“不去算了。”余一然说着要下车,被江宪一咬牙拽了回来:“先一起去哪儿吃个饭?”

“我得回家做饭。”

“正好,我还没吃。”

余一然瞄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

那天,江宪还真正儿八经地把余一然给送到了家门口,除此以外,却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第二天,余一然便学乖了,从后门绕出来躲过了一劫;第三天加班,索性通宵耗在了台里。尽管连续几天没有正面冲突,但余一然知道,这家伙还是阴魂不散。

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厌恶可以堂而皇之,撕破脸皮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

任何不符合常理与逻辑的行为都是有原因的。

比如余一然爱上江宪了,只是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余一然想到这的时候,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无与伦比的恐怖片。

自从谢程飞拐带了事业蒸蒸日上的小明星苏孟昭以后,每日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对此余一然表示深深理解,并且开始习惯一个人吃外卖。一个人对着新闻联播就着麻辣烫都能吃得眼泪狂飙,余一然开始相信单身是身心健康的头号杀手。谢程飞尚且单身的时候,他还有心思在家里展示厨艺,并且变换着花样以自己的下得厨房来反衬谢程飞的米虫劣性。

终于有那么一天,谢程飞本分地独自回了家,原因还是苏孟昭去外地拍大片。尽管,余一然对好不容易逮着一次机会再现自己的厨艺内心充满欢喜,但嘴上依然不饶人:“程飞,其实我挺替你担忧的,苏孟昭这么一颗亮闪闪的大明星,现在是启明星,未来就是红巨星,你恐怕时时刻刻都要提防潜规则从天而降,成为你头顶无形的绿帽了。”

谢程飞用调味棒搅拌着蜂蜜柚子茶,心情愉悦,自然不能与苦闷的小媒体人一般见识:“余一然,我权当是你的嫉妒,不跟你计较。我们这种两情相悦的人们是无法理解你的忧伤的。”

余一然抢过他手里的柚子茶:“真他妈酸。”

忽然,对讲机响了,谢程飞出去看了一眼是谁,很快回来汇报:“你的白马王子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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