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且歌(穿越 FZ)下+番外——维米
维米  发于:2012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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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七殿竟会迟到!喂,绝,这么难得……哎哎,绝,夜绝!先停下听我说,你说往时咱们迟到稍稍一刻,七殿都不留情大罚特罚,如今咱七殿这么难得地迟到了咱是不是要表示一下?”白寂挨近夜绝,说话间神色飞扬。

夜绝死皱眉头,在白寂贴上来前便闪身退出一大步的距离,虽脸上清楚明白地写着对白寂的不满,却仍不吭声。

流陌见状浅笑,睨着白寂揶揄道:“你没指望的。”

“什么意思?”白寂毫不在意夜绝十足冷漠的态度,又巴巴地靠近了流陌。

流陌拍开白寂的爪子,笑意加深:“七殿的近侍青云刚刚来过,七殿要出宫,今日咱们的任务便是绕着皇宫外墙,跑二十圈,负重。”

“多少?!二十圈负重!!!”白寂大叫,见着流陌点头,飞扬的神色消弥无踪,嘴角也弯了下去。

流陌安慰地拍拍白寂的肩膀,提醒道:“你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做准备,辰时二刻列队。”

白寂仍带些许期望:“流……流陌,七殿出宫了,谁负责监督……”

流陌笑得极好看,下巴往夜绝的方向扬了扬,便听见白寂五官揪成一团:“嗷天要亡我地要灭我……”

流陌扑哧笑出声,摇头用力再拍拍白寂的肩膀。

遥望而去,夜绝已站在几十步远外,刀刻斧削般的五官线条冷硬,沉默而冷峻严肃。

三年前,他们也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那个面容精致漂亮得夺人呼吸的孩子,很瘦,很矮,面无表情却不冷峻,声音空灵清透,不仅仅是好听而已。他在七月初的阳光下微微地仰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叫浅且歌。以后同你们一起训练。”

那时他们还只是初来乍到,大多是不可一世不循规矩的公子少爷,依着父母之命参加禁卫军,便是在这训练场接受新兵训练。一场奇怪的考验之后,他们三百人糊里糊涂地被重新整编,被郑重告之“你们从此不再是禁卫军侍卫,训练成果决定尔等各自去留”,然后便开始接受一些奇怪至极的训练——与那个传说中最受皇上恩宠的七皇子一起。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训练都由欧阳统领督导,卯时一刻天才微亮便要起床,绕着皇宫外墙每日跑五圈——木影毕竟是三大国之一,皇宫富丽堂皇,占地极大,跑五圈已是他们的耐力极限——而后练拳练剑练体力耐力意志力……一边辛苦一边被其他侍卫指指点点地嘲笑,众人每每回到宿处便开始大嚎大吼地喊苦喊累,一瘫倒在床上便能睡着,梦里还在嚷着:“老子不干了!绝对不干了!”然而第二天的卯时一刻照常起床,甚至最初的五圈变成七圈,十圈,十五圈……这般艰苦,竟无一人退出,并非因着他们世家公子的骄傲或面子,而是同他们一起训练的那个瘦弱的七殿下,一直都跑在他们前头,一直……

直到有一天,欧阳统领站在众人跟前宣布:“前段时间的训练计划都是七殿下所制定,以后一切训练督导都由七殿下全权负责。”

众人哗然。

终于有人闹了情绪:“老子不服!”每日咬牙这么忍着,所想坚持的意义早已模糊,到如今心中只余一个念头,不能被落下,不能被那弱不禁风的小娃落下——其实并非不服,只是委屈,那么些日子竟一直比不过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心头总是弊了口闷气的。

那日所有的训练都作了罢,三百人围坐成圈,现成的擂台上每个人都是又羞又愧地被打了回来。先是不信,再是惊愕,然后佩服,最后崇拜——都是少年儿郎,情绪变化实在是快,却也足够实诚坦然。而不管是他们的挑衅还是崇拜,那个精致的孩子从头到尾都是淡漠的神情,武功招式亦是简洁得如同没有任何招式,手中甚至连件武器都没有。

那天他们第一次解散得比别队的侍卫还要早,痛痛快快地吃肉喝汤冲冷水澡,早早入了梦乡。因为解散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七殿下丢下一句话:“明日卯时一刻集队。”

瞬息浮生,一恍神,已然三年过去。

他们的七殿似乎还未长高多少,曾经嘲笑他们的人早已编入正规禁卫军,而他们自己,已然能够负重绕着这皇宫跑二十圈,体力与耐力早已是其他侍卫队的人不可比的了。

恍惚在三年的回忆中,流陌浅笑,而另一边夜绝已命令集合列队。身旁生风,两人忽地跑过去了,交谈的声音还清晰可闻:“七殿太不仗义,他出宫了怎么放我们一天假……”

“你想得美咧,今天跑二十圈算轻松的了……”

“可怎么让夜绝队长来负责……比七殿还可怕……”

“让白寂队长负责好吧?直接把我们领到万花楼去跑喽。”

“不还有流陌队长么……”

流陌听着这些话,依旧是笑,那边夜绝已往他的方向望过来,流陌扬扬手,大步跑去。

不知为何,这样的日子里,风总是吹得很轻,树叶在风中摇摇,滤下的阳光清澈澄白。

同一时间的月华殿。

景如月百无聊赖地坐在青桐树下的秋千上,后头推秋千的是5岁小豆丁一般的十殿下浅且绿。

“母后,七哥说不能坐秋千的。”犹豫许久,浅且绿还是讷讷地开口劝说道。

景如月撇嘴不理,静了一会儿便哄着道:“好且绿,给母后拿盘红豆糕来么,母后最喜欢且绿做的红豆糕!”

