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年华过境——黎离
黎离  发于:2013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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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捏著名次依旧没升上去的成绩单。这是为什么,他第一次问出口,自己不是一向都是最棒的那个吗?为什么到了还繁华的地方,认识了更华丽的人,心却更加冰凉。

周玉塘在电话里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他说不出口,想哭却哭不出的悲伤,那是一种该如何像别人诉说的绝望。更何况他是男孩子,本就该坚强。

那场春雨整整下了一周,淅淅沥沥绵绵不决让人看了心中无端都会生出些惆怅,莫锦年讨厌下雨,从来就是。尤其是那种下得不大却怎么都下不完的雨,像是要把所有的人都腐烂在洞穴里。伸出手去接一把,一丝丝冰凉透过指尖直达心脏,让人整个心都凉透了。

那天夜里,莫锦年毫不意外地又失眠了,自从这雨一开始下他就没睡好,每天顶头黑眼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为了学习多努力多用功。

周玉塘的电话是半夜十二点打来的,他意外的盯着来电显示不知道该接不该接。周玉塘从来没那么晚打过电话去,就像莫锦年难得半天的假期也一样。

莫锦年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往出门,尽量不惊醒沉睡中的老妈。该死,他暗骂了句,大晚上的又在下雨,也不知道周玉塘是发什么疯,居然说到了车站了叫他去接,他想,周玉塘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不然肯定就是活腻了。

赶到汽车站的时候,老远就看到周玉塘也在朝他望过来。他小跑过去,周玉塘一把抱住他,他看了看四周,还好已经没什么人了。连路灯都只留了两盏,其他全灭了。边把他往暗处拉边问到:“喂你今天好不正常,怎么了。”

周玉塘没有回答他,依然抱着他不说话。他摸摸周玉塘的脑袋发现一片湿漉漉冰冷,然后是脸,手,唇,全都是冰的,没用一丝温度,还伴着浓浓的酒气。他喝了多少酒?惊心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皱起眉头问:“周玉塘你怎么了,瞧瞧你身上全都湿了,淋了多久的雨?还一身酒气的,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呀,这个样子叫人好不放心。”

周玉塘好像有些站不稳,缓缓地往他身上倒,还傻笑着说:“莫锦年呀,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是叫我没事多来看看你吗,怎么我来了你倒不高兴了。”

抱住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的周玉塘,他想看来问了也是白问了,这人明显已经喝醉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来的,就不怕上错了车,一个醉鬼也敢载,他在心里鄙视那司机。

看了看四周,不远处就有一家旅馆,两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往里走。边走才边无奈地回他:“不是我不高兴,是你不高兴,可是你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所以我才不高兴,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高兴了吗?那要不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周玉塘小狗般摇了摇头,脑袋在他脖子里蹭了蹭咕噜咕噜地嚷到:“乱七八糟,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我好困,想睡觉了。别吵!”说着说着周玉塘便真的睡着了,莫锦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身上这头死猪直接扔出去。

到了旅店,向老坂娘开一间房,老板娘打着哈欠奇怪地看了他俩一眼,没说什么丢了把钥匙给他,报了间房号又回去打瞌睡了。

莫锦年一听,四楼呀,把这头猪带上去他也应该快死了吧。问了句:“老板娘,有没有下面点的,我这扶着他不好上楼呀。”

那女的瞅也没瞅他一眼,站了半天才听她头也不回凶巴巴地低吼道:“没了,就那一间要住就住不住拉倒。”

莫锦年瞪了那背影一眼,冷笑一声扶着周玉塘转身往四楼爬。嘴里还边发、泄似的嚷着:“哼,周玉塘,你小子醒了不给爷好生解释解释你就别想活。”

打开房门,把两人一起扔床上,深深地喘了几口才长叹道:“累死你爷爷我了~~~”

歇了会找了张毛巾给周玉塘擦脸,擦着擦着周玉塘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吓得他一下子蹦开一两米远。大叫着:“妈呀,诈尸呀~”

周玉塘眼珠子转了两圈后从床上爬起来直接往洗手间跑。吐得那是个稀里哗啦掏心掏肺。莫锦年在一边看着,也没过去帮他顺顺气什么的。等他自己把一切都搞好了从新回去躺床上,才走过去,坐他旁边,摸了摸他额头,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周玉塘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眼神空洞迷离地说到:“我……不是在做梦吧。”

第29章:他是男孩子,本就该坚强(下)

莫锦年扯起嘴角冷哼一声:“梦里都想着死命地折腾我,你也着实厉害了点。”

周玉塘一把把他扯起搂在怀里,脑袋埋在他肩上使劲嗅了嗅说着:“让我抱抱,想死我了。”

莫锦年由他抱着,问他:“你怎么了,很不开心吗?发生什么事了?”

