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源看着疲惫的锦年拖着沉重的步伐回来,心里有些心疼,当初自己只是不想锦年整日的胡思乱想,想出的法子效果似乎好的过头啊。
以前一回来都能见到的锦年,变的分外的忙碌,常常是天大黑了才回来,而且大都满脸倦容,没精打采的。扒几口饭就回去睡了,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长期以往,别人治好了,他倒要倒下了。
今日更好,这孩子手里还抱着碗拿着筷子,却倒在桌上睡着了。载源轻手轻脚的把他抱回房间,掖好被子。
载源长长的舒了口气,现在炫闽的政局,终于在他日夜努力下稳定了下来,战争结束了,他大哥也认识到了现在并不是窝里反的时候,安生了不少。国家在好转,自己任命的部下也都在新的岗位上表现不俗。
倒是这个孩子,自己还没放下心来。载源和衣躺在他身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锦年,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锦年原本稚气的脸庞,也隐隐现出楞角,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这孩子不再会偷偷的在他不在的时候哭泣,而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用笑容面对周围不认同的眼神。变得坚强,自信,有了男子汉的担当了呢?
这样的锦年比之初见时更多的夺目,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为这个小小少年偶尔露出的疲惫心疼呢?载源心里隐隐知道答案,载源把他揽进怀里,隔着被子拥抱锦年。
“因为我喜欢你啊,锦年。“他低声说了出来,而锦年依旧还在沉睡,错过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载源的心意。
耶律大哥?锦年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载源,他平常这个时候不都是早早的去处理政事么?今天怎么会还能见到他啊?锦年心里好疑惑。
耶?锦年刚企图起身就被一双大手给勾了回去,紧接着锦年被压在载源身下。
“小东西,又准备去哪啊?”原来载源早就醒了。
锦年笑嘻嘻的瞧着他,“禀报耶律皇子,小的准备去开店赚钱去,哈哈。”锦年故意装作一副尊敬的模样。
眼角却还是有遮掩不住的倦色,连日来的忙碌,却是让他吃不消了。
载源可没有露看他的疲惫,“今天你那都不准去,在家里休息。”载源板起脸来教训他。这小孩不要命了是不是?都累成什么样了,还要出去,这样下去不成人干咯?
锦年乐呵呵的又开始笑,“可是,今天铺子要进一批新药啊!我不去怎么行?”
“哈哈,”载源一副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我已经派军医去了。”
“可是只有林老一个人在铺子里,他年龄大了,忙不过来了,那么多药材,搬运很累人的。”
“哈哈,我派了两个亲兵过去。”载源把锦年小小的身子塞回被窝,“好了,我的小周大夫,你就规规矩矩在家给我待着。”
锦年趁着载源往门口走的功夫,朝他做了个鬼脸,哼,反正你一会还得去处理公务,我到时候还不是可以溜出去,嘿嘿。
可是不一会,锦年就看着载源搬了一堆公文进来。锦年彻底傻眼,不会吧?
载源不理他,径自把公文往桌上一堆,开始批起来。还不忘朝锦年露出个得意的笑。“乖乖的给我在床上待着,休息好了,我再走。”
锦年实在是受不了他,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约周公去了。可惜他没有看到载源脸上宠溺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缠绵的吻
第二天一早,李哲渊早早的下了楼,却正好发现柳莫尘趴在客栈的桌子上,眉头微蹙,好像在做着什么不好的梦境。他怎么会睡在大厅里?李哲渊实在是不明白,难道他已经穷的住不起店了么?
柳莫尘这是却听到响动,猛然间惊醒,哲渊?柳莫尘惊讶的发现居然是李哲渊站在自己身前不远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里睡着?”李哲渊问他。
柳莫尘反应了好久才讶然觉察,哲渊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这是他这六天一来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我怕你走了,我不知道,我我…”柳莫尘平时的那副灵牙利口此时倒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是怕我走掉?李哲渊心下一软,所以在这大堂里,干坐了一晚上。这几天里寸步不离的跟随着。
冉墨不满的蹭李哲渊的腿,表示它不相信这个柳莫尘,连一条狗都知道背叛过自己一次的人,难保他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李哲渊抬眼看看门外的天,阴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的样子。他是要去炫闽,他要去看看锦年过的好不好,那是一个本来清澈干净的少年,是他亲手把他拉进这汪浑水当中。
外人认为他良心发现也好,惺惺作态也罢。他只是想确认锦年过的好不好,如果好,他就祝福他,只是在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如果耶律载源待他不好,就算舍弃了性命,他李哲渊也是要带他离开的。毕竟是他这么多年来心里除了柳莫尘之外的最大的挂念。
他不是看不出来那孩子眼里的喜欢,他有过爱人,他当然知道锦年看自己的眼神里有多少爱恋。他只是不愿承认,他其实也被那个少年的坦诚,坚韧所打动。
