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逢对手 上——殷无射
殷无射  发于:2013年1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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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儿王冬晨也被慑得慢半拍才回过神儿,“擦,人赃俱获!”说完还拍了下脑门儿:“诶,我说殷少您既然早看见了怎么不提个醒儿呢,这下全完了,谁也没的跑。”

难为陆维大难临头还不忘当和事佬,“别瞎冤枉人啊,就一个影子他哪能看清呢?这不也跟咱一样才看到么。”

其实别说这么点儿距离,再远的距离殷朝暮还是知道站在那里的是谁。旁边儿两个还在争执,殷朝暮叹口气,对他们说:“走吧,是大二的学长。”当先抬脚向楼门口走去。

顾疏站在台阶上等三人走近,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瞧见殷朝暮鹤立鸡群的干净讲究,眼底似乎极快地掠过一抹讽刺,半句话也不说。四个人这么站在风口,只有顾疏身上仅仅套了件单薄的浅蓝色衬衫,结果四人中最先熬不住冷的反而是王冬晨。这小子也懂得看颜眼色,大概被顾疏那一脸公事公办的神色吓坏了,搓了半天手又跳了两下,腆着脸鞠了一躬,“学长好,大半夜的怎么也出来了?学长赶紧回去睡吧,我们还站岗呢。”

他是指望大二学长好说话,便故意装作没看见顾疏臂弯上戴着的红绸,打算蒙混过关。可惜站在那的人却全没有王冬晨这点儿热乎,扬唇笑了笑,“错了,不是没睡,是查人。”

听了这句,王陆两人脸上因得知是学长不是导员而骤现的惊讶兴奋,都簌然消失了。谁也想不到一个同为学生阵营的学长,竟然半点儿情面都不讲,直接把人后路堵死。殷朝暮心底冷笑,哪怕这时候遇上的是导员,也比对上顾疏好得多。其实近看他眉眼间丝丝缕缕都透着顾禺的影子,这一对儿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单就相貌来说,有三成相似。与这两人都纠葛匪浅的殷朝暮,却绝不会把这他们弄混。

阿禺,那还是个孩子,虽然不听管束,公子哥儿脾气大了些,也不过白璧微瑕。表面儿上不说,殷朝暮知道他内心里对自己是非常照顾、信任的,他和顾疏不同。

阿禺从不曾对着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像他哥哥顾疏,身上总有一种让殷朝暮很不自在的气息,狭长的眸子偶尔会泛起冷冽的金属光泽,带着洞穿他人的锐利,让人看了就浑身不舒服。

“难得,你们还知道我这个学长。”顾疏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糙布衬衫,四平八稳的姿态衣带当风,表情平静。

站在台阶上面,他的目光甚至可以说是冷静无害的,从容安然地打量这三个犯了事儿的小鬼。但不知为什么,三人却齐齐对他的打量从心底生出畏惧,王冬晨被这架势弄得发懵,胡扯的声音也弱了下去:“呃,学长,我和殷朝暮刚去了趟卫生间,才回来。路上碰到小陆同学。你看咱这么站着也怪不合适的,还是散了吧?啊?”

顾疏瞅也没有往他那里瞅一下,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哦,原来卫生间在外面。”边说边转了身,整整臂弯处一丝不苟的袖标。那袖标丑的很,至少殷朝暮很不能欣赏内陆这种大红大黄的审美,但顾疏戴着却没太大违和感。

见他往楼里走,王冬晨赶紧领着两个人跟过去,“学长辛苦了,天冷,赶紧回去歇着吧……”

“嗯。”顾疏头也没回,半天才不置可否接道,“两点。第一,入夜后不许随处跑动,别让我抓到你们第二次。”

“是。其实我们真是去卫生间。”王冬晨应了一声,巴巴地抬头力图表现自己的真诚,“真没乱跑……”陆维也帮衬了几句,殷朝暮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有失态,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刻意放松说:“顾学长想多了,军训这么辛苦,我们哪里还有力气乱跑?”

