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为+番外——十九术君
十九术君  发于:2013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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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鹤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一剑挥出,如白鹤之舞,口中道:“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敢问少侠习剑几载?”

展清流以剑相抵,汗水浸入鬓发,道:“三岁起,至今十四年,无一日敢懈怠!”

两人同时收剑,各自后退两步。

王鹤年眼含欣赏,道:“少侠天资超群,十四年便有此修为!老夫资质平庸,平生最羡天才!我倾我数十年修为于一剑,欲与少侠拼一剑输赢!可愿?”

展清流静立,如果不答应,两人继续缠斗,王鹤年的体力稍逊,自己胜算更大,不过……

唐妄轻嗤一声,撇嘴道:“王老头子好无耻,拼一剑输赢什么的真狡猾,听起来倒是冠冕堂皇,还不是想占便宜!”

展清流立于试剑台中,汗水打湿了鬓发,双眼熠熠生辉,忽然举剑,口中道:“愿。”

霎那间,两人同时动了,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看清!

那一瞬“呼呼”的风声自展清流耳边掠过,十四年间每一日的辛苦在脑海中无比清晰!在瀑布之下练剑、与山猿比较身法、徒手攀登危崖、和师父一次次的过招……

单刀赴会,平生不惧。一剑输赢而已,又有何可惧?

“锵!”

白鹤、清流相交!不知何时,白日已破层云,日光灼灼,映在长剑之上,光芒耀眼!

唐妄松了一口气,道:“展小弟还真是深山高人的弟子啊!”

试剑台正中,王鹤年退了一步,抹干唇角鲜血,收剑,豁达微笑,抱拳:“老夫认输!”

展清流亦收剑,抱拳严肃道:“多谢承让!”

全场再度哗然,多是捶胸顿足恨输钱了……

展清流还是一溜儿小跑回了倒数第一排,但这次没有谁“嘘”他了。

展清流坐回座位,满头大汗,又欢喜又忧虑的样子,道:“终于赢了啊,不过这前面就这么难,后面一定更难!”

赵寡妇叹了口气,恨声道:“二少,你和百里璧这回算是赚地盆满钵满了,奴家却是血本无归啊!”

唐妄奇怪:“百里璧也压了展小弟?”

赵寡妇绞着手帕:“哼,只有你和百里谷主压了展小哥,也不知你二人走了什么运!”

展清流眨眼,问:“百里璧?哪个百里璧?唐兄和赵夫人认得他?”

赵寡妇听地好笑:“还有哪个百里璧?百里谷主,江湖中何人不识?”

唐妄微笑:“我和百里算是朋友。”

展清流忽然很高兴的样子,对唐妄道:“百里璧是我的师兄,师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唐兄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赵寡妇有些吃惊:“倒是不曾听说百里谷主师承何处?”

唐妄也愣了下,却又笑了,道:“本来我也不知,不过我现在好像知道了,展小弟,你下山为什么没去找你师兄?”

展清流实话实说:“师父说我太蠢,要多见些世面与人情世故,他让我不要主动去找师兄,说大男人一天到晚跟在师兄后面跑算怎么回事!所以,师兄不知道我下山了,但是现在应该知道了。”

唐妄叹了口气,一脸艳羡:“我也想要一个呆一点可爱一点的弟弟。”

赵寡妇掩唇一笑,道:“那怕是不行了,您家三少我见过,绝对是个心机、城府都不浅的主儿!”

唐妄想反驳,自己在心里想了一通说辞,却最终吞了回去。

后面几场没什么好看,似乎今天下午的所有精彩都凝到了展清流对王鹤年那一场了。剩下的时候,唐妄差不多就是偶尔看几眼,大多时候聊天。

唐妄看着可以容纳数千人的看台被坐地满满,皱眉道:“这么多人,要比到猴年马月去啊!”

展清流从怀里又掏出信封,取出里的信纸仔细看了一遍,道:“我算了下,有两百多人参加试剑会,一天快可比九、十场,慢可比四、五场,大概十几天就能比完!”

