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虽然不喜欢道玄，但对他做的饭菜没有抵抗力。往往都是一边臭着脸，一边吃光了所有的饭菜。

张小虎试探性的问了句，“你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不要紧吗？”

道玄抬头看了张小虎一眼，没有任何含义的一眼。仍旧淡然，“能想起来固然是好，想不起来也未必是坏事，总之，顺其自然吧。”

“你真是……”张小虎刚想开导他几下，让他努力想。但手机忽然铃声大作，他只好作罢。“喂，老子在吃饭，找死啊？”张小虎听对方说了会儿，然后，“工作是吗？多少钱？”

对方可能说了一个张小虎满意的数字，因为他是龇着牙挂电话的。“终于有人介绍工作来了。”因为拆迁的事情闹的很大，很多工人都失踪了，还有人在工地死亡。张小虎这个失职的包工头被打入了冷库。所以，他已经没有进账了，他托了贾文给他物色工作，刚才那小子就打电话过来了。

道玄神色冷淡的吃着饭，“哦，那你去吧。”

张小虎一瞪眼，“你也得去！”张小虎觉得道玄既然是道士，那这类工作应该能激发他的记忆吧？其实张小虎真正的想法是，这家伙这么高的法力，不用白不用。

小鬼本来一直喜欢跟着张小虎跑，但这次听说要跟道玄一起去，他毅然决然的决定待在家里。

当张小虎带着道玄赶到公安局的时候，贾文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张小虎身后的男人，贾文神色怪异的看了看张小虎。“小虎，你行啊，这么正点的男人，你从哪里泡的？”贾文知道张小虎的性取向的，他悄悄背着道玄问道。

张小虎用力给了贾文一个手肘，“你嘴巴干净点，人家可是散仙，虽然现在他还不清楚，但他要是觉醒了，还不一道天雷劈死你！”贾文是少数几个知道非人类存在的人之一，听张小虎这样说，他对道玄肃然起敬起来。散仙，那得多牛啊。

张小虎不等贾文发表他拍马屁的废话，推了他一把。“快点，什么事快说，我可没闲工夫跟你扯淡。”

贾文提到正事，神色也严肃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档案，“你看看吧。”

张小虎掀开档案，里面黏贴着大量从现场拍回来的照片。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全景，看上去现场应该是电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倒在里面，浑身上下都是抓痕。深可见骨的抓痕，纵横交错在所有赤裸出来的皮肤上。电梯墙壁上散满了点点血迹，张小虎发现少女的姿态很不对劲，与其说是倒在那里，不如说是跪爬在那里。如果少女赤裸出来的手臂跟小腿上没有纵横交错的抓痕跟可怖的血迹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少女在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还有一张少女的正面照片，少女的脸上也都是抓痕，好像是用手指在脸上无目的的奋力扣挖。一只白惨惨的眼珠子要掉不掉的挂在眼眶那里，而且，张小虎一直没找到少女的致命伤，现在他找到了。少女的内脏全都耷拉出来了。

贾文解释道，“开始并不知道她的致命伤在哪里，直到取样完毕准备把尸体运走的时候，一移动尸体，就变成这样了。”

张小虎点点头，看来少女的致命伤是腹部那里长长的豁口。张小虎经历这段时间，已经对恶心的尸体有了高度的免疫力。所以他很镇定的观察着少女腹部豁口，“并不是锐器划伤的。”张小虎下结论。

“对，是徒手撕开的。”贾文露出觉得恶心的表情，“一个女孩子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徒手撕开自己的肚子？”

最后一张照片引起了张小虎的注意。“对着电梯许愿吧，说三遍就能实现哦~”张小虎读了出来。

贾文解释道，“这是最近在很多中学生中流行起来的许愿方法，我真奇怪，这些孩子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

第二十六章

张小虎扭头，“道玄，你觉得呢？”

道玄正在看贾文放在桌子上的警帽，听到张小虎叫自己，回头来神色冷淡，“啊？”明明应该是疑惑句，这家伙就是那么平淡的啊出来，配上那副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扁。

“咳咳，”贾文拍了拍张小虎的后背，“兄弟，看开点。”

张小虎哼了声，“这女生哪个学校的？”

“B市最高级的高中之一——朝阳高中，”贾文抽出一张朝阳高中的照片。“操，一个高中搞那么高级，不就老子有点钱嘛。”贾文高中那会儿学校可是出了名的穷酸学校，难怪他会忿忿的。

张小虎抽出写着朝阳高中地址的纸张，“那我去那学校瞧瞧去。”

“我还以为你会想先去电梯那里看看。”

张小虎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我去问问看那个所谓的电梯许愿是怎么回事，电梯又跑不了。”

从公安局出来后，张小虎带着道玄就直奔朝阳高中。来到高中的时候，张小虎是打着公安局的名义来的，听说是公安局，学校里的人就想尽办法不让他们进去。然后，张小虎说了句，“李娇的父亲拜托我们来查案子，让不让我们进去随便你。”

