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祥想起一句老祖宗的至理名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正好两位学长传来一张纸条，“把她丢给致群处理！”

“……你等一下。”陆少祥说着就直接切掉电话，拨起另一个号码。

“致群师兄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谢馨仪那边可要麻烦你去安抚一下，详情你可以问翊阳师兄。”

这件事情算起来，陆少祥也是无辜组的，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罪魁祸首可以躲在一旁偷笑？自己得接谢馨仪的咆啸电话？至于谢馨仪、陈致群、卓宇轩的恩怨纠葛，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就好。

（十八）、馀波荡漾

谢馨仪、陈致群、卓宇轩的恩怨纠葛，是他们的私事，与自己和师兄一点关系都没有，陆少祥是这么看待，事实证明，他错了。

春假后第一次社团练习，副社长陈致群请假由萧中岳代理职务，谢馨仪、卓宇轩直接缺席，社长简翊阳当下脸色就绿了。再打电话问陈致群，原来是谢侠女拒接手机，完全搞不定。

且不提兄弟义气问题，要是这三人真的流失，社长大人非得出面处理不可。这不仅是社团短少三人，而是比例问题，换算成精确数字，大三缺席率为13、大一缺席率为27，风雨飘摇的社团，禁不起一次少这么多人啊！

“师兄，这跟我们无关呀！能够不管吗？”

陆少祥现在手上拿着陈大侠传递过来的情书与宵夜，站在女生宿舍门口。记得前不久，他自己才麻烦致群师兄做过同样的事。他不是没义气，而是……“谢馨仪很恰耶！”

“她至少还愿意向你抱怨，我和致群都是直接被挂电话。”简翊阳拍着小师弟的肩膀，帮他加油打气。

“致群也算帮你吧？要当大侠，好歹得讲个江湖道义吧？”

“我知道啦！只是想说，万一她打我怎么办？”这种时候，陆小侠的武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要是她揍你了，我就让你揍。”简大侠不负责任地开支票。

陆少祥也不是傻子，他哼了一声，开出条件，“我舍得吗？要是他揍我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没想到这孩子也学聪明了，简翊阳觉得相当有意思。

“等一下再说。”陆大侠故意卖关子。

“君子一言！”简翊阳盘算着，先答应下来，万一太为难，到时候再想办法推拖就是。

“快马一鞭！”陆少祥暗笑，等会儿见了谢馨仪，一定要让她打自己两拳，藉此向师兄开口，让自己当一号。

于是两位大侠签下君子协议，简翊阳押阵、陆少祥上擂台，拨了电话通知谢馨仪出宿舍领宵夜。谢馨仪让两人等了将近十分钟，才慢吞吞地下楼，头发胡乱盘在头上，穿着T恤、功夫裤，却踩着一双拖鞋。

“这是致群师兄托我转交给你的。”陆少祥恭恭敬敬地向谢侠女献上贡品。

“我知道，谢啦！”谢馨仪拿了东西转身就要走，嘴里嘟囔着，“要送宵夜还不敢自己来，孬种！”看样子这姑娘是在呕气，不是真心想和人家翻脸。

陆少祥连忙叫住人，“等等，还有……翊阳师兄要我向你道歉，他不知道会造成你这么大的困扰。”

谢馨仪站定了，双手抱胸，“不干他的事。”

“你还在生气？”

“我总可以害羞躲起来几天吧？”

“可以。”虽然谢侠女完全没有害羞的感觉，但陆少祥好男不跟女斗，还是大力点头应和着。

谢馨仪显得有些不耐烦，“还有事吗？我电影看到一半。”

“你打我一下。”陆少祥厚着脸皮开口了。

“不要。”谢馨仪像是看到了怪人，往后退了一步。

“拜托啦！”陆少祥恳求。

“你M啊？我为什么要打你？”谢馨仪好奇打量着陆少祥，又四处张望，最后在不远处发现简翊阳的身影，“跟翊阳师兄有关吗？”