唐妄讶异:“才两百多人?”

赵寡妇道:“你别看这看台都坐满了,各大门派领着弟子来,其实只会派弟子中的十位或十几位不错的参加,而那些散台里,大多都是看看!十年一次试剑会,名额只有十个,大家都有自知之明,没两把刷子基本不会报名的!”

展清流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唐兄应该非常厉害吧,为什么没参加呢?”

唐妄脸顿时一黑,不说话了。

赵寡妇一脸戏谑,道:“我听说是因为二少不知犯了什么浑,和一个小丫头有了几句口角,然后两人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违反了试剑会期间不得私下比武的规矩,就被取消资格了。”

唐妄脸色难看地“嘁”了一声,嘟囔:“多大点儿事,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赵寡妇似笑非笑,道:“谁叫二少你面子大呢?这么点儿事竟然连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城主都出面了!传地满城风雨的,奴家想不知道都很难呢!”

最后,下午的比武全部结束。

三人一起向试剑台外走,唐妄在下注点领了一小包袱银票,要分给展清流一半,但展清流死活都不肯要。唐妄见他面皮薄,又是真不愿要,只得算了。

赵寡妇问:“二少、展小哥,你们住哪家客栈?不知我们顺不顺路?”

展清流报了个地方。

唐妄摆摆手,道:“我和你们不顺的,我住城主府。”

展清流与赵寡妇闻言便是一脸惊异,赵寡妇看着唐妄的眼神顿时变得极其诡异。

唐妄被看的发毛,扭脸对展清流笑道:“展小弟你很厉害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以后,我们两比一场吧!不过你还是没机会回去见你师父了,有一句话我得跟你说清楚,楚为峥是我看上的!”

唐妄的意思是:楚为峥是我看上的对手。

但展小弟他一根筋,只理解了字面意思,再加上唐妄之前说他住在城主府的错误引导,纯良无比展小弟想歪了!

展清流红了脸,窘道:“原来,唐兄与楚城主是这种关系吗?唐兄你放心好了,我对楚城主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赵寡妇当然明白唐妄的意思,但见展清流如此,赵寡妇也故意打趣。赵寡妇一脸哀怨道:“怪不得,怪不得你看不上奴家呢!原来你心里住着这么个欺霜赛雪的冰人儿!奴家一颗真心你不见,你非要去捂那寒冰面儿!诶,楚城主那等无情人物,真是苦了二少你了!”

唐妄见他们一个真糊涂一个假不知,实在好笑,也跟着玩笑,应道:“是啊,是啊,在我眼中那是三千粉黛若虚无,红妆美色皆成空!上辈子不知欠了哪一段债,此生便看上了楚城主!我说你们满意了不?闹——”够了不?

话未说完,唐妄却见赵寡妇的脸色忽然一变。

唐妄心里“咯噔”一下,便觉不好。

身后,传来清冷无波的悦耳男声:“你看上我了?”

唐妄嘴角一抽,脑海中顿时想起唐棠经常骂自己的一句话:让你嘴贱!

第十九章

唐妄慢慢回头,见楚为峥和百里璧并肩而立,两人皆是万中无一的好品貌,一眼望去,赏心悦目之极。只是百里璧一脸同情微笑,而楚城主高深莫测,刚刚还丢下一句惊雷般的提问!实在是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赵寡妇掩面退:“天色已晚,奴家先行一步。”

展清流见了百里璧,高兴地喊了声师兄,便被百里璧拉着,百里璧对唐妄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没义气地说:“我与师弟久别重逢,还有许多话要说,也先告辞了!”说完拉着展清流也退。

城北离试剑台不远的一条街道上,刚看完试剑会的不少剑客从此经过,皆是脚步匆匆。偶有一两位瞪大了好奇的眼欲多看两眼,却被楚城主冷冷一眼扫过,立刻低头快步走过。

唐妄尴尬而立,望着楚为峥:长身玉立的美男子,有着刀劈斧凿一般的硬朗颔线,唇极薄、眸极冷、眉极厉。寒如九秋碧空之月,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愣是唐妄平时巧舌如簧,口中有百般说辞,也哽在了喉头,不敢出声。

良久,唐妄才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其他:“您也饿了吧?”

