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王铮被弄得不好意思，挠挠头，憨笑道：“李兄，就别打趣我了，还是叫王铮，听着舒坦。”

李言听着这话，仿佛有人也对他说过。是的，靳天就说过，别人叫他元帅，他偏要自己叫他将军，难不成，真如絮飞所说，自己是与旁人不同的。

“那个，王兄，絮飞，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李言离开营区，往城楼上去。

城楼守卫也大多认识他，就没见阻拦。李言到了大殿外，对守卫说着来意。

“元帅，外面有人求见！”

“传！”靳天正在看着桌上的东西，淡淡道。

李言进门，屈膝行礼：“见过元帅！”

“李言！”靳天见到他，很是高兴，赶紧下来，拉起李言，高兴的道：“我正想着待会去找你，想不到，确是你先来了。”

“那，那靳兄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靳天高兴的要说话，可是见了李言，眉峰一挑，笑道：“既然是李兄先来，那么，你先说吧！”

李言好笑的看着他，直接道：“想着，你明日就要回京了，今夜特来跟你道个别。”

“道别？”靳天有点吃惊看着李言。现在他不清楚，对于李言，自己该如何定位，下属，朋友？但道别，他心里还是很吃惊，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是啊，”李言感慨道：“你我相识一场，明日你回京，以后一个在朝，一个在野，怕是再缘相见了。”

靳天被他说得心情很是沉重，良久才说道：“我本来准备让你一起回京的。”

“回京？我？”李言奇怪，为什么靳天要自己跟着回京。

靳天叹口气，道：“是啊，本来想着，既是游历，去趟京城也不错，这一路还能同行。到京城后，还能知道如何找到我，以后再相见就容易多了。看来，是我疏忽了。”

李言心里一暖，想不到靳天还想着以后相逢的事情，对靳天更是难舍，喃喃道：“既是这样，那，那我刚好也要到京城去探望故人，那就一道吧。”家里好久没回去了，一年？两年？自己都快记不清了，母亲也是好久不见了。

“真的，”靳天一听，来精神了，一把抓住李言的手，高兴的说：“好，那我们明日一起回京。”

第二日，城外聚集了一批将领，王铮站在首位，李言随着靳天连同王公公一帮人站在城门外。

“各位，告辞了！”一帮人登上马，对各位将士道别，然后打马离开，带起滚滚尘土。

王铮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吩咐各位将领也回营，转身对谢絮飞说：“絮飞，人走远了，我们也回去吧。”

谢絮飞不说话，紧紧盯着天际那几点人影，叹口气。靳天、李言，这两个人就这么走了，以后要再见，恐怕太难了。

草原上，一队人马奔驰着，靳天在马上大笑道：“李兄，可还记得这里啊！”

“自是记得！”李言笑着回话，想着两人在这片草原上大战狼群，虽时隔一年，但现在想来，确是记忆犹新。

“吁……”靳天勒马停下，吩咐道：“此处有溪流，在此停歇一晚，明日再启程！”

打理好夜宿事宜，李言和靳天两人靠着一棵树，在夜里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其他人都睡着了，只有两个巡夜的侍卫。

“李兄，我们认识有多久了？”靳天突然问李言。

李言在夜里，淡淡说道：“嗯，还有几个月便两年了吧。”

“是啊，两年了！”靳天感慨着，说完，竟然滑下身子，把头枕在李言膝盖上，“好快啊！”

李言一愣，看着靳天这个样子，完全不像在城楼里威严的模样，心里一软，一种惆怅慢慢爬在在心里：果然，不该与他同行啊，只怕分别时候会更加难舍！

京城外，城楼前，靳天勒马停下，李言跟在后面，远远就听见城里一片欢腾，像是知道恭王爷要回来了，正在等着欢迎他。

李言对靳天道：“靳兄，在下就此别过！”

靳天叹口气，道：“李兄此去探望故人，离京时候，还望能再见李兄一面！”

李言点点头，率先打马冲进城内，不久，就听见身后一片喧闹，锣鼓声震天！

靳天，你我终不是一类人！

19.右相府

李言在京城大街上转了一个大圈，来到一个大宅子面前，上面有匾额，书：“”三个大字，门口有左右两个石狮，看起来好不气派。

李言深吸一口气，望着这个陌生的门庭。只觉得心中一片压抑，不想踏上前一步。

当今右相还没当官的时候，祖籍青州，家里在当地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书香世家，在十几岁时候，父母给定了门亲事。是一望族之女，女家姓吴，算是门当户对，两人算是打小认识的。后来右相赶考，考中了功名，被京里一大官看重，有意招为东床快婿。但李成在家乡已经订了亲，思索前后，还是娶了那位千金小姐，此后一路得到女家支持，官场得意得很。

三年后，李成才到家乡，把原来那位吴小姐接到京里。为此，青州吴家与京里的大官家里都很不满意，生了不少麻烦。本来吴小姐应为原配，可是官家势力大，硬是将吴小姐定为二房，此时，官小姐已经生了个儿子，对吴小姐更是颐指气使，吴小姐无奈，但也只好忍气吞声。

