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你什么意思。”朴兮言语气很镇定,却一把把殷子离拽到自己怀里。
没有一丝慌乱,殷子离很认真地凝视着朴兮言的双眼:“我是说,我不会抢走你。”
“……”
周围的空气突然出现了诡异的逆转,方才被冷空气笼罩着的朴家人一方,此刻呈逐渐回暖的趋势,而方才尚被暖气流眷顾着的殷子离和朴兮言间,此刻的气压却越来越低。见到此情景的朴家人,没人再开口说一句,显然有点想看大戏的心情,毕竟照现在这情形发展下去,结局一定是他们乐见的,所以他们也很乐意轻轻松松地看着事态发展到最后,也就是说——乐观其成。
只有一直支持着朴兮言这个表哥的那位妹妹,眼中蓄满了担忧的神色。
朴兮言看着怀中的人,渐渐地苦笑起来。他真不明白不久之前还怕他因为家里的压力而抛弃这段感情的不就是殷子离吗?现在这又算什么情况呢。说是不会抢走他,难道是意味着放弃他,开什么玩笑,难道他们是在演反转剧?
抱着殷子离的手不由地越收越紧,似乎是要把那纤细的柳腰折断。朴兮言看着殷子离的眼神中明显地带着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殷子离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不知道朴兮言明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告诉朴母不会抢他儿子,但是他却不是要放手。放手!?
开什么玩笑,他会做这种事吗。为了这段感情,他都离开了父母,选择了跟在朴兮言身边,早已有了要和他天涯海角,海枯石烂的觉悟。他现在要的只是朴兮言的态度,那种坚决的,不为任何所动的态度。朴兮言曾对他说过——你和影是不一样的。
那一刻,殷子离便隐隐约约地明白了,朴兮言和杨影的过去,他们的离别,也许不是全部,但多少有来自家庭的一部分因素,而殷子离不希望,这一部分不安定的因素,成为他和朴兮言未来生活中不定时的炸弹。
“妈,还有,你们,”朴兮言看了看众人说道,“虽然子离说并没有跟你们抢我的打算,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朴兮言狠狠地吻上殷子离的双唇,仿佛要报复他刚才说得一些话般,狠狠地啮咬,灵巧的舌狠狠地深入,直到殷子离抗议着发出压抑地呻吟,他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那已被他吻得鲜艳欲滴的红唇。带有狠绝地扫视了众人一眼:“但是,这就是我的选择。他不必来抢我,因为——是我要他。”
众人无言,殷子离却无声偷笑啊,朴兮言狠狠扫了他一眼,他才撅撅嘴,勉强收敛了笑意。
“换而言之,我的选择是他,而不是你们。”
一句话,将朴家所有人的心都说凉了。没有人去跟朴兮言争辩是因为朴兮言眼中的狠绝,语气中的坚决已经完全打消了众人的侥幸心理——朴兮言是不会再改变心意了。
“兮言……兮言……”朴母绝望地唤着儿子的名字,她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是的梦,不是真实的,不是。
朴兮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远远地还看见了那个坐在人群外围,没有任何表情的父亲,心中有一闪而逝的愧疚。
拉起殷子离,朴兮言毫不犹豫地往朴家门外走,说实话,谁都没有预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个局面,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茫然地站在原地。
“等等。”殷子离在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回到屋内,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觉古怪,满腹疑惑地看着他。
殷子离走到朴母身边,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对不起。”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到朴兮言身边,任朴兮言再次牵起他的手离开朴家。
外面的空气很好,那是属于自由的味道。殷子离狠狠地做着深呼吸,满脸地欢畅。
“呵呵……”
“你笑什么?”殷子离的小粉拳狠狠地捶在了朴兮言的胸口上。
“没什么,里面的空气真有这么压抑?”朴兮言摸摸殷子离的头,“狡猾的狐狸。”
“里面空气是很压抑啊,不过这跟我是不是狡猾的狐狸有什么关系,你这思维到底是怎么跳跃的?”不满地撇嘴,径直朝不知名的前方走去。
跟上他并不算大的脚步,朴兮言笑道:“我思维该怎么跳跃就怎么跳跃呗。”牵起殷子离的手,狠狠地握在手心,似是要把它捏碎。
“痛。”殷子离呲牙裂嘴,表示不满情绪。
“谁让你那么狡猾,活该,痛痛好,让你长记性。”话是这么说,可朴兮言手上的力道却不由得轻了。
“我哪里狡猾了,我可不记得我有需要长记性的地方。”
“哦~~~呵呵,是啊,你是没什么需要长记性的地方,因为你没记性这东西。”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我家时心里的小心思。不想抢走我?那就是要我抢走你咯,不过我想我不用抢你都会乖乖跟着我走吧,嗯?”
