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迹的嘴唇抖动了一下，道：“这应该算是禁忌魔法吧……”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只不过在这初苓大陆上没有关于这个阵法的记载，这是第一次出现，所以还没有被列为禁忌。

“灵魂的献祭自然是禁忌，这点老师应该很清楚，法阵已经绘好，难道老师想半途而废不成？”夜蕖幽双眼微眯，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情绪，“世上之人何止千万，每天枉死的更是不少，如果老师真的那般大仁大义的话，也根本不会想到祭魂，更不会去图书馆去翻阅点击，而的到这诡异的法阵时，老师难道不觉得如获至宝吗？如若是我，语气这一辈子庸庸碌碌过活，还不如成为这‘鬼手’的刀魂。起码也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大放异彩。”夜蕖幽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残忍，但是却也字字在理。在一些卫道士看来，这根本是歪理谬论，但是华无迹却是认同的。初苓大陆上不少人，何况死的是那些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呢。

夜蕖幽一直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在察觉到对方微微点头时，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来，他可并不是不紧张，华无迹这种高手根本不是他的迷幻术能够控制的，还好这个世界上普通人的性命在已经有所成就魔法师看来如同蝼蚁，夜蕖幽才能劝说。

华无迹侧头，看自己这个徒弟，他不否认夜蕖幽的观点，但是他完全能够想到，如果这献祭要用上的是一个贵族或者是魔法师、异能者的姓名的话，夜蕖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这样的心还真是没让他去错名儿，可不是个黑心肝么。这般残忍，恐怕这孩子将来也会是个满身杀戮，满手血腥之人。

安抚了华无迹之后，夜蕖幽心中自然是十分高兴，旋即问起了关于炼器的事情：“老师，这鬼手和火陨的材料可都准备妥当了？”

说道自己研究的东西，华无迹一扫前面那些无谓的担心，道：“鬼手倒是好办，用人的手骨骨为基筑，把手上镶上黄玉，刀身我用了上等的玄铁，再用魔法晶石淬炼。已经出具形态了，之等待最后的祭魂。而火陨的材料恐怕有些棘手，上等的火系墨晶倒不成问题，不过着刀身上的材料却有些难，我着实不知道有什么材料能做到这般功效。”说道火陨的特殊功能，华无迹不经摇头，也不知道这个徒弟怎么想的，居然要打造如此血腥诡异的一把匕首，难道鬼手还不够么……

夜蕖幽皱了皱眉头，前世义父的手札上关于火陨的记载只是一笔带过，这匕首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不仅仅是因为那血红的色泽，还有他的材料是一棵陨石。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机遇是不言而喻的。

想到那麻烦的材料，夜蕖幽眼神一暗，当初只是想着这把匕首如果能够打造出来的话，必定是衬极了丹曦炎的，却不想遇到了这么一个阻滞。“老师可知道我们这初苓大陆上何时有什么奇怪的异象出现，例如漫天星雨或者是巨石陨落之类的？”

华无迹一带炼器的宗师，一点就通，想了片刻以后答道：“有是有，不过却不知有没有这等诡异奇特的能力，这火陨我们可以先行搁置一边，待过几日我去图书馆内翻阅一下典籍，然后再另做打算。”

夜蕖幽欣然同意，这炼器非数日可成，期间运气也是不小的因数，他和华无迹这写日子来不断在将鬼手的方案完善，只等到找到一个何时的灵魂进行献祭。夜蕖幽侧头，看旁边这位长者，虽然原因不同，但是他们都期待着献祭的那天，如今他每天都让天涯出去寻找，可是都没有收获，锻造者之灵——这是为鬼手祭灵的前提。前世的自己可以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找，但是如今只能在暗中动作。

华无迹见自己的徒儿眼底那晦涩不清的色彩，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拦着你，但是切忌不能让别人发现才好。”

