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藏品(No Heroes)上——星火之光
星火之光  发于:2013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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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能认识您一下吗?”这是一群约好出来玩的女士,她们挨挨挤挤的站成一团,神情中有着羞涩,“我们也正要进去观赏歌剧,您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男子微微一笑。他笑起来颜色便更好了,引得这群女子羞红了脸。

于是这名男子和这群女子朝歌剧院门口走去,留下刚才的倒霉家伙拽着朋友一个劲的问:“这是克罗那人吗?不是的吧,不是的吧?”

这群女士显然来自极为富有的家庭,她们穿着华丽,微抬下巴,一进入歌剧院,就有人立刻出来领位。她们甚至在二楼还有一个独立包厢,房间门口镶嵌着的铜牌上写着“曼格尔”三个字。

这群小姐们很高兴,她们本来以为这是个如同往常一般的出游日,没想到遇有意外之喜。她们走进包间,边走边问。

“您刚来这儿吗?”

“我到这儿很久了,不过这座城市确是第一次来。”

“那您从哪儿来呢?”

“很远的地方,是个无名的乡下小出处,早已经落寞的姓氏,不值得一提。”他微笑着示意,“请坐吧,美丽的小姐们。”

“您真爱说笑。”小姐们纷纷入座,但对他的话是不信的。一位会照顾女士们先入座的男士,会来自乡下的一个没落姓氏?大抵是不肯说罢。

男子最后一个坐下,他交叠起双腿,右手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手指闲抵上下颚。他的动作中有种中世纪贵族特有的冷淡优雅,但气息中却是那些温床中长大的贵族所不具有的沉稳和强硬。女孩子们看的有点直眼,于是其中一位稍稍年长的咳嗽两声,示意她们收敛一下。

“真是抱歉,我们忘了自我介绍了。”她说,“您大概已经知道了,我们来自于曼格尔家族。”聊起这个姓氏,她们就有许多可以说的了,比如它的尊荣,它的权势,聊着聊着,她们说起了家族中的勾心斗角,其中一人感叹道:“亚历山大挺可惜的,虽然他是最小又最不得势力的那一个,不过很聪明,谁让他的母家不得力呢,是个平民。”

话说到这儿,歌剧差不多要开始了。

歌剧的名字是《地狱挣扎》,说的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遭到背叛后被投入监狱,他的妻子也与他一同入狱,遭受了无数酷刑并在狱中死去,主角出狱后展开报复行动——这样无聊的剧目。

同小姐们一样,男子的目光也投注在舞台上,他的心思却有点散开,其实他的心思一直散散漫漫的,没有专心过。原谅他在陪伴这群可爱小鸽子时的走神吧,毕竟他有点其他的事需要考虑。

这里是个低等空间。

这当然不是个新闻,这一点他很久以前就感应到了。这儿的元素力量很薄弱,淡到几乎没有,也没有精灵,它们在这儿无法生存。至于其他的,倒和他原先的空间差不太多,也许这里碰巧是个附属空间。

他想到这儿,放在口袋里的手指碰到了一些钱币。顺带一提,这儿的治安也不太好,虽然是座繁华的城市,但请某些人坐一坐,并请他们取出皮夹拿一点钱出来,是非常容易的事。

不过请不要误会,他让那些人完好无缺的走了,没有缺一个手指头,当然精神上的惊吓可以忽略不计。他可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事实上那一天的血腥味太浓重了,让他多少有点头疼。而到了最后,他最应该取走的性命倒从指缝里溜走了,说起这点,就令人遗憾。

当然,那人类逃不了太久的。

舞台上,剧目已经进行到了监狱的酷刑中,可怜的女子手缚刑具,凄苦哀鸣。歌手的高音高亢嘹亮,在大厅上空缭绕不断,卡俄斯的狭长红眸却微闭一下。

也许,在去找那个人类之前,他可以先去寻寻另一个人。

钢瑟城郊外,有一片破落的民房。曾经风光无限的威尔森先生,现在正住在这里。他已经被剥夺了所有的荣耀,能保有命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的罪,就在于他弄丢了原体。

