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不劈腿 下——落雁翎
落雁翎  发于:2012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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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共处了有一个月多,现在终是要分开了,在火车站前,人们都互相交换着联系方式,毕竟在同一个职场工作,这关系多打好就多有益处。艾历也和几个人留了电话,就在他告别了人,打算进闸里去时,艾默迅喊住了他。

「艾历!」

「是?」木头迟了半晌才回头。

艾默迅依然是那副极感兴趣的表情,交叉着手瞧着他,「让你的经纪人安排,我想帮你拍辑硬照。」然后,他把手里早夹着的名片递给对方,「相信我,我会把你送上另一个境界。」

艾历愣了愣,似是没料到总是严肃地绷着脸的大师,竟会对自己作出这样的邀请。这次工作样本照出来后,几乎所有男模都仰慕起这位大师的手艺,如果能让他给自己拍一辑宣传用照,将会对事业有多大的帮助!而现在这样的天机竟就落在这木头身上了,真够羡煞旁人。

还在寒喧的男模们也不期然静了下来,似是在看这位木头会怎么回应。

艾历伸手把名片接过,看着上头简单的印着艾默迅的名字,又抬头,淡声说,「谢谢。」

「不会。」艾默迅侧着头,无比欣赏的看着这名年青人,正想开口再谈详细点,对方却把名片收进裤袋,然后朝他告辞,「抱歉,我得先走了。」离火车开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哦……好。」艾默迅微愣,然后耸肩,「一路顺风。」

「谢谢。」这句艾历说得特别凝重,因为他是真的很敬佩这位摄影师的。

独个儿进闸、对着车票和电子版找到自己那班车停泊的月台,他就背着背包往那里走去。工作时穿的都是赞助的衣服,真正属于自己的行囊反而很少,加上他们拍摄的地点是雪山,更不可能出外购物了。

然而,艾历还是有买了一件小小的纪念品,那是他某天绕到滑雪场那边,固意到纪念品店买的。

坐上火车后,他就从背包的小格把一个迷你纸袋拿出来,倒出里头的物事。那是个雪花形的水晶手机吊坠,半透明的透过阳光照射就会闪出璀璨的光芒。艾历在玻璃橱窗里看到时就已经有点心动了,不记得那是所谓的甚么水晶,也没看标价,艾历就把它买下来,打算送给某人作为下次的见面礼。

Blueberry又响了起来,艾历把它拿出来,已经不去算自己自从认识潼以后,每月的话机费上涨了多少。欧洲和香港不一样,科技落后3G也不流行,在这边有流动上网的手机服务可是一等一昂贵的,幸好艾历家境够宽裕。

潼传了张穿着晚礼服的照来,一看就是刚出席完时装发表会的庆功宴,他眨着单边眼,有点孩子气的佻皮,却非常适合那张俊美端正的脸庞。讯息写的却是莫名奇妙的一句——「Ich bin ledig!」(我单身了!)

艾历皱皱眉,回话去说,「你不是早就单身了吗?」

那边果然也正在把玩手机,很快就传回来了,「我跟萨莱曼摊牌了,我们没拖没欠。」

艾历沉默的看着这串文字许久,最后只打了三个字——「Das ist gut.」(这就好。)

坐在机场的等候椅上,刘冥叉着手,试着努力去无视身边那个同行的香港人,却无法阻止路人朝他们投以奇异的视线。

额上暴出一道青筋,刘冥咬着牙,小声朝身边那人道,「别再笑了。」

如果他是因为甚么好笑的事,而哈哈大笑,笑得人尽皆知;又或者他只是有甚么心里高兴,一直挂着浅浅的、内敛的微笑,那么刘冥是绝对不会这么想揍人的。

但丢脸的是,和他同行的人一直宅到不行的对着手机打字,然后每当手机传来『咇咇』的讯息响声,他就会静了一下,然后『嗄、嗄、嗄』的对着萤幕怪笑起来,加上他戴的那个大圆墨镜把一双好看的眉眼都盖着了,那笑容是怎么看怎么猥亵。若不是来接送的司机还没到,刘冥真想马上撒手走人。