楚城主看了唐妄一眼,竟然配合地点点头,道:“那便回府。”言罢转身向着城主府走。

唐妄如蒙大赦,在后跟着,庆幸楚城主不打算深究。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行至城主府大门前。

城主府气势恢宏,一砖一瓦都是青地发黑的肃然之色,两扇大门虽是朱漆,但也红极浓极,隐隐发黑。显得恢宏府邸如同玄铁打造,冰冷生硬,端庄严谨。

唐妄虽借住在此,心中却对此处十分不喜,若不是为避谢无俦求楚为峥庇佑,他才不会住到这里!

这座大宅实在太过生硬压抑,唐妄又是一等一的浪荡散漫,与这宅子简直就是八字不合、风水相冲!

楚为峥走至门口,忽然停住,回头居高临下俯视唐妄。

白衣似雪的楚城主背后是如墨泼的城主府,竟然浑然一体、和谐无比!楚为峥用那一把清冷悦耳的动人嗓音道:“你也是个不错的剑客,应该知道七情六欲对剑客来说十分多余,越厉害的剑客越不会受情欲左右,你天赋上佳,年纪也轻,若舍了七情六欲,趁早斩尽情丝,将来在剑术之境必有大成!”

楚为峥这番话说地无波无澜,却听地出好意与诚心。

唐妄第一次听见楚为峥一次性说这么长一段话,而且这段话还是楚为峥因为唐王那番“表白”教育唐妄要抛情弃爱的!

唐妄顿时觉得牙疼了起来,他现在最好是借坡下驴,马上做诚意十足姿态点头称是,消了那番阴差阳错的“表白”。

可他看着楚为峥那淡漠的表情、冰封的眼眸,耳中似仍听那一把清冷嗓音的无波训导。

这人像是冰雪的雕塑,所以无欲无求、无悲无喜!

这、这姿态不是逼着人犯浑吗!

唐妄眯着眼,表情有些苦闷,一边暗自牙疼一边道:“这实在是为难我了,我可不想当和尚遁入空门,怎么能断的了七情六欲?我从小在花街柳巷摸爬滚打,最习惯这世间风月,此生只怕不能在红尘泥沼中多打几个滚儿,实在学不了您云端九霄之上不染纤尘!当然啦,身为剑客,我也想至剑道绝境,可我贪心,我想鱼与熊掌可兼得便是最妙了!”

唐妄对五岁之前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了。但从记事起,便是在秦楼楚馆。程覃覃是花魁娘子,唐妄不可以叫她娘,程覃覃也舍不得将他寄放到普通人家去养,唐妄也算是吃着各家名妓的糕点长大的!秦淮自古风流地,唐妄一身浪荡习气多是幼时在那里养成。

去那里的人有潇洒不羁的游侠、名满天下的才子、高俸厚禄的官员……形形色色,几乎凝出一个人间百态!或丑或美、或喜或忧、或风流或龌龊,却都是这一张红尘芸芸众生真本色。

曾有一位喝醉了酒的游侠对唐妄这么说:“宁醉死污浊红尘世,不醒生无尘仙界中。”

楚为峥忽然开口,打断唐妄的回忆:“你很喜欢我?”

唐妄:“……”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好,干脆闭嘴不说。

楚为峥以为唐妄默认,面上生出一丝困惑,却道:“人各有志,你可以喜欢我。”

唐妄:“……”楚城主你真是好生公正。

两人收了话题,回府中,唐妄吃完了晚饭,迅速回了自己房间。

天完全黑了,唐妄只着中衣,靠在床边拿着一本书正在看。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就把书一合,翻身把脸埋进被子捶床狂笑。

说什么“你可以喜欢我”,噗啊哈哈哈哈!

