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殷子离低下了头,额心抵着彼此相握的手,淡淡地开口,“我做不到。”
“……”
“兮言,你知道嘛,你最近这么对我的时候,虽然我疼得直哭,又吵又闹,但是那种时候你的表情比我还难看呢。那种手足无措,痛心疾首的表情,明明想哭却硬是将所有感情憋在心头的样子,感觉就好像是我在欺负你似的。我有时候会想,有没有搞错啊,明明被‘虐待’的是我诶,而对我实施‘虐待’的人怎么是这种表情,到底是唱得哪出戏啊。但是,每每这种时候,我就无法真心地反抗了,你看起来比我还要痛。兮言,也许我明白的,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这一切。也许在旁人眼里,你这样的行为可能是变态之类的,但对我来说意义绝非如此的。”因为我很明白你对我的深爱,就如同我对你一样。离别的阴霾带给我们太多的不安与混乱,让我们都渐渐丧失理智。但是,我们却是那么清醒的社会人,即使把自己逼迫到这个地步,也没有放弃作为一个社会人所扮演的角色里该承担的责任。所以,我一直没有怪过你这次的非离开不可。
呐,兮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已经深爱至此。明明一开始只是因为一些肤浅而胡闹的理由纠缠在一起。只是如今,那些早已成了可以忽略的渺小事物。
“……”朴兮言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殷子离深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他深嵌进体内的力度。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是吗?
“喂,别抱了,会把你也弄湿的。”虽然殷子离知道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进行这样的言语制止是属于马后炮的行为,但是,有时候人就是爱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放开了殷子离,朴兮言笑着刮了刮殷子离的鼻子。“你这小笨蛋,我不过出去散个步,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要是我再晚回来点,估计都要看不到你了。叫我怎么放心得下你呢。”无奈地叹了口气,朴兮言拿过了一条干毛巾开始替殷子离擦干身体。
“哼,能怪我嘛,也不知道是谁昨天那么不正常啊,害我以为他间歇性的忧郁心性又发作了,担心得不得了。”殷子离撇了撇嘴,“我看还是你比较让人不放心吧。都要去美国了,还……”说不下去了,殷子离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被什么异次元的生物吞噬了声音。而当他再次拾回声音的时候,朴兮言已经帮他把浑身上下擦得干干净净了,当然这个过程中是避免不了吃豆腐这件事的。因为殷子离已经习惯了有一个这么不规矩的同居人,所以此刻对于他不检点的举动倒也没有忍耐得很辛苦。只是他突然朝朴兮言的肚子踹了一脚,不知是出于什么的报复,他说:“老大不小了,已经知道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很长时间了,还在这所剩无几的时间里给我玩失踪,你找死啊!”
那之后,应该说是看到了恐怖的事情吧,殷子离的表情变得很是僵硬。
其实这事到底恐不恐怖是因人而异的,你想如果你看到一个被你踢的人没有生气,反而对你是笑脸相迎时你是什么反应。当然,有人会觉得那个人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那一脚的力量转移对大脑造成了影响,致使他在那一刻之后变成了白痴。但是殷子离绝对不是这么想的,他知道这样的情况非常糟糕。糟糕得注定他今晚又要在那柔软的大床上发出杀猪似的惨叫。而朴兮言极其温柔的一句话更是验证了殷子离的想法。他说:“小狐狸,看来我对你太好了,好得你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像前一阵子那么对你使坏了,今晚我会在床上好好地疼爱你的。”
其实最煞人的还要数朴兮言说完这句话后,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笑容,看得殷子离寒毛直竖。想立刻拔腿就跑,可惜,他连拔腿逃走的勇气都丧失了。
所以说,有些人在一起绝对是命中注定的。
那是我们谁也逃不掉的劫难。殷子离想,也许朴兮言就是他命中的劫难。
注定相依难相离。
NO.45
夜色总是如此诱人,当然朴兮言认为此刻在他身下的人更加诱人。全世界都比不上这一个人的诱惑力大,你可曾想过,这是多伟大的事情。
“兮言……嗯……唔……唔……不要……不……要,再下去……会死人……会死掉的……啊……”
“小狐狸,不要开玩笑哦,我还没疼够你呢,而且,你的‘欲望之源’不是也很有精神嘛。”
“那……那是……正常……正常生理……反应……啊……不……要……不……”
“子离,我爱你……”轻轻的,不会理殷子离的言语反抗,在他耳边吐出充满魔力的字句。一次,一次,不停地炙烧着彼此爱慕着对方的心。
“你……你……不要……这么……这么……狡猾。”每每听到那些说不出实质意义的甜蜜情话,殷子离就下意识地放弃了反抗,任由身体随着朴兮言一次一次地沉沦着。
这样太狡猾了,的确太狡猾了。但是,这种带着甜蜜色彩的狡猾是怎么都逃脱不了的枷锁。
甜蜜的枷锁和温柔的陷阱一样让人明知危险却又那么奋不顾身,如同飞蛾扑火般,却甘之如饴。
清晨的阳光带着醉人的温度照进这个尚显昏暗的房间,床上相拥的人儿,仿佛一对刚刚出生的双生儿般,能让看到的人面带笑容心生喜悦。
那是一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心情。
“喂,我说你下床去做饭啊。”殷子离推了推还压在他身上的娇嗔道,“你想饿死我嘛。”
“呵呵,不要紧,有我陪你。”
“谁要你陪啊。”依然是万分努力地推着压在身上的庞大物体,“我说,那个你不下床也可以啊,你好歹把那个拿出来啊!”
