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个性如何啊？跟你一样年纪吗？都还是学生？我们学校的？还有……」

「江沫！」

于砚冉真的快抓狂了，要不是因为他们今天晚餐吃得一样，他都要开始怀疑江沫吃坏肚子了！

而江沫那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于砚冉的咆啸中停住，只见他愣了一愣，接着露出一抹纯良无比的微笑。

「嗯，怎么了吗？」

于是于砚冉就想－－完了完了，晚餐真的有问题了！江沫不对劲就算了，怎么连他在这种场合下听了这句话，还能面红耳赤的——不是因为气的，而是因为那抹笑而小鹿乱撞的啊！

意识到这点，于砚冉随即摇摇头，暗暗警惕自己不能被牵着走！于是他抬头挺胸，准备回呛。

「那你和你女朋友呢！？」

「嗯？分了啊。我不是说过？」

「唔……那，那你们、你们怎么认识的？还有，为什么会分手啊？」

「……阿冉，揭人伤疤是不对的喔。」

看着眼前人故意露出可怜的、哀怨的眼神瞅着自己，于砚冉觉得自己连眼皮都快抽了！好吧，问这问题一方面是他不甘处于劣势、被动所以想呛回去，而另一方面当然就是私心作祟想要知道江沫的过往情史了，但问这种问题……好像真的不太厚道喔？

正想开口说算了算了，江沫却收回了目光，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的望着天，然后问于砚冉。

「你想听？」

有点没办法接受那么突然转变的于砚冉，在听到问题时下意识的先吞了口口水，虽然心里闪过『这样不道德、没道义』、『他们关系好像不是说这些的？』等等的念头，但没多久还是「嗯。」了一声，然后一时没忍住，就在江沫开口前先问。

「她是不是不喜欢漓漓？所以你们才分手？」

不知道为什么，于砚冉就是想问这问题，其实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那次江沫有提到他的女朋友不希望他带漓漓来这里……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不喜欢漓漓？以江沫疼漓漓的程度来说，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此时的江沫已经收回望天的目光，低下头，无意识的拨弄着他的手表，在听到于砚冉的问题后，轻轻的点了头。

看到给了肯定答案的江沫，于砚冉的心里就是一阵匡当。这个答案是不是表示，江沫是因为漓漓才分手，心里还是对那个人无法忘怀？

「……是，她提的？」

小心翼翼的再次提问，得到的依旧是江沫的一颔首。顿时，于砚冉的心脏有种被揪住了的感觉——果然，是他想得那样吗？她不喜欢漓漓所以她提了分手，江沫为了漓漓也为了她，即使心里还对她……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第五十五章：坦白（上）

「我和她，是青梅竹马。」

就在于砚冉还在暗自纠结的时候，江沫已经转被动为主动，自己说起故事来了。他看着因为他出声而把视线转向他的于砚冉，对他浅浅一笑。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不算是孤儿院，比较算是寄养家庭吧？虽然我们的户口名簿上都没有父母，但我们也不是弃婴，只是被父母『暂时』借放在那里罢了——当然，谁都不认为自己会被领回家。

我和她，从小就认识了。不过她跟我们不一样，她并不是被『寄养』在那里的小孩，而是亚叔……就是这个院的院长，他的女儿，小我三岁，从她会跑会跳开始，我们没有一次出去不带着她，久了，也就腻在一块了。」

「……听起来，你的童年还蛮愉快的嘛。」

于砚冉觉得自己的这句话有点酸——从小就艳福不浅啊！但江沫听了只是笑了笑，轻轻的摇摇头。

「愉快是愉快，但这是一群没有家的孩子想要忘记那种空虚所制造出来，填补上去的，我们玩的时间是比一般的小孩还要多，不过那也是因为，院长没办法照顾到我们所有人的关系，他才一个人……没办法关心和注意到所有的小孩。」

「这样喔……」

听完江沫的解释，于砚冉突然觉得自己是坏人……好吧，还是继续听故事。

「大概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吧，那个年纪的小孩不是最喜欢谈情说爱吗？在几个玩伴的鼓吹和煽动之下，我们就开始交往了。我很疼她……从小就很疼，一直以来，她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她，她喜欢的东西，我也会在特定节日买来送她。但好像，也就这样了，从小就住在一起，彼此的生活习惯、兴趣喜好也都清楚明白，而且那时候还是学生，所以也很少会两个人单独出去约约会什么的……

隔几年，我就被舅舅他们带走了，和她也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奇怪的是，照理来说我应该是要特别想她的，但其实并没有，我想其他朋友的时间比想她还多，而每次想到她也不是想她在做什么，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是会想她的课业如何，有没有交到坏朋友……」

「呃……」

于砚冉听得，都快觉得自己脸上的黑线要掉下来。怎么感觉，好像怪怪的？

似乎懂得他语带保留的部分是想表达什么，江沫的笑意更深了。

「没多久，漓漓出生了，为了照顾她，我们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每次碰面也都会带着漓漓……三年后，她就跟我提分手了。故事结束。」