“你……”想反驳,却又突然改了心意,殷子离有些害羞,头微微地低了下来,他说,“就算你不抢我我也会屁颠屁颠地跟着你,不行吗。”
双颊,仿佛有火在烧,热得发烫,皮肤都快被那热度灼伤。
“……”
“回家吧。”
“嗯。”
……
这一次,看起来那么复杂的事情,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虽然朴家人心里有不甘,根本不想善罢干休,但是,对于这件事他们却也无能为力。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只是,时隔三个月后,朴兮言正在家中和殷子离温存的时候接到了他表妹的电话,电话里,她告诉他,他的母亲疯了,他嗯了一声也没有更多的反应了。电话那一头的表妹有一瞬的沉默,之后,便挂了电话。
朴兮言想,十年前,他和杨影的感情,让他的父亲变成了一个神志如幼童,行动不便的人,十年后,他和殷子离的感情又让他的母亲疯了。从这些两点来看,他该是多么不孝顺的一个人。不,其实还有一点,那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辈子,他注定要愧对他的父母。也许会有人指责他的自私,可是,这便是他的选择。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伤痛的,也没有一个人是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人生的。
朴兮言将怀中的殷子离抱得更紧了——那是他放弃了很多,也要坚持的东西。
“怎么了?”殷子离有点迷糊地抬眼看了看朴兮言。
“没什么,睡吧。”
“嗯。”
天黑了,现实远离,梦境继续。只是三个月了,不论是朴兮言,还是殷子离,都已习惯了那个梦境给他们所带来的伤痛。那也许不是个好习惯,但至少也不坏。
说起来,这三个月间其实还发生了另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那就是朴兮言和殷子离又去见了杨影一次。这一次,似乎什么都尘埃落定了。
Chapter20
在朴兮言接到表妹电话,告诉他朴母疯了之前,他和殷子离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黏在一起了。然后,久违地做了爱,一如既往的美好。只是朴兮言基本不再对殷子离做一些SM类调教了,即使他的兴趣在此,但毕竟杨影那一年的行为对殷子离的身心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也许这一点连殷子离自己都没发现,但是作为S方的朴兮言却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那些不良的影响让他最疼爱的小狐狸有了很严重的心理和生理的双重阴影,如果让他再次进入这样一种氛围,朴兮言不知道他的精神还能承受多久这样的调教。曾经有人对朴兮言说过如果想要拯救一个被调教的已经精神崩溃过一次的人,则必须再一次让M的精神世界崩溃一次,进行重塑。那时很残忍的一件事,更何况那个所谓的M又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呢?
殷子离的精神世界其实还没被杨影摧毁过,但是离那个已经不是很远,几乎只有一步之遥,而此时由于朴兮言的介入,因此,每每在进行一些调教游戏,到了一定深度时,殷子离会出现迷茫,因为在他的深度意识中的世界是由杨影的调教方法塑造的,而现在又加入了朴兮言调教的方法所塑造的世界,所以很危险,很可能在极度的迷茫与无措中导致崩溃,最终丧失作为了殷子离这个人的一切个人意志。当然解决的办法也是有的,那就是朴兮言照着杨影的路子调教下去,但是,这样的后果便是,殷子离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性奴。朴兮言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一点回国,他的小狐狸会变成怎样,也许这就是当初杨影想用来报复他的方法,虽然最后杨影似乎又改变了想法。
记得当初,杨影虽然那么爱他,但是杨影是个SM的极度爱好者,因此一开始,朴兮言所承受过的也许是现在殷子离所承受过的十倍,百倍。那时,杨影也许只是想把朴兮言调教成一个自己宠爱的性奴吧,可是,中途杨影却变了卦,因此朴兮言的调教程序进入了非正常话。也许是因为杨影发现了自己有多爱朴兮言吧,他不希望朴兮言成为一个没有自我意志的性奴,而是希望能和朴兮言真正地心神相交。于是,他用尽全力去爱。可是杨影的这份爱给朴兮言带来的绝对不是解脱,那是另一种堕入地狱的沉沦。
就像殷子离无法发现自己现在的变化一样,朴兮言那时同样没办法发现自己的变化,直到他离开杨影后,他发现自己对于SM调教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就绝望地明白了,那场只属于他与杨影间的刻骨铭心的游戏,在潜移默化中已改变了那个潜在意识里的自己。如同幼年长时间承受家庭暴力的孩子,多数在成人后会成为家庭暴力的施予方一样。
三个月里,朴兮言和殷子离的游戏多为灌肠,捆绑,至于其他基本上是没了。只是偶尔会刁难一下他家的小狐狸。将草莓放进那柔软的小穴中,或者在挺立的前端涂上融化了的巧克力,但也仅限于此了。与其说这是有关sm的调教,不如说是一种调情。幸好,每次殷子离的样子在朴兮言看来都十分的陶醉其中。
这样就好了,朴兮言想他该为自己最疼爱的人收敛一下那份疯狂的偏执了,即使很难,也要尽全力做到。朴兮言想他和殷子离的家庭问题都解决了,虽然结局都不那么完满,但好歹也不算很坏。所以,朴兮言也没想过再去找杨影算一算这笔账,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朴兮言也实在想不出杨影还能怎么不放过他。便想着和他家殷子离好好地甜腻一阵。想来现在两人是都要朝九晚五,肌肤相亲的时间也少了许多,便是每晚都不愿放过。殷子离总说这样下去他们两人都得肾虚——纵欲过度。
但是,朴兮言不介意,他只是笑着吻了吻那时殷子离嘟起的可爱小嘴。其实日子这样太太平平没什么不好,只是那一天朴兮言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那是童明修打来的。童明修问他怎么不把上次借走的毯子还回去。那一刻朴兮言便知道童明修想让他去见杨影了,他只有装傻地让童明修别太吝啬,不过是一条毯子而已。那时,童明修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求求你,过来见他一面,我救不了他,他快死了。那之后,童明修就挂了电话。而那一天,离朴兮言在朴家解决了杨影给他带来的麻烦,不过刚过了一个月。“唉,要去还毯子了,童明修还真是小气。”朴兮言从衣橱里拿出放在那里,已经洗干净了的毯子,摇了摇头。
“……兮言,带我一起去吧。”
“不行。”
“可是我要去。”
“可是,我也说了不行。”
“我要去!”
