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阮文孝再熟悉不过,阮氏珍还曾经带着他在这里卖过从越南弄来的特色香烟和香水。他在小小的集市上张望着,姐姐不在家中,多半就是在这儿做生意。
“阿香姐!”
阮文孝突然朝扬手招呼,一直缓缓跟在他身后的厉振华朝他挥手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黝黑娇小的年轻女郎,穿着件廉价的白衬衫坐在摊位后面,那多半就是阮文孝的姐姐阮氏香了。
听到他的声音阮氏香抬头张望,看到阮文孝她立即从小摊后边走了出来,神色间喜不自胜。姐弟俩已经有大半年未见,又听说他遇到海难,阮氏香一直担心生死未卜的弟弟,没想到他忽然从天而降,姐姐立刻抓住他的手,待想问点什么,已是双目含泪。
“王连福说你们坐的船翻了……”好半晌,阮氏香才抖着嘴唇吐出一句。
“没事,有人救了我。”阮文孝替她擦去眼泪,“王连福是个大坏蛋,你不要听他的。”
“嗯,你回来就好,我……”渐渐从乍见亲人的激动中平复,阮氏香这才注意到阮文孝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严肃的男人。待看清了他的眉眼,她失控地惊呼了一声,继而呆呆不语。
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厉振华,阮氏香的脸色变得惊疑不定。在望见厉振华慢慢朝自己走过的时候,她双手捂着嘴,一转身飞快地朝着河边跑去。
“喂,阿香姐!怎么了?”
不知道姐姐为何突然如此, 阮文孝拔腿就要去追,却被厉振华一把拉住,“我去,你在这儿看着摊子。”说罢他匆匆迈步朝阮氏香追去。
阮文孝还想说什么,厉振华已经跑出了一截路。远远瞧见男人在姐姐跳上竹排时拉住了她,男孩这才放下心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厉振华追上,放弃逃走的阮氏香吸了吸鼻子,“你……是来带阿孝走的吗?”谁能想到,弟弟居然真的找到了亲生父亲。见他们两个人一起出现,多年来隐匿真相的女孩心中有愧。
“不。”厉振华简单地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只要他愿意,他永远是你的弟弟。”
“呃,那你……”阮氏香有些糊涂了,拿着纸巾几乎忘了擤鼻涕。这个男人从照片上来看就一副很不好相处的样子,真人更是像尊黑面神,心虚的她以为会被狠狠责怪。
“你应该还记得吧。以前‘创新’号上的事。”厉振华目光灼灼,单刀直入,“我要你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一十六年生离死别的伤痛,初识那孩子时似曾相识的微澜,荒岛上苦苦压抑的激情和两情相悦的欢欣,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时冰火一般的煎熬,到如今全都化为对他难以表达的爱——谁敢说他们一起经历的这一切没有意义?即使被上天捉弄,厉振华也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被他身上逼人的气势所震慑,阮氏香忍不住浑身抖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那一年妈妈刚生了弟弟不久,我们全家跟人一起出去打渔。船遇上风暴翻,爸爸不见了,中国人的船路过救了我们。船上有个会说越南话的好心阿姨,她也带着孩子,年纪跟弟弟差不多,说是要去跟海岛上当兵的老公见面。妈妈营养不好没有奶水,阿姨帮妈妈给弟弟喂奶,还教她怎么做鱼露好吃……船开了一天突然有军舰追上来,说要扣留这艘中国间谍船,那些人一上来就打死了所有穿制服的中国人,然后把我们全都带走,妈妈抱着阿孝不敢哭出声……”
女孩低低的声音像是失真的老唱片一般晦涩,这段往事在她的脑海里深深埋藏了十多年从未跟任何人提起。当年的她只有五六岁,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年纪渐长偶尔回忆起,在母亲的泪水中渐渐领悟了事情的真相。
69