江沫笑吟吟的丢下最后一个字，还很戏剧的摊摊手表示自己全部倾泻而出了。

而于砚冉听完只想说：喂你这痛也跳太快了。而且约会带着宝宝去？这人是没脑子还是没神经啊？人家不跟他分手才有鬼！

但于砚冉却没想到，如果是他的对象带着宝宝跟他去约会，他大概会比带来的那个人还要兴奋愉快开心，而且哪天对方不带了还会破口大骂的那种。

「如何，很无聊的故事吧？」

大概是看于砚冉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却很复杂的样子，江沫笑得很愉快的问了这么一句。不过被问到的人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就是沉吟了好半晌后回问。

「所以，你有后悔吗？」

后悔当时为了照顾漓漓而碰不到面，后悔当时把漓漓带在身边一起约会，后悔当时……答应了分手的提议。

也许是因为于砚冉问得太认真，也或许是因为这问题不能嘻笑带过，总之江沫收起了他的笑容，表情虽然没有变得多凝重、多严肃，但却不失认真。他同样没有给正面答案，只是说了真实情况。

「其实，就这样分了也好……即使不是因为漓漓的关系，之后我们之后也会分的。等到那个时候，应该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当朋友了吧。」

于砚冉看着江沫在说完这话后丢给他的微笑，不知怎么的，莫名就有些动容；而听完这席话后，他感到更多的是迟疑——为什么他总觉得，江沫讲的这些话，好像，都话中有话呢？

而江沫也看着于砚冉听了他这番话后若有所思的样子，很内敛的笑了一下，眼里似乎闪过什么，然后随性的摆摆手。

「算了，说这个没意思。」

你还要聊啊？这是于砚冉的OS。其实打从中午被江沫『拐』回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他说？后来果然猜对了，江沫把原本『目送』的桥段改成了『送客』，但七七八八也聊了一阵子了，到底哪个是江大教授要跟他讲的事情呢？说真的，他还真拿不准，毕竟从开始聊到现在，每个都还挺惊爆挺深入的啊！啊不过『和前女友的过往』应该不是他要说的，那个是自己问的嘛……

于是于砚冉想了想，决定用带着三分试探七分随兴的口吻说话。

「那，说什么有意思？」

问完后，他自己暗中的鄙视了一下自己——他这是在揣摩上意的奴才吗？！然后再看到江沫投射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于砚冉更想去撞豆腐了。

不过没多久，江沫的笑容就又变回一直以来的浅笑。其实他刚刚就是故意的阿，因为知道于砚冉一定会感到羞愤，现在目的达到，自然回复原状。

「嗯……有意思的啊，那说说你的婚礼……」

「噗，噗噗……那是游戏啦！网路游戏！！」

于砚冉没把话听完就开始辩驳，事实上他从听到『婚』这个字的时候就差点喷了，等『礼』字到他耳里时就真的喷了，而且他那不怎么灵验的第六感正在很努力的告诉他——今晚的重点就是这个了！

但是，这有什么好说的啊？！

「……我知道是网路游戏，但……」

「阿阿阿……话说，你也有在玩游戏？也是Online吗？」

再一次的，于砚冉不把话听完就抢拍了。现在他的心里完全能用七上八下来形容……怎么说呢，就是下意识的不想让江沫打听更多，关于自己那场『婚礼』的事情，也没什么理由，就是心里觉得会怪怪的。

而江沫被这样插话也没什么不高兴，就是笑容淡了些，然后瞅着于砚冉的眼神又是复杂又是难解又是深奥，颇带着那么一点意味深长的意思，但他也不打算说什么，就是顺着于砚冉的话尾说下去。

「嗯，我玩的也是网路游戏。」

「果然！不过，还真是看不出来你也会玩欸！」

「嗯，高中的时候网路游戏很流行，班上常常会组团一起玩。」

「哈！原来大家都差不多，不过我是国中的时候。你都玩哪种？即时战略还是RPG？」

「大多时间都在玩RPG，偶而也会玩一下即时的。」

「是喔！那你在玩哪个？现在网路游戏真的太多了，反而都没有以前的好玩了。」

「嗯，是啊。」

「……」

「……」

「……所以你是玩？」

「……奇境，SP。」

「真？」

「真。」

「伺服器是？」

「巧可。」

「……」

「……」

「那你跟我玩的一样嘛！」

「嗯，是阿，最近回锅的。」

于砚冉差一点点就跳起来抓住江沫的领子了。原来这个家伙，跟他一直在同一个游戏里？！还不止喔，根本就在同一个伺服器！！

喔，是了，难怪漓漓会知道巧可这种年代久远的东西……原来根本就是因为她哥哥就在玩！这么说也对，当年SP在日本那边也是火红的不得了，听说当时日本的国高中生没玩过SP的人基本上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那么江沫现在来台工作，会回去玩SP也不是不可能……