“是么。”顾疏脸上不露一丝表情,“殷学弟,不要以为身份不同就能有特权,这是第二次听到你说谎,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听见顾疏语气不对,陆维怕殷朝暮又逆了他霉头,赶紧抢着顺他的意思道:“您放心,绝没有第二次了。”这个在学校里声名很响的美院学长,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听曾与他相处过的人传出来,都说是出了名的冷淡无情、性情难测。

今夜相处不到十分钟,果然不好伺候。

顾疏这才微微一笑,似乎终于满意了,朝楼上走去。一边踱步,一边对身后三人道:“刚刚只是一点,第二点嘛,你们这样机灵,我不说,想来也是知道的。”

三人面面相觑,均摸不着头脑。好在这么折腾下来,王冬晨和殷朝暮的班儿也到了时间,三个人一路沉默着返回宿舍,王冬晨把下面两个人喊起来,殷朝暮和陆维已并排躺在床上。夜里郊外气温低得很,殷朝暮的床早就凉下去,往下一躺冻得他一哆嗦,旁边儿陆维也是冰得睡不着。殷朝暮想了想,静静问他:“刚才……你怎么跟下来了?”

一颗热乎乎的脑袋蹭过来,紧挨住殷朝暮,两人都被骤然的温度刺激到。殷朝暮感到耳边一个声音钻进耳孔:“你们下去时就醒了的,还不是王冬晨那小子不老实,怕你被他欺负到么。哎,你别恨他啊,他就是牛脾气,没坏心的。”

殷朝暮一笑,就想睡去,不料陆维迷迷糊糊的,又问了一句,“不过你和顾学长是不是有过节啊,感觉你俩刚刚很不对劲。”

刚有了睡意的殷朝暮一惊,瞬间清醒了大半儿,小声问道:“怎么不对劲?”

陆维那里却没了声息。第二天六点半要出操,提前一小时就得起来整理内务,殷朝暮也不能多想,在军训基地这个荒烟地方,吃饱穿暖、尽早入睡才是王道。

当5点半,寝室的灯光准时亮起的时候,他想死的心都有,这日子,真青春过了头。

早操时教官先是操着口音七扯八扯了十分钟,大意就是要摸摸学生的底儿,然后王冬晨这个愣小子就倒霉地被拎出去与教官做对练演示。军人身上都带着股煞气,对练虽说只是做样子没下狠手,也足够王冬晨这个只知道硬碰硬的愣小子喝一壶。殷朝暮开始还有心思看,待教官第三次把人用膝盖轻轻顶在地上,而王冬晨一脸土灰的痛苦模样,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陆维也看明白了,队列里不允许说话,陆维暗暗在他背上写了个“顾”字,两人都清楚这就是顾疏昨晚说的第二点,不记过、不通报批评,但要受罚。

对比陆维的一脸苦相,殷朝暮没太大反应,依顾疏的性子,昨晚那么简单放过他们根本不可能,今天这一出还是手下留情的。只是教官虽然打得不痛,可老往土里摔可不好看,这事儿对最重风仪的殷朝暮来说比通报批评都要命。

好一会儿,王冬晨才拖着一身土归了列。不等教官点名儿,陆维就自告奋勇出去挑战,让殷朝暮看了他好几眼。

这世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善意,他不明白,为什么陆维这么个其实跟他有过梁子的人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幸好刚才那个一面倒的情况没再出现,陆维身手竟还算不错,教官打了两下子也认真起来,两个人你来我往好一阵儿,停下时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直把下面儿一众人看得酸水儿冒泡泡。陆维这家伙太招人嫉妒,要知道学生拼什么,学习啊!陆小哥儿以校第一名考进来,现在又能与教官战得难解难分,就算人家教官有所保留,但到底陆小哥儿实力也在那摆着不是?

最后还是王冬晨这个难兄难弟无限唏嘘地盖棺定论:“陆帅,文武双全太拉风啊~”

托陆帅的福,教官或许是怕再挑人出来搞不好又挑出个高手,所以殷朝暮逃过一劫。王陆两人还担心顾疏往上报,殷朝暮却清楚那人此时还没有后续动作,就代表着放他们一马,此事到此为止。

这世上若说谁最了解顾疏,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殷朝暮。他上辈子没干过顾小人,但对顾小人的套路却最熟悉,凡是顾疏出手教训人,必是一环扣一环,趁你病要你命,绝对的赶尽杀绝不留余地。这次这事儿,看来是没让顾疏放在心上,仅仅按职责给了个小警告而已。三个人到此也算吃过了苦头儿,只要别再犯到顾疏手里,就不会有麻烦。