真相总是如此令人悲伤,以至于厉振华一直不忍心对阮文孝亲口说明,他的生存是以另一个无辜孩童的死亡为代价的。他只是简单地告诉那个孩子,你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我永远感激她。
自那之后厉振华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恨了越南人二十几年,最后却发现竟然还要感激他们。不管怎么样,这个结果终于让年过不惑的男人明白过来,他应该憎恨的其实并非某一个具体的人。
两个人只在广西呆了几天,厉振华便带着阮文孝匆匆赶回靖海,因为市海测局的党组换届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了。
半年多前因老书记突然重病,距离换届选举又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厉振华在上级的指派下暂时代理党组工作。原本按照惯例,老的退下去一般都是由副手接上,但那时上面的任命却有些出乎意料,这也是当初吴明德万分嫉恨厉振华的原因之一。
韩志国当初在考察测评里推荐厉振华做代理书记,而且还提名他做下届书记的候选人,目的不过是为了将厉振华和吴明德都捏在手里,让他们互相牵制。谁知吴明德在和厉振华的斗争中利令智昏搞出那样的蠢事,不得不调离海测局,那么接下来的换届选举最有希望获胜的只有厉振华了,这是令韩志国始料不及的。
选举投票的那一天,被安排在会场打杂的阮文孝头一次接触这样正式的场合,心里竟然有些紧张——好多头头们聚在一起,主席台上挂着党旗,开场还奏国歌。所有的候选人一字排开坐在主席台上,表情庄重严肃,其中包括厉振华。
阮文孝在台下一边往杯子里倒茶,一边偷偷地瞧着他。
厉振华穿着笔挺的制服,坐姿不动如山。
两人眼光相触的那一刻,厉振华眯了眯仅存的左眼,似乎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那犀利的眼神仿佛一道光,直直地穿透了阮文孝的心。突然觉得耳边一阵燥热,他连忙低下头,假装认真工作。
会议冗长而枯燥,但阮文孝丝毫不觉。他负责帮与会人员添开水,耳朵和眼睛都没闲着,不时地看他们写票听唱票,总是担心厉振华会不会落选。中间有个候选人讲演环节,轮到厉振华的时候阮文孝一直呆呆地看着差点忘了工作,却四号没有听进去他到底讲了什么。他的心里涨得满满的,一种混合着骄傲与爱慕的感觉。
一直为厉振华担心的阮文孝不知道,这种过场会议其实并没有什么悬念,哪个位置该安置什么人各方面早已经在私下达成了默契。结束之后厉振华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直到阮文孝帮忙打扫完会场,两个人才结伴回家。
“你选上了,对不对?”两人刚一私下独处,阮文孝便迫不及待地问。
“嗯。”厉振华坐在车上,给他绑好安全带。
“覃政委说,你要是选上,以后就是厉书记。”阮文孝笑眯眯地说,“我是不是不能再叫你处长了?”其实他还挺怀念这个称呼的,不过他问过覃越,知道书记是比处长大的官,他很为厉振华感到高兴。
厉振华抬起头,“你愿意叫什么都行。”他的声音听起来随意平静,可阮文孝却能感受他隐隐压抑着的渴望。
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男孩在他的注视下,默默地别开了头——他还是无法开口叫厉振华爸爸。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家。
仲秋的南方仍旧残留着暑气,厉振华自浴室冲凉出来,从虚掩的门缝中看见阮文孝穿着他的制服,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宽大的外套裹着他瘦削的身体,修长的双腿裸露在外,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诱惑。
“你在干嘛?”厉振华推门进去,瞧着那小鬼故意摆出很神气的动作和和表情,觉得有些不知所谓, 可又还蛮可爱的。