“算是啦！拜托你打我一下、一下就好！”陆大侠急了，千拜托万拜托，偏偏谢侠女就是不买帐。

“不要，本姑娘偏偏不如你的意。”看着陆少祥尴尬的样子，谢馨仪心情大好，两三步就跑回女生宿舍的大门里。陆少祥难越禁地，只能跺着脚看着谢侠女离自己而去──推倒师兄的大计，为何如此波折呢？

陆少祥个人目标失败，致群师兄委托的任务达成，有点气馁地回到简翊阳身边。简翊阳看陆少阳闷闷的，摸了摸恋人的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要谢馨仪打自己还失败，这能说吗？

“真的没事，我们就回去。我得和致群和宇轩谈谈。”简翊阳心里有事，暂且信了陆少祥的说词。

陆少祥知道师兄正在苦恼社员们的事情，也不好意思烦他。只好坐在摩托车后座，紧紧地抱住了简翊阳，脑袋紧紧靠师兄厚实可靠的肩膀。

回到宿舍，两人见到陈致群正拿着手机，在阳台讲话，表情还挺开心的，都猜他大概是终于和谢馨仪联系上了。简翊阳松了一口气，正要把陆少祥赶回房间，就发现这孩子正躺在自己床上装睡，他无奈地帮陆少祥盖上棉被，接着连络卓宇轩。

卓宇轩倒是挺干脆的，等简翊阳说完，他就劈哩啪啦说了一串，“谢馨仪喜欢跟谁在一起是她个人的事，我才懒得忌妒陈致群。我不爽的是，他凭什么未经女生的同意，就乱抱对方？还帮她乱传！”

“师弟，其实你误会了……”简翊阳只好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道歉再三，又允诺会调整带队人员，卓宇轩这才解气。

“你真辛苦，社长还得兼爱情辅导员。”李宗翰从电脑前抬头，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澡，你趁机处理一下你家那位吧！”

“辅导员算好了，我这是社长兼保母呀！”简翊阳笑着谢过对方，攀着梯子爬到自己的床上，陆少祥还继续装睡呢！

简翊阳挤到陆少祥身边，搂住情人的腰轻声问道，“师弟，你到底怎么了？”

“师兄，我想要你！”陆少祥出其不意地把简翊阳压在身下，紧紧抱住了，“原本想说，要是谢馨仪揍我，我就可以跟你开口，结果……”

“居然是为了这个！”简翊阳彻彻底底绝倒，他知道这孩子少一根筋，也知道他挺好色的，没想到闷闷不乐了半天，竟然是小头作祟，“你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吧？”

“我知道。”陆少祥吻了吻师兄，“其实你不用烦恼，谢馨仪根本就是个傲娇，我送宵夜时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了。跟你赌一杯星巴克，保证她三天内会跟致群师兄和好。”陆少祥倒是旁观者清。

简翊阳从陈致群的神情也能猜到一二，“看不用三天，说不定今天就和好了。”两人说话时，只见陈致群从门外冲进来，胡乱迅速地收拾包包，还向他们比着OK的手势。

简翊阳笑着对陆少祥说，“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等陈致群冲出房门，陆少祥立刻扑向师兄，“你要烦恼的只有卓宇轩。你不是和他乔好了？那就天下太平，我们可以办事了！”

“你很急嘛！”简翊阳今晚神经绷得有点紧，好不容易松懈下来，一点都没有调情的心思。

“从来没有不急过！”陆少祥抱着师兄，一直往人家身上蹭，“上次也没做完，你不觉得我们性生活相当贫乏吗？”

简翊阳摇着头，轻轻抚过恋人背脊，“你以为我不想？宿舍里人来人往的，致群他们让你赖过来不计较，你就要偷笑了。宗翰洗澡顶多二十分钟，是能做什么？”