夜蕖幽挑眉，原本还想瞒着这个老头儿，却不想几日不见他的觉悟倒变高了。

“不是我纵容你，而是我知道即使我拦着你也依旧会去做……再说你说的没错，那些普通的铁匠若是能促成这伟大的研究，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荣耀……”老头儿叹了口气，重新拿起了一边的魔晶粉料，开始书写法阵上的铭文。

夜蕖幽从研究室出来，将门阖上后，嘴角挂起了一丝讽刺的笑意，做什么搞得那么别天悯人，到最后还不是要牺牲别人，夜蕖幽看了看自己的手……人总是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自私，这是为什么呢？人性本来就丑陋，有什么好逃避的？

第三十五章：地狱的梦魇

“爱丽丝……”夜蕖幽走在回往宿舍的幽林小径上，轻声地呼唤了一句，一个血色的灵体在空中浮现，比起第一次出现，此时的这个魂体明显开了灵智，有了些许神识，不过原本手中抱着的那个恐怖的人头，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白骨。

爱丽丝来到夜蕖幽面前，虽然灵智已开，但是亡灵是没有多少智慧的，因此也更加好掌控。“魁首，爱丽丝感应您的召唤……”对等级的高的怨灵，爱丽丝有着敬畏，这是不论到哪一个位面都不会改变的，这是铁则！爱丽丝在夜蕖幽面前匍匐下身子，恭敬地趴着等候着吩咐。

夜蕖幽看了看她怀里的头骨，笑道：“你倒是把它弄得很干净。”

爱丽丝听闻以后抬起头，看了看夜蕖幽，然后顿了好一会儿，才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低下头用一种爱恋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那头骨，缠绵悱恻也不过如此吧。

“去吧，等一下把那个人带过来见我。”夜蕖幽淡淡地吩咐，他可没啥兴致去看一个亡灵和一个头骨谈情说爱。亡灵消失之后，夜蕖幽厌恶地扯了扯嘴角……心中下了个决定——下次如果再炼取亡灵的话，一定要找一个癖好正常一点的。

屋内

如今虽算不得什么青天白日但也只是傍晚，屋内静的出奇，只是那微微颤动的床铺发出些许声响来。

床上躺着的人容貌长得清秀，只是此时正眉头锁紧，嘴里不住地呓语着，偶尔痴喊数声，像是被梦魇了，这人不是当日狼狈不堪的葛泉又是谁！只见他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额间沁出了密密的汗水，青筋也微微拱起，好像是在抵抗着什么一般，不住地挣扎着。

突然葛泉的双眼一睁，终于从他的噩梦中挣脱了出来。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抿了一下嘴唇，朝桌上的茶壶看去。已经过了一周了，可是那天的情景还是不住地在他脑海中回放，不断地纠缠着他，让他夜不能寐，只得早些躺到床上去睡，可是每每睡下，就会做噩梦。他的生活从那天以后就完全乱了，每日都在忐忑中煎熬。

葛泉掀开身上的被褥，坐到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便坐着，一点一点地喝着……思绪也随着回到了那天。

还记得当时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入了房门，不断地挣扎却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个房间被完全笼罩在黑暗里，他从门口一眼望去，便能看到里面有一个黑色的旋窝，那个廖缺叶正坐在床上嘲讽地看着自己的不自量力。当时他真希望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不知为何，明明是漆黑的房间，他却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里面的惨剧。

与自己原本所想的不同，王勋并没有遭到什么伤害。不，准确的说，是王勋的身体没有遭到什么伤害，但是他的灵魂正在半空中被一个鬼魂凌迟。没有血，但是能感觉到那种凄厉的疼痛。那个鬼魂实在太可怖了，全身都是瑰丽的鲜红，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手中抱着一个骷髅头，一脸狞笑地看着自己。他怕，真的好怕！

那个鬼魂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却让人感到渗透了骨髓的阴森和恐怖。不过那个鬼魂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她还像对手中的“王勋”更加有兴趣，她一只手扣住了“王勋”的脖颈，另一只手不停对撕扯着“王勋”。