阮文孝起初被他吓了一跳,接下来见他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似乎并未在意他的举动,这才嘻嘻一笑,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纸——那是厉振华刚才在会议上的讲演稿。他远远地躲在一角,嘴里装模作样的念起来,表情俨然。
厉振华眉心一聚,这才发现这家伙是在模仿自己刚才开会的样子,“你取笑我?”会议上一本正经的样子纯粹是工作需要,可被他这么一学厉振华自己也觉得好像有些好笑。他两步冲过去一记黑虎掏心,抓着阮文孝的胸口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身体悬在半空的阮文孝夸张地大叫,却又忍不住大笑出声,厉振华扒掉他身上肥大的制服伸手去挠他痒痒,阮文孝一边笑一边受不了地乱踢乱蹬,拼命抵抗,直到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两人下意识地停止了嬉闹,阮文孝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立刻跳起来在地上四处寻找。
厉振华首先看到那个摔成两半的女式坠子,顺着他的眼神阮文孝飞快地扑过去拾了起来。
“怎么办,摔坏了……”男孩刚才还欢快的笑声变得有些涩然。这是两个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现在很后悔天天把它揣在裤兜里。
“阿孝。”厉振华将他的孩子揽入怀中,从他手里接过那个坏掉的挂坠,“不要紧,我回头找人修好它。”
70
阮文孝圈住厉振华的脖颈,默默将头埋在他的下巴和胸膛之间,直到一双粗糙的手掌轻轻捧起他的脸。
厉振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那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疼惜深深触动了阮文孝,那一瞬间他疯狂地想要这个人,想钻进他的怀里,贪婪地获得他更多更多的爱。男孩无法克制地凑上去,伸出舌尖舔了舔厉振华的嘴角,手也滑下来,在他壮硕的胸膛上青涩地摸索。
气氛似乎只在一瞬之间改变,厉振华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稍稍松了松手。
阮文孝立刻捕捉到对方这细微的反应,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停下了动作——无论怎样刻意忽略,他们之间的那层关系始终是两人心底的一棵毒刺。距离厉振华上一次亲他已经过了好一阵子,到现在阮文孝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眷念他的拥抱和亲吻。
“对不起,我……”不止一次这样的尴尬经历让阮文孝痛苦万分,他哑着嗓子勉强说出这几个字,好像连呼吸都带着血淋淋的倒刺。他推开厉振华打算起身,却被一股大力重重一拉。
男孩轻声惊呼,整个人倒在厉振华怀里。
“不要难过,阿孝。”厉振华搂着他沉声说,“我说过不会丢下你。”
两人都刚洗过澡,相同的香皂味道混合着厉振华的气味充盈在阮文孝鼻尖。脸颊贴在那铜墙铁壁般厚实的胸膛上,阮文孝闭上眼睛,微一转头便吻上他刚硬的胸肌。他手口并用,一路着迷地摩挲着,继而碰到一颗突起,他毫不犹豫地含住,调皮地嬉戏。
这个出乎意料的大胆碰触让厉振华眼睛一眯,鼻端控制不住轻哼出声,一下紧紧搂住了怀中的人。如同受到鼓励一般,男孩更加放肆的吸吮,仿佛一个不知餍足的小婴儿。
“阿孝,够了……”厉振华声音喑哑,额上也隐隐暴出青筋。
对这句充满警告意味的话充耳不闻,阮文孝仍旧颤抖着眼睑专注地探索着男人的身体,长长的睫毛不时刷过男人胸前的肌肤。
被那毫无章法又不计后果的撩拨弄得无法忍耐,厉振华不得不伸手捏住阮文孝的下巴,低头强硬地堵住那张不安分的嘴,急躁甚至是略带粗暴地吻着他。缠绵之间厉振华褪去他身上薄薄的T恤,大手毫无阻碍地在他光裸的肌肤上爱抚。
