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爱情人 下——安纾
安纾  发于:2012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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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他呢喃着,吻住那张微微噘起的小嘴。

“唔……”林逸凡咿唔着慢慢醒来。清澈的眼里盈着一抹淡淡的笑,他偏侧着头,安静地看着靠坐在床头的林逸珉。

“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林逸珉微笑着说。

林逸凡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他抬起手,抚上林逸珉略显苍白的脸颊。温暖顺着指腹在肌肤上寸寸游走。林逸珉心头一荡,突然有些贪恋这股温暖的味道了。

“哥……”他犹豫在叫了一声。

那边依然安安静静地,继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林逸珉眼中含笑,温柔地握住那只手。“有些事情,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他直直地望进那双清澈通透的眼睛,坦荡荡地迎接那个人探寻般的目光。

静默的对视里,林逸珉低下头去。看着那双眼睛的话,自己恐怕又要退缩了。

他苦涩地微笑着,轻轻地开腔。“哥……!”眷恋而深沉地唤了一声,林逸珉努力地深呼吸一口,才缓缓地继续道:“虽然我真的很希望你就是我的哥哥,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感受到掌心里的那只手微微一抖,林逸珉更紧地握着他。

“我的哥哥在接回来后的第二年便去世了。虽然我们相处了不到两年的时光,却是我生命里最满足最快乐的岁月。与亲人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好好啊……”林逸珉自顾自地说着,渐渐陷入了往昔的回忆里。“其实,在接他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活不久。身体状况糟透了,多活一天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有神经性官能症,经常的失忆忘事。有时候,他甚至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一直到去世的时候,他才慢慢地想起我是他的弟弟。虽然很短暂,我却已经很开心了。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从来都是孑然一生的我也在哥哥的陪伴下度过了一方有亲人的日子,我真的好高兴。可是,哥哥却那么快地离我而去,快到让我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回味就已经失去了,那种痛是不会有人了解的。直到有一天,我得知了叔叔的阴谋,匆匆地赶到BRIDGE酒吧想要阻止他。结果在那里,我捡到了你。”

说着,林逸珉抬起眼,望了一望端坐在床边的人。

林逸凡一直低着头,将林逸珉的手轻轻地托在自己掌心里。风轻云淡地用手指描绘着林逸珉的指尖,似乎一句都听不懂他的话。

林逸珉微笑地看着他,喃喃地继续:“你头部受了伤,一个人倒在阴暗的巷子里。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救人要紧,便将你带回了医院治疗。后来,我得知了你的身份,你是方煜仟很重要的人。那个人……他的母亲夺走了我们的一切,我恨他,恨他们家的每一个人。虽然我没有策划去暗杀他,却也不想他好过。我利用你头部受伤的后遗症,用深度催眠法修改了你的记忆。抹消你曾经的记忆,然后再将哥哥的记忆灌输给你,我捡到你的那一天正好是平安夜,所以,我便把那天当作你的生日。然后给你取了哥哥的名字——林逸凡。”

林逸珉定定地望着对面不言不语的人,终于感受到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尴尬。“虽然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哥哥,但是我知道,我不配。我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这件事里,你是最无辜的人,是我……被可耻的复仇心遮住了眼睛,对不起,这样子伤害你……”说到最后,林逸珉沉定的声音渐渐发颤。

“珉珉……”林逸凡用力紧握他想要逃脱的手,温柔地看着那张雕刻般神俊的容颜。这个人……他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天际之外飘来的一般,那么不真实。却又是真实得让他害怕。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的弟弟。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林逸凡,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宁烨。他看着林逸珉,清澈的眼里卷起一层淡淡的水雾。

“哥,你……”他惊讶地看着烨,惶然不安。“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宁烨轻轻地摇头,叹道:“或许,应该说是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站起身,按住了林逸珉激动的肩。

“你没有忘记?你一直都记得……天哪,我们都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哥,你……”林逸珉越说越激动。

宁烨打断他,“也并不是一直都记得的。只不过从巴西回来后,便统统都想起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与他相认呢,哥,你明知道,方煜仟一直都那么在乎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拆散了你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林逸珉按住受伤的胸口。他觉得那种伤痛根本不算什么,疼得泛苦的是里面跳动不止的心。

“不是你的错,珉珉。你不需要自责。”宁烨轻声说。

林逸珉蓦地抬起头来,伤痕累累的眼看得烨心中一酸。他不忍地别过脸,慢慢地走到窗户边。

“相认?你让我凭什么,与他相认。连我都不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曾经的宁烨,还是现在深深喜爱着的林逸凡……”宁烨斜斜地倚在墙上,瘦削的身子好似再也不堪重负般虚软无力。