“母后,绿央姨说不能吃那么多红豆糕。不是且绿不给你。”浅且绿对母后那哄骗的神情早已熟悉得能够视若无睹了。

“且绿你这是不对的,母后的话才是最应该听从的,知道么?”景如月语重心长地道。

“嗯。知道了。”浅且绿点着脑袋,乖巧地应道。

景如月见状,得意地笑着挥下手:“那去给母后拿红豆糕吧,好且绿。”

“……要留给七哥。”浅且绿静默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

“你七哥不喜欢吃的啦。”

“上次七哥说且绿的糕点很好,要继续努力。”浅且绿听到母后说七哥不喜欢他的糕点,表情似要哭出来一样,委屈地申辩。

“……”景如月倒不知应该怎么说了,这孩子是一向以七哥为上的。咽着话说不出,景如月一阵恼:“我就知道了,母后很讨嫌就对了……你七哥出宫去玩都不愿意带上母后,你绿央姨又整天不知在忙些什么鬼东西,最乖的且绿竟然连糕点也不给母后吃……”

念念叨叨的数落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景如月,早说过这秋千还没系好,你给我下来。”

景如月不念叨了,缩着脖颈,跳下秋千,小小声地面对且绿道:“浅且绿,早说过了母后不想坐秋千了……干嘛还一直让母后坐……看吧……挨骂了吧……”

浅且绿站在秋千后头,仰着头认真看着他的母后,皱着眉,表情无辜,不言语,只有他的母后越来越心虚,最后很低声地哼一句:“好嘛,对不起啦……人家也很想出宫玩,浅且歌好小气的……”

绿央拉过那边哼哼唧唧的女人:“不要念个没完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绿魔的许多事现在都要且歌去处理,今天出宫也是要与教中长老谈事情,你就别任性给孩子添麻烦。知道么。”

“好啦。知道了。谁让你把那么多事都交给且歌去做,他还这么小……”说到这里,景如月又咽住了话,且歌之所以主动承担那么多,都是为了她们吧。自从上一次绿央受了重伤,且歌便越来越多地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绿央看着眼前这人安静皱眉的模样,轻轻抱住了,声音也减了清冷:“对不起。”

景如月闻言,使劲摇头,然后用力地扬起嘴角冲着绿央笑。

转头望去,浅且绿已没了身影,又听到绿央的声音:“御膳房的伍御厨来了。”

景如月了然,点头,且绿到这月华殿也有三年多了,除了且歌回到月华殿时要忙着捉七哥的衣角步步不离外,其余时间大多都花在小厨房那儿了。让他学字看书,或者学琴学画,都是不乐意,只会脏兮兮地捧着烧好的菜做好的糕点冲他的七哥笑。问他为什么学厨也总是低头揪自己的衣角不肯言语,有一次被烫到左手疼得厉害了,才一边大颗大颗地掉泪一边大声地说:“且绿想七哥吃多一点……且绿想要七哥长得比大哥二哥还高……母后自己说的,吃多一点就不会生病了,且绿不想七哥总是生病……”

听到这话时,如皇后便是笑得极开心,握着绿央的手,眼泪跟着一起掉:“绿央绿央,咱到底是上哪儿捡了这俩宝贝啊……”

绿央也只是握紧景如月的手,不言语。也笑。

第36章

当如皇后终于熟练地掌握空竹的转速,学会“蚂蚁上树”等动作花样之后,便又像丢开毽子、陀螺一样,丢开了空竹,又开始整日闲闲地往太学院和武场跑,自然是去找她家宝贝儿子,并且后头时常还跟着个走路摇晃的十殿下。每每见着她的宝贝且歌,都要扑上去抱住,一遍遍小小声地念:“好无聊啊好无聊……”

浅且歌自然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母后不无聊,去问父皇,父皇皱眉,冷冷地道:“让你母后到冷园种菜去。”

浅且歌也皱眉,便只好去问浅且言他们。

听到游戏二字,六殿下浅且乐最是兴奋:“我知道!我知道!宫外的孩子都玩弹弓,可以打鸟的!”

浅且歌瞥一眼笑得灿烂的且乐,沉默着转向浅且言。

“纸鸢吧……如今不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浅且言微微地笑。

浅且歌静默地站了一会儿,旁边几人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不一会儿了听到那清透空灵的声音问:“纸鸢长什么样子?”

