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宠十三宫(总攻 三)——月离鸢
月离鸢  发于:2012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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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说啊!”眼见一个时辰已经到了,他夸下的海口还没有完成,公子无心有些慌乱起来,将深埋在黑衣死士右胸的银钩一拉,只听闷哼一声,那黑衣死士疼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却依旧不肯吐出一个字。

“好了,小郡王。”眼见着公子无心又要发飙,今朝叫住了他,“你再这样玩下去,他就要没命了。还是让本少爷叫人来问吧。”今朝才不会直接告诉公子无心这些人是谁派来的,首先他没有证据,更何况真实只有自己发现才具有让人痛苦的价值,不是么?

公子无心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今朝说的是事实,只得停下他的审问,不过嘴里依旧不依不饶:“这个人连本王都问不出什么来,谁还问得出,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你就看着吧,”今朝不在意地一笑,“那个人可有将死马医活的本事。”

今朝口中那个“有将死马医活的本事”的人正是何夕。收到今朝的千里传音后,他知会了千陌一声,便朝着他们赶去了,三个时辰后,就到达了目的地。望着还只剩下一口气的黑衣死士,他蹙了蹙眉,问道:“就是他么?”

今朝点了点头。那黑衣死士听到何夕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不过是个柔弱的公子,他有本事令自己开口么?不,他绝对不会说的!没有人不希望活着,他虽然是个死士,却也一样,但他也知道,如果他背叛了他的主人,那他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都会活不成!他们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尽忠而死,是他必须选择的宿命。

他的目光逐渐朦胧,恍眼似乎看见自己的孩子拉着他的衣角,紫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爹,为什么你不能多陪陪我啊?”

“小成乖,爹要帮别人做事,这样才可以养活你和你娘亲啊。”他如是回答道。每一次都是这个借口,只是他的小成懂事,从来不曾追问过。可这次似乎不一样。小成闻言,嘟起了小嘴:“爹,你是在为谁做事啊,他是坏人,都不给你放假,小成讨厌他!”

他忙掩住小成的嘴,见四周无人,才松了口气,小声道:“这种话以后不可以再说了。爹是在皇上手下做事,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爹是在哪个皇帝手下做事啊?”小成学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见状不由得一笑,道:“自然是为我们季国的皇上做事。”

他话音刚落,小成的身体蓦地裂成了碎片,不过一瞬便消失于无形。他大骇,定睛一看,面前哪还有他的小成,只有那才来的柔弱公子笑意吟吟的眼!

原来刚才那一切不过是幻象,他霎时面如死灰。活不成了,都活不成了。他虽对自己的主人不是十分了解,可是他们这批死士走漏了风声,那么他们的亲人都活不成了,他的主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些没用的棋子的——不知到了黄泉,他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们。

而听到了所有现实的公子无心却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表皇兄怎会想要我的命……”说到这里,他一顿,像是突然找到什么好借口似地指着何夕大声道,“一定是你施用了什么妖法想要迷惑本王,想让本王与表皇兄反目成仇对不对?本王绝不会相信的,你们休想得逞!”

何夕却没用理他。他望着那个满眼绝望的黑衣死士,怜悯从他眼中一闪而过:“没想到公子胥竟是如此御人,当真是……今朝,我们可以帮帮他吗?”

今朝眯起了他那双狭长的利眼:“如果我说不,你大概会永远良心不安了。”瞟了一眼听到何夕最后一句后明显燃起希望的黑衣死士,“你听着,你回去跟你的主人说,那小子已经被你们成功击杀,而我负伤逃脱,明白了吗?我们现在就去把你的家人救出来……顺道捎带把其他死士的亲戚也给救了,何夕,这样你满意了吧?”这样的话,之后够公子胥忙活一阵子了,也算送了某人一件大礼,何乐而不为呢?

何夕知道他的意思,遂道:“这样自是再好不过了。”

龙羲圣坐在龙椅上沉吟了半晌,事实上他是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堂下的人——只见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明明是卑微的姿势,他做起来却显得不卑不亢。龙羲圣知道听风楼是千陌的产业,此番却是第一次见到听风楼的楼主。这样一个人物——不说他的才能,光是那张比起自己来毫不逊色的脸就让龙羲圣心中警铃大作,对他和千陌的关系也多了几分揣测。不过龙羲圣毕竟已经成为一位优秀的君王,即使心中怀疑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因此,他只是笑着说道:“他如此信任于你,朕也相信你的能力——虚虚实实,听风楼楼主自有一套,朕也就不用多说了。”原来,追影找上龙羲圣正是因为季国要求彻查十三金铢与琥国的关系一事,也顺便见识见识得到他主人完全信任的龙羲圣是何许人物。

追影闻言一怔,心中多了些许复杂——他知道他的主人很信任龙羲圣,但没有想到龙羲圣也如他的主人那般信任他,从而相信自己,放手任自己做决定——帝王不都是狡诈多疑的么?是龙羲圣太容易轻信于人,还是他觉得他和自己主人的情谊是牢不可破的?

