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有些快，他的唇贴在我的脖子上，仿佛在摄取我的温度一样。

我竟然对他的挑逗有反应！

这样的事实很打击人，我冷着脸把他推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好整以暇地拿着扇子看着我。

我气结，继续洗菜。

“深月，晚上逛街去吧？”

“不去。”我干脆地拒绝，心里烦着呢。

谢以安有恃无恐地说：“什么呀，我们周末不是要去参加婚礼吗，除了份子以外总要送分结婚礼物吧。”

我愣了愣，谢以安说的倒是。

毕竟结婚一人一辈子也就风光一次，就带点钱去参加总不太合适吧。

我想到这里觉得谢以安说的也蛮有道理，注意力就被吸引到礼物上去了。

“结婚礼物啊……”我想了想说，“买什么比较好了？”

“吃完晚饭去逛逛吧，”谢以安眯着眼睛热情地建议。

“……好吧，”我点头答应，虽然有种事情没这么简单的感觉，但是还是答应了，“要买洋娃娃吗？一对的那种？”

谢以安鄙夷地说：“那是女孩子才送的礼物。”

我皱了皱眉头：“那我看看晚上你挑什么男人的礼物。”

谢以安笑地像个狐狸，我倒是为此心情好了一大半。

我也打定了主意，空了问问玄珠是怎么回事，人是不是她杀的。

这件事情我放在心里没和任何人说，吃过晚饭以后就和谢以安走出云来客栈的大门。我看了下玄珠，她还是坐在后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初秋的晚上的确凉快了起来，天也开始黑的早了。

我在云来客栈的门口伸了个懒腰，决定暂时不要去想那个事情。

空气中混合着桂花的香味，凉风习习，别提多舒服了。

谢以安走在我旁边，穿着亚麻的白色衬衫和裤子，手里拿着扇子。

他身材高挑又英俊，惹得路过的女孩往我这边指指点点——郁闷。

不过跟谢以安边说边聊，晚间散步倒是蛮舒适的。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礼物的钱……怎么算？”

谢以安理所当然地说：“一人一半咯。”

我立刻说：“你别买太贵的，我这个月要寄钱回家的。”

谢以安一挑眉：“几块钱的东西你怎么送的出去？”

我张了张嘴，没办法反驳，本来嘛，他们是我所有同学中第一对结婚的，两个人又都是我同学，怎么的，送个礼物也不能太小气。

谢以安看到我一脸心痛钱的样子，笑的挺开心：“你看，现在交个女朋友多浪费钱，以后还不一定跟你，还不如和我在一块。”

我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听说过中国有句古话叫‘贫贱不能移’？我怎么的也不能贪钱贪到这份上……”

我们一边说一遍走，还坐了公交等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竟然到了市中心。

我没想到谢以安还带我特意到市中心来买礼物，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之前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倒是没觉得晚。

我问道：“去哪里买？”

谢以安指指一边的大楼说：“来趟市里也不容易，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我皱皱眉：“等下回去就晚了，商场等我们吃好东西也要关门了。”

谢以安说了声没事，就拉着我去旁边的烧烤摊吃烧烤。

在问明了这顿由谢以安付钱以后，我便兴致勃勃地挑选食物来。

谢以安又叫了两罐啤酒，我们就坐在路边摊上吃东西。

现在天气也凉了，晚上出来吃东西的人也多起来，等我们吃完以后，我郁闷地发现，原来商场已经关门了。

没错，商场已经关门了。

虽然周围还是很热闹，有些店铺也正在营业，但是我想去买礼物的那家商场已经关门了。

我不禁有些埋怨谢以安。

谢以安忽然拉着我的手说：“来，我们去买礼物吧。”

我没安好气地回答：“什么呀，商场都关门了。”

谢以安拉了我一把：“才刚开始呢，有的逛呢。”

我愣了愣，被他这样一拉，一直被他拉到怀里。周围人多，我就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把他推开。谢以安也没说什么，只是拉着我往商场走。

他拉着我绕过商场的门，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从地下停车场到了商场里面的广场。

我其实感到很奇怪，因为商场关门以后，地下停车场虽然不锁，但是连同商场的那个通道是锁起来的，不知道谢以安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这边的商场中央的广场，其实还是蛮大的。这里本来是类似歇脚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开辟成茶饮区。

我没想到，这时候会是这么热闹的景象。

原本放置在广场中间的那些塑料长椅和桌子不知道被搬到哪里去了，在广场上方挂起了一串串红色的灯笼。

是那种用红纸糊着的灯笼，里面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但是那么多的灯笼就足以照亮整片广场。

广场上人声鼎沸，丝毫不亚于白天商场打折的情景。

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晚上还有夜市。

我看了看谢以安，谢以安却笑的像个狐狸。

他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说：“抓着我的手噢，要不然会迷路。”