周玉塘摇头,不说话。莫铁年也没追问。扯开话题说:“脑袋还晕么?要我要我下去给你买点醒酒药。”

仍没听到回答,莫锦年顺手摸了摸他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他轻轻地把人从自己身上拔下去,盖好被子,刚转身便被一只冰手用力拽住,周玉塘皱着眉头,表情很痛苦,像是有些神智不清,“别走,别离开我。不要仍下我一个人,现在……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

莫锦年听得揪心,使劲咬住下嘴唇在他旁边坐下,脖子挂在床沿上,边把他脸上的头发往两边抚边安慰道:“我没走,我不走,只是下去帮你买点退烧药,你在发烧。”

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你个任性的孩子般拉住莫锦年撒娇似的说着:“不要走,不准走,我不准你离开我,不准……”

“嗯,不走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之即感觉有人抱起自己,然后进了一个温暖的被窝,脸贴在暖和的胸膛上,舒服得他像小猫似的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接着睡。

周玉塘连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只在看怀里的里仰着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粉红的小嘴嘟得老高,像是梦到被人欺负了,正在发、泄他的不满。越看越可爱,越看越想找他连骨头一起吞下去。

轻轻地吻上他的额头,然后是眼睛,鼻子,脸,慢慢地咬上他的唇,软软的感觉说不出的可口。上瘾了一般越来越深入,一只手托住他脑袋一只手伸到衣服里。

莫锦年总觉得痒痒地,什么东西一直在打扰他睡觉,把眼睛西开一条缝,看到是周玉塘,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嚷着:“小塘别闹,我要睡觉了,好困哦。”

然后接着又睡了过去,等身上凉凉的,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睁开眼。对上的便是周玉塘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在他的双眼里看到的却是深深的欲望。下身一根火热的东西抵着自己,同是雄性生物他当然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吓得他倒吸了口凉气,用力推了推身上的周玉塘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能地对着大概什么也听不进去的周玉塘说:“周玉塘你想干嘛,你……你别乱来哦。我……我那个啥还……还没心理准备。”

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更能激发那个正在忍受煎熬的人的欲望,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莫锦年折腾了两下也放弃了,这事也就半推半就地成了。

莫锦年说不清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允许这个人这样对自己。可他打心底是不排斥的,甚至希望发生那样的事。他想,那么耻辱的事那么疼痛的事他居然能忍受得了,他开始有点明白周玉的妈妈,那个平凡得卑微的女人的伟大的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确实很痛呀,根本就不像他平时偷看的小说或者漫画里面讲的那样,下面那个可以很享受,他只感觉到自己肚子里被搞得天翻地覆,疼得冷汗一阵阵直往下掉。周玉塘停下来,心疼地问他要不要紧,他摇着头白着脸笑着说,没事。

周玉塘盯着他的眼睛问他:“很疼吧,我知道很疼,可是你为什么不哭呢?从来就没见过你哭过。即使再痛再悲伤的时候,那么瘦弱的莫锦年,为什么就是掉不下一滴眼泪呢?”

莫锦年看了他一眼,脑袋偏向一边。用虚弱的声音骂着他无耻的话:“谁想哭了,你他、妈快点。是你上老子还那么默默唧唧烦不烦呀你。哼,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以后要是想让老子心甘情愿再这样被你干,想都别想。”

周玉塘仍是盯了他一会,才用一顶,接着做他该做的事去了。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他知道,是莫锦年在流血,可是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做到最后,莫锦年没哭,意外的是周玉塘却哭了。抱着莫锦年哭得不可遏制,莫锦年抱着他一直看着窗外,看着天边渐渐发白。听着怀里的人哭声渐渐低了,然后平稳地睡了过去。他不明白周玉塘为什么会那么悲伤,悲伤到他十几年没流过泪的眼睛都有一些湿润了。

轻轻的帮他把被子盖好,下床的时候差点被跌倒。一瘸一拐地拐进洗手间洗了个澡。在熟睡的周玉塘脸上亲了下,又一瘸一拐的拐回家。

至于周玉塘为什么会哭,即使后来说开了他也没问到答案。所以他不知道那一天到底怎么了。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一切都结束了之后他才知道,那天刚好是周玉塘他、妈妈,那个满目疮痍满脸沧桑却依然笑容如旧,那个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压迫得永无翻身之日却依然死守着那份最初的感动最终的幻想不肯罢手的平凡又伟大的傻女人,死去的日子。

回到家已经快到六点了。觉是睡不成的了,他趴到床上等时间晚点去学校。课间去厕所吐得一塌糊涂,像是混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倒在马桶边看天花板不停旋转跳舞。扭曲得像魔鬼的脸,狞笑着说他是变态,张牙舞爪的来抓他回去审判。

苦笑一番后硬撑着身子回教室,课间他想起周玉塘哀伤地问他为什么不会哭。现想起那十多年前狠狠的一巴掌。他爸告诉他,“你是男人就有点出息,不要动不动就哭像个女人的。看啥你这张脸就长得不男不女,再他、妈的一天哭哭啼啼,人家还以为我屋出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再让老子看到你哭老子直接打得你这辈子都莫想再哭出来。”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哭过,开始是硬憋着,后来渐渐习惯了倒也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对。反正是不被允许的,与其最后被教训得哭不出来,还不如自己学会坚强,反正他是男孩子,男孩子不应该哭那也是正常的。就像他现在,即使身体或心里的痛,让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器官全都在快速腐烂。

