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蒹葭+50问——假手他人
假手他人  发于:2012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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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彻早就听说过异族天性淳朴,生来好客,今日一看,果不其然。他刚要抱拳行礼,却被苗疆王托住了臂膀,听他道:“来了就是朋友,中原的繁文缛节,咱们这里没有。”

原来今日恰逢苗族的花山节,踩花山是苗族传统节日,一般在农历正、二月间盛行踩山,源于青年男女的求爱活动,苗疆王在中原认识了不少朋友,此日都赶来参加这个节日,苗疆王以为景彻也是如此目的。节日期间,青年男女对歌、跳芦笙舞、寻求配偶;农老们则来到花场地交流生产经验,传授生产技术,祝愿五谷丰登。居于山区的苗民在节日内还要进行斗牛比赛。屏边的苗族还举办跳狮子和爬花杆的比赛。

千骨寨外一边是潺潺的流水,一边是高大巍峨的山川,寨子就坐落于山脚之下,靠着山川融水补给水源,如果沿着山路一直走,便会进入郁郁葱葱,仿佛四季常青的山林之中,山林之中,鸟兽鱼虫,什么都有。景彻这几年跑过不少地方,但看此处苗寨风情,自与别处不同。

景彻进了千骨寨,才得知今日寨内要摆一场盛宴,但凡寨子中的长老,亦或是如景彻一般外来的贵客,都安排在主寨内享用盛宴。

景彻本想探听百里芜弦的事情,这一下竟不知如何开口,也不好拒绝什么,只好在苗族少女的带领下,沐了浴,换了身当地风情的新衣服,接着来到了会场,试图找一个机会再向苗疆王阐明来意。

主寨外,男男女女欢声笑语,载歌载舞,互表心意。

赤着脚的苗族少女为景彻献上美酒,只不过他却在觥筹交错间有些不舒服,只不说话,面前的食物也是不怎么动。

“怎么,景公子是否是不习惯我们这儿的饮食?”苗疆王这才注意到这位沉默寡言的客人,问道。

景彻应道:“在下本就不喜多食,辜负了苗疆王的一番盛情,心中自是有万分歉意。”

哈哈笑了一阵,苗疆王又问:“中原人都是这样么?”

景彻皱眉,不解。

“说话一定要如此文绉绉的么?”苗疆王道,“可是我认识了一位朋友,却并非如此,他与我称兄道弟,言语间不羁得很,叫我喜欢。”

“人家就是这样,若是人人都和我一样,天下岂不是大乱。”

苗疆王正说着间,这时从门外走进一名男子,摇着扇子,二月里似乎是觉得热得不得了,一边喊着“又湿又闷”大步走了进来,接了苗疆王的话头,笑道。

景彻想,虽不知百里芜弦来千骨寨的原因,但苏念池果然没有骗他。不过,倘若苏念池知道自己是来杀百里芜弦的,又不知他该做何想了。

“老弟,你可来了,”苗疆王笑着站了起来,朝百里芜弦指了指身侧的位置,道,“你坐这儿可好。”

百里芜弦摇摇头,笑道:“那个位置是留给美人坐的,我坐过去未免太可惜了,我坐这儿就行。”说完,在景彻的身边坐下,朝景彻眯眼一笑,道:“景公子不介意吧?”

苗疆王倒也不觉得拂了面子,坐下去之后,问道:“老弟与景公子是旧相识?”

景彻不知如何回答,想难不成是要与百里芜弦在人前装一回好友,谁知百里芜弦忽然揽过景彻的腰,玩味地一笑,道:“什么旧相识,我们是老相好。”

就算景彻涵养再好,此刻也不免朝着百里芜弦怒目而视,刚想开口辩驳,却又听百里芜弦温柔问道:“小景,你怎么找我来了?”

“谁……”

“我知道不辞而别是我不好,你别再生气了,啊?”

那一声“啊”,语调轻扬,像是哄小孩子。

景彻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眉眼里还是怒意十足:“你……”

“路上累了吧,看看,又瘦了,骨头都硌手了。”百里芜弦一边说着,一边手上还在景彻的腰上捏了捏。

景彻深深呼了口气,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只想,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自己此刻一定掰断百里芜弦的手,掐住他的脖子,立刻送他上西天。

“小景,你喜欢吃什么?”百里芜弦又问道。

“我……”

“这个好吃,你尝尝。”不等景彻说完,百里芜弦顺手从桌上拿过一个东西,大概是类似于馒头之类的,往景彻的嘴里一塞。景彻的眼睛瞪大,更是惊愕,按说两人本应是仇人关系,怎么他竟要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亲昵的样子,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戏弄于他。不知这百里芜弦究竟在搞什么鬼,景彻只能叼着嘴里的东西,艰难地咬着,一动一动。

苗疆王撑着下巴,与其余众人一样,津津有味地看着二人,他知道中原里有不少人有断袖之癖,男人喜欢男人,现在见了,不惊讶,只觉得有趣。

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那个东西,噎得不行,景彻连忙喝了几口水,刚想质问百里芜弦,放在膝上的手却忽然被对方捏住。百里芜弦把景彻的手反过来,在他的掌心,用手指缓缓有力地写了一个字。

走。

缓缓收回手指,景彻觉得不对劲,但看宴席之上,百里芜弦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不知他究竟是何意。这时,又听见苗疆王对百里芜弦道:“老弟,你能来苗疆,我很高兴。”

百里芜弦的手捏住景彻的手,掌心出了汗,可面上,还是对苗疆王笑应着,端起了酒杯:“兄弟我也高兴,来,干!”