我有些惊讶地往广场里看去，那里的人来来往往，脸上都带着笑意。

那些生意人向逛夜市的兜售他们的商品，似乎卖什么的都有。

我有些惊讶，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出来的，我看向谢以安。

谢以安并没有急着带我进去，而是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记得王志强那件事情吗？”

我皱着眉头点点头，王志强就是我以前的大学同学，受了班主任的命令，去送一些证件，没想到他却养着一条鲛人，还用人来喂，我都差点回不来。

我只是奇怪谢以安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情。

谢以安继续说：“你记得我跟你提过海市吗？”

我想了一会点点头。据说海上一些海族会在某些海市蜃楼中买卖东西，形成一个市场。

谢以安说：“人和另一个世界的商人交易，跟海族就叫做海市，跟鬼……就叫做鬼市。”

我起初没在意，但是等谢以安说完，不禁“啊”了一声。

附近有些人看过来，我连忙压低声音问谢以安说：“难道……这里就是。”

谢以安眯着眼睛笑了笑：“对啊，这里的东西物美价廉。”

……看起来，想省钱的不止我一个人啊。

第四十章：九尾（四）

我是第一次见到鬼市，关于鬼市的传闻有很多，大部分人形容它都是以“繁荣却阴气森森”为主的。

但是我看到的鬼市，感觉不到一点阴气，甚至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入了某处夜市。

谢以安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句：“跟着我。”便拉着我走入鬼市。

不过走入鬼市，才发现真的有股诡异的阴气，在外面似乎发现不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我们刚才站的地方也是摆满各种摊位的市场，似乎我们原本就站在鬼市中一样。

我忽然明白谢以安的话了，鬼市中极容易迷路，所以我必须得跟着谢以安。

我跟着谢以安边走边看，都是一些人在做买卖，我的右眼是特殊的，虽然说不上阴阳眼，但是在这种地方还能分辨出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卖东西的人有人也有鬼，买东西的人也有人有鬼，甚至人和人交易，鬼和鬼交易的情况都有。

我看着鬼们出售的商品，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除了我们熟知的那些商品之外，还有关东煮之类的摊位。

谢以安告诉我，不仅仅是鬼会来做生意，连妖怪也会来。

这个地方是完全合法的交易场所。鬼市是连阎王也管不着的地方，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爱，银货两讫，童叟无欺。

谢以安说这里的食物鲜美无比，甚至比一般大饭店的食物更卫生，但是呢，吃一遍就想吃第二遍。

人类的口腹之欲很重，很少有人能经的起诱惑。

于是他就说起了一个典故，其实这个典故我是知道的。

明朝的朱元璋，在出家当和尚的时候，四处化缘。化缘这种事吧，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或者干脆就没有。

朱元璋就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人给他一碗汤。那汤那个好吃，也就是那个汤救了他一命，没让他给活活饿死。

后来朱元璋自然就当了皇帝。皇帝嘛，吃什么都是最好的，但是他总想那碗汤，御厨也做不出那个味道似的，以至于有些郁郁寡欢。

总的来说这是明祖朱元璋一大心病。

这个事情自然就传到民间。

有些人不以为然，他们说，自然是饿昏了才觉得好吃，快饿死的什么，吃什么东西都是香的。

但是，谢以安说，朱元璋怕是进了鬼市，吃了那里的东西。

我不确定这个典故是不是真实可靠，不过老谢怎么说也是白无常，应该不会随便蒙我。

想到这里，我就不再去看那些食摊。

我们转来转去，发现还真是什么都卖，连大米、纸张什么都会卖。

谢以安说，别看这些大米放这里卖，旧时候战乱或者天灾的时候，救了不少人的。

我说：“那时候人那么穷，拿什么买米，就算比官价便宜点，也未必买的起。”

我说的是实话，也不是故意跟谢以安唱反调。

谢以安说：“在鬼市上，大多是以物易物。”

我皱眉：“那他们家也没有什么东西。”

谢以安沉默了一会说：“人……也可以。”

我没再搭话，的确，以前会有穷人家卖小孩换粮食……

我的心情开始抑郁起来，谢以安揉揉我的头发，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虽然有些伤感，但是马上安慰自己，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不必想太多，但是送的礼物还没有着落呢。

忽然我看到了一条美丽的金鱼。

我猛地拉了谢以安一把，跑到那个摊位前。

那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现在虽然是夏天，他却穿着长衫，两只手拢在袖子里。

灯光足以照亮他的商品却照不到他的脸，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的注意力完全落到了金鱼身上。