话语方罢,几人又惊又疑地转头看这瘦弱的小人儿,虽然宫里没有外面那么多好玩的,可是纸鸢总是见过的吧……

“就是平日里满天飞着的那些。”

浅且歌想起在听雪阁上看到过的那些蝴蝶蜜蜂一样的东西,点点头。

“宫外也有许多地方卖的糖人儿风车,还有纸花泥塑什么的,且歌何不出宫去看看?”浅且西在静默中幽然出声建议道。

“是啊,且歌,你怕是没出过宫吧?”浅且言也开口了。

浅且歌默然不语,他为了绿魔教的事近一年来倒是出宫频繁,不过大抵是晚上,而且来去匆匆,就怕误了时辰瞒不过父皇。这么想着,浅且歌便开口道:“浅且西,明日你陪我出宫。”

此话一出,几人先是惊愕,为何要且西去陪?

只有八殿下浅且语吐出一句:“除了大哥二哥在宫外已建府,五哥是出宫次数最多的吧……”

听到这个,总是笑呵呵的六殿下撇撇嘴,哼一句:“就是就是,父皇就准五哥出宫……”

浅且言嘴角依旧挂笑,却是眸深笑浅,望着浅且西也是不解的模样。浅且西对上四哥的视线,呵呵假笑一声,转过身神色也不知为何而沉了下去,不过仍然是应下了:“且歌,明日辰时我便在崇西门等你。”

每月出宫四次,是他下雪日跪在日耀殿外二十多个时辰才得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恩准的呐。小时的自己果真是倔强硬气得很,浅且西这般想想,便低着头苦笑。

浅且歌“嗯”了一声,便径自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看书了,不顾浅且乐还在嚷嚷:“喂,你们出宫就算了,明日不是还有课么……啊……你们想逃课!”

浅且语听到这话,认真看着他的六哥:“六哥,你觉得父皇可能不同意七哥的请求么?”

浅且言最是直接,手中执着书敲在且乐头上,然后也回到自己座位去了。

如此这般,便有了七殿下出宫的事,中间的曲折无非是父皇死皱眉头说“不准”,还有母后哭着嚷着要一起出宫玩——然后常年跟在浅影帝身边的几大暗卫皆被派出,当然绿央也要哄着如皇后说且歌要出宫做正事。

浅且西等在崇西门外,低头正想着出了宫要怎么冠冕堂皇地离开七弟的视线,去方九街走一趟。那边,七弟的身影愈加清晰,近了才看明白后面还跟着九弟浅且笑。

九弟五岁时入了太学院,十足娇纵任性的皇子模样,却是每见七弟便笑嘻嘻地乖巧不惹事。木影皇家的规矩便是,皇子五岁入学,到了十四岁便可在宫外建府,才可离开太学院。所以大哥二哥离开太学院之后,九弟便成了太学院最嚣张捣乱的人。众兄弟不喜欢他娇纵,他也不喜与兄长们相处。因而见着这九弟,浅且西不免微皱眉头。

“且歌晚了。”浅且西迎上去道。

“嗯。”浅且歌一再甩开且笑的手,面无表情地应着。

“九弟今日又是在哪儿巧遇了且歌?”不知何时,他们都已不再唤“七弟”而习惯直接唤他的名字了——不过浅且笑每次听到几位哥哥唤这名字都要不爽快,这下也是,昂着头嚷一句:“不要你管!”

浅且歌听到声音转过着去看,浅且笑窘了,便扯开嘴角:“啊。不是。七哥,小笑近来耳鸣,难受得厉害,还总是听到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小笑刚刚又听……到了……”还未解释完,浅且歌已转过头去了,浅且笑声音便低了下来。

“九弟今日不去太学院么?”浅且西笑得高深莫测,看着眼前解释得神色焦急的人,问道。

浅且笑眼睛依旧追在七哥身上,听到问话才看向浅且西,讪讪地笑道:“嘿。五哥。且笑肚子疼,向太傅请了一个时辰的假。”

浅且西听着这九弟前后不同的两个自称,嘴角笑意深寒,眼睛眯起:“原来‘小笑’肚子疼啊……不要紧吧……也是呐,每日都要与七弟巧遇一次,挺不容易啊。”

浅且笑依旧讪笑,退后一步,跑开了,却依旧声音响亮地喊着:“七哥,小笑先走了!”

浅且西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还没回神,但听到一个清透的声音淡淡地唤:“浅且西。”

回头便见他的七弟墨玉的瞳眸中满是疑惑。

浅且西笑笑,道:“走吧。”

浅且歌不是第一次出宫,却似是第一次。他在前世并不喜人多的地方,似乎每一次到了人多的地方都会有一场杀戮。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别人盯着他的双瞳时惊异惧怕的神情。然而今世,不知何故,眼睛已很少变色,虽然金墨色的眼瞳不多,却总算是平常了些。所以他是不理解的,一出宫门不远,浅且西便拉着他去买了异族人遮面的丝巾,难得脸上没有惯常的高深莫测的笑,说道:“且歌,你最好戴上这个。”

且歌不语,看着那白色的丝巾直皱眉,最后从怀中摸出三条丝巾,面无表情却极认真地一一指着道:“父皇给的。母后给的。浅且笑给的。”

浅且西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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