诺尔亚帝国的高层早就催促他把原体交出来,威尔森先生一直没这么做,一方面他需要原体来安抚他的女儿蒂娜,另一方面他也不甘愿上交生物兵器的秘密。这是他研究出来的,需要从原体中抽离多少血量,需要做怎样的处理,需要在血液被植入者身上施加怎样的药物和基因来缓解和阻止肉体的崩溃,等等,都是他心血的结晶,他为何要交出去。

再说,越是研究那具原体,他越觉得不可思议。他有种感觉,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从原体身上挖掘更多的秘密,获得更多的力量。

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个时间了。原体弄丢了,不知被谁抢了去,诺尔亚帝国派遣去接收原体的士兵全部都死去了。他被迫上交所有的资料,而他本人则被幽禁在这片荒山中,探查他的人每月来一次,给他带一点生活必需品。

他的女儿蒂娜也失踪了。

蒂娜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是一个贫穷村落里无人抚养的孤儿,被带来他身边时,不过才六岁。一开始,他的确只是把蒂娜当作实验对象,可是她在他身边渐渐长大,他又怎么可能对她没有感情?但是这是条单行道,实验一旦开始,就无法逆转。他眼看着蒂娜一天天的沉默下去,眼睛如同冰封一般。

蒂娜啊……

威尔森在嘴里念叨。

他现在,是个什么都没有的老人了。他坐在椅子里,喃喃自语。

门口响起敲门声,很有礼貌的轻轻三下。

这太奇怪了,方圆百里外,都没有住户。难道是那些探查的士兵搞错时间了吗?威尔森走过去开门。门吱呀一声开了,满地的月光中,站着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

第八章

他穿一件灰色大衣,向外翻出的白色衣领有着凌厉的角度,他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皮质手套,胸口挂着的银色吊坠,在月光下泛出冷冷的光泽。

“您好,威尔森先生。”他这样说道。

威尔森不能控制的往后倒退几大步。他的眼睛惊恐的睁大,不,这不可能。对方走进来,他那欣长高大的身躯进入低矮的平房时,更显得迫力惊人,暗红色头发在昏暗的小屋子里近乎黑色。

“你、你怎么可能——!”

这张脸对于威尔森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张脸他看了二十年。可对他来说,这张漂亮的脸孔以及这具身体都只是他永远的研究物,他从未想过这双眼睛会睁开。更不知道当这双眼睛睁开时,会令他如此惊惧。

“安静些,威尔森先生。现在这么晚了,大声喧哗可不是该有的礼仪。”他微笑着说道,眼中映出威尔森苍白的脸庞,“我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罢了,希望能听到令我满意的回答。”

威尔森一直退到桌旁,仿佛拉远的距离能令他安全一些的样子。他吞口唾沫:“你、你问。”

“我零散不堪的清醒时刻告诉我,最初,我并不是在这个地方。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从哪儿得到我的?”

“我、我不知道。”威尔森再退一步,站在桌后,“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研究项目。他们派了人从什么地方运过来——至于从哪儿我不知道。我、我只是被指定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罢了!”

“好吧,那么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和我一起运来的,是否有什么其他东西?比如——一颗头颅,上面长有柔软的粉色头发?”

威尔森怔怔摇头。那天的场景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将这克罗那人从直升机上搬下,一片纷乱中,唯有他的存在感占据了全场。可是没有头颅,没有那样的东西。

卡俄斯颇感可惜。这样吗——看来,这个人没有价值了。

窗台上忽然传来喵叫声,在幽深的夜中显得格外渗人。威尔森猛然一抖,这才发现那边不知何时蹲着一只猫,它全身漆黑,唯有两只眼是神秘的暗红。它从窗台上跳下来,走到威尔森跟前,它盯着威尔森,渐渐弓起了背。

不知为何,威尔森的心中忽然升起可怕的预感。

“你、你要杀我?你说过不杀我的!”