“……”朴兮言看着一脸认真的殷子离微微皱了皱眉头,最后却还是松了口,“这么怕我背着你搞外遇?”
“对!”
殷子离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朴兮言哑口无言,溺宠地揉乱殷子离那头柔软的绒发,温柔地笑了。
到那间酒吧时,童明修迎了上来,他脸上所显出的憔悴是朴兮言所未想象到的,那么深重的黑眼圈,令人难以想象的血丝布满他的双眼。本也是一个温婉可人的俊俏人儿,可此刻哪还看得出往昔的一份光彩,可是此刻的朴兮言却不会想到,在地下室见到杨影时,那种更令人惊讶的难以想象。
“毯子还你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前往地下室的路上,朴兮言对走在他和殷子离前面地童明修道。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童明修,你爱他吗?”
朴兮言的话题转得太快,童明修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脚步也不由得一顿。
幸好朴兮言拉住了来不及刹车的殷子离,不然,此刻他已经撞上了童明修的后背。
沉默了许久后,童明修再次朝前走去,朴兮言和殷子离也只能默然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到了地下室的入口,童明修才开口回答了朴兮言方才的问题,他说,我爱他又能如何呢,即使我倾尽所有,即使我可以为他不顾生命,可他,却不爱我。我做得再多,却也只因这一条,再多的付出与牺牲都成了一出卑微的戏剧,寂寞开场,独自演绎,忍痛谢幕。
“把他拉上舞台吧。”
童明修没想到会是殷子离开口接他的话,不由地看了看这个牢牢地抓住朴兮言的心的小家伙。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既然你这么爱他,又何必那么委曲求全呢?不要再一个人演独角戏了,如果他不愿上台,你就将他拉上台来,让他不得不陪你演下去,最好让他到后来也欲罢不能,这样就好啦。也许现在的他还不爱你,也许你已抱着爱在他身边默默地守护了很多年,那为什么不拼劲权利去争取一次呢,不要管他的态度,不要管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尽全力去表达自己的爱意没什么错吧,既然你都愿意为他不顾生命了,又有什么不能失去的呢?”
童明修笑了,他看了看朴兮言,朴兮言也看着他,他又看了看殷子离,他发现殷子离的眼中有一种他所没有的东西在闪闪发光,那是什么呢?也许殷子离说得对,但是他还是有怕失去的东西的——杨影。
如果他失败了,他会连杨影的朋友这样的位置都失去的。朋友,只有朋友才有这样的特权可以待在他身边一辈子啊。
“童明修,如果你是怕追求失败,连杨影的朋友都做不成的话。那我可真要替影不值了。”朴兮言冷哼,“你认为他会是这样的人,他那么讲义气,就算是普通的好朋友他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放弃,更何况你这个青梅竹马对他意味着什么你自己清楚。”
“……”
“童明修,你想不想赌一把?”
“赌什么?”
“影,对你的感情。”
“……”
见童明修不说话,朴兮言也不催他,反而是摸了摸朴兮言的头夸奖起来:“刚刚的话说得不错嘛,不愧是我家小狐狸。为了奖励你,今晚让我好好做上几次吧。”
“你,你说什么呀!”殷子离的本性还是很害羞的,虽然现在好像不是适合说这种事的氛围,但是毕竟童明修是个比较陌生的人,朴兮言这句调笑的话,立刻让殷子离因羞赧红了双颊,完全被朴兮言牵着鼻子走。
如果,我和影也能和他们一样那该多好,我已经等了多少年了呢?在看见朴兮言和殷子离间专属的甜蜜氛围时,童明修的心底不由得这么想。于是他终于开口问了那句“怎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