“我就喜欢埋在你身体里。你管我。”
殷子离汗颜,朴兮言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无赖了,还是说他原来就是这么无赖的人,只是他没发现。
“都要走了,还欺负我,干脆死那边得了。”
“真这么想?”
“……”殷子离撇了撇嘴,扭过头不理睬朴兮言的逼问。
窗帘依旧是没有拉开的状态,厚厚的窗帘遮挡了太阳的强光,当它努力地透射过来时,已变成了那暧昧柔和的暖光。慢慢晕染了这个房间中的每一个地方。
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殷子离喃喃道:“你要走了啊。”
“……”
时间的流逝总是在你以为快的时候变得缓慢,在你以为慢的时候却又变得飞快。
那一天,他们终究还是下了床,只是下床的那一刻,彼此都在不约而同间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物质无声地断裂,只是,彼此都没提起。
那一天,朴兮言和殷子离一起去了菜场,时而吵闹,时而沉默,在外人看来怪异的情况却是他们彼此间极度难以言喻的温馨。回家后,朴兮言亲自下了厨,都是殷子离爱吃的菜,当殷子离看见自己的碗中又由于朴兮言不懈的努力而堆积成山的菜时,他只是愣了愣,然后,默然地将碗里的东西都一点点地吃完了。
这是第一次他将碗中堆积如山的饭菜吃完,殷子离想,也是最后一次了。至少在往后的一年里,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做了。
那一天,也是他们第一次去逛家居商场,朴兮言说回来后想给家里来个大翻新,于是,他们两人在店里争论着要买一张白色的沙发还是黑色的沙发,所以他们争论着是不是要把单人床换成双人床。
商场一楼的面包店里,他们买了5个甜甜圈,一人一半的吃着,当然不是平均每人分配2.5个,而是每一个面包都一人一半地吃着。
仿佛真的像在做一场告别的仪式,他们用那一天做了许多以前他们都不曾做过的事。
回忆就是如此被创造出来的,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每一次欢笑,每一次争吵,每一次泪水,都是只属于彼此的美好与心酸。
一周后,哈尔滨太平国际机场。
“你小子,老天南地北的跑,你说我每次都来给你送机有意思吗。”
“我说袋子,我也没要求你来送机啊,你自发自愿的难不成还怪我,这能算个事嘛。”
“去你的,反正你不在我倒是省心不少,就是苦了他。”袋子一伸手,勾住殷子离的脖子就往自己怀里带,还死命地揉了揉殷子离的头发,“小离,我看你还是快点把这家伙抛了吧,再找一个年轻有为的。我帮你介绍。”
看着袋子的动作,听着他的话,朴兮言只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并没说什么。倒是一向看起来就总是被人欺负的殷子离面无表情,口气淡然地说了句:“袋子,你在找死吗?”
