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吧，你走后我没再找过伴，419也没有过。”

季宇航眼睛亮了一下，顾清当没看到还是平淡的说下去。

“我不想折腾了，想着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一个人过日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原是别人介绍的，以情人的标准来看他一点都不适合我，但是以过日子的标准来看，他很适合我。”顾清看着周原跟着冯澄进来了，两人在离他较远的另一边找了位子坐下来。冯澄像是问了句什么，周原就朝他看过来，对上顾清的视线后微微的笑了一下就转开去了，有服务员上前去给他们泡茶。

“你知道。”顾清也把视线转回来看向季宇航：“我并不擅长表达。所以，我不会离开周原。”

季宇航沉默半晌：“你怎么就知道我不适合跟你过日子？”

“我们又不是没交往过。”顾清视线又朝周原飘过去了，于是他很不幸的看到有他们医院的同事过去搭讪了，周原居然还一脸笑意盎然。

“我当年只有21岁！我今年29了！”季宇航压着嗓子喊了出来。他不甘心，顾清从来没这样频繁的看过他，凭什么那个周原就可以。

顾清站起身：“人的本性不会因为年纪的递增而有所改变。季宇航，我们不合适。告辞。”他转身往周原走过去。

季宇航握紧了手，又松开，喃喃自语：“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吗？”

顾清一过去，那几个人有些尴尬的朝顾清打招呼：“顾主任。”顾清一点头就跑开，一边朝周原说：“周原有时间来医院玩儿啊。”

周原哭笑不得，医院是玩儿的地方吗？

顾清一边坐下一边朝周原说：“你还真跟什么人都能聊得来。”

周原摸鼻子：“哪有。”还不是看在都是顾清同事的面子上。

冯澄笑着问：“阿清你怎么把你朋友一个扔那儿了？”

顾清看看周原再看看冯澄：“你不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大概是新郎那边的客。”冯澄看了一眼一直在看他们这边的季宇航。

“我说，他是季宇航。”

“季宇航是谁？啊！季宇航，那个季宇航？”冯澄忽然想起来，顾清在表示喜欢他之前，曾经有一个男朋友，只要顾清来酒吧，他一定也会到场，后来出了国于是两个人就分了。冯澄看着周原：“周原，我不得不说，我真崇拜你。”

周原莫名奇妙：“什么啊？”

冯澄刚想搭话，新郎那边的父母进来请客人们上二楼观礼，已经十一点半了。于是三人的谈话就止住了，周原随着顾清和冯澄往二楼的楼梯口去，视线下意识的去找季宇航却没再看到。

一直到吃完婚宴，季宇航都没再出现在顾清和周原的视线内，到是章硕在宴席的半途跑来朝周原表达了他的崇拜之意。

章硕和冯澄坐的是新娘娘家位，大概是冯澄把事情跟他说了。周原还是莫明奇妙，只是章硕表达完就跑了他找不到人问，于是就只好去看顾清，顾清想了想凑近周原压低声音说：“他们大概是觉得你毫不犹豫的把我扔给我以前的男朋友独处很有勇气。”

周原愣了一下也压低声音说：“你也让我跟秦海峰独处了呀。”

顾清想你是不是有选择性失忆症啊，我明明就是立刻让章硕把你给我送到医院来的，是你自己不肯来的好伐。

顾清第一次觉得很无力。

“再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拖累着另一伴算怎么回事？”周原自言自语式的碎碎念。

顾清于是默了，好吧其实周原说得有道理。

于是他在桌子的掩护下握住了周原的手。

第十四章

8月底周原准备回家，快开学了，顾清是在有天晚上看到他在网上查机票才忽然想起这回事的。他到是完全把周原在老家还有工作的事给搞忘了。

两人挨着坐在一起订了机票，为谁付钱又争执了一会儿，最终以周原胜出告终，两人还是不谈关于地域的问题，关电脑洗澡滚床单。

周原走那天是星期天，章硕冯澄来机场送行，苏一鸣来凑热闹，JOO温厚的笑着说下次见，顾清面无表情将办好的登机证递给他，被群男人围着周原怎么都觉得捌扭，于是接了登机证道了再见转身就要进安检。顾清一把拉住他：“有东西要给你。”

周原想要带给父母的礼物早就给了，还有什么没给的？不过在看到顾清拿出的盒子时周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大小怎么看都像是装戒指用的，这个顾清在想什么啊？！

顾清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见他没反应就扭头有些冷的瞪了眼苏一鸣：“你说的效果？”

苏一鸣最近不知道跟JOO达成了什么协议，靠在他身上就很是一副‘我有了靠山的感觉’。他笑：“难道你还真要让周原痛苦失声抱住你不成？”

