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取代——弁天
弁天  发于:2013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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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出乎余承和意料之外的是,柯宇没有要走的打算,第二天在餐桌上甚至闷闷的开了口,「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小克看着他又看了眼爸爸。

「叔叔你还是走吧!」

「……小克……你也讨厌叔叔吗?」这么说的柯宇,看起来都像要哭了。

「可是叔叔你煮的东西那么难吃,爸爸肚子饱的时候会吃叔叔,万一叔叔被爸爸吃完了怎么办?」

一派天真的童言,顿时令柯宇无言,柯宇看看冷颜的余承和,而后附在小克耳边轻声说道:「其实爸爸不是在吃叔叔啦,那个……叫亲亲。」

「才不是,」小克立时反驳,「亲亲是像这样子。」说完,嘟着嘴亲了柯宇一口。

饭桌另一边,啪地一声,余承和拍桌瞪着自个的儿子。当事人柯宇倒觉得没什么,反而觉得小孩子软绵绵的嘴唇触感特别舒服。于是便笑着也给小克回礼了一下,不过是亲在他胖嘟嘟的脸颊上。身后的视线阴凉凉地,柯宇假装镇定,坐正身,继续吃饭。

出门前,余承和喊住了即将和小克一块出发的柯宇,「喂,我家的司机不是请来给你使唤的。」

柯宇晓得他意思,只好状似无奈地搭了他的便车上班。

路上,余承和不晓得瞄了他几次,柯宇只装不知情,继续看他的风景,想他的事情。他在想,公司里有哪位未婚女性,肯替他生个孩子的?如果只当成一笔交易,不晓得人家同不同意?可如果是交易,要多大一笔钱才够呢?就算真能成,是否有物化女性的嫌疑呢?这种事,果然不是这么简单解决的呢。

胡思乱想最后终结在余承和将车停在路边,柯宇疑惑,翻过头去,正迎上向自己靠近来的人,嘴唇很快被攫住,同时感觉身体向后倾,再接着皮带就被解开,一只大手滑了进去。

分身被握住的同时,柯宇这才从受袭的茫然中回神,开始抗拒,对方压着他,稍微分开了,看着他说:「装什么?你不是答应了昨晚的提议才留下来的吗?你也想要吧?昨晚的你可是饥渴的很喔。」

边说,手下动作也没停,熟练地掳弄着柯宇的性器,等冲动冲脑,柯宇也没能反抗了,只是虚弱地扯着眼前人的衣服,一丝丝轻喘压抑着从唇角逸出。

余承和看着他眼角风情,初时目光冷漠无情,末了却不免动情地俯身含吮着朝思暮想的唇,刹那间生起一股撕烂对方拆吃下腹,再也不能分离的冲动。「柯宇……柯宇……」他喃喃低喊着,任那些尘封的情感慢慢缓缓流泄出来。

他自己的也硬的很,但终究忍住了压上去的冲动,柯宇拿手挡着眼,就跟他们第二次发生关系时一样,不敢或不想看他,两者他都无法接受。

帮他清理干净,整好衣服,将座椅拉回原位。看他红通通的耳朵就在眼前,便情不禁亲了一口,然后无声退后。

车停入停车场时,柯宇立刻下车离去,速度之快跟逃难差不多。余承和眼看他背影离去,心想这次,应该就是最后了吧!

在后悔窜上心之前,他离开车子,重重甩上车门。

柯宇没乘电梯,走逃生梯上去,走了十几阶,便腿软地摊坐在阶上,拿手捂住了脸,想到刚才自己呻吟失态的蠢样,就觉得再也没脸见那个男人了。

他觉得自己愈来愈像只发情的野猫,只要被男人一碰触,就想企求更多。明明那人昨晚才刚说了那么无情的话啊……自己为什么要对那种男人产生反应?难道他是每天接触病毒,结果不自觉中了某类引起淫荡毛病的病菌吗?

对了,他今天还特地带了便当,中午要拿去给他吗?