这句话一出，果然学校就乖乖打开了门，还特意派了个学校领导给他们领路。张小虎不屑的撇撇嘴，李娇的父亲是学校的股东之一，朝阳高中是所贵族私立高中。

“有什么事情警官你只管吩咐，我们能办到的都给你办到。”那个领导是位看起来相当猥琐的男人，明明一派端正的长相，配上那副掐媚的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李娇是哪个班的？”张小虎也被这所高中的华丽所吸引了，不愧是有名的贵族高中，学校的建筑都相当宏伟，可见学校校资的浑厚。听说这所学校招收学生也都很严厉，只收有血统的孩子。也就是说，暴发户不收。

男子听说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姓蒋，叫蒋海东。蒋主任点头哈腰，“李娇是高二三班的，平时挺乖巧的女孩子，没想到就这么去了……”蒋主任说到这里还微微哽咽了下。

张小虎只觉得恶心，这人做作的太狠了，想来这么年纪轻轻就混上教导主任也不是吃素的。“哦，带我去三班就可以了。”

蒋主任大概知道张小虎不是那种人，也就没了掐媚的性质，一路上不大吭声，领着两人就往一栋教学楼走去。这高中占地面积相当大，绿化做得很好。

站在二楼第二个教室停下，蒋主任拉开了教室门，“就是这里了。”

张小虎原本以为今天这个班没有上课的，因为在外面他完全听不到一点响动。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休息时间，要是他们那会儿，早吵翻了。而这里，却异常的安静。拉开门，张小虎就感觉到了这个班级的沉重气氛。明明是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却不如他想象中青春洒脱的豪言大笑，而是窃窃私语。隔着门，压根听不到声音。看到张小虎，教室就像被定格一样，没有一个人出声。齐刷刷的盯着张小虎看，明明面对一群孩子，张小虎却觉得心寒。这些孩子的眼神非常冷漠，甚至不屑。

蒋主任走进来，站到讲台上。“这是公安局派来的警官，他们是来询问李娇同学的事情的，大家不要惊慌，警官只是来循例询问而已。”说罢，蒋主任朝张小虎笑笑，“不好意思，警官，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小虎觉得蒋主任说的是废话，这些孩子看起来根本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明明都是一群孩子，却带着那股子睥睨的味道，真让人不痛快。

“请问你们班长是谁？”第一遍，他们还是盯着张小虎看，没有出声。

直到张小虎又重复了一遍，一个女生才懒洋洋的举起手。“我是，有事？”少女画着烟熏妆，只依稀看出是个挺清秀的女孩子。

“你知道李娇平时跟谁关系比较好吗？”张小虎忍着不痛快，耐心的询问，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真想给眼前这个像熊猫一样的女孩子几巴掌，打醒她！

女孩子朝聚集在教室第一排的几个女生扬扬下巴，“就那几个咯。”说罢就饶有兴致的盯着张小虎身后的道玄，“哥哥，你是警察么？挺帅嘛。”

张小虎转身朝那几个女孩子走去，道玄也跟着转身，理都没理那少女。少女冷哼一声，“摆什么谱，呸。”

“你们是李娇的好朋友吗？”张小虎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颜悦色一点，面前这三个少女打扮还算正常，只是身上都是名牌服饰。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斜睨着张小虎，“我们平时只在一起说过几句话，不能算好朋友吧。”

坐在她身边的短发少女拉了拉她的袖子，“软玉，你别这样。”

叫软玉的女生眼神凶悍的瞪了短发少女一眼，“闭嘴，我只跟你说几句话罢了，别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软玉站起来，看都不看张小虎一眼就往外走。

被软玉说的很难听的短发少女好像并不计较，“软玉，你去哪里？”

“去WC，是不是要跟你报备？”软玉碰的甩上门。

短发女生不好意思的朝张小虎笑笑，“警察叔叔，你不要在意，软玉她就是那个性子。”

张小虎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要是能在意的话，他早被气死了。“你叫什么名字？”

短发少女害羞的笑笑，“我叫孙梅，”她指了指坐在对面的长发少女，“她叫丁虹。”

名叫丁虹的少女一脸平静，她大概是这个班级里嘴美丽的女孩子了，白皙无暇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长睫毛，张小虎绞尽脑汁想着像什么。对了，像洋娃娃，漂亮是漂亮，张小虎不舒服的皱皱眉，却带着一股子死气。“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电梯许愿？”

孙梅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刷的白了。张小虎马上注意到这点，“怎么了？”

张小虎发现丁虹美丽的大眼睛此时直勾勾的盯着孙梅看，好像要看进她的内心。孙梅也抬眼看了下丁虹，吓得一个哆嗦。“不，我……”

“我知道电梯许愿。”开口的是丁虹，打断了孙梅结结巴巴的话。

“哦？能不能具体的给我们说说。”张小虎饶有兴趣的坐下，因为是午休时间吧，有小部分不在教室，空出一些座位。

丁虹双眼看着张小虎，瞳孔却是放大的，好像在走神。“电梯许愿就是在凌晨快要破晓的时候，拿着学校后面小树林里一棵枫叶的叶子，丢在电梯里，然后虔诚的说三遍自己的愿望就可以了。”