第30章:其实很幸福

周玉塘是被肚子饿叫醒的,醒来时太阳直射在他脸上,暖洋洋的,好一个艳阳高照天。他望了望四周,一个单间,旁边有个屋子看上去是洗手间,除此外什么都没有,看不出什么地方,一派陌生。

脑袋疼得他想撞墙,硬是想不起他是怎么睡到这的。下床时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走到窗口弄了研究了半天才认出自己来县城了。那么,是莫锦年送自己来的,那么,昨晚自己还做过什么。

到洗手间接了把冷水洗了洗脸,站镜子面前抱着脑袋苦思冥想,一场场画面就像是电影里特别剪切过后的镜头,一闪一闪地往他眼前跳,再一跳一跳地闪开。

镜子里面的人冷着一张脸,像世界上的人都欠他几千万,而他却在几个小时前做了欠人家一辈子的事。越看越觉得卑鄙,越看越无耻下流。浓烈的罪恶感让他呼吸都有片刻停滞,闭上眼唔住胸口一拳打在墙面的镜子上,稀里哗啦地碎成一地。玻璃划破他的手,血沿着手指不停往下淌,顺着水龙头里的水扭曲着弧线流进下水道里,他想起床上那片红得刺眼的痕迹,无力地蹲在地上抱成一团。

快到中午时,他才缓缓站起来,擦了擦湿润的脸,随便处理一下伤口便退了房。老板娘查房时看了看碎成一地的玻璃渣滓再看看了床单和周玉塘地手,冷笑两声道:“损坏财物,赔。加上昨晚的住宿费,一共是两百。”

周玉塘没说什么,甩给他两百块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出门时清楚看到大门口招牌上写着单间一晚二十块。

出来不知道能干啥,看了看身上的钱,心中暗庆还好他带够了,去网吧上了几个小时的网。一直晃晃悠悠地快到六点,很多次经过电话亭,甚至都有拿起电话,可他就是没勇气按下去。

想着再不打莫锦年就上晚自习去了,等到他下课再打回到的公交车就得收班了。犹豫了一阵,还是按了下去。

电话通了,莫锦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喊,喂喂谁呀,不说话我可就挂了。这次,两人都沉默着。

周玉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可他不开口莫锦年也不开口,他等得越来越揪心。试着小声地问了声:“那个……你还好吧?”

“嗯。”莫锦年声音轻轻的淡淡的,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周玉塘急了,他知道莫锦年这个人,发再大的火只要大喊大叫两声也就过去了,可他现在既没喊也没叫,平静得像个圣人。他吞了下口水,小心地说到:“锦年,你是不生气了?”

莫锦年在那边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我现在都快气死了。因为快到学校才发现今晚是英语自习课,我却忘带英语书,这下好了,又得重跑一趟。”说完周玉塘还听到莫锦年那边的车鸣声和喘气声。

周玉塘说:“你走到哪儿了,我去找你。”

“你还没回去?”

“嗯,我想见见你。”

“那好吧,我家小区门口附近的喷水池那里,你来吧。”

周玉塘说了声:“你等着我。”放下电话就往外冲,被老板叫住说他还没付钱是不是想赖帐,大家都回头看着他。搞得他顶不好意思,边付钱边低着头道歉。像个懂事的乖宝宝,让老板都不忍再说他。

跑到时莫锦年正靠在一根柱子上,低着头无聊地踢着石子,看到他来了看了看表说:“还有十五分钟就上课了,你有什么就快点说吧。不然得迟到。”

“哦,”周玉塘应了声。想问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又想问他是不是很生气不想理他,或者是非常想揍他一顿出出气。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站着干瞪眼。

瞪着瞪着莫锦年就笑了,周玉塘问他笑啥呀,他说:“你刚才的样子好可爱,像只犯了错的小狗。又sb又可怜。”

这话要是放平时,周玉塘一定大发雷霆。可今儿个他自知理亏,只好乖乖接受某人的批评。

笑完莫锦年推了推他又说:“好了好了,别这副可怜西西的样子了。那点精神头还不如想想怎么安慰安慰我吧。”

周玉塘过去抱着他,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脑袋埋在莫锦年脖子里沉声着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你是支撑着我走出每一步的唯一动力。”

莫锦年回抱着他,望着远方,他知道周玉塘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几乎能把他击跨的事。这个人,也不过也是个孩子,不管他在别人面前多能显摆多受人捧,可在这时候,莫锦深深的体会到,周玉塘,也不过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不过现在好了,他想,既然如此,既然他都愿意试着抛却心底的那份冷漠学会去爱一个人,那么,自己也要好好爱他。这样才公平。

这世界是不公平的,莫锦年早就知道,可他在极力征求着,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的师傅总是笑他看不透,而他的师兄们总是背地摇摇头说,做小孩真好,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想追求公平。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有坚持,他只知道,至少在爱人面前,是不需要存在什么阶级或心机的。

当很多年后再想他这时的心情时,发觉自己好傻,这些东西是人类本身就存在的,生活会自动帮你添上一层虚伪的色彩,那只是生命中众多色彩之一,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即使,他们都多么的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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