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封寒壁淡淡道,屋子里的人才颤颤巍巍的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的皇后娘娘,这、这皇后娘娘怎么看到皇上也不行礼啊?还笑得那么阴险?
“都出去吧。”封寒壁吩咐,一群太监宫女如得大赦般全都跑的飞快,出去前还不忘把大门带上,有些事情还是关上门解决比较好!
“你看一个个跑的比兔子还要快,怎么,你吓唬他们了?”封寒壁笑笑走在钟若水身后,弯下腰看着铜镜里的钟若水。
“哼哼,我倒想知道那句‘人头不保’吓唬的是谁!”钟若水斜着眼看他冷笑道。
封寒壁眉一挑,侧过头在他耳边道:“绝对不是吓唬你。”
“你!”钟若水刚想教训他,钟小虫忽然就推门进来,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闷闷的道:“爹,封寒壁,我下学了……”回了宫之后,教小虫礼仪的老师第一件事就是教他父父子子、君君臣臣之道,明令禁止他直呼自己父皇的名讳,教了整整两天都没有起色之后,礼仪老师提溜着一脸委屈的钟小虫在封寒壁面前哭得老泪纵横,说什么“老臣罪该万死有负皇上重托”、什么“太子天资实在太高老臣实在是教不来”之类之类的。封寒壁扶额,这番话这位“老臣”在二十几年前也同样对他的父皇说过,只是改动了几个字换汤不换药。想不到他封寒壁也有今天啊!然后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让小虫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叫他“封寒壁”,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叫“父皇”。钟小虫欣然接受。
封寒壁站起身,苦笑着把他抱起来,道:“唉!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啊!”照刚才的情形下去他一定能把钟若水气的炸毛,到时候又有豆腐吃了!可惜,他儿子太不给面子了!
“封寒壁,我可以不要当太子吗?”钟小虫抱着封寒壁的脖子,嘴巴噘的老高,语气委屈的不行。钟若水玩着手上的凤钗,冷凝着封寒壁道:“封寒壁我可以不要戴这个鬼东西吗?”
“怎么了?太傅教的不好?”封寒壁直接无视钟若水,捏了捏钟小虫的小鼻头问。
“不是……”钟小虫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然后趴在封寒壁胸前不动了。
“封寒壁我可以不穿挂在屏风上的那套人妖衣吗?”钟若水用大拇指指指那套华丽的凤装,脸上的冷笑更甚。
“我以前也有过像小虫一样的念头,当时我也还是个孩子,就跟你差不多大。为了可以不当太子,成天逃学,和那些皇孙公子打架,气得夫子每天都在我的父皇那里告状。等我把宫里宫外都闹了一遍都没效果时,我就开始认命了。可是渐渐的,我发现,当太子可以做很多有益于天下有益于百姓的事情。最后当太子不再成为我的一种负担,而是一种责任。一种必须去承担的责任。”封寒壁轻声道,“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了。”
钟小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是紧皱的眉间仍是揭露了他内心的烦闷和厌恶。封寒壁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需要时间,只要时机到了,他自然就会明白了。
“封寒壁,如果大典那天你一定要让我戴着这个鬼东西穿着那套人妖衣,我保证你会上演一出千里寻夫记!而且就算你寻个千年万年也白搭!”钟若水捏紧了拳头,笑容有些扭曲的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唉~”封寒壁和小虫对视一眼,问道:“你爹是不是从来都那么不懂事?”
“从我记事起就没见他懂事过。”钟小虫无奈的摊摊手,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封寒壁~钟小虫~你们说我大典当天穿什么好啊?”钟若水的笑容扭曲的吓人,龇起的利齿泛着阴森森的白光,两手手指还一曲一曲的摆动,语气温柔的能溺死一头狮子。
封寒壁钟小虫心里“咯噔”一声,脑门同时冒出一滴冷汗,封寒壁抱着小虫转身就走,走的同时还不忘吩咐:“给娘娘重新备一套简单高雅的衣服,一切从简即可!”
宫女太监面面相觑,齐声答道:“是!恭送皇上,恭送太子。”
“嘁!跟我斗!”钟若水不屑的扬起嘴角,把手里的凤钗往桌上一丢,冲着一旁的侍女喊:“把这些金银珠宝都收起来,将来好卖钱!”
