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醒来时才知道自己睡了整整一天，他知道这一天过去了，他什么也挽回不了。他缓缓地起床，轻轻地打开房门。

“爷爷。雪哥哥的尸体你带回来了吗？”

李光祖叹了口气道：“唉，到底是李家子孙，当然要带回来。”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动他的吗？”

“小暮，你要时刻记住，只要是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能留。”

“他不是你的孙子吗，那你为什么当初要带他回来。你害死他母亲，现在又害死他，你只是想用他母子两的命来偿还你那个风流成性的儿子的命对吧。”

“你只需要记住，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妇人之仁在我们这条道上是永远也行不通的，你不杀他他反过来就会杀你。不能给自己的敌人留半点机会。”

李暮说：“我明白了。”说着，面无表情地拿出枪，对准了培养了他二十多年的爷爷。

李光祖笑了，笑得大气，“不愧是我李家子孙，有魄力。做我们这个本来就该六亲不认。”说着他又叹了口气，瞬间衰老辛酸地说到：“只是小暮呀，爷爷这么多年来的对你难道不够好吗，你为什么为了那么个人而……我不明白呀。”

李暮说：“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不爱任何人。”

整个过程，也只有在扣动扳机的时候，李暮笑了。

他笑是因为他觉得可笑，因为一个他不爱任何人，所以可以拉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前铺后继地为他去死，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自己老是早下这个决定，自己想要得死的人可能就不用死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信仰被打破了，以后又该怎么活呢。还真是可笑呢。

第23章：好像，不是我们死了

李光祖死了，李家乱了，李暮掌着李家一大半的权力冷眼看这他的叔叔兄弟们打着消灭他的口号来夺取家产。他只是命着和李雪唯一一张合影，也只是几年前李家拍的全家福，轻轻摩挲着那张眼神淡漠的脸，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既然你那么想毁掉这个家，那我就帮你。

周玉塘是去追阿彬，可当他跑出去的时候已经没了他有踪影，他失算了，他原来以为阿彬是绝对舍不得离开李雪的，即使是死，也该留下。

打给Emily，她说她会尽快把人找出来。周玉塘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再打给了老鬼：“你现在，立刻帮我把阿彬找出来。”

“不用找了。”安静的大街，宁静的夜晚，带着仇恨的声音冷冷的在他背后响起。周玉塘条件反射地转身，将枪指准了他。下一秒，周玉塘颤抖了，因为阿彬的手上，劫持着莫锦年。

假装镇定，不着痕迹的捏紧手里的枪，他们就这要对峙了好几秒，最后还是周玉塘先忍不住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想，让你看着你心爱的人死在你面前。”

周玉塘深呼了口气：“你放开他，我死。”

阿彬说：“不行。”

莫锦年仰着脖子，下面抵着阿彬的枪，他说：“是呀小塘儿，不行。”

“只要你放了他，你要怎么样都行，他是无辜的。”

“他是无辜的？那雪哥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雪哥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到底最后都不愿相信是你出场我们，可是你活着走出来了！你活得TMD比谁都好。你说，我不要你受点折磨？嗯！？”阿彬越说越激动，狰狞着脸将手里的枪用力往上提，莫锦年本来就长得不高，他甚至只有脚尖能着地。

耳边有拉动保险的声音，莫锦年看着周玉塘的眼睛，吃力地说到：“小塘儿，如果我今天必须死在这儿的话，你答应我，一定在好好活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往下掉，周玉塘战栗着，他不停地摇头，他几乎歇斯底里地吼到：“不！不！！你想我怎么样？怎么样都相！！只是别伤害他，我求你了，别伤害他。”

“要求人，就该跪下。这个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不要！啊……”莫锦年当叫出声，阿彬一拳打在他肚子上，疼得他冷汗直冒。

周玉塘收回举着枪的手，点点头，不声不吭地跪在他面前。阿彬趁机一只手扣住莫锦年的脖子，另一手将枪对准周玉塘。

“老实告诉你们吧，今天，我没打算放走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所以你们不用考虑谁替谁去死这种蠢事。”

周玉塘不甘，他恨恨地盯着阿彬道：“李雪本来可以不用死的，是他自己放弃生存的机会，他自己想死，这怨不得谁。你自己明明很清楚这一点，只是想把责任全都推到别人身上，好减轻你心里的沉痛感和罪恶感。你能说李雪的死跟你没一点关系么？你既然那么爱他怎么连他死的时候你都不在他身边！说到底，你也是自私的！”

“你胡说！胡说！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你我都有罪，你我都是害死李雪的凶手。但，莫锦年他，什么都不知道呀，你怎么可以伤害他。”