张小虎思来想去也觉得这种办法并不会实现什么愿望，毕竟电梯里没有散仙等，电梯里只有脏东西而已。而它，又怎么可能帮助人类实现愿望？“灵验吗？”

张小虎这么问的时候，丁虹勾起嘴角笑了，非常美，却又诡异。“当然灵验了，我们都许过。”

“你们许的什么愿望？”

丁虹笑的更加诡异，“我们的愿望是——”

软玉愤恨的甩上教室的门，孙梅那个蠢东西，软玉咬牙切齿。她才不想跟凶手案扯上什么关系，她爸爸是省里的干部，她将来也是要走仕途的，才不能出现一点点污点。踩着重重的脚步，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今天的洗手间的人很少，只有一个女孩子低着头在洗着手，侧着身子，蓬乱的头发让软玉看不清她是谁。那凌乱肮脏的样子丝毫引不起软玉的好奇，她只扫过一眼就进了侧身，插上门闩。

低低的哭声传来，软玉不耐烦的捶了捶门，“给我安静点！吵死了！”

即使软玉这么说，外面还是传来哭泣声。软玉不耐烦的站起来，推开门。“我让你闭嘴！”

女孩子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软玉走过去，猛的把少女推倒在地，“你聋子吗？听不见本小姐说了什么啊！”

少女的哭声就好像突然断电的录音机，戛然而止。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软玉莫名的觉得很害怕，平时很多不良学生喜欢躲在这里抽烟，今天为什么反常的一个人都没有。软玉不自在的甩了甩马尾，“你给我小心点！”

“阿玉……”少女幽幽的喊了一声，慢慢抬起头。“怎么办？我好害怕，她们都欺负我……”

软玉尖叫一声，倒退几步，踩到旁边放着的拖把跌倒在地。那是李娇的脸！虽然眼珠子耷拉在外面，里面躺着浓稠的黑色血液，脸上纵横交错的伤口都化了脓，往外冒着一股股绿色的粘液。但阮玉还是能断定那就是李娇。

“不要过来！救命！！”阮玉拼命的后退着，门在李娇的身后，她不敢过去。

李娇被推倒在地上后就站不起来了，双手跟双脚都好像断掉了一样，在地上靠着身体的扭动往阮玉这边靠。“阿玉，她们都欺负我！！”

阮玉不知道李娇说的她们是谁，她只能看到李娇身上那些交错的伤口不停的绽开扩大，好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样。“你不要过来！”后背已经贴到墙了，无法在后退了。阮玉吓的闭上了眼睛，死都不敢张开。

她感到脚上有冰凉的感觉，然后慢慢顺着身体上来。阮玉感觉到有柔软的头发搔过她的鼻尖，痒痒的。“阿玉，你的愿望实现了吗？”李娇的声音还是通过耳朵钻了进来。

“啊！——”阮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之后就没了声音，洗手间又恢复了安静。

“啊！——”走廊那边传来长长的尖叫声，张小虎猛然回头才发现，关上的教室门不知道谁打开了，尖锐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

道玄这次不要张小虎催，他反应很快，第一个冲出教室。

又死了一个学生了，是软玉。刚刚还非常嚣张的女孩子此时安静的躺在地上，血液流了一地。死状跟李娇很像，但比李娇惨，她的肠子在白色的瓷砖上淌了一地。面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跪着，镜子上一模一样的用血液写出来的红字。“对着电梯许愿吧，说三遍就能实现哦~”

张小虎皱了皱眉，让身边一个男孩子去通知学校领导，他走了过去。他第一次进女洗手间，比他想象中大的多。这里此时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张小虎嗅了嗅，并没有怨气的味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玄蹲了下来，仔细盯着少女跪着的姿势看。然后，伸出手。张小虎拍开他的手，“喂，保持现场你不知道吗？不要给贾文惹麻烦了。”

道玄也不生气，站了起来，盯着镜子上的字看。

第二十七章

随后跟来的孙梅脸色惨白的不像样，当场昏了过去。学生被吓晕过去又引起一场混乱，张小虎冷着脸打量着现场。他跟道玄都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当着散仙的面杀人？甚至一点妖气或者怨气都没散发出来？

孙梅昏倒引起的混乱让张小虎看了一眼，丁虹面无表情的站在围观人群外，好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好像感觉到了张小虎的目光，她娃娃一样精致的脸蛋勾起了笑意，带着森森的诡异气息。张小虎扭过头，这女孩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但她身上又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警察来了封锁了洗手间，谁也说不清楚在休息时间，洗手间基本上是不会出现无人状态的。偏偏那段时间没有一个人来厕所，甚至连隔壁的男厕所当时也没有人在场。学校这次相当的倒霉，死去的女学生阮玉的父亲相当生气，给了学校很大的压力。谁也说不清阮玉为什么要在学校自杀，还用这么血腥残忍的手段。现场没有任何可疑的指纹以及任何证据，所有的现象都表明了阮玉真的是自杀。在现场觉得没有什么可提供的价值了，张小虎带着道玄来了医院，他觉得应该能从胆小的孙梅身上得到一些线索。孙梅的种种表现都说明了她知道某些事情，或者她也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