小侍女一抖,假装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躬身道:“是,娘娘。”
呸!还娘娘腔呢!钟若水撇撇嘴角,这该死的宫中规矩!
小虫坐在御花园,撑着脑袋抬头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封寒壁和他爹商量“国家大事”去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思考人生。
“唉~”钟小虫幽怨的叹了口气,其实他跟封寒壁说不想做太子,不是因为讨厌啊……
“小虫,才半天不见你就变成深闺怨夫啦?哎呦!”胡荼捂着脑袋气鼓鼓地转身看着钟若风,高了不起啊!高就可以随便敲人后脑勺!
“小虫。”钟若风走过去坐在小虫身边,“不喜欢这里?”
“不是……”钟小虫仍然抬头望天,他的大伯成了封寒壁的近身带刀侍卫,官拜正五品。胡荼直接被桃如李拉进了太医院,正六品。
“那是想念哪个小姑娘了?”胡荼也坐到他身边,无视钟若风凌厉的刀眼问。
“也不是……”钟小虫有些郁闷的白了胡荼一眼。胡荼学着钟小虫的样子撑着脑袋望天,钟若风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比小虫可爱。
“唉~其实你不用想太多。”胡荼忽然道,钟小虫惊奇侧眼看过去,荼叔叔知道他在烦恼什么?钟若风也好奇的看着他,和若水一样不靠谱的胡荼会知道小虫的心事?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荼叔叔我,也是和你一样啊……”胡荼叹息般说,望着夜空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悠远,若水说亲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在天上护着自己的亲人,是真的吗?钟若风心里一紧,为什么他觉得这样胡荼有种难以言喻的的忧伤?
“嗯?”小虫有些懵懂地看着胡荼,一样?
“小子,你以为当了太子你就不是你爹的孩子了吗?”胡荼似笑非笑的瞥了小虫一眼,“你错了,你还是你爹的孩子,不是捡的也不是偷的,是他亲亲的骨肉啊……”
“可是,他们都说封寒壁才是我的亲爹,爹爹只是,养父……”钟小虫说道这里眼里有些湿,鼻音浓重。从回到宫里来之后,几乎每个人都这么对他说的,他都快要伤心死了。
“谁说的,你爹说的,还是你封寒壁说的?”胡荼睨了小虫一眼,继续道:“你是谁的孩子我还不清楚?你可是我亲手接生的。”他还记得,迎来小虫的那一刻,他高兴的落了泪,因为那个与他同样命运的孩子。
“真的?那你见过我娘吗?”小虫听到这里变的激动了起来,直起身子紧张的看着胡荼。钟若风也有些紧张,难道胡荼说的和小虫一样,是指……
“当然啊,你大伯也见过,你也见过,不但见过,还天天见呢!”胡荼笑笑道。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钟小虫用自己的小脑袋苦思冥想,他们身边有哪个常常见面的女人啊?“可是我们家全是男的啊!”
“切,谁告诉你生孩子的一定是女人当爹的不一定是娘?”胡荼打了个哈欠道。
钟小虫的眉头已经纠结在一块了,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啊?胡荼拍拍他的头道:“傻小子,封寒壁是你的亲爹,若水也是你的亲爹,你有两个亲爹,那你就可以仔细想想生你的是哪个爹了。”钟小虫纠结着苦思了一会,然后一脸震惊的恍然大悟!原来爹就是娘!
“你在林子里说过,如果我们能够平安脱险,就告诉我你的身世,还作数吗?”钟若风目光灼灼的看着胡荼。胡荼一愣,心虚的瞟了钟若风一眼,道:“如果我说不作数呢?”