虽然心头千回百转,但龙羲圣不是他的主人,他的情绪被他掩饰或者说压抑得很好,龙羲圣并没有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名堂来。自己这是怎么了?龙羲圣自嘲一笑,争风吃醋可不像一个大男人该做的事,更何况——他只是千陌的朋友,并没有争风吃醋的资格。

自我唾弃一番,龙羲圣便吩咐追影下去了。作为一个皇帝,他很少有像现在这样闲暇的时候,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不由得想起那个人——那个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也正是他的心上之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心上之人确实是个狠心的人,要么接受,要么不见,总好过现在这样,每年见一次,每次留一夜,让他既期待自己的生辰又害怕时间过得太快,又希望时间过得再快点,以和那个人再次相见。

这是一种说不出口的痛苦,当然也许甜蜜,不过他还不自知。但不论怎样,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幸福。

而另一边,那个黑衣死士按照今朝说的那般将公子无心已死的假消息报告给了幕后主使公子胥。那个时候公子胥正在和燕无涯下棋,闻言落下了一粒黑子,抚掌笑道:“你死定了。”

“那倒未必。”燕无涯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就在那粒黑子旁边放下了一粒白子,“这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公子胥仔细观察着棋盘,只见原本已是强弩之末的白子经过燕无涯刚才的点睛之作,隐隐竟呈死而复生之态,反倒是一路顺风的黑子,被白子紧紧地包围住,眼看是没了活路,不禁叹道:“国师的棋艺精湛,朕甘拜下风。”

“皇上,承让了。”燕无涯微微一笑,忽而话音一转,“皇上真的已经将眼中钉拔去了?”

公子胥却是不答,偏过头去对那浑身是伤的黑衣死士说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先下去吧。”竟是对死去的那百余人不闻不问。

黑衣死士应了一声,正待退下,此时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一张艳丽的脸蛋上满是震惊与伤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以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么,表皇兄!”

那冲出来的人正是公子无心。原来,今朝一行人却把那些死士们的家人安置好后,就一路跟着这个唯一活着的黑衣人走了进来,一进季国皇宫公子无心的表情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即使他再如何不愿相信,事实摆在面前,也由不得他再自欺欺人,因此他想都没想就从今朝的隐身结界里冲了出来,死也要问个明白。

公子胥见那个自己一心想要除掉的人竟突然好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地质问自己,饶是他再如何沉稳,也不由得吓了一跳。不过他毕竟当了多年的皇帝,只是一瞬便反应过来,鹰一样凶狠锐利的目光望向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黑衣死士,怒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七十二章:宫墙阁里是非多

那黑衣死士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在这个当儿告诉公子胥他背叛了他,只故作惊讶道:“属下也不知道,他明明已经……”

“没用的废物,还不快滚!”公子胥想不到他养的死士会背叛他,只当公子无心的运气好,心里愈发郁结——为什么连老天也帮着这个蠢物!也罢,公子无心看样子是悄悄潜入皇宫的,应该无人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正好,大不了他亲自动手除了他!

“皇上,那臣就先退下了。”燕无涯见状,适时地上前说道。他并不一定真的会走,事实上他已经决定了公子胥让他离开后他就学附近其他两个人那般隐身偷看,但该回避的还是要回避,毕竟这是皇上的私事,他一个外臣在这里实在不像样子。

“国师不必如此。”公子胥缓了缓语气,对燕无涯说道,他跟公子无心的瓜葛,他这个国师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再加上他对燕无涯出乎寻常的信任,让他看到整个过程也无妨。

听公子胥这么说,燕无涯乐得正大光明地留下来观看——如果有机会,他还是不愿意听墙角的,环境不好不说,看得也不过瘾……咳咳,不知道如果公子胥知道他这位国师大人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留下来的,会是如何表情……

而公子无心看到自己表皇兄的表现,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如果他的表皇兄对他的好都是假的,那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资本是什么,不都成了笑话么?他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表皇兄,这一切都是你在骗我对不对?这真的一点也不好玩,我不想玩了,你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依旧是你最宠爱的表弟。”

公子胥只是皱着眉望着他,不发一言。

“从小到大,表皇兄就一直疼爱我,不论我犯下多大的错误,表皇兄都不会怪罪于我。”公子无心自顾自地说道,“甚至不顾大臣们的反对,赐我国姓‘公子’——我不相信这些都是假的——这些一定不是假的,对不对,表皇兄?”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公子胥突然冷笑了一声,再也掩饰不住他对公子无心的恨意,“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朕也不妨告诉你,朕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相反朕还十分讨厌你,若不是因为……”说到这里,他蓦然住了嘴,“朕断不会容你活到现在!”