“以前,当我还是林逸凡的时候,他口口声声地告诉我,他只爱宁烨一个人。当我终于发现,我就是宁烨的时候,他却对我说,我爱的是你林逸凡,不是别人,你就是你,我分得很清楚。我想,我再也猜不透他的心了。那天,当我躺在冰冷的集装箱里,一点一滴想起过往的记忆的时候,我连我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楚了,又何况是别人。就算是方煜仟,他都已经认不出我了。你说,我还能怎样。所以,我装傻装白痴装作什么都不再记得。原以为这样便能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可是我错了,是我……是我的自私,连累你被方煜仟射伤。对不起,珉珉……应该说抱歉的那个人,是我才对啊。是我的软弱,害苦了大家……”

林逸珉心疼地看着那抹背影,直到那低哑清悦的声音一字一句砸进自己心里。

说到最后,宁烨痛苦地将脸埋进掌心里,再也抑制不住地恸哭出声。

林逸珉掀被而起,疾步走到他身边。他弯着身,紧紧地拥住面前颤抖不止的身躯。

“没关系的,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活着便有希望,一切总会好起来的。”不论遭受过多大的伤害,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弥补啊。

宁烨凄迷地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飘缈不散地是那深入骨髓的伤。“我是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啊。”他无力地摇头,低低地自言自语,“那样的话,恶梦醒来,一切还会完好如初。伤害不过是烟云,总会消散地梦境里。可是,珉珉,那些却不是梦啊,它们是真实存在的。本是想要糊里糊涂地过一生的,不过,似乎是不太可能了。我……要怎么跟方煜仟说呢?”

宁烨转过头,望着林逸珉。他抬起手,轻轻地抚平那剑眉下一双忧伤的眼,淡淡地说:“连你都这么难过了,何况是他。珉珉,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林逸珉重重地点头,哽咽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不要告诉方煜仟真相,总要有一个人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宁烨站起身,冲林逸珉灿然一笑。

阳光透过窗棂散漫地照进来,落在那张清俊醉人的笑颜上。淡金色的光线在他白皙的脸颊上铺晕开来,朦胧美好地似米凯朗基罗笔下最灵动的美少年。

林逸珉似受到盅惑,顺从地点了点头。

宁烨走过去,拥住他,淡淡地笑道:“你休息一会,我出去办点事,明天再来看你。”

“嗯,你要早些过来哦。”林逸珉突然感到很不舍得放他走了。

“知道了,我先走了,BYEBYE。”宁烨笑着,走到门边。

“哥……”林逸珉低低地唤了一声。

“什么?”宁烨停下来,站在门口望他。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林逸珉再次郑重其事地说。

宁烨点点头,“嗯,知道了。记得帮我保守秘密哦。”然后,挥挥手,离开了。

方煜仟第一次感到世界大得可怕。饶是他富可敌国,坐拥万千人马,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那个铭刻至心的身影,却难如登天。

那天,他得知了真相。那个想一遍都会令他窒息的真相。

没有兴师问罪,更加没有力气去追寻过往的事实,他只想立刻见到他的宁烨。然后,紧紧地把他圈在怀里,再也不许离开自己半步。

他以为自己要得不多。却没想到,哪怕这一丁点的念想都成了奢求。

宁烨走了,就好像知道自己一定会去找他一样。他有意躲着,有意不让任何人找到他。

方煜仟坐在海边的大礁石上,怅然地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海洋。粼粼波光似一面面闪亮的小镜,映照出他脸上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小烨,要用什么方法惩罚我都好。只求你千千万万不要离开我……

我就像是一条活在大海里的鱼,离开了海水,只会窒息而死。

方煜仟痴迷地看着眼前绚灿多彩的景象,夕阳虽美,却不过刹那芳华。是不是一切美好的事物总不能长久。

数个月过去了,他找遍了许多地方,依然寻不到宁烨的踪迹。

原本的自信满满,期待万千,在日复一日的失落里逐渐消沉。最后,积淀成压在心头消散不去的伤。

如果一开始,自己认出了他,结局会不一样吧。

小烨一定是在生气了。换作是谁,都会生气的。

他看上去那么坚强那么开朗乐观,其实就是个佯装坚强的孩子。总是散发出自己最大的温暖,照亮了别人。却冷落了自己。

方煜仟越想越心伤。以前,回忆虽苦,却也是他空寂人生里最大的幸福。

然而现在,他却想都不敢去想过往那些的点点滴滴。每每思及一分,便要懊恼十分

加诸在林逸凡身上的伤害成了方煜仟心里永远也拔除不掉的刺。而当他想到,那个人就是宁烨的时候,更是令他悔痛难当。

上苍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虚梦。一觉醒来,自己还能看见烨纯真的睡颜。伸长手臂,就能够将那人轻轻地拥进怀里。可以吻着那张香甜的小嘴,抚上那张细腻的脸庞,品着那轻浅恬淡的幽香……