自己是怕了,怕会再一次的信错了人,怕会再一次弄丢了心。哈哈,他李哲渊竟也会怕了。所以他百般的想出千奇百怪的法子整治锦年,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反复无常的混蛋。
可是锦年说我不会放弃的将军,天知道,那时他有多么的想放弃自己的这种无聊的行径。
但他还是忍着自己的心意,他故意带锦年去见耶律载源,让他做最后的抉择,因为他看得出来现在的耶律载源就像以前的自己。对待锦年是实心实意的想疼他一生一世的好。
没有人会真的舍弃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李哲渊不舍得,锦年也不舍得。他最终还是救走了耶律载源,李哲渊希望看在他救过耶律载源的又一个情分上,耶律载源对锦年的爱可以更深一些,更长久一些。
也不枉李哲渊所做的这一切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锦年之所以救走耶律载源是因为他认为这是李哲渊的想法,这么做也确实是对当时的大胜利大于弊的。
锦年和李哲渊两个人便是这样第一次的错过了对方的心意。
李哲渊之于柳莫尘又是完全不同的感情了,他爱柳莫尘,如果锦年和载源幸福的在一起,他会衷心的祝福他们。但如果是柳莫尘,他会杀了他。
因为是自己深爱的,所以宁愿一起毁灭,也不愿被人分享。这便是他李哲渊的爱,必须是完整的,专属于他的爱。
是柳莫尘毁了这份完整的爱,所以这缺憾也只有柳莫尘可以弥补。李哲渊却不想在给他机会弥补,很矛盾的心理,可是那就是李哲渊现在的最真实的心境。
混乱,矛盾,复杂。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是下意识想远离柳莫尘,可是有克制不住的想他。
李哲渊拿好自己的包裹,也不再管柳莫尘,仍旧走他自己的路,柳莫尘有些恹恹的,他捂住自己的心口,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又发作了。柳莫尘回到炫闽后经历了一些变故,不禁武功失去了大半,还被人喂了毒,毒性不是很强烈,可是发作起来的痛苦,却真不是人受的。
天愈发的阴沉起来,本就不是很明亮的天空更加的阴暗,快要下雨了吧,而且应该是不小的雨呢。
李哲渊记得这条路上有一个溶洞,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因为附近植被茂密,被树藤遮掩住了。好像就是这里吧。
柳莫尘吃惊的看着李哲渊刚刚还在不远的前方怎么眨眼的功夫,居然没有了?那不成他还会隐身?天空上一道闪电劈下来,轰隆隆的作响。整个天好像是一下子黑了下来,乌云在天空上大着旋转,真是倾盆大雨啊,柳莫尘没到片刻功夫就浑身湿透。
柳莫尘的心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强打起精神,缓步走到李哲渊刚才凭空消失的地方,除了树藤什么都没有。哲渊,你到底在哪?
李哲渊就在树藤后的溶洞里,他在里面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柳莫尘的一举一动,柳莫尘捂住自己的心口很是疼痛的模样,他怎么了?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柳莫尘的衣物全都贴在身上,显得很是狼狈。
晶莹的雨水自他绝世的容颜上蜿蜒而下,说不出的风情,突然一个大力,柳莫尘被扯了进去,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身子压上他,唇也被狠狠地吻着。
柳莫尘推开不知是谁,却又被狠狠地压回来,当他想在推开那人时,他猛然意识到是谁在吻着他,于是他开始不做任何的反抗。
任那人与予与求,那时他的哲渊啊,他心心念念的人,他开始极力的记住这个吻,哪怕将来在也见不到他,回忆起来至少还有这个热烈的吻证明一切并不是他幻想出来。李哲渊是真的在亲吻他。
刚开始是占有式的掠夺,到后来却是极尽缠绵,李哲渊细细亲吻着柳莫尘,就像对待易碎琉璃。
许久,许久,李哲渊才轻轻的放开他,“你为什么要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话虽应是疑问的,却仿佛含了深深地叹息,李哲渊也不期待他回答,复又搂住他,把柳莫尘按在自己的怀中,又是良久的沉默。
“哲渊…”柳莫尘想说什么。
“不要说话好吗?我想静静的抱你一会,就一会。”李哲渊的声音低沉悦耳,听了让人说不出的心动。柳莫尘心跳如擂鼓。头晕晕沉沉的,大概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吧。
如果能一直这样有多好,不用想彼此的立场,不用想原来的欺骗,就这样静静相拥,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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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大哥?咦?人怎么没了?锦年摇摇头,从温暖的被窝探出头来。锦年飞快的起身穿衣,奔到窗前,又下雨了,下的好大哦。
载源哪去了,这么大的雨?锦年看到载源的披风还在衣架上挂着,还说我不懂照顾自己,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穿厚电。
锦年把披风塞进怀里,正好见到载源身边的侍卫“载源呢?有没有见到他?”锦年还带着刚睡起的慵懒,衬得一双眸子潋滟如波。
那人恭谨的回答,“主子他被请去和几位大人议事,就在前厅。”说完还偷偷的看了锦年一眼,怎么小周大夫越来越好看了呢?
“哦,是这样。我知道了。”锦年别过那人,又回到屋子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这天真冷啊!