“哦?我何时说过?”卡俄斯心不在焉的问。

威尔森噎住,细细想去,他竟真的没有说过。“别杀我,我知道错了,真的,别杀我!我还有女儿,我的蒂娜不能没有我——!”

真是吵闹。

卡俄斯闲闲的转过身,他打开门,又将门在身后关起,顺带一起关上里头传来的惨叫声。卡俄斯并不担心现场美观问题,黑猫一向很有分寸,它会在威尔森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刀口,而不是难看的牙印,没有他的允许,它会尽量保持现场干净,不让鲜血到处飞溅。

卡俄斯走进月光下。

接下去,他该去重新会一会那个身手灵活的人类了,他总不会以为他已经成功逃脱了吧?

霍克特的确以为他已经成功逃脱了。他可看不出自己还能被再次追踪的理由,这城市或者说这世界那么大,哪有可能会再被那个克罗那人找到呢?

可这件事,偏偏就发生了。

这是第三天的中午,霍克特正坐在伦克家的厨房里吃中饭——当然,这都是记在账本上的。伦克抱着满袋子的面包从门外进来,他刚走进厨房把袋子放在流理台上时,敲门声就响了。

伦克走去开门。门开的瞬间,他不禁楞了楞,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克罗那人?可是他很快注意到对方光洁的额头上并没有图腾。

“您好,请问这里有一位名叫霍克特的人么?”

直到对方开口,伦克才注意到自己的打量太过无礼。他轻咳一声,心下有点警觉,霍克特这个名字从来不被使用,而他和霍克特之间的关系更是少有人知道。伦克正在思索是否应该老实的去把男人叫出来,身后已传来了他的脚步声。

霍克特当然不是到门口来看热闹,他只是吃完了饭,想去楼上而已。因此他往门口瞄的那一眼,纯粹是顺便,但就是这一个顺便让他嘴里叼的烟落到了地板上。

我的上帝!

考虑到上次在密林中的逃生经验,霍克特知道,现在逃跑已经太晚了,而且把伦克的房子弄成乱七八糟所需要付的代价他更是承受不起。因此他只能弯腰捡起那支烟,然后说:“很高兴再次见到您,陛下。”

伦克租住给霍克特的房间,现在成了临时会客室。霍克特坐在床沿,而他尊贵的客人则依靠在窗台上,风从开启的窗户中吹入,吹起米白色窗帘和暗红发丝。他一边浅啜着杯中红茶,一边开口说道。

“如何,从那条湍急河流一路被冲刷下去的滋味?”

“还不错……”霍克特思考的表情很认真,“如果闭上眼睛,勉强能当成亡命飞车。”

卡俄斯笑起来,他把杯子放在窗台上,向霍克特走来。

“有趣的人类,你为什么不乖乖在河里死掉呢?省了你自己再次挣扎逃跑痛苦的麻烦,也省了我再次威胁追踪动手的麻烦,”他摇头,一副可惜的样子,“为什么不?”

霍克特看着这个走到自己跟前的克罗那人。

“因为我有一个人要杀。”他忽然说。

“噢,谁?”

“一个我杀过一次,但是没杀死的人。”

卡俄斯的手指隔着皮手套摸上霍克特的下颚,抬起来。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得知道,让你活着对我而言,是个巨大的麻烦。我是为什么要忍受自己的不便,去关心你的原因?”