周原听不下去了，一把把盒子抢了过来：“行了，我走了。”没再回头。

安检的时候把还在手里的盒子递给工作人员，年轻的男人打开检查完后还给他面无表情蹦了句“挺浪漫啊，在机场送戒指。”

周原恨不得回头揍一顿苏一鸣，这一出大概方圆十里没人没看见吧。

为什么不揍顾清？一是舍不得，二是这明显就是苏一鸣出的馊主意。

他终于还是回头，顾清在五百米远的地方正朝他微笑，很帅很迷人。

周原觉得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脸红有点变态，所以他克制住了，这次真没再回头，登机回家。

学校的课还是那样上，家里的亲人身体也健康，顾清开始常用周原在他电脑上下的YY跟他通话，章硕给他俩开单间，上锁不让别人进。一时工会里议论纷纷，只是没人敢找周原询问，其实吧，周原在网上给人的感觉还挺有威严的^ ^。

那天学校开会，散会后周原拉在了后面，另外还有徐思佳，出门时周原侧了身让她先行，于是从会议室回办公室的这段路两人聊了几句。

徐思佳问：“周老师没打算去深圳？”

周原没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去深圳？”

“那么是女朋友会来这边？”

周原还是没回过神：“女朋友？”

“不是说女朋友在深圳？”

“啊，那个啊。”周原尴尬的笑笑：“因为他事业心比较强，所以可能也不会回来。”不是可能，是百分之百。周原在心里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这样好吗？”徐思佳笑笑：“可能不该是我多嘴的事，但是，总得有一人做出妥协吧。”

她可能只是随口说说，周原倒是想了半天。

顾清不到四十，可是已经升到了副主任的位置，要他放弃工作回老家这边好像不太现实，而且，房子都已经买在那边了。

比起来，似乎能妥协的只能是周原了，小学语文老师，也不是什么特级教师一类的。而且，周原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事业上的野心。

也许他应该问问顾清的想法，但是，他们认识才多久？时间连一年都不到而己，说这个好像并不太恰当，像是就准备跟对方终老了似的，而周原在三个多月前还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这个信心和顾清一直走下去。

周原有点出神的望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是怎么就戴上了呢？

“你有事？”顾清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有了一点点的变味，周原总觉得没有听真人的声音好听。

“没有啊。”

“是吗？你今天不怎么说话。”

周原刚要搭腔，章硕忽然进来了：“阿清你手机关机了？”

“充电。”

“季宇航出事了。”

顾清顿了一下：“关我什么事？”

“好吧。”章硕有些无奈：“我转告给莫一非，他如果还要在医院闹就让医生给他一针。”

章硕退出了房间，周原想了想还是说：“你还是去看看吧。”

顾清没说话。

“都进医院了万一很严重呢？”

“你还真好说话。”

“出人命总是不好。”

顾清又沉默。

“顾清？”

“那人舍不得死的。”

周原哭笑不得，有谁舍得死吗？

“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你，不要太无情了。”

顾清有点烦，其实季宇航已经缠了他半个月了，以前那么潇洒的转身就走，现在倒想不开了。

“你就不怕我跟他旧情复燃。”

这次轮到周原沉默，他的视线再次转到了键盘上左手的指环。

“如果真那样，我无话可说。”

顾清忽然就下线了。

周原觉得是自己那句话把他惹火了。

顾清下线确实是因为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戒指都送出去了周原会还是那样不确定，还什么旧情复燃了他都无话可说！顾清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没有那怕是一点点的份量了！还是说，周原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YY是关了，但是电脑没关，顾清盯着蓝天白云的屏幕看了一会儿，又登了万年不用的QQ，这个还是顾斐然替他申请的。找到周原的QQ号，打开对话框敲字。

“你知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

周原大概没开QQ，顾清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反应，他又敲了一行字。

“就算你不争取，也不要随便打击别人。”

想想又加一句。

“我觉得我们挺合适。”

顾清这才觉得舒服了，退出QQ关了电脑，看看时间还早，可以去医院看看某个闹脾气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季宇航会去哪家医院，所以顾清也没打电话给章硕确认，直接开车回了医院，醉酒驾车撞上防护栏，交警刚走，顾清还没张口说季宇航的名字，急症的同事就当八卦讲给他听了，想不知道都难。

所以当顾清进病房的时候季宇航手里正举着个暖瓶要摔，手脚完好，没有吊瓶，而地上已经摔了不少东西了，莫一非拧着眉站在一边看起来也是心情非常之不好。

顾清进去的第一句话是，“全部要赔。”

季宇航愣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放下手里的暖瓶。

顾清第二句话是：“你今年几岁了？”

莫一非扯了扯已经松开的领带：“你们聊。”出去把门带上了。

顾清第三句话是：“幼稚。”