要吗?这个问题,等到中午了,他还在迟疑,末了想想,就拿给他吧,给人了就赶紧出来,要吃不吃是他的事。

这么一想,便在中午前,提着一个黑袋子,可疑地站在总经理室前。秘书已经内线通知人了,里面的也请人进去了,柯宇还在门前千思万想待会要说的台词,还没想得完美,眼前的门却自动开了,那人就站在门后,一脸莫测地看着他。

「有事?」

柯宇撇开目光,将提袋塞进他手里,说了声,「给你。」便可疑地一溜烟不见。

余承和看着他的古怪行径,再看了看手里的黑袋子,心想“该不会是炸弹之类的东西”,而后门在秘书们狐疑的目光底关上。

将提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见是小熊形状便当盒,便皱了眉头,碎碎念「现在是哪招?反璞归真不成?」

开了盖,看见里头盛装的蛋炒饭就笑了。弯弯的一道用蕃茄酱拉成的唇形,没有眼睛。

明明看起来很诡异,在他眼里却觉得很可爱。

慢慢吃着咸咸乾干的饭,心里还在叼叼念:真是的,就不会配瓶饮料吗?虽这么想,那一盒饭还是被他吃个干净,半粒饭渣也没留。

盖上盒盖,又看了眼盖上的熊脸,明明不大像,却令他想起柯宇。也是这么牵强的笑,目光柔和,嘴角上扬,脸颊肌肉却明显僵硬,明明是一点也不适合他的表情,在其他人眼里也许称得上和颜悦色,但在余承和眼里,却是整个的虚假造作。对这样的他也不是讨厌,只是看见了就很想把那张脸扯下来。

他的柯宇是心里虽柔软,脸上却从不示弱的矛盾家伙,不懂如何与人相处,脆弱又可爱;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拚了全力也会守护着那个人……他的柯宇……是世上最可爱的人……

无力地摊在沙发上,将脸埋在臂弯里,喃喃着“柯宇,你为了什么回来?不管歉疚还是同情,这两个我都不想要……”

手机在这时响起,他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的人是xx集团的小开,也是他童年玩伴之一,最近有意投资公司的某项专利,余承和原本还有些意兴阑珊,但聊着聊着,突然兴起了一个念头,直接打断对方的游说之词,说道:「让你入股也行,帮我个忙!」

余承和这几天像在避着柯宇,总是天没亮就出门,半夜三更才回家,偶尔难得在公司碰上面,只觉得他脸色难看的过份,像很多天没好好睡上一觉似的极度疲倦。

柯宇虽然担心,但总找不到好的时机跟他谈谈。

这天,科长在午餐时有意无意提到公司有项专利研究,明明已经进展到临床实验阶段,预算却下不来,专案整个延宕在那,浪费时间人力。柯宇想问个清楚,科长却表明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临时有个股东抽资,导致资金一时周转不全之类的。

柯宇听了,虽对这种公司资本的事不大了解,但隐约觉得问题很大,到了临床实验阶段还放弃,不仅先前投入的资金人力全白费,这项专利还可能会被其他有力公司覻觎,成了为人作嫁的产品。生技这行业投入研发的资本庞大到外人难以想像,动辄数年的研发有结果当然最好,没结果就只能自己认赔,或转卖研究专利以弭平亏损。

想到最近余承和脸色不是很好,会不会是和这事有关?

下班前,科长找了他,说要陪厂商吃个饭,柯宇心里虽奇怪,但没有多问,跟这几天负责接送他的司机大哥说一声同时拜托他准备小克的晚餐,便坐上科长的车离开公司。

约的地点是家高级酒店,柯宇和科长进去预约的包厢时,里头已经坐了四位西装革履的青年,其中一个看着柯宇的眼里多了几分兴味,毫不掩饰他对柯宇的兴趣。

几个人互相介绍,两名是集团小开,两名是合作厂商。柯宇从他们的言谈中得知,这次与会的目的竟是和投资公司有关。

趁去厕所时,柯宇藉机问了科长一些事。「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由我们来谈?」

「是我认识厂商牵的线,首先先私下了解我们研发的方向,如果对方有兴趣,会再跟高层谈。」科长停了一会,然后才有点为难的说道:「那个……柯宇啊,我看那位何先生对你好像满感兴趣的,你要不要……讨好讨好他?」