“所以,我是在请求你,给我一段时间,等我杀掉那个人之后,我会亲手把我的命奉上。”

这不是一场谈判,这是个请求。霍克特已经发现,和这家伙硬碰硬对他并不有利,所以他没有谈判的筹码,他能做的,只有暂且卸下所有防备,赌一赌他的运气。

卡俄斯沉默了。他没有立即给予回答,但也不像在权衡利弊着什么,他的手捏住霍克特的下颚,暗色红瞳望进霍克特眼中,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缓慢的、凝滞的爬过。

几乎就在霍克特以为他会成为雕像,然后于某一天成为化石时,卡俄斯突然抬起一只手,深红色光芒在他手中快速闪过,一把黑色巨镰从无到有瞬间成型。

杀气!

所有细胞和神经立刻操纵身体,但刚想要动,才惊觉到下巴上的手指如铁铸一般。这一分神耽搁就错过了最佳时机,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致命刃口破空而来!

“噌”一声,那利器堪堪贴着霍克特的耳鬓,向后砍进床上,几缕黑色碎发落上霍克特的手背。而卡俄斯神色平常,根本看不出刚才那致命一击里的半点杀意。

“好吧,人类,我那柔软的心肠总是与我作对,只要你皱一皱眉,它就几乎要哭泣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怎么办呢?”他收回手,不怎么认真的说道。手中的黑色巨镰渐渐缩小,化作一只黑猫,从床上一跃而下。

哦,超自然力量——霍克特扫一眼那只黑猫,抖掉手上的碎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样子今天自己算是过关了。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不过你的动作得快些,我可不是对谁都能有好耐心的。”卡俄斯打开门,走了出去,随后响起他走下楼梯时的脚步声,以及伦克的说话声。

“啊,您要走了吗?”

“是的。谢谢您的红茶,很美味,泡茶人的手艺特别值得一提。”

“您喜欢真是太好了。”

这是什么?宾主尽欢后的友好相送吗?

霍克特回头看一眼床上劈开的大洞,无力的想道。

青蓝的天空,浅浅洒着些棉絮状的云丝。天气晴朗,阳光自然也是明媚的,形状各异的灰色屋顶在金黄色的光线照耀下,多了些暖意。

伦克抱着一个纸袋,纸袋里装有新鲜的水果和蔬菜,因为他刚从面包店出来,所以那里面还有刚出炉的羊角面包,香气松软诱人。

伦克虽然也是贱民,但在这个地方他总是有些特权的。

他沿街走着,略带自然卷的黑发在阳光下,有着温柔的光泽。他转过弯,在邻居家门口停下脚步,然后敲了敲门。“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过后,一个瘦弱的孩子出现在门口。伦克弯下腰,揉一揉孩子的乱发,把袋中的东西分了些给他。

往左边再走两步,就是自己家门口。伦克开门上楼。

霍克特正坐在客厅沙发里,长腿交叠着搁在一旁的桌角上,嘴里一根烟要抽不抽,烟灰积了一长段。

“忧郁什么呢?”伦克随口问道,边走进厨房。

霍克特叹口气。能不忧郁吗?他的任务毁了,动机不良的计划也早已泡汤,现在还多了个索命者。霍克特原本想过冒险偷偷溜回威尔森的别墅,看看是否有什么研究资料可以糊弄巴美尔帝国,后来想想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那幢小洋房恐怕早让诺尔亚帝国的人翻了个底朝天,连点小碎屑都剩不下。

啊,真是令人郁卒,这样看来,现在要完成自己的暗杀任务,就只有一条路了。

霍克特慢吞吞的爬起来,走到厨房门口,“伦克,我得走了。”

伦克半点不惊讶,男人一直是这样,来了就来了,走了也就走了。来的时候没有预兆,走的时候多数也没有道别,今天算是碰巧。

“拖着那么一身伤想去哪里?”伦克把咖啡倒进杯子。

“又不致命,再说也不痛。”

“如果不是有替你安装生化臂,我几乎以为从死战部队出来的都不是人类。”

男人转身,随意的挥一下手,刚要走,又被伦克的一句话定住脚步。

“对了,你借住房间里的床是怎么了?算了,反正那床大概50索币,给你打个八折,算40,已经记在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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