第二十八章:锦年的情
锦年开始发呆,发呆,这段日子过得好快啊!每天一大早起来,到药铺子里去,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很多人来,就算是来了,也都是带着怀疑的眼神。
自己是怎么做的呢?对了,笑脸迎人,用真诚打动他们,哈哈,现在想想就像一场梦一样。自己的医术在与日俱增,良好的口碑在炫闽已经传开,前两天还有远地的商旅都来找自己看病呢!
自己也因此逐渐被这里的人们所接受了,还认识不少熟人,就像店里的林老,还有隔壁的张妈,李婶,前街的冯老爷子,还有小丁丁,和小当当那对宝贝孪生兄弟。大家现在都对他很好,特别是林老简直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孙子疼爱了。
被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锦年把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些,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好挂念?
锦年吸吸小鼻子,眼里的泪水不住的打弯,还有载源,初来时为了保护自己几乎时时刻刻将自己带在身边,作为经久离国,突然回乡的下一任继承人,把一个敌国人带在身边,是顶了多大的压力在身上,他不是不知道。
后来时局稳定后,为了让自己获得被人民了解认同的机会,载源更是倾尽心力想出这么个法子,为自己开了一间小小的药铺,既有一个向百姓施恩的平台,又不会过分的累到自己。有这么一个体贴的载源,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应该摆个祭台感谢上苍吧!
可是,可是,锦年把头也几乎缩进被子里,可是他死了。李哲渊死了,这么些日子来,他努力的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忘记这件事。他是成功了,可是一旦闲暇下来,他就禁不住的想,他死了,那个人死了。
他再也不会对自己笑,和自己说话,他居然死了。永远的离开了。我还没有跟他表明心意,你怎么可以死?
我好不容易做到了你以前教给我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起来看看我做的有多出色。那我这么努力是为了谁呢?
哲渊,你真是个混蛋!!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锦年在心里骂着,泪水却始终不肯流下了。李哲渊死去的消息早已经传到炫闽。虽然锦年下意识的不愿相信,但几乎所有来自大胜的商旅都是众口一词。
大胜的不败战神再回到大胜后就卧床不起,最后驾鹤西去,大胜为此家家户户的挂着黑纱,举国都是一片死气沉沉,连商人之间的交易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呢!
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锦年还有理由不相信,第二次,第三次…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锦年都麻木了。那个人,是真的死了。
锦年咬紧下唇,不可以哭,不可以哭,那个人最看不起自己哭了。
载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锦年这么一副样子,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似地,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载源说不清楚当时的感觉,就像你辛辛苦苦的种了一季的麦子,等到金灿灿该收获的时候,却发现被人一把火烧的一大片。心疼,还有的是更多的悔恨,为什么不早一天收割?
“锦年。”载源抱住他,锦年惊觉自己竟然连载源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耶律大哥。你和他们商讨完了?”锦年努力的岔开话题。
“为什么哭?”载源问。
“哈哈,哪有?我才不会做那么丢脸的事情呢!”锦年笑得比哭还难看。
“眼都快肿成桃子了,还嘴硬。有人欺负你?是谁?敢欺负我的小锦年。恩?”载源很温柔的询问他。
“我说没有就没有!”锦年开始耍赖,“我快饿死了,耶律大哥,你也没吃饭吧?”
载源知道锦年这是故意的岔开话题,猜他是受了委屈,不想说出了给自己造成困扰。好吧,他不说,难道他还不会查么?“小馋猫。”载源点了锦年的鼻子一下。“好吧,咱们走。”
屋外的雨还在一直的下…
李哲渊那时可是活活的好好地,和柳莫尘拥抱在一起呢。有时候我都在想这个小攻的运气实在是好啊,唉··
李哲渊的声音犹如幽冥界的流水,低沉缓慢,却字字入心。“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柳莫尘在他怀里点头。
“我没有想到过还能见到你,”李哲渊说,“我很早就知道你是炫闽安插到我身边的人,我做事就是这样,不知底细的人我怎么放心。”
李哲渊叹了一口气,“可是你终究是特别的,即使知道你是敌人,可我还是舍不得下手,很不像我的作风。”
柳莫尘伏在李哲渊的胸前静静的听着,原来他都知道。
“我一直对自己说,你并没有做有害我的事,也许你会被我感动,我拼尽全力的对你好,现在回想起来我一生当中从没有对一个人那么好过。”李哲渊讲到这里的时候好像在自嘲。
“有很多的时候,我也以为像我这种人也可以去爱人,也可以被爱,所以当你一剑刺向我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结束了。”李哲渊的语气听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却让人觉得无力和悲哀。
“我曾经付出过那么多的人,也能背叛我,弃我而去,即使是为了家人的性命。我那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抛下我?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家人么?
当我恢复后,我更加的残暴,找过很多的男孩子,他们都有和你想像的地方,或是眉或是唇,我记得有一个是最像的,不是他的相貌,而是他的眼睛,像一湖池水,潋滟,美丽,纯洁,善良。
只有他,我没有碰过他一根手指头。我把他送给耶律载源,我相信像他那样的孩子,是人都会喜欢的吧。那孩子果然得到了他的青睐,让我玩他于骨掌之间,后来那孩子说我事事算计,跟耶律载源走了。我真的很累,也不想再计较那么多,我假死,没有想到见到你,莫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