这是一条五彩斑斓的金鱼，它的尾巴就像天上遥远的霓虹，闪烁着变幻莫测的光芒。

这条金鱼比一般的金鱼大了一倍，而且不是养在水里，而是游荡在空中，只不过没有离开那个人的面前而已。

我走的近了，更觉得这条鱼十分美丽。它的每片鳞片都如贝壳般洁白，泛着迷人的光晕。游动的姿势十分优雅，拖曳着尾巴优雅地浮在空中。

周围还游着几条锦鲤，也十分美丽。

我拉着谢以安的手：“好漂亮的鱼！”

谢以安点点头：“就是比较难养。”

我知道把这个当礼物送出去会有些难，怎么跟别人解释为什么鱼不在水里而在空中。不过因为太漂亮了，养在云来客栈应该是可以的吧？

我看着谢以安，谢以安有些为难，这时候商人说话了。

他的声音有些怪，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呦，是白爷啊，好久没来了。”

谢以安轻轻地对他点了点头：“你好。”

那人继续问：“带情人来逛街吗？”

我刚想否认，谢以安却因为这句话心情大好：“对，我带他第一次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睛不由自主地被那些游荡在空中的鱼看去。

我伸出手，那条漂亮的金鱼围着我的手指，绕了几圈。

我听见那个商人笑了起来，笑声诡异而阴森，然后他用一副市井商人的语气说：“买条金鱼回去让他开开心吧，还有更漂亮的颜色。”

我听到了以后立刻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谢以安，毕竟现在很少走出云来客栈，呆着十分无聊，只能养养Q宠企鹅。

谢以安被我看的有些挂不住，轻咳了一声说：“有没有清鲤，这些不要。”

我听谢以安说“清鲤”还以为是青鲤，就是没五颜六色的那种。我心里就有些不满意，估摸着这小子又在省钱。

但是少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好，于是眼巴巴地看着。

那个商人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清鲤可是很难找的，但是既然白爷想要，我这里只有一尾小清鲤，还没长大哩。”

说着他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在他手上游曳着一条小鲤鱼。

那条小鲤鱼只有我的食指长短，尾巴占去了大部分，浅青色的光芒在红灯笼的照耀下，显现出一种浅色的霓彩。

它的尾巴是五彩的，颜色不甚鲜艳，但是十分美丽，像朝阳刚出的霞光，并不耀眼但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它还很小，小心翼翼地在商人的手里打转，我注意到他的指甲，都快长过我的半根拇指了。

谢以安似乎也比较满意，或者是小鱼比大鱼便宜之类的，于是便问了价钱。

那个商人沉吟了一下，轻声说：“白爷，鬼市有规定，有买有卖，银货两讫，不过既然是白爷，那么只要您的一根头发便是。”

谢以安看了看他，把手伸出来，小清鲤看到谢以安的手，便游了上去。

谢以安让我伸出手，把小清鲤转到我的手上。

我的手指轻轻触摸小清鲤的身体，它从我的指腹间滑走，像个羞涩的小姑娘。

谢以安的交易情况我就没再关心了，而是一心看着小清鲤。

直到谢以安叫我，我才回过神来。

“走吧。”谢以安对我说。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谢以安说了声谢谢，然后想了一会又问：“清鲤比较贵吗……那个商人说你的头发就行……难道你的头发很值钱？”

谢以安把小清鲤从我手里拿去，就着灯笼的光芒看了看，轻轻地点了点头，对我说：“我的头发没有那么值钱，就是因为他以前欠我的人情，这次借着清鲤还给我罢了。”

我凑到他身边去逗小清鲤，一边问：“哎？这条鱼比较贵吗，我觉得另外几条也蛮漂亮的。”

谢以安跟我说：“这些鱼是生活在冥海沿岸的，它们只吃死人的肉，虽然漂亮，但是拿到这个世界来卖却不容易养活。”

这时候，小清鲤的嘴正蹭在我的手指上，我听了谢以安的话，一下子把手缩了出来。

小清鲤因为我忽然的动作，也吓了一跳，在谢以安的手里不安地转圈，谢以安用另一只手轻轻摩挲它的肚皮让它安静下来。

“我还没说完呢，”谢以安看了我一眼，我警惕地看着小清鲤。

谢以安继续说：“不过，有种清鲤不用吃死人肉，它只需要呼吸阴间的空气就可以存活。”

“这种鱼，叫清鲤，是三点水的清，是干净的意思，”谢以安继续说，“所以可以养在云来客栈里，人界的空气虽然不会让它死，但是对它来说是有毒的。”

“那现在……？”我一听这种鱼不吃死人肉，倒是可以养。不过现在我们是在商场的广场中，那么这里的空气不是对它有害吗？

“没关系，这里是鬼市，阴气很重，”谢以安轻声说，“等会儿放到云来客栈里就可以了。”

我一听点了点头，虽然有了一条很奇怪的鱼，不过结婚礼物还没有买到。

想到这里，拉了拉谢以安的手，谢以安会意：“我们去熟人那人买吧，这里奸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