“表皇兄,我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我以后会很乖,不会再惹事了,你告诉我,你现在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好不好?”公子无心依旧强笑道,脸色却越发苍白了。

“朕这就让你看看,朕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听着公子无心乞求的话语,公子胥只觉得心下厌烦,同时也多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你本来就不该回来,像你这样肮脏的身体,怎么配做季国的小郡王!你乖乖地呆在魅船上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可你既然回来了,为了皇族的尊严,你必死无疑!”话音未落,只听“哐”的一声,公子胥拔出了随身所带的龙鳞宝剑,凌厉而又凶狠地向公子无心刺去!

公子无心只觉得如坠冰窖,连躲的意味也没有了,就这样睁大了眼睛望着公子胥手中的剑直直地向他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表皇兄是真的想让他死。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眼见着那剑就要没入公子无心胸中,在一旁静待着的今朝终于看不下去了,只见一道血红的鞭影闪过,公子胥只觉得剑上多了一股巨大的拉力,手一松,那龙鳞宝剑便呼啸着朝旁边的墙上飞去了,剑刃完全没入了用坚石打造的墙壁,发出如火灼般嘶嘶的响声,只余剑柄还留在外面。

“无情最是帝王家,本公子受教了。”今朝冷冷一笑,不等公子胥有所反应,红色的雷鸣嗜血鞭便缠上了公子无心的腰,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魅船上的人,就不劳季帝你处置了,另外你我之间的那笔帐,我们改天再算。”说着便带着公子无心瞬间消失了踪影。从哪个黑衣死士口中得知,他们这次的任务除了主要刺杀公子无心外,也连带着要除去他——虽然事实证明公子胥没有这个本事,但想到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惦记着,今朝的心里就十分不爽,总有一天他要从公子胥这里讨回来。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无聊才会想着找公子胥麻烦的。

眼睁睁地看着公子无心从他面前消失,饶是公子胥再如何沉稳,此时也忍不住暴跳如雷。不过他总算顾及到身边还有个燕无涯,在掀翻了刚才他和燕无涯下的棋盘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国师,那人是魅船上的今朝公子?”

燕无涯点了点头,回答道:“正是。”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要说谁像他这般有福气,可以见识到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子胥发怒的样子?不行,他得将自己所见所闻写下来,再悄悄宣扬出去——即使大家都不信,也可以当做笑话来看,不是么?

公子胥冷哼了一声,眉宇间隐藏着说不出的阴狠:“功夫确实了得。”公子胥从小修习剑术,造诣极高,显然对有人从他面前将仇人带走十分耿耿于怀。当然,他一直以为燕无涯不会武,如果知道燕无涯的修为还在今朝之上,却没有出手,估计会被气得吐血了。

在这个时候,燕无涯聪明地没有多言。他知道,公子胥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只见公子胥沉吟了一瞬,又问道:“你说,十三金铢此举究竟是何意义?”将人放回来又在他面前将人带走,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公子胥从小养尊处优,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心里自是十分不悦。不过,好歹他也算一个英明的君主,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十三金铢的用意。

“十三金铢一向与季国井水不犯河水,”当然,顾清汐被劫一事不算,“臣也猜不透他此举的用意——不如,今晚臣回去算一卦?”燕无涯也不是真的想为此算卦,只是客套地问问而已,因为他知道公子胥定然会拒绝。

不出他所料,公子胥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这倒不用。不必为了这等小事牺牲国师的寿命。朕倒不相信凭朕自身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十三金铢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朕门下多有贤臣异士,就不信扳不赢他!”公子胥会有此说,是因为他第一次接见燕无涯时,燕无涯曾告诉过他,占卜是逆天之行,占卜者每占一次就要消耗十年的寿命,因此一个占卜者占卜的次数是极其有限的,而至少现在公子胥还不想让燕无涯过早的逝世。

“臣多谢陛下体恤。”燕无涯郑重地对着公子胥行了一礼,“陛下若有需要,尽管跟臣说,臣定当万死不辞!”口中说着大义凛然的话,燕无涯心里其实快要笑抽筋了——这个公子胥未免也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他随口所说的弥天大谎。想他燕无涯和他非亲非故,怎么会为他做逆天的事——实在是太好笑了!

想一直被说成心思谨密的公子胥却被燕无涯嘲为“天真”,也确实是冤枉了他。作为皇室中人,除了公子无心这个例外外,没有人是“天真”的,这只能说明某人太会扮猪吃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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