都怪江沫那张会骗人的脸蛋，一副就是『珍惜生命，远离ㄤ赖』的样子啊！谁会猜得到他也有在玩网路游戏这种令人沉迷、堕落的东西啊？！

「呵呵……」

大概是于砚冉现在激动的表情非常充满喜感的关系，江默看着看着就开始低声笑起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后会发现呢。」

「你什么都没讲，我要怎么发现啊？！」

「……你每次在说游戏里发生的事情时，我都知道你在讲什么阿。」

「……话是这样说的吗？」

「至少我没问过你，那些在游戏里才会出现的专有名词是什么东西吧？」

「……是这样没错，但你也没有说得更多啊！我怎么知道你是有听懂还是装懂啊！」

「……」

看着江沫那一脸就写着『那你还讲得那么开心？』的表情，于砚冉莫名的就有些恼羞。不自觉的咬咬下唇想说些什么反击回去，却又很无奈的发现他实在无法辩驳——谁叫他真的讲得那么开心？而且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今天讲到这件事，不然到游戏倒闭了他可能都没发现这其中有问题……所以左右想了想，最后只好很不甘心的跳过不谈。

「算了算了，反正这也不重要！我说啊，既然在同一个服，要不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啊？顺便认识认识我公会的人和宵夜……嗯？说不定，你会跟他很有话聊喔，你们两个的感觉超像的！」

于砚冉笑嘻嘻的给了江沫一份『口头喜帖』，却在看到那人听闻后有些吃惊、有些措手不及的僵愣了一下，才猛地反应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娘阿！他不是很不想跟江沫扯到结婚的事情吗？怎么这下连邀请都提出来了啊？！

「……我……」

「啊哈哈……还是不要好了，这样好奇怪喔！对了，你的ID叫什么啊？」

一听到江沫的声音，完全就没有想要听到任何答案的于砚冉马上就抢了拍，急着就要把刚才的邀约当做没出现过一样。

而他对面的江沫被他这么一抢话，眉头当下就蹙了起来，这举动看得于砚冉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觉得，江沫的这个表情不是因为一再被抢话的不悦，而是一种……焦躁？

焦躁？！于砚冉对自己脑海里突然闪过的形容词感到惊讶和纳闷，他虽然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却又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就是这个没有错。可是，为什么江沫要焦躁？而且，他眼里的犹豫和复杂是怎么回事？他脸上的笑容，又是什么时后不见的？

抿抿唇，于砚冉发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那么快就注意到气氛的转变，但似乎，没查觉到会更好？至少现在不用在这边绞尽脑汁的想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嗯，说是问题又好像太严重，反正就是……现在到底是怎样啦！

于砚冉觉得，他简直快被自己的思绪给搞到抓狂了！就在他都想要跳起来用食指指着江沫，cos一下黑道老大假装凶狠的问一句：「你干嘛啊！」的时候，江沫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的开口了。

「阿冉，其实我……」

第五十五章：坦白（中）

『汪汪～～～汪汪汪～～～～～』

江沫才一脸凝重的说了几个字，一声又一声的狗叫声却很不识相的冒了出来——那是于砚冉的手机，狗狗的铃声是他专门为了他家学长所设定的。

于是就见于砚冉满脸黑线的从口袋东掏掏西掏掏的找手机，顺便在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想问这是哪里来的狗血老梗，然后才勉勉强强的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表示抱歉，把电话给接了起来。

江沫到是没什么反应，至少在于砚冉这个一心不能二用的家伙尽力的分出一些心力的注视下没有什么异常，就是看他好像无奈却又松了口气一般叹了一下。

电话里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陈齐判打电话问于砚冉哪时要回去，顺便帮他带份宵夜——当然也有语带揶揄的问他是不是今晚就不回家了，不过被于砚冉略过了。

随随便便的敷衍了一下后，于砚冉挂上电话，有些尴尬的看着江沫。

江沫没说什么，只是笑叹了口气。

「室友来催你回家了？」

「嗯……不是，是叫我帮他买宵夜。」

此时此刻的于砚冉是多么的想把自家学长给大卸八块，都认识那么久了，怎么从来没发现他那么会选时机啊！

「嗯，是很晚了，抱歉把你留到现在。」

「阿阿……你在说什么啊？晚归才是大学生好吗？！」

「是是，晚归的大学生，你也该回去了。」

「那你……」

「嗯？」

「刚才要说什么？」

「喔，没什么。你早点回去吧，你们那边比较偏僻，晚了会很危险……而且你还要去买宵夜呢。」

听了江沫的话，于砚冉嗤笑了一下。买宵夜？带碗泡面回去就很仁至义尽了！谁叫他……

望了眼前人一眼，于砚冉有种『果然阿』的感慨。该怎么说呢，其实在电话声响起的那一刻，在于砚冉看到江沫眼里闪过什么的那瞬间，他就知道了，江沫是不可能继续说下去的——即使，这是今晚这场对话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