听到师兄这么说，陆少祥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睁大眼睛看着简翊阳，活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你的表情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啦！”简翊阳最见不得师弟这种样子，忍不住在他脸上重重捏了一把，把人搂在怀里亲了又亲，不断搓着他的脑袋。

陆少祥被搓得难过，挣扎摆脱师兄的束缚，“师兄，你是在抱小孩还是抱小狗啊？”

“小狗。”简大侠一脸正经地回答。

“看我咬你！居然把人当成小狗！”陆少祥扑向师兄，还真的在简翊阳肩上咬了一小口。

“会痛耶！”简翊阳笑着把人推开。

“我也忍得很痛苦啊！”陆少祥又黏了回去，还把手直接伸到师兄的功夫裤里，不规矩地套弄起来。

简翊阳把那只不规矩的手掏出来，紧紧握好了，“我是有想过，我生日那天刚好是礼拜天，可以去外头订个饭店。”

“哈哈！那好，我就送你饭店的房卡当生日礼物。”陆少祥差点跳起来，师兄的生日是四月二十五日，也快到了，他不用等太久。

“……你知道饭店一晚的价格吗？”

“应该不便宜。”陆大侠热情立刻被浇下一盆冷水，有星级饭店一个晚上至少两千起跳？

“你那点生活费，开个房间立刻就干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两人毕竟都是学生，银子说话，太过理想的蓝图，还是只能停在想想而已的阶段。

“不！我会想办法！这是你的生日耶！”陆大侠果断拒绝，他和师兄相处这么久了，知道他是真的想过，才会这样说。

“其实不用勉强啦，大不了到你房里，把室友支开了挂雨伞。”简翊阳刻意在陆少祥耳边吹气，“只是想到，师弟……你是第一次吧？”

陆少祥红着脸点了点头，“我自己也想说，既然是第一次，那……挑一下地点也没什么不好，你好好读书，等着收生日礼物就可以了……”

“真的没有问题吗？”简翊阳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开什么玩笑，电机系的还不好找家教吗？”有多少家教在学长学弟之间转来转去，只是他想每天和师兄泡一起，才没去接的。

“那都要长期的，影响练习，还是算了吧！”

“你先让我想办法，万一不行再说！”简翊阳越是不放心，陆大侠爱越是逞强，一口咬定绝对没问题，这是他展现男儿气势的时候。开房间这种事，当然是要推人的那方出啦！一人一半已经是相当削面子了，要是让师兄自掏腰包出了，那陆大侠的脸要往哪里摆？

陆少祥顿时有了新的生活目标──赚钱开房间。

（十九）、生财之道

说到钱，还真的是陆少祥的罩门。他没有打工，也不像简翊阳成绩好到可以拿奖学金。就是每月从家里领一笔生活费，日常吃饭、买书还能应付得过去，如果需要什么高额的消费，除了向家里开口，那就只能另行设法。

俗话说，一文钱逼死一条好汉。这年头大侠没办法劫富济贫，也没有江湖上的朋友义气相助，更没有伪善的武林盟主可以打秋风。小说里的大侠，没有剧情需求，永远都是兜里一掏，就能摸出一两银子，丢给店小二要个一斤白乾二斤牛肉。

陆大侠可不行，上个月光是那堆啤酒钱，已经让他生活拮据了。现在既然在师兄面前发下豪语，隔天只好瞒着师兄，摸摸鼻子，上网找临时的工读资讯，又跑到系办谘询。

助教听完陆少祥的问题，非常好心地指点，“你可以问研究所的学生，实验室都有研究计划在徵人。”

来到研究生实验室，转向硕二的直属学长叶维旭打听。叶维旭不但没有介意，反倒像是看到救兵的感觉，“宋廷和教授那边正找不到人手帮忙，我老板讲了好几次，你等一下！”说着就拿起分机，帮忙确认，要陆少祥立刻过去。