柯宇一时还听不大懂科长意思,但看对方一会连连摆手,像说了什么生窘的话频频抱歉,这才有些转过脑筋来。

回到座位,在座几个都有些酒酣耳热,柯宇一就座,旁边的何仁信大手便攀到了他肩上,喝茫似的说着醉话,「你说你叫柯宇是吧?多大年纪了?有女朋友了吗?要不要哥哥我替你介绍几个?嗯?……干嘛不说话?你哑巴?还是看不起我?哈?还是你是同性恋?没关系啊,哥哥我很开放的,同性恋朋友我也有很多喔,改天出来一起认认识识嘛。」说着,就塞了张名片到柯宇外衣口袋里,脸贴的极近,呼出的酒气,几乎令柯宇作呕。

忍耐着到宴席结束,一一送了人,柯宇这才招了辆计程车返家。

大厅里,小克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将小家伙摇醒,「小克,叔叔帮你洗澡好吗?」

小克揉着眼,用着黏黏的童音说着:「叔叔?……你好晚喔!小克等你等到睡着了。」听他这么说,柯宇便又心疼又愧疚地揉了揉他的头。说也奇怪,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以前也没亲近孩子的经验,但眼前这个却让柯宇自然而然接手了父亲这角色,甚至让他生起了想拥有自己孩子的念头。

说是可爱也不是,应该是心疼吧。这么一个孩子,和母亲分离,父亲又不大搭理,总觉得是个可怜的孩子。

「小克会想妈妈吗?」替他抹上洗发精时,柯宇闲聊似的问着。

小克想了一下,说:「好像不会。」

「……」这,一般这年纪的孩子,不会特别黏母亲吗?还是小克特别独立的关系?柯宇心里疑猜,嘴上不自觉问着:「小克的妈妈会来看小克吗?」

「不会,都是小克去看她。爷爷奶奶会带小克去。」

「妈妈住很远的地方吗?」

「嗯,要坐飞机才能看到。小克讨厌坐飞机,每次都要坐好久,不过飞机上的姐姐很漂亮,而且小克无聊的时候,漂亮姐姐还会给小克玩具喔。」

「好棒喔!叔叔还不曾坐过飞机呢。」

小克翻回身来,高兴道:「叔叔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啊,去看小克的妈妈。」

听这话,柯宇便迟疑了,心里有鬼怎么敢去见可能的情敌呢,虽然是前妻……,但毕竟有个孩子,复合也是有可能的吧!

那,如果真的复合呢?

柯宇心里突然黯淡下来,也对,他倒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只是听说对方离婚了,也不晓得离婚的原因是什么,还一厢情愿的以为对方是忘不了自己,但这段时期相处下来,那薄薄的肯定渐渐失去依据的崩解。

对方记住的也许只是被人突然抛弃的屈辱,那些年少轻狂的情爱原本就奠基于幼稚的视野里,现在对方已经是成熟的社会人士,怎么还会被那些曾经所囿呢?唯一困住他的或许只剩那报复的心思。

也许,他提到的调职根本是个暗示,他已经不在乎了,不计较了,会不会昨晚那些话也是出自真心的讨厌自己呢?

愈想愈灰暗,柯宇顿时没了坚持下去的信心。

「叔叔!」小克突地喊了一声,还加上泼过来的一脸水,这才令柯宇整个醒过来。「叔叔,水都冷掉了啦!」

柯宇频频道歉,同时加快手上动作。

哄孩子睡着后,柯宇便在大厅沙发上窝着继续灰暗的思绪,愈想愈觉得是自己厚脸皮硬待在那人身边,强逼着那人同自己一块回忆过去,也许他压根就不想自己在眼前碍眼。

正这么想着,大门传来声响,他连忙爬起身来,翻过身看着刚进屋的人。

「你回来了?」

「嗯,还没睡?」

客气招呼了这么一句,便直直走向楼梯。

柯宇走近,问着:「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看来一眼,懒懒道:「不用,没胃口。」

「是……因为公司的事吗?」

他停下脚步,又看来一眼,略带保留道:「算是。」

「能跟我说说吗?」

他轻笑,「能说什么?你又不懂。」

「可是有烦恼窝在心里,这样是有碍健康的。」

他还在笑着,「每个人的抒压管道不同啊,我重视“实做”不重视“言谈”。」

呃?柯宇不大懂,眨巴着眼看人。余承和望着他温和地笑着,慢慢解释道:「讲白点,我习惯用“性”来抒压。」说完,又深看了眼柯宇,然后便嘲讽一笑,淡道:「开玩笑的,别当真哪。」