二人一饮而尽,苗疆王用袖子擦了擦嘴,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只要你说,只要我拿得出来。”

“大哥说笑了,我要的东西只有一样,大哥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苗疆王搂住身侧的苗族女子,笑道:“那个东西,大哥此时是真拿不出来,过了这阵儿,大哥再告诉你可好?”

百里芜弦应得爽快:“行,若是不行,兄弟我还会在这儿蹭吃蹭喝这么久么?”

“哈哈哈哈,”苗疆王又是一阵大笑,“我就是喜欢老弟你这个性子,倘若我有女儿,一定把女儿嫁给你,留你当我们苗疆的女婿,你说吧,金银财宝,你想要什么?”

百里芜弦想也没想,只将景彻揽得更紧,道:“我只要他。”

说完,百里芜弦看了眼景彻,景彻本来只当他是演戏开玩笑,谁知当对上他的眼睛,心脏竟然不知为何的漏跳了一拍,刹那间,好似是感动一般。

苗疆王一愣,继而笑道:“老弟果然是痴情种,行,今晚你们好好聚一聚,我下令不许旁人打扰。”

百里芜弦举酒,又饮下一杯,道:“多谢大哥。”

第二十章

苗族节日已过,热闹之后是寂静异常的冷清,月色照耀流水,也照着悬峰断崖,清辉满地,抬眼看,是无边无际的星辰,是暗夜里银色的流沙,缓缓流淌着。

景彻与百里芜弦待在一间房间之中,百里芜弦背对着对方,一口口小啜着杯中的茶,景彻坐在床沿边,独自忡怔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动着,脚步声轻到几乎听不见,二人就这般沉默着。

耐不得这样压抑的气氛,最终还是百里芜弦先开了口。

“你为何来苗疆?”

轻巧二字:“找你。”

“找我?”百里芜弦冷笑一声,“重宵那厮还是不肯放过我,十里斋与筑云庄向来没什么交集,江湖大道,各走一边,这次怎么就非要拦在我面前?”

景彻不答,算是默认。

似是早知对方无言以对,百里芜弦把茶盏在桌上一放,双手交握:“明日一早,尽快离去吧。”

倔强如景彻,自然是不肯答应。

百里芜弦又悠悠叹了一口气:“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景彻半天不应,在百里芜弦的对面坐下,低垂着眉目,无聊一般伸出食指撩拨着桌上的烛火,指尖在火苗里瞬间穿过,只感到微微的热意,不会被灼伤。良久,他问道:“你又为何来苗疆?”

百里芜弦淡笑,声音吐出来,仅二字,让那火苗颤了颤:“躲你。”

景彻闻言,默然片刻,又问:“你怎知我会来找你。”

“我不知道你会来找我,”百里芜弦苦笑,闭上眼轻轻摇头“我只怕碰见你,也怕自己会去找你。”

恍然情动,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景彻看着百里芜弦,一时什么都忘了说,心口里有什么东西砰砰跳动着,忽然之间,也似乎是在细末中夹杂了一些温暖的疼痛般的感觉,而当百里芜弦也抬起头看向自己时,景彻竟已不敢与他对视。

过了会儿,百里芜弦忽然笑起,喊他:“小景。”

月色悄然,景彻不语,看了过来,只见百里芜弦的手指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又在写着什么,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来,终于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写的是:

外面有人。

刚刚百里芜弦对他说的话,原来都和白天的时候一样,是做戏给别人看的。

明白了这点,景彻觉得像是被迎头泼了一桶冷水,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待反应过来,脑海中猛然一个念头闪过,竟叫他比原先更加惊慌。

百里芜弦站起来,走过去打开了门,果然看见一苗族少女端着脸盆站在门口,一见百里芜弦开了门,便笑道:“正腾不出手来开门,偏巧你就开了,我是来送洗脸水的,二位怎么还没歇息?”

百里芜弦侧身让少女把脸盆端进来,道:“早点歇息,不就等不到你来送洗脸水了么。”

放下脸盆,少女掩着嘴巴笑:“公子说话真有趣,只是别打趣我,人家那位公子还看着呢。”

百里芜弦笑而不语,将那位少女送出了门,合上门之后,又静静听了半晌,直到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又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看着有些发愣的景彻。

景彻的目光,慢慢移到百里芜弦的脸上,很复杂,带着一些对对方的不解,还有自己的困惑。

百里芜弦浅浅笑起,道:“抱歉,我并非断袖。”

景彻腾地站起来:“耍我很有趣么?”

