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星寒没办法回答，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爱上他所以才要走的吗？不，不可以，他只是把自己当做哥哥一样，说出来只会让两个人都尴尬。

“我是因为喜欢的人。”这不算骗他吧。

“恩？”顾墨离放开了星寒，眼里闪烁的泪光让整个人添了份凄美，“寒哥有喜欢的人了？”

星寒点点头，看着面前含泪的人，那是为他而闪动的眼泪。我喜欢的人，便是此时为我掉眼泪的你啊……

“那她人呢？寒哥既然有了喜欢的人，可以把她带回离宫来一起生活啊，为什么非要走，还一走六年不肯露面？”

“她……死了。”星寒苦笑了一下，自己的这份感情根本无法开始，所以在它出现的时候就注定要夭折于心。

“啊……对不起。”顾墨离不由地降低了声音，星寒如此勉强的笑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还有那份掩盖不住的伤感与爱惜，想必都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女子吧。

“没关系，”星寒忍不住拍了拍顾墨离的肩膀，“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当初一句话也没说就走掉了，可恨的人是我。”

顾墨离的怨气因为刚刚星寒那伤神的笑容就顿时消失了一大半，他摇了摇头，再次拥住了星寒，“寒哥，我很想你。你不会走了，对不对？”

星寒顿时僵住了，因为那句我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啊，傻瓜。可这两份思念，注定本质就不一样。

“寒哥，你不要走了好不好？”顾墨离将要流出来的眼泪全部蹭在了星寒的衣服上，小时候自己哭的时候就总会这么做，每次星寒都会答应自己提出的要求，就算很无理，他也会含笑的点头。

星寒无法回答，他的心强烈地想要靠近怀里的人，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泥足深陷，他视你如兄，而你不能破坏这份单纯的感情。

“寒哥，回来吧。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顾墨离突然放开了星寒，很认真地看向他，当触及到星寒那来不及收回的满含温柔与爱意的神情时候有些怔愣，不过随后说道：“如果你要走，我也不留。如果你幸福，我就不会强留。”

六年了，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那个脆弱的孩子。就算他还是会调皮会撒娇，但是他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也变得强大不容忽视。本就生得美丽，如今更是令人震撼。

“我不想走，我要留下来守着你，保护你。”星寒不自觉地讲出了心里话，也好，留下来至少不会再受相思之苦，只要看着他就好，不奢求什么，看到他幸福不受伤害，就好。

“寒哥万岁！！！”顾墨离兴奋地蹿上了星寒的背，像小时候一样环住星寒的脖子，高兴地就像个大孩子一样，“寒哥终于回来了！！！”

“离，你还是没长大。”星寒背着顾墨离在花树下转了两圈，听到他透着孩子气的笑声穿透夜空，也不自觉地沾染上他的幸福，再次对自己说，这样就好。

“星雪，我回来了。”镜子里出现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眉宇间添了份稳重和英气。

以为是思念过度的幻觉，星雪叹了声气回过身来，却在下一刻彻底愣住。

直到被那人宽阔有力的臂膀拥进怀里，才回过神来。顾不得生气，顾不得质问，所有的情绪全部化作眼泪在这个平素里坚强开朗的女子的眼眶里打转。

“哥……我没有做梦？”

“对不起，哥让你担心了。”星寒轻柔地拍着妹妹的后背，“我不会再离开了，不要哭。”

星雪埋在哥哥的肩膀里，允许自己脆弱一会儿，等到情绪平复下来，正想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对面红木椅子上拿着酒杯玩味地看着自己的顾墨离。

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拍了拍星寒的肩膀，“哥，你回来真好，我很高兴。”

星寒带着歉然和关心的目光打量了星雪一番，随后笑了。“果然又漂亮了，不过功夫退步了？”

“咦？哥为什么这么说？”

“半个月前遇见了两个朋友，他们说看到一个和我相似的人被人欺负，不是你么？”

星雪想了想，突然指着对面的顾墨离说道：“都是他做的好事，我堂堂一个听雪阁阁主，居然要去当什么歌姬然后趁机劫富济贫。”

星寒回过身看着顾墨离，后者挥挥手笑的一脸明丽，“我无聊嘛，不过说起来，如果没有那件事，寒哥怎么会知道我们出了离宫然后找到我们？”

星雪想了想觉得也很有道理，没有和顾墨离争执下去，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哥，你说你遇到了两个朋友？是楚云轩和夜辰溪？”

星寒点了点头，想起遇见他们的时候两个人骑在驴背上嬉笑的情景，不由地笑着说道：”很有意思的两个人。”

“寒哥跟他们很熟吗？夜辰溪是个什么样的人？”顾墨离单手托着下巴，眼里掩盖不住他的好奇。

“不是很熟，夜辰溪生的很美，跟离一样。”星寒很喜欢顾墨离托着下巴的样子，尤其喜欢看着他的小指来回摩挲着嘴唇的样子，很吸引人。

“寒哥嘴还是很甜。”顾墨离笑了笑，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块令牌扔给了星雪，“我觉得自己很亏本。”