葛泉能够想象到那种被拉扯的痛，没有坚持多久，“王勋”的肩膀就被扯去了一片，那女鬼好似很满意自己的行为，看了看手上的战利品，发出了咕咕的声音，随后一把将那碎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反复几次以后，看得葛泉几欲作呕。那个被吃的是自己的室友，但是他并不同情，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颤，他怕！好怕！如果王勋被吃完了，那么下一个被吃的将会是自己。

“不，我不想死。”这是他内心深处的呼喊，而他也这般喊出了口。当时能救他的只有廖缺叶，所以他跪行到对方的脚下，此时的他已经不记得那天说了什么了，只记得自己苦苦哀求着，让廖缺叶放了自己。他记得廖缺叶眼中的不屑，自己的性命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从前是这般，如今也不会有改变！

在自己不对断叩首求饶的时候，只听到廖缺叶道：“爱丽丝，你的进食速度太慢了，难得主人放你出来，可不要让主人等烦了。”

那女鬼好似听懂了一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王勋”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廖缺叶看都不看葛泉一眼，便踱步到了女鬼的斜下方，道：“那个你留着吧，主人说让你开灵智用，看你如今这般，好像是有那么点用处。”女鬼听到了以后，依旧发出咕咕的声音，急促的，好似很喜悦。然后她那双空洞的眼看向了葛泉的方向，充满了贪恋和掠夺。

廖缺叶嗤笑一声，道：“他不是给你吃的。”旋即转头，对战战兢兢的葛泉道：“我的主人要见你，不知你是否愿意？”话里有着不容拒绝的戾气。

葛泉听到之后，浑身劲力一泄，便瘫软地跪坐在了地上，随后反映了过来，急急地答道：“愿……愿意！”只要不死，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哼，记得不要在主人面前耍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廖缺叶双目一瞪，爱丽丝仿佛感应到一般，盈盈地飘到了葛泉的头顶上，吓得他差点晕死过去。廖缺叶轻笑了一声，道：“过几天，我们会来带你去见主人，在此之前你得看牢你自己的嘴。”随后廖缺叶便在自己的耳边嘱咐了一些事情，自己也都一一应下了。

本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是……自己却被噩梦给缠上了，这个寝室里总给自己一种阴森的感觉，好像王勋和李志敏都还在一般。想到这儿，葛泉感到四周的温度有些降低了，房里诡异非常，突然感到脑门上一寒，葛泉握着杯子的微微颤抖，犹疑着抬头往自己的正上方看去。

“啊……鬼呀！！！”嚎叫声响彻整个房间，葛泉身子往后一倾，只听啪的一声连人带凳子向后倒去。

爱丽丝歪着头看着葛泉，虽然他已经开了灵智，但是这人类在做什么她还是不太理解……但是她还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魁首要见你……”

葛泉整了整心神，声音依旧打颤：“你们的魁首，是夜蕖幽殿下么？”上次从地狱死里逃生以后，葛泉才知道夜蕖幽是廖缺叶如今的主人，但是他又不敢自己去问。

爱丽丝高兴地点了点头，又道：“魁首要见你……在魁首现在的住所，马上……”

葛泉立即点头道：“我这就去，这就去。”

学生会宿舍

夜蕖幽此时正伏在案上聚精会神地练习画魔法阵，廖缺叶则是在一边研磨魔晶。学习魔法阵这门辅修课，不仅需要花费大量的精神力，对于金钱方面的要求也是极高的，特别是在初期，学生们总是失误频频，不知道多少魔晶粉就是这样被浪费的，不过好在大家开始学习的时候都是用等级较低的魔晶。

“扣扣……”敲门声传来，夜蕖幽微微皱眉，方才一分心，这张作业算是作废了。心中暗叹了口气，夜蕖幽示意廖缺叶去开门。

“参见……蕖幽殿下。”葛泉被缺叶领了进来，一看到夜蕖幽，便急急地拜倒。

夜蕖幽拈着笔的手略微一滞，这才转过头来看地上那恭敬的跟条老狗似的葛泉，似笑非笑地说道：“蕖幽可当不得葛大哥这般大礼，想来葛大哥对着您上头那位也是这般知礼数，所以才能够被委以重任。”