百里芜弦仰着头看他,眼睛里的光很纯粹,仿佛不知道对方何意:“你生气了?”

景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有一股无名的火不断往上冒着,他想发泄,这么多年了,也只有在百里芜弦面前,他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天夜里,就是论剑大会第二天的晚上,那些进出你房间的少年,一个接一个,百里公子,你的精力真是旺盛!”

听他说完,百里芜弦先是一怔,继而居然眯了眯眼睛,像是想绽出一个笑来。

“不是断袖,你骗谁呢,口口声声地说着,却一会儿一个样子,就在论剑大会其间还不忘召娈童,你……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景彻既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说到这儿卡了壳,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百里芜弦终于笑了出来,看样子颇无赖,说的话也是无赖极了:“对,我是找了娈童,那又怎样,我找不找还需要经过你的批准么?”

“你……”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景彻气极。

“小景,你的反应挺好玩的。”说着间,百里芜弦站起来,一手端着烛台,慢慢地又俯下身子,半趴在桌子上,看着景彻。

景彻偏过头,只觉得那烛火照得半边脸发烫。

百里芜弦扬起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来:“我问你,你为何那么生气,你想让我承认什么?”

景彻眨了下眼睛:“我困了。”

“你是想让我说,我是断袖,对吧?”

“你烦不烦!”

“小景,你也承认吧。”

“什么?”

百里芜弦将那烛火吹熄,二人的脸就在咫尺之间,幽沉的夜,暧昧的气息轻吐,撩拨人的心弦。

“你喜欢我。”

绝鸣清幽,月色本是如流觞一般缓缓倾泻而下,可苗疆阴湿,过不了多久竟然开始下雨,月色被阴云遮蔽,雨水落在树叶上,又沿着叶边儿的褶子滴下来,刷刷打在窗柩上,室内一下子被反衬得很静很静。

“没有。”景彻站起来,沉声怒道,接着推开百里芜弦,忙不迭地走出这段暧昧的距离。

“小景,”百里芜弦的声音带着低沉的诱惑,“你喜欢我。”

景彻回头,刚想反驳,下颌便忽然被对方捏住,双手也被他抓住负在身后,百里芜弦压迫般的吻上景彻,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舌头伸入,辗转翻回,在景彻口中与他轻轻碰触,霸道却不失温柔。

眼睛睁大,景彻的脸色都还未来得及变,他睫毛颤抖,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随着百里芜弦的侵略而微微向后弯着。心中刹那间闪过的,虽有惊愕,虽有恼怒,但是为何掺杂着一丝莫名的触电了般心悸的感觉。

待反应过来,百里芜弦已经顺着嘴角吻上了他的颈项,但还是箍住景彻的双手,让他不得动弹。景彻喘息着恨声道:“百里芜弦,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动作滞缓了一下,百里芜弦的唇停在景彻的脖子上,静了会儿,眼中闪着暗沉的光,他说:“我信。”说完,他在景彻的腰间双指一点,景彻双腿一软,站都站不住。

将对方横抱而起,景彻大惊,大约已是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只得慌乱喊道:“解开我的穴道!放我下来!”

百里芜弦把他按到在床上,笑问:“小景,我与你许久未见,你想我不想?”

“你是不是在演戏,是不是外边有人?”景彻怀着一丝期许,低声问道,只期盼百里芜弦能够点头。

轻声笑起,百里芜弦道:“外边没人。”

再次吻住景彻,这一次的吻比上一次更多了些欲望的味道,景彻的身体被百里芜弦的死死压住,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无。衣服被扯开,裤子也被拉下来,景彻的心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百里芜弦把他翻过来,沿着他的背都一路吻下来,景彻弓起身子,微微颤抖地喘息着。

“百里芜弦!你……你不要后悔,放……放开我!”

当百里芜弦吻上他最脆弱的地方时,景彻一口气上不来,连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百里芜弦垂着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恨也好,爱也罢,你不能忘了我。”

一番前戏之后,百里芜弦将景彻的手扣在床头,解开自己的衣服,身子一挺,将自己的欲望完全送入景彻的体内。

“啊啊啊!!!”控制不住的,景彻哀叫出声,咬得下唇都已是血迹斑斑。

“百里芜弦,我要杀了你!”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偶尔还能听到些许的滴答声,一下,一下,有时候听的人会觉得下一秒不会再有雨水落下,结果细细等了很久,就在快要放弃地时候,那滴答声又响起,伴随着空灵的回音。

结束了,百里芜弦说:“我帮你去清理。”

景彻定定地看了他许久,不说话,眼里没有光泽,很空。

百里芜弦又道:“不清理的话,会生病的。”

景彻一巴掌打在百里芜弦的脸上,他没有动,硬生生的捱下这一巴掌,只不过脸上不再有笑容。

景彻机械的,似乎只会说出这一句话:“我要杀了你。”

百里芜弦闭上眼,摇了摇头:“你杀不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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