星雪却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头问旁边有些疑惑的星寒，“哥，你说一个门派什么最贵重。”

“这个……对一个门派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各自号令门下人的信物。”星寒是这么觉得的。

“听见了吗？我哥都这样说，”星雪晃了晃手中的令牌，“半月前阿离交给我们三个锦囊，还神秘兮兮地让我们分别去青城派、崆峒派和黑龙帮换一样最贵重的东西，我们冒着危险办好了，结果他还总是念叨自己亏本了。”

“确实很亏啊。”顾墨离表示不满。

“锦囊里是什么？”星寒问道。

“我把无情剑谱撕成了三部分，放到了锦囊里。”这句话让兄妹俩怔在了原地，真的是吃了一惊。

“你居然把无情剑谱撕掉了？！”星雪直翻白眼，那是多少人想争的东西，结果顾墨离满不在乎地撕了，还亲自送给了其他门派。

“反正我不稀罕，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顾墨离敲了敲头，又掏了掏耳朵，表示星雪声音太大了，很吵。

“离想做什么？”星寒也知道无情剑谱乃江湖人向往之物，最近更是因为楚云轩现身盘龙台而让无情剑现于江湖。

“嗯，还是寒哥比较理解我，”顾墨离坐直了身子，脸上也因为像做了好事一样呈现出喜悦得意的神情，他就是这样带着孩子脾性的调皮，但是并不说这个人就如孩子一样无知。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三个门派吗？据我所知呢，青城派现任的掌门人是白清风，崆峒派原掌门也退隐山林，大弟子穆天成了一派之主，他们两人呢……”

看见顾墨离脸上兴奋的表情，星雪恍然大悟地点头道：“你以为他们两个……那个对彼此有意思？！”

“什么是我认为，他们本来就是嘛，所以我要做这个牵线人。”顾墨离得意地笑出声，为了调查这两个人他还偷偷动用了听雪阁阁下的所有人，当然这件事情不能让星雪知道。

“那这与无情剑谱有什么关系？”星寒还是有些不明白，一旁的星雪也很奇怪。

“你们想想啊，他们没有了掌门令，自然要找；他们手里都有三分之一的剑谱，自然会聚在一起商量，那么他们就有更多相处的机会了嘛……”分析的倒是有几分逻辑，顾墨离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掌。

“那黑龙帮呢？”

“黑龙帮实力雄厚，向来亦正亦邪，它不归属于武林盟也算不上邪门歪道。而且最好的便是归属于黑龙帮下的人只认令不认人。”

“你想掌控黑龙帮？”星雪有些惊讶的问出口。

“离宫又不会去争武林至尊，所以不需要它，我自然有我的理由。”顾墨离没有接着说下去，他心里更加渴望和那个人的相见。

“离，”星寒突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无情剑谱现身江湖，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寒哥，你这六年在离宫之外，应该看得比我清楚，当楚云轩或者准确的说无情剑出现的时候，江湖就不会再维持平静，正义不重要，他们在乎的是天下至尊。”星寒发现顾墨离即使依然会有孩子气，可是他却真的是强大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无法忽视的锐利光芒，“你可知道这剑谱，我是从哪里得来的？”

见两人摇了摇头，顾墨离接着道：“是梅弄影，他曾经因为修习这剑谱而走火入魔过，我跟他的相识也算是个意外，他曾经跟我说过，无情剑谱属于江湖，它就是用来让人争让人抢的，而有争有抢的江湖才算的上真正的江湖。”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对是错，如果留在梅弄影手里，最后它可能会掀起更大的风浪。所以我把剑谱要了过来，并且撕成了三份还给了江湖，我也得到了想要的，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不是很在意。”顾墨离看了看窗外的新月，他在意的，只有那个人。

“离……”星寒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看着顾墨离华丽的身影，直觉他和楚云轩是一类人，一样的随性不羁，所谓的世俗根本无法束缚他们。

“寒哥，我从来不觉得我是好人，但是我也不会去肆意害人，我胸襟不大，只装得下自己在乎的，这里面，”顾墨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没有武林正义，只有自己在乎的。”

星寒因为顾墨离那一瞬间深情又掺杂着些许迷茫的眼神而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反应，一旁的星雪走到顾墨离旁边揉了揉他的头发，“阿离，没关系，做你自己就好。”

“走吧，寒哥回来，我们去找紫宸还有冰痕好好喝一场，不醉不休。”顾墨离又恢复了调皮的样子，一手拉着一个人出了房门。

这一晚星寒与顾墨离喝的都很多，带着各自的心事。

第五章

重阳节过后的第二天，夜辰溪和楚云轩就又很悠闲地坐在他们的驴背上出了青州城。

说起来这头驴还是半个多月前他们向秦城的一个农夫买来的，虽然脚程很慢，但两个人也不急于赶路，每日都是走走停停，所以从秦城到达青州城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而途径距离青州城只有三十里的小镇时候，两个人居然幼稚的开始打赌要用多长时间可以到达，夜辰溪说一天就可以，而楚云轩则说要多于三天。