「你看你看……」这位失礼的香港人戳着萤幕,对身边的朋友耀武扬威,「艾历知道我跟萨莱曼分手就很高兴!他果然是对我有意思的。」

「请问你哪里有看到『高兴』两个字?」刘冥冷笑,「你都和人分手了,难道他还可以说Das ist schlecht(那不好)吗?那句Das ist gut摆明就是敷衍你的,是客、套、辞、令。」

叶潼茶色镜片底下的眸子眯了眯,然后别过身,撇了撇嘴,「你怎么还不滚?从香港黏到这边来还赖死不肯走,你是真的迷上我了吗?可别戏假情真了,我是拿你来赶害虫的。」

「我赖死不走?」刘冥的声音拔高起来,「叶、潼,我要上一百个可爱弟弟也轮不到你,你这被多少男人搞过的松货,还妄想我迷上你!」

「彼此彼此,吹了十首曲子都硬不来的玉萧公子。」叶潼很讨打的露齿一笑,「上一百个可爱弟弟?你确定你行吗?哈哈……我真担心你呢!」

「叶潼!」刘冥眯起眼,那张俊脸冷起来,足以令无数新人抖脚,只是叶潼显然是个资深的行内人,对于这威吓的眼神不以为意,「你是故意惹我发火哦?」

「因为你离间我和艾历。」某人幼稚的耍起无赖。

「离间?」又是一声嘲笑,「到你真和他有个甚么,我再来『离间』吧!我也只是给你明白一下残酷的现实罢,免得你作白日梦太多,到某天面对现实时,会因为那落差而失心疯。」

叶潼撇个头去不想回应,给他高兴一下、借题发挥一下又怎样,干嘛事事都要戳到他的痛处。

看着那人赌气的模样,刘冥就知道他不高兴了,深叹一口气,戏闹后倒是一番语重心长,「你这么冲动就飞来了,摆明是病得不轻。我这是临崖勒马,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要掉得那么惨。」

「我飞来有碍着你吗……」叶潼小声咕哝。

「是没有。」刘冥拍了拍那颗头,「但你失恋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工作了,到时可不会鸟你。」

「去你妈的……」还没行动就被预想失败,这是不是就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叶潼瞪着刘冥,对方却突然轻笑了起来,把他的墨镜给扒下来。

「笑甚么?」

「只是想说,这墨镜你别戴了,超不适合你的。」说着,刘冥把墨镜插到自己领口,并站起身来,「我看到我的司机了,下次就在香港见吧!」

友人潇潇洒洒的提着行李离开,叶潼这个闲人却还在等着,他们现正在英国的希斯路机场,在上次北京的工作结束后,刘冥就要马上到英国去接另一份工作,而叶潼则是排了休假,鼓着一腔热血飞到欧洲来,现在他正等着乘飞往德国的航班。

这些天故意不打给艾历,也不像之前那样缠着对方讲话,一来是大半时间都在飞机上关机,二来则是他想给对方一个惊喜。他知道艾历也是差不多时间乘火车回柏林的,届时若看到自己就这么突然站在他家门前,一定会很惊讶吧!

叶潼也知道自己做得冒险,但和艾历的交流,还有那些暧昧的言语,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厢情愿,当然,他明白刘冥的担忧,而他也有做过会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然而,从没有这么真切的想和某人一起,叶潼觉得如果他真的毫不表示,那么到七老八十这木头也真的不会察觉自己的心意。为免辜负了大好时光,让自己含恨,他决定要放手睹一把,反正他被甩的经验也够多了,输了也不过是在辉煌战迹里追加一笔罢了。

看着手机里萤幕他和艾历的合照,也是他突然擅作自张拍下来的,艾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所以这张照他的神态比平常还要更呆,但叶潼就是爱他这种调调,直觉这样迟钝的男人……真的可爱极了。

他就像个快要掀起底牌的赌徒,神经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上机前,他亲了亲萤幕里的那个他,然后,甚至头一次朝那不曾倚赖过的信仰祈求——

「上帝,求你保佑我可以愿望成真啊!就是要我每个星期天都弥撒,交十一税也不是问题的!」出家就不太好了,他还想和艾历每天滚床单的……

所以……请把他许给我!