“你可以试试。”钟若风毫无表情的淡淡道。胡荼扯了扯嘴角,那就是不作数也得作数了……
“三十年前有一个小国家,出了一个最有能力的国师。国师研制出了很多珍惜的药物,包括一些有神秘效果的蛊毒。他有一个恋人,为了他国师研制出一种蛊毒,可以使男人逆天生子,可是这个药还没有用上两人的关系就被发现了。那人的家人逼着他们两个断了那份感情,可是相恋至深的两人根本离不开对方,那人的家人就设计把国师害死了。不过,他们以为是他死了,其实是那个人把国师藏了起来,就藏在坟墓里,那个人为自己建造的坟墓。有一天,这个小国家被一个大国灭了。国师不想看到那个人与国家一起灭亡,就偷偷跑出去把受了重伤的他救了回去。国师用尽一切办法救他,他也是时好时坏的苟延残喘着。四年之后,那个人还是因为伤势过重死在了为自己建造的坟墓里。他不知道他死的时候,国师为了他吃下了那颗蛊毒,怀了他的孩子。十个月之后孩子出世了,国师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授给了他和他的孩子。十五年前国师也郁郁而终,那个孩子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成为了今天的胡荼。”胡荼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身世概括完毕,除了年纪太小的小虫没听懂之外,其他三人听得清清楚楚。没数错,是三个人。
“爹,封寒壁!”小虫眼睛一亮,他看到躲在柱子后面的俩夫夫了!钟若水和封寒壁实在是藏不下去了,只好悻悻然从暗处走了出来。其实他们在小虫叹气的时候就到了,只是胡荼和钟若风快了他们两人一步出去而已,他们真不是有意听到这个这么劲爆的秘密的!
“哈、哈哈,那什么,我们看天色不早了是时候带小虫回去休息了,其实也是刚到的!”钟若水蹭过去一把抱起小虫躲回封寒壁身后,誓言旦旦的对胡荼说:“我们绝对没有听到原来你就是屼国皇帝和国师的儿子!”封寒壁满头黑线的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携着钟若水和小虫用轻功溜之大吉。
这就是真正的拖家带口啊!胡荼看着他们溜得飞快的背影感叹。钟若风默不作声的挪到胡荼身边,然后伸手把胡荼的头按到自己胸前(胡荼:真的是按啊!),肢体有些僵硬,脸有些红,话有些不利索:“我,我以后,会,会好好照顾你。”胡荼脸一红,也跟着全身僵硬,把头撞进钟若风的怀里(钟若风:真的是撞……),闷声道:“嗯……”
三日后,册封大典。
仪式一过,封寒壁就丢下所有的王公大臣,拉着钟若水就直奔他的寝宫,然后把门“怦”的一关,直接把钟若水扑倒在那张超级夸张的龙床上。
“封寒壁!封、嗯寒壁!”钟若水把头扭开,涨红着脸挣扎道:“你他妈直接省略交杯酒揭红盖头就直奔主题啊!”
埋首在他颈间舔吻的封寒壁一顿,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一边说道:“七年前就已经做过了!我们直接做这七年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吧!”从他们重逢至今,封寒壁除了偶尔吃吃豆腐就强忍着欲望什么都没有做过了!就是为了等这完美的一夜啊!!
“你!嗯……”封寒壁以吻封唇,咱皇后一整晚就再也吱不了声了,哦不,应该说是除了“嗯嗯啊啊”的声音之外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了。
三更。
“停……嗯!”
“若儿……”
微弱的、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又忽然落了下去。然后又是摇曳的红烛和飘渺的床帏,还有帝后二人共同奏出的完美二重唱。
五更。
“若儿……”暗哑性感的嗓音只是很细微,但在这寂静又不平静的夜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让人脸红心跳。不过,这次就只有咱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一人独奏了。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早朝的钟声也响起了。皇帝陛下寝宫里那奏了一夜的美妙乐章才算终于划下了休止符,奋战了一夜的皇帝陛下洗漱完毕喝了一碗燕窝粥就精神抖擞的上早朝去了!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卧趴在龙床上只有小尾指才能微微动弹的钟若水含着两泡热泪,咬牙切齿的发誓等他能动了就带着小虫跑路,这次再傻呼呼的回来他就活该被封寒壁压一辈子永世不得翻身!
六重宫阙之中,一个胡子花白穿着一身红线白衫的老叟正抱着酒壶呼呼大睡。一旁梳着两个小髻的美童蹲在角落焦急的解着两条被打了死结的红线,无奈这两条红线像是天生就粘连在一块般怎么拆都是死结,最后糟团团捆成一个红线球。小童摸了摸头上的汗,嘴里念念有词:“糟糕啦这次玩儿大发了,线解不开了怎么办啊?真不该贪方便就随手拿了两条来编手绳的,哎呀越弄越乱啊!算了,这两个人一个叫封寒壁一个叫钟若水,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一男一女,百分之百的天作之合,必定是大好姻缘一桩!爷不管啦!找小小喝酒去!”小童站起来把手里乱糟糟的红线丢在角落里,拍拍屁股去喝酒了。
所以说,凡事都是命啊!钟若水这辈子是注定要永不翻身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