于是不长的路因为两个人的游戏而走的异常缓慢，因为有人为了赌约而特意找出各种理由放慢行程。

这次同样，两个人从青州城出发继续北上，下一站便是扬州城，这次两地相距也不过五十里。

途径青州城外的一片树林，因为时值九月，有些树叶落下，纷纷扬扬的。

“这次你说要走几天？”楚云轩抚落夜辰溪头发上的落叶。

“只要某人不故意作乱，一天就可以。”夜辰溪嘴里还衔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摘下的青草，懒懒地靠在楚云轩的怀里。

“呵呵，我不作乱，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呀。”楚云轩挑起了怀中人散落在额前的一缕长发，微笑着帮他绕到耳后。

“那我不管，你搞定吧。”眼睛因为笑意的晕染而弯起好看的弧度，双手环在胸前，样子慵懒又带些调皮的无赖，嘴里的草还一动一动的。

“如果我一个人，你不会无聊？”楚云轩忍不住在那张绝美倾国的脸上亲上一口，空气里还传来很响亮的声音。

夜辰溪闭上眼睛凝神细听了片刻，突然睁开的眼睛又恢复成原来的清亮明丽，笑着拍了拍楚云轩的脸颊，“我懒了，不想动，所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楚云轩按住自己脸上的修长的手，拿到手边轻咬了一下，随后抬起眼睛看向四周，眸子里却蓦地闪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你们还要看多久？”

原本躲在树上的人都不由得先是一愣，自己都是刻意闭了气的，而一直在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却能轻易地发现，果真不简单！！！

话音刚落，二三十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出现将夜楚二人团团围住。

而楚云轩则是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魅惑的紫红双眸泛着幽冷妖异的光，声音里也带着丝清冷的戏谑之感，“大白天的还要穿黑衣蒙面，还不嫌惹眼吗？”

“这是刺客或者杀手通常的装扮，你不能挑剔嘛……”夜辰溪也不由得嘲弄一句，而一向澄澈如湖水的眼睛里此刻也泛着一丝冰冷。

“哦哦，溪说的也对。”楚云轩笑着点点头，揉了揉夜辰溪的头发。

而这群蒙面的黑衣人却被他们二人的说笑声气得发抖。

一个好像是首领的人将手中的弯刀指向了驴背上的两人，“你们不要张狂！！！最好乖乖的将无情剑和掌门令教出来，否则死路一条！！！”

“哦？原来是要无情剑啊……”楚云轩了然的点点头，又理了理自己的火红衣衫，复又问道：“但我又不是什么掌门，哪里有掌门令？”

“哼，不要给我绕圈子，现在天下皆知两派一帮的掌门令都在你楚云轩手上，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听闻这话夜辰溪不由地蹙起了修眉，昨日见过白清风，他们二人才知道青城派与崆峒派掌门令被偷一事，可是这黑衣人首领口中的一帮又是哪一帮？又为何有人说掌门令在轩的手中？

而楚云轩也想到了这些，默契地和夜辰溪对视了一眼，他又抬起头对那群黑衣人的首领说道：“就算在我手中，但是你们……”，修长的手指了指围绕在周围的二三十个人，收回后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但是眸中的轻蔑之意毫不掩饰。

“哼，既然你承认了，就最好乖乖听话把无情剑和掌门令交出来！！！”黑衣首领虽然口上咄咄逼人，但是气势上显然已经弱了下去。

楚云轩收敛起脸上的魅惑笑容，此刻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满是冰冷的凌厉杀气，更是让周围不少人觉得心惊，“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夜辰溪理解他的心情，想起四年前从青莲谷初入江湖的那群少年，嘴角的笑容沾染了丝浅浅的无奈与思念。

四年前他们一行人凭着报仇的心以及年少冲动，不顾一切地复仇却没有意识到就算他们武功高过一般人但仍然是弱者，所以受了伤甚至丢了性命。

可是现在，不同了。就算同样张扬，同样骄傲，可是还是不同了，不再如以前一样无知幼稚，现在的他们，有张扬骄傲的资本。

“还等着干嘛？！给我上！！！”黑衣首领手中长刀一挥，率先就冲了过去，周围的人虽然心里害怕，却也没敢犹疑。

楚云轩则是拍了拍夜辰溪的肩膀，对着正若有所思的夜辰溪笑了笑，随后便轻身离开了驴背，迎上了挥刀过来的蒙面黑衣人。

鬼魅中透着凌厉的杀招在一片苍郁的树林中尽数显露，那群黑衣人并未看到他们想要的无情剑和掌门令，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楚云轩的身形，就已经满含震惊地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