葛泉听闻以后，脑中嗡的一声，旋即正了正身子，道：“殿下说什么，葛泉听不懂……”葛泉故作镇定，不过那有些不稳的语气早已泄露了他的心虚。

“哼，殿下殿下，叫得倒真是好听，怎么如今倒不怕死了？敢在我面前撒谎，自个儿也不好生掂量着点儿？”夜蕖幽眼神一凛，身上发出淡淡的杀气。葛泉平时冷静非常，可一遇到关乎自己性命的事儿，那胆子还不比一只老鼠，此时被夜蕖幽这么一吓，立刻叩首求饶起来……嘴里却还是不肯老实交代

夜蕖幽皱起了眉头，他最见不得这种没种的东西，当下心烦，便一脚踹了过去。“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夜蕖幽啐了一口，然后沉声道：“爱丽丝！”

葛泉一听这个名字，登时吓得魂不附体，从地上爬了起来，苦求着说道：“殿下息怒，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家中就我一独子，还等着我毕业回去光耀门楣呢……”葛泉凄凄然地哀声恳求，还不忘搬出那些个老段子来，只盼得夜蕖幽不要招出那个阴森的女鬼。

缺叶不屑地看了葛泉一眼，心中懊恼自己当初怎么就让这人给挑拨利用了，要不是事后主人跟自己分析，他可能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缺叶主动收拾好桌上那些东西，为夜蕖幽沏了壶茶，便自个儿走到夜蕖幽椅子后面站着，如看跳梁小丑一般不屑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室友。

夜蕖幽执起茶盏，轻唑了一口后，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表示。但是仅仅如此已经让缺叶感到十分满足了，服侍他的主人是自己的义务和荣耀，无论什么事情，只要能够得到主人的肯定，他都会尽力去做，即使是简单的泡茶。

夜蕖幽闻了闻茶香，道：“还不快说！”

“是……是，葛泉是受了……受了赤焱的二皇子之命，才会做出此等事的。”葛泉抬眼，偷瞧了一下上座的夜蕖幽，见对方并没有别的表示才接着说道：“二皇子一直视廖家为心腹，在得知小人与廖少爷同屋，便差人过来传唤。让小人注意着廖少爷的一举一动，找到机会便向他禀报并暗示小人，如果遇到机会便暗地里使绊子，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葛泉说完便俯下身，等候夜蕖幽指示。

夜蕖幽打量着葛泉，这人并不是一个不知分寸的人，他胆小惜命，也不顾什么君子之道，在人前文雅知礼，背地里却踩着别人的肩膀不客气地往上爬。夜蕖幽轻笑了一声，对着缺叶莞尔道：“叶儿，你瞧瞧这人，倒真是个实实在在的伪君子，这般心思你可要好好学学，别没事总炸毛。”

缺叶听不懂炸毛的意思，却也知道夜蕖幽这是在揶揄自己脾气，呆在夜蕖幽身边有些日子，见自己主人整日玩弄心思，他自然也学了几分，当下只是不言，对着夜蕖幽点头称是。

“呵，你这猫儿，今儿倒是变聪明了。”

葛泉从头到尾都不敢抬头，静静地伏在地上。

夜蕖幽逗完猫，转过话头，厉声问道：“赤焱的二皇子是何许人，怎会随随便便就叫你见着？这岂不是让你抓了把柄！”葛泉身子一抖，急忙解释：“葛泉……葛泉自当不曾见过二皇子，只不过隔了一层绒布帘子听到了声音……不过，不过葛泉自幼耳聪，无论是谁的声音听过一回便不会再忘。”

“哦，你倒有这般本事？”夜蕖幽接着思考的空当，又轻抿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