“谢谢学长，真的是帮了大忙！”陆少祥双手抱拳，千恩万谢地谢过叶维旭，再搭了电梯到七楼的教授研究室。他没想到，找校内工读会是这么容易。

找了一圈，来到宋廷和教授的研究室，陆少祥敲门大声喊，“报告！我是大一的陆少祥，是叶维旭学长的介绍我过来的。”

“请进！”开门的人陆少祥认得，是教大三课程“VLSI电路设计”的唐钧瑞教授，也是简翊阳的指导教授，四十多岁，保养得好，英俊斯文，学生间的风评颇佳。

“教授好！”陆少祥紧张地向教授问好。

唐钧瑞对着陆少祥点了点头，“怎么是你啊？少祥，我跟你说明一下情况。”

“你还记得学期初的时候，我们请了几位专家到校演讲吗？现在要把那些演讲打成逐字稿。如果是用英文你就打英文，如果是冗词赘句，你可以自己删减，明白吗？”

打逐字稿这种工作算是苦差事，如果讲者讲话够清楚，一个小时的演讲至少也要花上五、六小时打字。万一遇到中英夹杂或是口齿不清的讲者，那花上双倍的时间判读都有可能。怪不得叶维旭听到陆少祥来问，会像是找到救兵的感觉，因为研究生都嫌这种工作钱少又费工。

“没有问题！”虽然演讲里面不乏专有名词，打成文字应该有些麻烦，陆少祥倒是很乐意。这种能够带着走的工作，可以一边赚钱一边泡在师兄身旁，何乐而不为呢？

他领了工作正要离开研究室，才看到宋廷和教授拿着两只空的咖啡杯、装满水的咖啡壶从外头进来，对着他点头微笑，“那些演讲就麻烦你打字喽！”

陆少祥恭敬敬礼答应，正好看到唐钧瑞帮宋廷和开门，一起进了研究室。

陆少祥接了工作，便趁着空堂跑回宿舍，开始他的赚钱开房间大计。之后又靠着学长的介绍，辗转接了一个文学院架设某个计划的结案网站工读，一样可以在家工作、按件计酬。

晚上陆少祥跑到师兄的实验室，把笔记型电脑带在身边、接上耳机打字，越打越起劲，打打字，就转头看着师兄流口水。脑内小剧场不断脑补，自己凭着一己之力赚到银子，把师兄带到高级饭店推倒的场景。只要他一想到师兄在自己身下红着脸呻吟，师兄的菊穴被自己的肉棒堵得满满，毫无反击之力的情状，陆少祥忍不住心神荡漾，不但前头起了反应，就连后庭都觉得痒痒的。

简翊阳偶然转头，看到陆少祥一脸兴奋、裤底升旗，忍不住捏着陆色鬼的耳朵，压低了音量警告他，“专心！打字就打字，想到哪里去了！”谁叫这个工作和开房间有直接关连性，要陆大侠不想歪也难。

陆少祥的心事被看穿，只好收敛心神，继续他的工作。简翊阳轻轻握了一下陆少祥的手以示安抚，继续忙自己的。

等实验室里的学长都散得差不多，两人一起回宿舍的路上，简翊阳就对陆少祥说了，“你一下子接两份工作，不会影响到课业吗？我看你今天都在打字，一本书也没看。”

“师兄，我打字就是看书呀！专家演讲耶！有一位教授几乎是全程英文演讲，我还可以顺便练习英文听力。”陆少祥小小得意了一下。

“少来，那个工作钧瑞老师也有问过我要不要接，我还嫌麻烦呢！”

“你有工读资讯也不跟我说，亏我还绕了一大圈。我怎么知道会在宋廷和教授的研究室，遇到你的指导教授。”陆少祥哼了几声，总觉得师兄没义气。

“谁叫你瞒着我找工读？而且打字真的很花时间，要是我找，一定会找更轻松的。”简翊阳不是没想过要帮师弟，只是陆大侠动作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