第二年，两位夫人先后生下孩子，只不过二夫人先生的是儿子，大夫人生的是女儿。在孩子满月的时候，吴家人前来探望，二夫人为了孩子不受欺负，就将刚满月的孩子托付给了自己的兄嫂带回青州，以后隔几年才能见上一面。因此，世人皆知李相有二子，但从未见过李家二公子本人。

李言牵着马，徘徊在相府门外，犹豫着如何进去。多年不曾回来，家丁们大都不认识自己，这样冒失，怕是要被轰出来的。李言苦笑着，想不到会自己家里也是如此麻烦，真是可笑。

正想着，只见有两辆豪华的马车驶向这边，旁边有好几个家丁侍卫守着，一直到相府门前才停下。

两个马车边各来一个小丫头，掀起轿帘，只见一前一后两位华贵的妇人被扶下马车。

“夫人小心！”

李言远远看见后面马车的妇人，心里一阵酸涩，慢慢走到那些人跟前。

侍卫见有人靠近，挥着手呵斥道：“走开走开！”

妇人见有动静，转过头，就与李言视线相碰，可是那妇人，只是有点疑惑的看着李言，确迟迟不肯开口。

“娘！”李言轻轻唤了一声，那妇人大惊，睁大眼睛，赶紧过来拉着李言的手，眼里霎时间蓄满泪光，握着的手都有些发抖了。

“我的儿子！”说完，扑在李言身上就大声哭起来了。

两人正沉浸在母子重逢的喜悦里，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大街上，像什么话！还顾及相府脸面吗！”

李言抬头，就对上大夫人冷冷的眼光。他轻轻推开母亲，对那妇人作一揖，道：“大娘！”

“嗯！”大夫人这回也没说什么，道：“有什么话进屋说！”转身在一个丫头牵引下走进相府。李言也扶着母亲跨进相府。

到了大厅，大夫人坐在主位上，李言的母亲坐在侧位，李言站在堂下。小丫鬟们捧来茶点，放在桌子上。

“李言，这次回来了，就好好呆段时间吧，你都没怎么在家，你母亲也想你得紧，好好陪陪她。”大夫人，说着，就起身了，道：“你们母子许久不见，先聊聊，我不打扰了。”

“是，大娘走好！”李言低着头，送走大夫人。

“哎，我的儿啊，快，让娘看看！”二夫人赶紧走到李言身边，捧着李言的脸，含着泪四下打量着。“长大了，三年了，言儿长大了！”哽咽着说完，用袖口着拭泪。

“娘，我回来了，你该高兴啊，怎么哭了？”李言安慰着妇人，一边帮忙擦眼泪，一边问道：“娘说我长大了，我都没觉得呢！”

“长大了，”妇人擦干泪，笑着说道：“上次回来的时候，你没这么高的，个子长高了，还有，现在，我的儿子有胡须了，瞧，是男子汉了！”说着，手覆在李言下巴上，青青的小胡茬微微扎手。

李言一笑，这几日赶路，也就没在意这么多，想来自己现在确实是一副邋遢模样。

“哎，小翠，”妇人招来丫鬟，吩咐：“快，快去我那院里准备一间房间，二少爷要用的，快，还有，要打扫仔细了！”

那小翠一笑，回答道：“是，是，二夫人，小翠这就去，一定打扫干干净净的，您放心！”说完跑出去张罗了。

“来，跟娘说说，这些年怎么样，都有什么事情！”妇人拉着李言的手，带他坐在椅子上，两人细细说着话。

“哎！”听完李言的话，妇人叹口气，道：“你长年在外，有什么事情肯定没人帮衬，苦了你了！”

“孩儿不苦，在外面学到不少东西了，一点都不觉得，倒是娘，你在这里，有没有为难你？”李言小声问着。

“哎，都一把年纪了，哪还像以前那样。我这几年来吃吃斋，念念佛，大事小事都不管，自在得很，就是想你想得紧啊！”

“孩儿不孝！”李言有点愧疚，为人子女，竟然让母亲如此牵挂，太不应该了。

“这次呆久点吧，好好碰碰娘！”

李言看着妇人的眼神，心里暗自盘算着，还是点点头。

晚上，大夫人差人来，说是到饭厅吃饭。

李言随着母亲来到饭堂，大夫人已经坐在饭桌上了，同在的还有李家大公子，李勤。

“大娘，大哥！”照例，李言见过二人，靠着母亲坐下来。

“二弟，总不见你回来，今日算是见着了！”李勤笑着对李言说着，李言点头，道：“小弟该死，不该这么久都不着家！”

“那也不是，想是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吧，哎，我真羡慕你，能到处跑！”李勤也是个爽快的人，一不小心就溜出来了。