唐妄笑出了眼泪,在床上滚来滚去,却想:要是能做楚城主那样的人可能也不错,无悲无喜,亦无欲无求。

“你在笑什么?说出来让我也笑一下。”温柔缠绵的声音忽然响起。

唐妄惊地翻身提剑做戒备状。

谢无俦坐在窗台边,身着一袭火红色长袍,袖口以银线绣出一圈云纹,衬出如玉肌肤,逼人艳色。

唐妄绝望了,他完全低估谢无俦了!住城主府也未必安全!不要说一个城主府,谢无俦的轻功可是连皇宫都能来去自如不被发现的混蛋啊!

谢无俦叹了口气,跳下窗台,道:“我今日听说,你看上了这试剑城的城主,我可真是好生伤心!来见你,你笑的这么高兴,要你说你的高兴事来开解我,你又不肯,我就更伤心了!”谢无俦忽然逼近,一把捉住唐妄左手,贴上自己胸膛心脏部分,幽幽道:“你摸摸,我的心是不是被你伤的鲜血淋漓?”

唐妄嘴角抽搐,僵着说:“怎么可能摸得到啊!”

谢无俦勾唇一笑,面上讶异一闪而过,轻笑着说:“想不到阿妄你也会如此主动,我当然是,乐意至极!”言毕,抓着唐妄的手挑开自己的外袍轻衫,竟然直接触上了胸膛皮肤!

谢无俦声音低哑,莫名暧昧:“这下可摸到了?”

唐妄自付力气不小,不然怎么辉地动千军剑?可谢无俦力气简直非人,唐妄只觉掌心下皮肤光滑细腻,触感极佳。

唐妄脸皮较厚,没脸红,咬牙道:“我摸到了摸到了,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吧!”

谢无俦却没松,反而低笑,问:“我记得,中原是有个说法叫肌肤之亲,对不对?”

唐妄抬眼看着谢无俦,神色果决:“你休想我对你负责。”

谢无俦挑眉,右臂一揽,将唐妄按入怀中,压制住。左手摸上唐妄右肩,伸手一扯,中衣滑下,露出大片肌肤,可见右肩肩头有一条极明显的长疤!只观那疤,都能想到曾经的伤口该是何等狰狞!谢无俦掌心贴上唐妄肩头皮肤,在那疤痕上反复游移抚摸,笑眯眯地道:“不妨,我可以对你负责。”

唐妄忍无可忍,一脚踹出,谢无俦一笑松开手臂,唐妄借机脱出怀抱,但左手却仍被谢无俦钳制。

见谢无俦笑地得意,唐妄默默心中想:都是爷们儿,虽然你对老子有不轨之心,可给你摸了老子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好得意的?

唐妄口中道:“你幼不幼稚……肌肤之亲是男女之间,谢无俦,你的汉话不是说地挺好地吗?”

谢无俦正欲答言,神色忽然一凛,松开唐妄左手,迅速向后一退。

唐妄呼出一口气,似是放心。

电光火石之间,大门被疾风扫开,一道银光闪过,便见楚为峥手握百煅剑,直指谢无俦,神色冰冷,道:“谢教主大驾光临,本城主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这番话说的十分客气,口气却寒地像是要冻死人。

谢无俦负手而立,红衣明艳,美人表情却蓦然冷淡:“本座不过是夜访故人,竟惊扰了楚城主,实在罪过。”

楚为峥冷冷道:“哦?故人?唐二少是我的客人,若要叙旧,还请明日递上拜帖。”

谢无俦笑了一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道:“罢了,夜深了,在下先告辞,楚城主,你我一战,可并非今夜!”言毕,意味深长地看了唐妄一眼,转身跃窗而出,红袍衣摆扬起,有若火凤之翼。

唐妄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方觉冷,准备拉好衣服,却见楚为峥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右肩,神情不对。

唐妄迟疑拉好衣服。

楚为峥收回目光,淡淡问:“右肩上的疤怎么来的?”

唐妄有些莫名,答:“不记得了,反正记事起一直就有,我也挺纳闷,这疤看起来当初伤的应该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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