从一开始不停的发短信给他到不停的打电话再到常常跑医院看他上班，最后干脆撞车住院进来，都是很幼稚的举动。不知道是谁还在之前嚷过自己已经29了。

季宇航就是被贯坏的。

季宇航盯了他半晌：“他就这么好？”

顾清想了想：“不，他没什么好。”

顾清说的是自己的真实感觉，周原真没什么好的，长相，家世，事业，性格，除了平凡就是平淡甚至还有些不大顺眼的地方。

但是季宇航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顾清是在他面前保护周原，于是他冷哼了一声。

顾清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又开口：“他真没什么好，特别是跟你一比，要说一无是处也可以。但是，”他顿了顿，季宇航却抢话：“你要说但是你爱他？”

顾清有些奇怪的看他：“爱？”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从决定要跟周原在一起后就一直想的是合适与不合适，可以一起生活与不可以一起生活。

季宇航眼睛亮了一下：“没考虑过？”他认为自己还是够了解顾清的，莫一非婚礼那天他也回避了这个问题，虽然当时他是含蓄的问喜欢或者不喜欢。所以，他可以肯定，顾清是不爱周原的。

“不什么不找一个你爱的在一起呢？”

顾清忽然觉得虽然季宇航已经29岁了，但是他们之间的代沟却似乎越来越大了。

“不是爱，而是他跟我，我们思考事情的思路是一样的。”

季宇航觉得那个‘我们’很刺耳：“你们之间没有爱情！”

“那不是我们所想要的。”顾清忽然发现跟他对话的自己越来越老气横秋：“总之，季宇航，我们之间不可能。”顾清觉得自己已经跟他废话得够多了，于是准备离开。

季宇航在他身后冷冷的开口：“他不肯辞工作，不愿来深圳，你真的觉得他是想跟你一辈子？”而他可以，他可以抛下他现在在国外所有的一切回来，回到顾清身边。

顾清认为这是他和周原的事，所以他还是没停步的离开了病房。莫一非靠在走廊的窗边吸烟，顾清想提醒他有吸烟区，出口的话却是：“没事就出院吧，别浪费资源。”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可以谈谈吗？”莫一非灭了烟。

顾清转身看他：“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他跟莫一非不熟，准确的说现在才是第二次见面，他甚至不知道他跟季宇航的关系。

“小航是跟他父母摊牌后跑回来的。”

“所以？”

“他是因为你。”

顾清觉得季宇航不是幼稚，他根本是脑子有病，既然那么多年都瞒了按照家里的安排一步一步走了下来，怎么都到这把年纪了忽然就想不开了。

顾清挑眉：“你认为我该负责？”

“我认为你该知道。”莫一非不再看他进病房去了。

顾清觉得做生意的都爱这么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章艳，她应该会很辛苦。

推开住院部的大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九月底的深圳，还算是夏天。

十月，周原会来深圳吗？

第十五章

周原还真没打算国庆去深圳，因为他觉得这钱贡献给航空公司也太不值了。黄金周，机票价一点折扣都没有，来回就得三四千，差不多快赶上他两个月工资了，怎么想怎么不划算。再说了，他从深圳回来才一个月呢。

周原本来打算跟顾清说一声的，但是从那天顾清在QQ上留言给他后，他就没再网上出现过了。周原想过给他打电话，每次拿着手机翻到顾清的号码却就是没办法按下通话键，他不知道自己是怕顾清问看到留言了吗？还是怕面对顾清知道他不愿去深圳时的态度。于是在‘明天一定打’的想法中推了一天又一天，直到他现在在国庆长假的第一天躺在自家床上醒来那电话也没打出去。

周原忽然想顾清怎么没给他电话？按照前面两次的经验顾清应该会提前打电话给他才对。还是说，他真的和那个季宇航旧情复燃？但是他马上又推翻了自己这个念头，没有原因，不是自信过头，他就是知道顾清不可能还和季宇航有牵扯。

难道出事了？

周原脑子里尽是些新闻里的连环车祸，最近好像全国各地说好了似的一起车祸，类似的新闻层出不穷。周原没法再想下去了，翻身在床柜上抓过手机拨了顾清的号码。

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的女声。

周原皱眉又拨了一遍，同上。再拨，同上。再拨，同上。周原把手机扔了，他怎么觉得自己的举动跟白痴似的，想了想又捡回来打给章硕。

电话响了半天那边才接起来：“学长？”

“章硕你这两天见着顾清没？”

章硕那边的环境挺噪杂的，等了小半会儿才又听见他的声音：“顾清？没看见啊，怎么了？”

“打他手机关机。”

“所以？”章硕有点不明白。

周原答不上话了，难道说他担心顾清出事了？章硕不觉得他神经过敏才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