“雪哥死了，我们也活不过今晚了。你也快死了，把他带上，咱们黄泉路上都个伴不是挺好的。你们都是必须死的。”

“嘣！”枪声在寂静得毫无生气的街头响起，惊醒了几百里外暗处的一个乞丐。他转了个身，继续倒在垃圾箱旁边睡觉。这样的深夜里，即使会发生点什么，人们也会觉得，睡觉比较重要。

阿彬逐渐往下倒，后面站的是Emily还有她的几个手下。周玉塘瞬间从地上爬起来接住有些虚脱的莫锦年。

莫锦年看了下地上的阿彬，微弱地笑道：“好像，不是我们死了。”

周玉塘用力搂着他，“是呀，我们都没事了。以后都不能有事。”

带着莫锦年回家，Emily看着他们，张开嘴好几次也没讲出话。她被震惊了，是怎么的力量，让这个在她眼里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大男孩跪在众目睽睽之下。但，这并不代表，她会甘心。

路上，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都没有讲话。感觉着彼此手心传来的温度，感觉着自己的心跳，感觉着活着。回到家里周玉塘一直把莫锦年抱着，莫锦年却在他怀里发呆，良久之后他才说到：“小塘儿，这件事算是完了吧。以后这种事，咱遇到了也别惹了，咱惹不得总躲得吧。”

周玉塘将下巴嗑在他头顶，闭着眼睛。过了十几秒才回答：“嗯。以后都不能有事了。我决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很多人是想躲也躲不过的，就是Emily，她是肖老大的掌上明珠，她从小锦衣玉食，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怎能放过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她的计划是什么，莫锦年不知道，周玉塘也不知道。

她只是暗中派人跟踪他们，拍摄他们，她要他们在一起的全部画面，不管是做什么事。

不是很个女生都像小美那么可爱，Emily一点也不可爱，很多女孩子都不可爱，这个，莫铁年慢慢地，便会体会到。

第24章：恋人间的真实不需要旁人去证明

她做好成全的准备，她必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谓祸不单行，莫锦年在第二天去学校时便深刻体会到了。从走进学校门口那一刻，便有几数他看不懂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每个公告栏旁都围着一堆人，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笑，即使没听到他们在讲什么，莫锦年也一阵背脊发凉。

他朝他们走过去，他们自然地让开，然后，莫锦年到了仍他猜破脑袋也猜不出来的画面。他不否认，照片拍得很好，不管是从灯光，角度还是环境看来。只是，有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和周玉塘牵手，拥抱，亲吻的照片，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为什么照片只看得到他的脸！？强烈的震憾让他瞬间有些晕眩，回过神来时，一个女同学站得老远对他说：“莫同学，校长找你。”

校长平时是有关注过莫锦年，怎么说莫锦年也属于官二代，这跟富二代不同，富二代多，官二代少。所以这样的照片一贴出来，校长直接召见。

校长五十多岁的人了，有些歇顶，严重发福。校长拿着照片，莫锦年只看到照片的背面，校长说：“莫同学，根据你平时在学校的表现看来，你的本性还是不坏的，至于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也只是你的一念之差。对吧？”

莫锦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荒唐了。他点了点头，“嗯。”

校长站起来，走到他旁边，边拍着他肩膀边说：“令尊是个体面人物，这样的事情我认为还是不要传到他耳朵里去了。你觉得呢？”

莫锦年连忙咬着嘴唇点头，“校长，其实这只是个误会，这些照片……这些照片是哪天我表哥喝醉了，他，他失恋了，错把我当成了他女朋友，这，这真的只是个误会。”

“好了好了，”校长又拍着他因紧张握在一起的双手，“我知道这只是个误会，这样吧，你在明天的学生大会上当着全校师生念一份致歉词，这件事情也很快过去了，毕竟，这样，大家也不会觉得我们这样，什么样的学生都会有。”

莫锦年不明白，自己凭什么需要向全校同学道歉。他没有再点着，使劲握起拳头，冷笑着问：“你是存心想羞辱我是吧。”

校长看到的态度也有些火了，“我这是在给你解释的机会，既然你不想要，还是叫你爸来学校谈吧！”

莫锦年说：“好，致歉词是吧，全样同学是吧，保全学校的名誉是吧，我念！”

甩开门怒气冲冲地走出去，莫锦年看到了文艺部长，他强迫着自己相信，那只是个误会，只是他表哥醉酒后失态，深深吸了口气，朝她走去。

强扯出个笑容，莫锦年刚想打声招呼，却听见她冷哼了一声，晃若路人般走了过去，再也没有往日在他身边的巧笑倩兮。

看着自己伸出去一半的手掌，莫锦年愣了半刻，难过得低着头笑了。有个影子挡住了他向前的阳光，抬头头，他看到了郁小米，那个有些神经质的花痴女。他说：“你看到了，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