这句话一出,朴兮言和袋子可都呆了,三秒之后,袋子面部表情极为抽搐,心里想的是,哎,小离果然还是被朴兮言这死家伙给带坏了。而此刻的朴兮言却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飞往美国的TS890162航班即将起飞,请乘客们加紧登机……”
广播里响起了甜美的女声,但对于此刻的殷子离和朴兮言来说,这是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已经顾不上所有的身外之物,那一刻,眼神的相交,注定了下一刻的疯狂。
深深的拥吻比任何一次都来得激烈,专注的情感致使耳朵听不见周围的窃窃私语,身体的感官也无法感知周围投来的炽热的异样眼光。
无法说出口的再见,彼此默然道别。
转身,殷子离看见朴兮言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在通道的某一个转角处。
“我说你们两个刚才也太激烈了,你们是沉醉了,可是苦了我啊。”袋子笑着向殷子离抱怨,此刻的机场里,已经没有人再注视着他们的方向了,人类是容易遗忘的动物,有些事情,也只不过能调动他们片刻的注意力而已,“我有生以来大概第一次接受那么多人的注目礼。”
袋子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殷子离淡淡的笑了,可爱的脸蛋上却是似结了霜的忧愁,他说:“是啊,真的太激烈了。”
听了这句话本想再调侃殷子离几句的袋子,却在看到了殷子离瞬间涌出的泪水时默然了。
片刻后,他拍了拍殷子离的背,说:“我们走吧。”
兮言,还记得你曾说想为我停留,这样的情感让我多么受宠若惊。而我,愿意等你,在彼此分离的地方等你,直到你回来的那一天,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有人说等待是充满希望的绝望,我却不那么觉得,因为,我等待的那个人是你。
卷二:天涯海角
Chapter1
“小狐狸?”推开门的时候,是一片寂静的漆黑,朴兮言熟门熟路地按下了离门不远的电灯开关,同时试探性地叫着殷子离。当灯光在瞬间照亮整个房间时,展现在朴兮言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空空荡荡的,谁也不在。拖着大大的旅行箱坐到沙发上时,朴兮言的脸上除了有明显的倦容,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失望与沮丧。
今天是他回国的日子,本来是想在第一时间看见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于是给家里打了电话,明明是双休日,家里却没人接电话,那个时候,朴兮言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是他不怎么愿意相信,自欺欺人的后果就是现在再一次地失望与心痛。
也是,我去美国都快两年了,够漫长了。子离会离开也是正常的,我在期待些什么呢?这么想着的朴兮言却突然听到了卧室中的动静:“谁?!”他反射性地喊了一句,潜意识里期待着殷子离还在这栋房子里的愿望驱使着朴兮言飞快地跑过去开了门,可是和客厅一样,卧室也是空无一人的。要说有什么的话,那便是那只弄出了动静的猫了,浑身雪白,长得挺可爱的,只不过此刻身上的短毛都被刚才被它弄翻的水所溅湿。
那只猫显然是不认识这个对它来说完全陌生的人的,只要朴兮言向它前进一步,它就本能地往后退一步。
突然,朴兮言嘴角一个上扬,露出邪气的笑容,逮住一个机会,一个箭步,在那只小猫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已把他擒在怀中。“呵呵,跟我斗,还早着呢。”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朴兮言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越活越小了,居然跟一只猫斗起法来。
颓然地在床边坐下,朴兮言一手抱着小猫,一手抚摸起它柔软的毛发。
一个人的生活,朴兮言一直很习惯,可是这一次到美国的时候却是第一次有了异样感。那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由得惊叹,原来自己已经如此习惯和殷子离一起生活了,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共同生活而已。
小狐狸,这一年多来,你一个人是怎么过得呢,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觉得寂寞,有没有乖乖地等我回来呢?
……
想了很多,最终朴兮言只能叹了口气。虽说在美国一开始一个人并不怎么习惯,但是因为想到家中有在等待自己那个人,便也渐渐习惯起来,想着快点把工作做完就能快点赶回去,继续和那个小家伙黏黏糊糊地一起生活。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总会很有干劲,也很快乐。可如今一切幻想成空。在这个与他共同生活过的空间里,要忍受一个人的寂寞,似乎要比在遥远的他国还要困难得多。
子离,你在哪里?
已是半夜两点多了,朴兮言给自己做了点夜宵,再洗了个澡,算是为自己洗尘了。
躺在那个本就只该睡一个人的单人床上却突然觉得它太过空旷,身边的位置已经习惯了留给那人,而那条自然而然伸出的手臂,更是习惯成自然的爱上了那人枕靠的感觉。
朴兮言睁大着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天花板,也许是因为时差的关系,他并没有什么睡意,虽然身心都感到了疲倦,但偏偏缺乏了睡意。
时间在他麻木的表情与空白的大脑中,慢慢地流逝着。直到外面传来东西被撞到的巨大声响,朴兮言才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
奔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跌倒在地上的殷子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现实,朴兮言连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身形一晃动,脆弱的梦境就会被击破。
“兮……兮……兮言!”殷子离没想到朴兮言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脑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地一声炸开,随后一片空白。
这个场景维持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天空开始微微地发白,两个人还是纹丝不动地保持着一开始的状态,仿佛在无形的地方有一个导演,他们都在等他喊“卡!”一样。
而当他们明白这既不是幻境也不是美梦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小狐狸,摔痛了吗?”最先有了动作的还是朴兮言,他走到殷子离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刚才那一声巨响可不是假的,明显是殷子离不小心与屋中的某无生命物体激烈地发生了碰撞 ,随即跌坐到了地上。可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劲,驾着殷子离的朴兮言渐渐地皱起了眉头。即使他的鼻子再怎么不好此刻离殷子离那么近他也难以不发现,“你,喝酒了?”
深夜买醉?殷子离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事了?
种种疑问冒出心头。
“是啊,喝了,喝了很多,最近常常去喝,怎么,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