迈着大步踏上木造阶梯,衣角一个坠拉止住了他的步伐,他回身看去,只见柯宇头低低的跟在身后,用着都快要抖散的嗓音说着:「你……你还想……还想要我吗?」

慢腾腾解扣脱衣,耳边听着淋浴间传来的水声,柯宇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他可以无视没有感情的性爱,但没有办法漠视自己的感情被无所谓的态度拥抱,或者只单纯当作是一种抒压的宣泄。

但是真的,很想抱着他……也许无关性欲这回事,纯粹只是想让不安有个可消弭的藉口。

但会不会,拥抱之后只是换来更深的空虚。

余承和只在腰身系带毛巾就出来了,一身水淋淋的古铜色,一手还拿毛巾擦着湿发,眼睛盯着柯宇。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喔。」他轻笑着说。

柯宇坐在床沿,低着头,半响没话。直到对方站在眼前,拿手勾起他的下巴,对视的眼里,一个是冷傲地打量,一个是迟疑的胆怯。一会,拇指按压着他的下唇,略施压力后探了进去。柯宇始终看着他,看着他的冰冷,看着他的高傲,心里一个不满,恨恨咬了探进嘴里的拇指一口,对方吃痛,略为变脸,抽开了手,忿忿道:「搞什么你?」

「我愈想愈觉得不对劲,」柯宇不满的高声道:「就算你因为我曾经受伤过,后来你也结婚生子有了正常的生活,三不五时还能有外遇对象,日子过得惬意的很。凭什么我现在得当个罪人似在这小心翼翼对你?这根本就不公平。」

突然的发泄令余承和愣了愣,半响才道:「我从头到尾也没勉强过你,明明是你自个甘愿在这伏低,突然发什么疯啊?」

「就是不公平啊!明明我说喜欢是真的,从来也没骗过你,就算后来的几年我心里也一直想终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你明明跟我发过誓,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你为什么还能另组家庭,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找过我?」说到这,都哭惨了,还继续说着:「而且现在还这样对我,我从头到尾就交了一个男朋友,还没让他碰过我,别的人碰我我只觉得恶心,就只有你我是心甘情愿的,也只想给你抱着,可是你却三番四次用言语羞辱我,弄得你超级讨厌我的态势,可是我不敢走啊,我怕这一走我们就真的没机会了,可是你看起来又很厌恶我,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哪?」

一连串的话在余承和脑袋里轰来炸去,许久,他才归整出一个重点,颤巍巍拿手捉牢了柯宇的臂膀,颤巍巍问着:「你……你说……你一直,在等我?」

「我一方面觉得你回归正常人生活真的太好了,可一方面又觉得你真的很混蛋,光凭我说的那些话就当真不再理我,你对我就那等程度而已,甜言蜜语说那么多,原来都是废话,为了你,这几年我甚至连父母也没见过几次面,你呢?你为我做了什么,我真是眼瞎了脑残了才会一直相信着你当初说的话。」

「既然这样,你当初干嘛不来找我说个清楚?」

「你都有家庭了,叫我拿什么立场去说个清楚?」

高音量的谈话于此刻进入伤停时间,彼此都静默了一会,而后余承和才轻轻呼了口气,把看来还一脸倔强的家伙拥进怀里,一手顺着他背脊安抚着,轻轻道:「好了,没事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头。」柯宇仍不解恨,恨恨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等我终于平静下来,再看见你,我有多慌乱?我心里的结本来都一一顺开了,等一见你,全又乱成一团了。要是你也当成没那回事就算了,偏偏你在酒吧那番话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快死了,快要心痛死了……」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量低了,满满的委屈:「你不知道……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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