也许是终于得到回应,阮文孝激动得面泛潮红。他意乱情迷地伏在对方身上,一边任由那只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粗糙手掌抚遍全身。厉振华狂野的吻侵略如火,他几乎跟不上那疾风骤雨般的速度,舌尖被吸得发麻生疼,然而他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男人的个性从来称不上温柔,此刻放弃了一直刻意的小心翼翼,更是如同一只攫住猎物的猛兽,牢牢咬住无论如何不再松口。
厉振华用了极长时间反复亲吻阮文孝,一分一寸,每个角落,直到他完全打开身体。阮文孝迷迷糊糊地躺在他身下,眯着眼睛看见厉振华在他双腿之间越吻越深,大腿内侧柔嫩的肌肤感受到坚硬的胡茬略微刺痛的摩擦,男孩全身都酥软了。
“那里,别……”受不了这种陌生的碰触,不知如何是好的阮文孝推了推厉振华的肩膀,那种奇怪的地方也被亲到,太让人羞耻。
谁知男人听了他的话,不仅伸出手压住他的,连舌尖也变本加厉地企图入侵。那做梦也想不到的刺激吓得阮文孝浑身一阵痉挛,后穴本能地收缩屏蔽即将到来的危险,连前面小小的阴茎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他双颊通红,眼里全是羞窘和忍耐的水光。
“啧,真快。”厉振华伸手摸了摸他微微湿润的前端,孩子如此坦率直白的宣泄让他愉悦地轻笑出声,“小朋友。”
“你……混蛋!”被调侃的阮文孝登时不干了,涨红着脸伸脚踢了对方一下,可那带着拖腔的沙哑声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他分神叫骂之际男人的手指已经悍然入侵,阮文孝闷哼一声捂住了嘴,身体如同张开的弓弦一般绷紧了。身体内部被逐步深入地探索让他不安地扭动,那不时故意屈起的指节也让他忍不住夹紧双腿。霸道的手指不停地在他股间摸索抽送,最后带着冰凉湿滑的液体狠狠地插入扩张,阮文孝甚至没有时间去想那究竟是什么,只能被动地接受,把一切交给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被反复爱抚过的地方已经不受控制地软化,就在阮文孝觉得再这么折腾下去他眼泪鼻涕都要一齐流出来的时候,厉振华暂时停止了动作,轻轻地将他翻过身覆在他背上,在他的眉梢、眼角、耳边次第亲吻着,带着无比的爱怜:“阿孝,阿孝。”
“嗯。”阮文孝抽空应了一声,却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
“可以吗?”与刚才狂风暴雨般的侵略不同,厉振华此刻低哑的细语更加撩人心扉。
“……”
靠,都把他弄成这样了还问这种问题!阮文孝又羞又怒,然而身后那个灼热坚硬的东西在股间摩挲迂回,扰得他意乱情迷。想要与这个人融为一体的诱惑根本无法抵挡,他忍着羞耻又轻轻地“嗯”了一声,脸颊已如火烧一般。
“好,”厉振华在他脊骨上印下一串轻吻,“这次我不会停下来。”
阮文孝终于受不了地转头,微红的眼角漾着水光,却恶狠狠地朝厉振华吼:“你要是敢停下来,我咬死你!”
低沉的笑声滑过厉振华的喉咙,他不再犹豫,甚至没有给阮文孝留下缓冲的时间,就这么一口气长驱直入,滚烫的器官一直插到最深处,埋在他的身体里。
一种被撕裂被侵占的感觉瞬间袭击了阮文孝,他闷哼一声咬住嘴唇。厉振华停住动作,从后面抱紧阮文孝,轻柔地在他脖颈后背不停地亲吻安慰,食指撬开他紧咬的牙关伸了进去,代替那几乎快被咬破的唇皮,“别怕,我不会让你痛。”
阮文孝衔着那根粗糙的手指,一直紧张的神经似乎骤然放松了。
说话间厉振华开始缓慢地动腰,挺进去又退出来,深深浅浅地反复摩擦。异物入侵让阮文孝的身体紧绷,后穴牢牢地含住插入的器官,无论是细小的触动还是狠狠地抽送,每一下都带来一阵酥麻的电流,令他全身仿佛燃烧起来。
“疼吗?”厉振华专注地望着孩子的表情,身下的冲撞却片刻未停。男人身材高大体毛粗硬,进出间不时蹭到他肌肤柔嫩的臀缝与腿根,又痒又麻。阮文孝浑身微微痉挛,咬着厉振华的手指说不出话来,却仍旧诚实地摇了摇头。
似是赞美和奖赏,厉振华低头亲吻阮文孝光滑颈项和背脊,低哑的喘息回旋在他耳边。瞥见他紧紧抓住身下的床单似乎不堪重荷,厉振华索性将他翻过身抱起来两人面对面坐着,而那灼热的东西仍然停留在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