四十

从欧洲之星下车,转乘柏林的市内铁路,离「家」一段日子,城市四周还是没甚么改变,柏林是个不太纯粹的德国城市,有着西德宣扬美方的拜金主义,却也有东德保留拘谨的共产一面。人们的拘谨守礼,有出自于民族天性,也有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军国思想,更甚者,亦是在战事过后,国家分裂被他国管理而遗下的一点阴影。

艾历并没有特别喜欢柏林,比起其他城市,这里算是最贴近科技与现代化,也有着一点繁荣城市的奢靡,但这都不是让人受吸引的特质。会选择在这里,一方面是方便工作接洽,另一方面,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属于他个人的秘密。

那要数他才刚被父亲强制退役回国,还未决定前程的时候,他还住在家族安排的宅第里养伤,每天就驾着那台破旧的宾士到郊外去散心打发时间。说不消沉是假的,虽说一切皆按着父辈的安排去做,但长时间的军旅生涯却真的让艾历与战友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也有了那种悍卫弱者的使命感。当司令官斩钉截铁告诉他,自己已被开除军藉后,他首次与父亲起了冲突——即使这是一份让自己几乎掉命的工作,他却还是想做下去。

「你以为你的命值几钱?」叼着雪茄,坐在办公椅上的父亲连眼皮也不曾抬起,淡冷的语气尽是高高在上,那是领导者惯于使用的命令语调,「像那些吉卜赛难民?中东的孩子……不,亲爱的,你生下来并不是为了保护这些人。他们迟早会死,保护他们是无意义又不值的行为。」

艾历掐紧了拳,他太习惯默默地顺从父亲的意旨,致使到现在,明明不赞同对方说的话,他却无法组织出完美的反驳辞令,只能生硬的绷出些坚持来,「我……想当名军人。」

严肃的壮年男人只是用那双同样天蓝色的眼珠子斜了儿子一眼,接着就两指夹了雪茄,轻轻的呼出一口烟来,「可我不想。」他们家族的教条比苦修僧还要多,由父母来安排孩子出路是必然的,事实上,艾历这句反驳已是大大的违逆了。

艾历的唇抿得紧,深蹙的眉,刚直倔强的表情,说明他一生人难得一次的执拗。

只是这在一名严父眼里,却不足以改变他的决定,更何况这是顾及儿子生命安全的。

「这两个月你就定期到医院检查,我已经让尼尔去替你安排入行的事,以你的学历和条件,这会是最好的出路,现在我还有访客要见,你走吧。」

一切已成定局,父亲是不打算聆听他的想法了。艾历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几乎要咆吼而出的愤懑,他太习惯接受专制安排,在军中的严格训练,也让他惯于承受无理的命令,所以他只是掐紧了拳,跟父亲道别一声就离开了。

回到那个宅第,他房间里属于军队的制服和勋章早已不翼而飞。他的兄长——尼尔就坐在床上,抽着烟笑看着他,那副模样有七八分父亲的影子。

他们都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尼尔承袭了母亲的金发蓝眼,有着完美的阿利安人相貌,而自己却隔代遗传了爷爷的黑发,听说那是因为爷爷的母亲混有不干净的犹太血统。

和艾历不同,尼尔像德国人的部份就只有他的外表,他几乎是名全能的优才生,从小就名列前茅,在美国一流大学毕业后就马上加入父亲的企业里,收购了一家面临倒闭的经纪公司,并成功将之起死回生。这辉煌的业绩让他深受重用,即使私生活混乱不检点,父亲却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无视了。

「唷!」许久没见到亲爱的小弟了,尼尔站起来,瞧着身高已经和自己持平的弟弟,他们年岁差了许多,没甚么亲切的兄友弟恭,弟弟这般规矩的个性,让他们就是长大了也是相敬如冰的,「艾历,听说你中枪了,怎么现在看来一个弹孔都没有?」

「缝线了。」艾历不怎么习惯和兄长对话,部份是由于他这不正经的说话方式,「你有事找我?」

「没事不能找你吗?」尼尔叉着腰,环顾这个对他来说偌小的客房,因为才刚被佣人别有用心的整理过,这一室整齐得缺乏人气。他笑着叹息,「真是清得一干二净,爸爸搞不好是把你的勋章偷偷收起来,然后对着一堆叔叔伯伯炫耀呢!」