可是,现实终究是要面对的。方煜仟并不脆弱,却也远没有表面看去的那般坚强。

天色愈渐深沉,当最后一抹残阳也消失在海天尽头的时候,方煜仟毅然从礁石上纵身跃下。

他知道,他的烨一定就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只要用心地去寻找,总有一天能够把他找到的。

方煜仟嘴角挽起一抹微笑,失意的情怀随着退去的浪潮一并沉进深深的海底。

Chapter 155 追爱

“少爷,公司的事务才刚刚走上正轨,你这一走就是一年,这……”李皓权衡利弊,只好苦言相劝。

“ANDY,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他。公司和家里的事,就拜托你和柳澈了。”

李皓犹豫着,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觉得,少爷你可以在找人的同时也兼顾着工作。毕竟,UPARK是您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哪。”

“那就让我做一回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总裁吧。”方煜仟长叹。

“少爷……”李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方煜仟抬手阻住了。

“如果没有那个人,就算拥有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方煜仟深沉地看着面前的李皓,阗黑的眼睛里流溢出淡淡地情殇。

李皓默默地垂下头,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世界因你而美好,这句话听起来很俗。但是李皓却觉得这话说得太有道理。

自己的世界,也因为那个人的离去,而灰暗一片。

只能永远守在暗无天日的土地上,终其一生。如今,就算想去追,也追不上了吧。

李皓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少爷,你去吧,去把他找回来。公司的事,我和柳澈会全权处理的。”

“嗯,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不论天涯海角,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方煜仟粲然一笑,温润的笑容轻轻柔柔地,暖人心扉。

李皓呆呆地看着方煜仟脸上的笑容。虽然前途未卜,也不知何时才是归路。但是,从方煜仟自信的脸上,他隐隐可以感受那份迫近的美好。

兴许,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收到好消息了。

李皓真诚地祝福着,恭送他的老板背起行囊,踏上了寻爱的征程。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眨间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方煜仟独自一人走遍了许多地方。他就这样没有行程没有计划,日复一日无休止地走下去。他的终点只有一个,那便是宁烨。

半年的时间里,他通过各种情报网络和信息触角能够延伸的地方多方打听,可都一无所获。宁燃那里,李赫在那里,甚至珍姨那里……他都安插了人员,即便如此,每周的定期报告里,无一例外的呈报结果都是一个:没有出现。

当这四个冷冰冰的字成了生活当中最常见的字眼的时候,方煜仟已经完全习惯了。也渐渐变得淡然,有时候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国度,他还会停下脚步,驻足欣赏。

只是,在美的风景,也不过是眼里的一抹浮云。

没有宁烨的日子里,天空都是灰色的。再美的景色也遥远像一张没有生命力的照片,抵达不了心里。

方煜仟缓步走下石阶,弯弯曲曲的山路甚是陡峻。因为刚刚下过雨,青石板铺就的石阶很滑,方煜仟不得不仔细关注脚下的路。

里约热内卢的雨水其实并不多,但偶尔的几次却被突然造访的方煜仟遇了个正着。这儿的雨水与别处的不同。清凉湿润里浸透着太阳的味道,落在身上都是暖的。

科科多瓦山,这是小烨曾经来过的地方。不知道,他在救世基督圣像下所许的心愿与自己的是否会一样呢。

时至12月,这里依旧看不出一丝冬天的气息。眼看就要到圣诞节了,街道上立着一簇簇华灯装点的圣诞树,店铺的音乐里飘溢出婉约欢庆的圣诞歌。穿着短袖衫的年轻人闹腾着从方煜仟身边走过,黑黝黝的脸孔上张扬着火热的青春。

看来是回家的时候了。方煜仟在心中喟叹一声。

两天后,方煜仟低调地出现在仁川国际机场。没有前来接机的人潮,没有豪奢的加长房车,

UPARK唯一的主人背着朴实的行囊,一身简约的休闲打扮,似一个海外游历归来的旅人。

他直接回的江南区的别墅,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来了。只有长期驻守在别墅里的苏珊看到终于归来的他时,手里捧着一株新鲜的栀子花站在客厅里瑟瑟地发颤。她愣愣地望着方煜仟,激动得忘记了应有的礼仪。

方煜仟放下行囊,走过去,眼神停留在纯白的栀子花瓣上。如水的目光温柔得花儿都羞怯似地垂下头去。

“少……少爷……”苏珊热泪盈眶地看着他。

“我回来了,苏珊。”方煜仟抬起脸,冲她微笑道,“好好帮我照顾这里,很快,我就会带小烨回来的。”

苏珊哽咽着点点头,“是!祝少爷早日找到宁少爷。”

方煜仟淡淡地点头,转身上了楼。来到四楼的卧房前,轻轻地推开门,他走到白色的钢琴前。手指抚过琴键,击起一串零碎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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