“嗯？”大夫人听见儿子这样说，满脸不高兴，李勤心知说漏嘴了，赶紧地头。

“勤儿只是说说，不必介怀！”二夫人赶紧对大夫人赔笑。大夫人也没说什么，开口道：“开饭！”

“嗯，父亲与妹妹呢，不来了吗？”李言还记得有这两个人，赶紧问道。

“哎哎，二弟，你是不知道啊，嫣儿，那丫头可算是交好运了，正在宫里做嫣妃娘娘呢，这不，马上就是我们小外甥的满月礼了，哈哈哈……”

哦，原是这样，看来妹妹已经嫁给皇帝了，那，那这么一说，自己和靳天岂不是成了亲戚？

“父亲呢？”

“你不知道，你来的时候应该看见城里的样子了吧，那是恭王自北边回来了，今个宫里肯定有宴席，父亲差人说不会来吃晚饭了。”

李言点点头，也是，城里那么大阵势，宫里也该有赏赐才对的。了解后，不再说话，四人静静吃起饭来。

吃晚饭，李言跟着母亲回到院里，进了一间房间。

“来，看看，还缺什么，我跟下人说！”母亲领着李言进房里，欣喜的问着李言。

“很好了，娘，不用加了！”李言看看房间，文房四宝，桌椅板凳，香炉等一应俱全，赶紧对母亲说。

“哎，就怕你受委屈了，要什么尽管说。”

“真的不用，这里什么都好。”

“那就好，来，快看看，”母亲打开一个衣柜，里面满满一衣柜的衣服，道：“这都是我自己让人给裁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试试，来！”说着从里面挑起一间外衣，银白色的，上面还有灰色的绣线绣出的花纹。

“好！”李言接下衣服，直接解开外衣，将这件穿在身上，身形刚好，一丝不差。

“看来还是对了，想着你会再长高点，就裁长点，还真是对了。”母亲一边给他整衣服，一边说：“言儿真是俊呢，怎么，有意中人了吗？”

李言听母亲这么一说，脸都红起来了，“没，娘，还没有！”虽是嘴上如此说着，可是心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却是靳天，这着实把李言吓了一跳。

“娘现在，就想你平平安安的，以后找个中意的姑娘，和和美美过日子，做什么都有人陪着，不孤单.”

“娘！”李言听出母亲话里的辛酸，想要安慰可又说不出口。

“咳咳！”几声咳嗽声唤起母子俩的注意，李言转身，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房间门口，一身的冠带还未除去，衣服也是绣着禽鸟祥云的朝服。

“老爷，言儿回来了！”妇人见门外之人，大喜的走过去，对着那人道。

李成跨进来，踱到椅子上坐下来，李言上前，弯下腰，低声道：“爹！”

“哼，还记得回来，嗯？”李成显然不乐意，“我当你不认我这爹了，不认这家了！”

“孩儿该死！”李言被骂，也不反驳，静静听着。

“老爷，言儿刚回来，你做什么这么大火气！”妇人看着儿子受训，心里难受，一边说话，一边抹泪。

李成一听，不知怎么的火气就上来了，冲那妇人道：“哼，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妇人之见！把他放在你娘家，现在倒好，都快不认得这家了。还有，你看看他，都快二十的人了吧，还在外面游荡，有家不回。”说着说着，站起来，对李言道：“看看你，再这样下去，以后有什么出息。你看看你大哥，啊，给他谋个差事，不也做的好好地，几年以后就可以晋升了，还有你妹妹，都是嫣妃了，还得个皇嗣。哎……”李成也叹口气，无奈摇摇头。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儿子好得很！”妇人见李言被说得一无是处，也是急了，忙护着李言，冲着李成大喊起来。

“你还护着他，他要是在京里长大，现在也能像勤儿一样，混个差事什么的，如今倒好，什么基础都没有。”李成在房里迈着步子，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然后停下来对李言道：“这次你给我老实呆着，我去看看哪里还有空缺，帮你某个差事是正经。”

说完，李成甩着袖子就离开了。

李言等父亲走后，轻轻安慰着母亲：“娘，我就暂时住在家里吧，好好陪陪您！”

二夫人看着李言，欣慰的笑了。

20.阴差阳错

李言在外漂泊惯了，府里的丫鬟小厮大都不认识他，只是知道府里来了个二少爷，看新鲜似地在李言背后指手划脚，七嘴八舌的：有的说是老爷失散的，有的说是二夫人前面的……反正在流传的已经是好几个版本了。李言时不时听到一两句，也不恼，只是老是闷在府里，倒是无聊得紧。

这日李言在房里随意写写画画，对着纸张叹口气，想着还是去拜访一下靳天好了。正准备起身跟母亲说一声，可刚站起来就又坐下来了。靳天也有近两年没回京了，他位高权重，想来也有很多要事，怎么好现在去打扰？还是再过段时间吧。

不过，京城虽说人多，但是有些景致也是别有风味，不如四处逛逛吧。

跟母亲打完招呼，李言就出了相府大门，就自己一人漫步在繁华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