「我想应该是在垃圾回收站。」艾历的语气是死寂的,他已经过了为心爱事物被丢掉而跟父母抗争的年纪,「爸说让我加入你的公司。」

「啊,是呢!」尼尔点头,「我都看惯那些病恹恹的毒虫了,这年头该是反流行的时代,有你这副好身材就别浪费掉!」朝着这位亲身弟弟色迷迷一笑,「如何,要不要哥哥我亲自捧你一把?」

「不了。」艾历冷硬的回道,连视线都是不可爱的直挺,让人无从捉弄下手,「如果要做,我就要靠自己。」

「Fine!」耸耸肩,尼尔也并不是很在意,反正以他们的家业,不管艾历是玩票的、来真的,能够一炮而无,还是终其一生默默无名,也并不是甚么要紧事。他可清楚得很,父亲表面上对艾历严苛,实际可疼着这么子呢!不然也不会听他受伤,就马上强逼退役吧!

他伸了伸懒腰,百无聊赖的朝弟弟道,「喂,我的司机生病请假了,可以载哥哥一程吗?」

艾历瞧了他一眼,平淡的样子看不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但他很规矩的点点头,也没顾自己是刚从外头回来的,「要去哪里?」

「嗯,今晚约了人在gay吧碰头,之前有些时间……就去观个光好了。」非常自然地给别人的行程都主导了,尼尔搭着小弟的肩,就往车库走,「Go go go——好久没去老爷爷那边吃饭了!快走!」

艾历当下是无业状态,对于兄长的瞎纠缠也就没甚么所谓。到相熟的法国菜馆用完餐,又和兄长到菩提大道购物。对于所谓的名牌没啥认识,他也就只是全程站到一边,几乎被售货员当成提袋的小弟。后来还是尼尔看不过去,给艾历打点外观,买了几套体面的男装,说是日后面试挂着自己推荐的名衔,总不能太失礼的。

然后晚上他就驾着那台中古Mercedes把兄长载到红灯区去。艾历鲜少到这样的地方,把尼尔送到酒吧门前就打算离开。但这位任性的兄长却把自己强拉进去,说是要给他开开眼界。

「你放眼望去!」箝着艾历的腕不让他逃开,尼尔悄声在他耳边问,「告诉我哪个是极品?」

艾历皱起眉,他对同性不感兴趣。在军营里同性间发泄是相当普遍的事,但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也无法理解队友们把彼此当成配偶的行为。艾历和女人交往过,第一次开荤是在十二岁时和同班的某位女同学,他从没质疑过自己的性向,也不认为男人有甚么能让自己产生性兴奋的地方。

「Kid,有时能挑逗官能的美感,并不在于性别。」明白小弟的排拒,尼尔把人带到吧台后,就教导他怎样去品评在场的货色,「瞧,这人有双好眼睛,他也很懂得自己的优点,所以搭讪时就这么直盯着人……而那边,皮外套那位,他的腰线很好,看到没?他是刻意穿这样剪裁的衣服的……」

艾历起初是不以为然,但听尼尔说多了,不但没半点猥亵感,反像在审评人的外观,他就慢慢地留了心,不管操守如何,尼尔在这一行的眼光却是极独到的,自己既要从这块区域去发展,就必须训练出更敏锐的触觉。

「你再瞧瞧……有没有看到哪个好货色?」尼尔挑唇邪笑,一双会勾人的眼边跟搭讪的人们眉来眼去。

艾历左右环视,同志酒吧里的男性因为是来猎艳的关系,总把自己打扮得最煽惑魅力,渐渐的他就似乎了解到尼尔拉自己进来的意思。只是这里有大胆狂放的,也有刻意卖弄风情,却似乎没人能为自己带来怦然心动的感觉。艾历想,或者就因为自己是异性恋,终究无法以感性觉度审视起男人来?

「嘘嘘嘘!」尼尔突然撞了他肩膀一下,「看那边。」视线瞟向门口处。

艾历顺势看去,见着一名高瘦的东方男子进来,他不懂得用多专业的术语来品评一个人的衣着,却觉得这人的衣服搭配都好看极了,把他整个人衬出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来。这名东方男子有着端正的五官,白瓷一样的肌肤,也许没有北欧人那般雪白,但与那头黑色的贴服短发并排,却是衬得极性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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