郁小米说：“我来当你女朋友吧。”

莫锦年蓦地抬头，简直难以置信。她又说：“这样，一切谣言烟消去散。”

“那如果我说，这不是谣言呢？”

“现在你需要把它变成谣言不是吗？”

莫锦年说：“小米，谢谢你。”

然后，他们手拉手走在校园里听同学们说：

诶诶，你听说了吗，某某某是同性恋。

诶诶，你听说了吗，某某某与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

诶诶，你知道吗，某某某其实是在酒吧卖的。

诶诶，你知道吗，某某某有爱滋病。

……

少有人经过的图书馆死角，莫锦年对着一张白纸发呆。

郁小米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想怎么写致歉书呀。”

“你为什么要写致歉书呢？”

“因为，我损害了学校的名誉呀。”

“是校长叫你写的吧。”

“嗯。”

“他怎么可以这样，太过份了。莫锦年你不该听他的，你就说这是个误会，被有心人拿来炒作，你看，你现在有女朋友的。”

“他不过份，他至少，不会告诉我爸。”

小米看着他的脸，大半边埋在阴影里。忧伤的眼里好像随时能流出泪来，到底是十七岁的少年，凭什么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想着想着，她发现自己都想哭。

那天下午他们没去上课，莫锦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写出一篇一千字左右的致歉书，全是违心的话，全是谎言。他说，没什么，恋人间的真实不需要旁人去证明。

天黑了，他们一起回家，分叉路口，小米仰起头轻轻吻在他眼角，她笑着说：“送你一个luckykiss，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她说：“别哭哦，乖乖回家。”

“那么，再见。”

莫锦年笑着，他低着头，想着周玉塘某次在台上唱过的某首他不知名的歌，哼着调子上了公交车。

打开门，周玉塘坐在正从正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他回来一把过来抱住他，莫锦年边换鞋边用手肘抵开他。

“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快饿死了。”

“你不会自己先弄点吃的哦。”

“我买了，想等你回来一块吃嘛。”

“我吃过了，同学讲客。”

“啊……锦年你欺负我！。”

“你慢慢吃吧，我先去洗个澡。”

“诶！行！洗好了乖乖在床上等我啊！”

莫锦年两三下洗好了出来，周玉塘当吃完正收拾桌子。看到他出来笑着道：“今天洗得这么快呀。”

躺在床上，莫锦年睡不着，他是这是习惯性抢眼，在去县城里念高三那段时间就是这样，和他的胃疼一个德性。周玉塘坐到他旁边，把挡到他脸上的头发向二边抚了下，低声问到：“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糟糕的事了。”

莫锦年摇摇头：“没什么。”

周玉塘抱着他，把头埋进他劲窝里，说到：“锦年，我唯一骄傲的是我跟别人不一样，很多事你不一定会对别人说但一定会对我说。如果，那一天，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了，我难以想象那时候我对你来说，还是什么。”

莫锦年把下巴嗑到他肩膀上，“是遇到点小事，不过我自己能解决，你在相信我，更要相信我们间的感情。”

周玉塘点头：“好。”

第25章：你只是还没习惯

第二天不是万能的，很多事不是第二天就能帮你解决的。第二天莫锦年到学校时，他能从同学们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已经没事了。他没有勇气再走到人群中去。独自到学校机房打开校园网，上面，什么都有的。上面，是他与某些人上床的情景，很多人呀，除了都是男人外，莫锦年自己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些什么人。这些照片处理得很好，就跟真的一样，流言太过凶猛就会变成真实。

苍白着脸将鼠标往下拉，身体越来越止不住战栗，实然一只手拍在他肩上，猛地转身将手拍开，看到身后站的是小米，松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小米递给他一张纸巾道：“你看你都在冒冷汗了，这样下去大家流言还没攻破你自己就被自己打跨了。”

“你相信我？”

“当然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需要去做这种事情呀。你有爱你的人。”

“谢谢……”莫锦年除了说这句外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捂着发疼的脑袋叹气。

小米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那人，是小镇吧。嗯，我是指昨天，照片上那个，我看着有点像。”

莫锦年点头：“嗯。”

“那……他知道吗？”

莫锦年摇头。

小米叹了下气道：“唉，原来耽美放到现实生活中这么不美。”

“嗯？耽美？那是什么？”

小米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呵呵呵呵。诶看上去很不对头呢，哪儿不舒服吗？”

“有点胃疼，没关系。”

“你太紧张了，你知道是谁在陷害你吗？”

“不知道。”

“那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