就这样几个人老老实实过了半个月,转眼就到了要回学校的日子,最后两天里人心浮动,教官们也知道练不下去,索性拉着队伍去了邻近的郊区小镇,学名叫拉练,其实就是放风。同学们打了靶活动活动,到镇上买点儿纪念品,教官也睁一眼闭一眼。陆维和王冬晨商量着要去镇上的军事博物馆看看,殷朝暮就被他俩一道拉了去。

第十一章:半月军旅(四)

等到脑子混沌地清醒过来时,有大约近一分钟的时间反应不出自己是什么情况,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重生,沿着上一世的路子踏进大陆,并破天荒地跟着去参加军训。这期间以一种冲动不理智的方式结识了陆维陆帅和王冬晨王二愣子,之后呢……

之后,就在军训的倒数第二天,他在拉练途中跟着陆帅和王二愣溜去了镇上军事博物馆。

殷朝暮想起来后,脸色就难看起来。他上辈子再如何落魄、甚至在大陆栽了跟头,说到底还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从没有被最底层的混子流氓纠缠过。之前他和陆维被王冬晨拖出来,七拐八拐最后进到军事博物馆旁边儿一条小巷子里才知道,王二愣根本就是借着看军事博物馆的幌子请好假,跑这儿来逛网吧的。

一个卫星城镇,那时候能有什么正经规模的网吧?找个犄角旮旯,黑糊糊满是油泥的破门帘一搭,摆几台二手机,连牌照都不需要就是一个小网吧。本来乡镇的环境就比不上城市,还是这种门面,想也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满屋子烟味儿,没有灯,乌漆麻黑一团搞黄赌毒的架势,泡吧的男人骂骂咧咧,还有几个干脆光着膀子,殷朝暮一进去就掩住口鼻,味儿太冲!

他是不怎么抽烟的,就算抽,也是一些尼古丁含量极低的高级烟种,做样子的成分明显大于实用价值。而劣质烟全靠刺激感提升销量,味道特别重,殷朝暮本能就有些受不住,何况角落里还有个男人老往他脸上扫,目光很让人不舒服。他敛着眉说:“王冬晨,你该不会是想在这地方待一上午吧?”

王冬晨一脸兴奋地领着两人走到前台,胡乱点点头,“没事儿,咱下午两点才集合呢,能玩儿四个小时。嘿,今天哥带你们见识见识,省的连网吧都不知道说出去给哥丢人!”

陆维也有些不习惯,他之前也不知道王冬晨一脸贼兮兮说的“好地方”竟是网吧,看了这里鱼龙混杂的复杂环境,又看殷朝暮根本就不可能待下去的样子,犹豫着说:“王冬晨你找的什么破地方,别是干什么不正当的经营。环境也太差了吧?”

王冬晨也就只去过一两次网吧,哪里就门儿清网吧都什么环境,只是这时候当然不能说出来,便随口搪塞:“陆帅露怯了吧,网吧都这样儿,什么不正当经营,陆帅这么乖,是不是你妈还教育你跟女孩子说话人家就怀孕啊?哈哈——”说完还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儿。

陆维被他挤兑得脸红起来,毕竟王冬晨说得也有道理。上了大学的男孩子,都是要看看网吧的,这就像一种惯例,就算自己家里有电脑,网吧经验还是必须得有。哪有18、9的男生还没去过网吧没打过游戏的啊~这么想着,陆维脖子一犟,硬撑:“玩儿就玩儿,还能让你小子嚣张不成?这样吧,有没有休息室,殷少看上去不太舒服,让他去歇着,哥今天陪你杀到爽。”

前台的服务员是个斜眼睛年轻女人,听了嗤笑一声,冷冷淡淡地道:“我们这里可不像大城市,哪儿给你们弄休息室去,要休息就跟我来。”

殷朝暮皱皱眉,他直觉这地方不熟悉,最好跟着陆王两人,只是那两人明显打算在吞云吐雾的恶劣环境下大杀四方,他是不可能留下一起玩儿的。还没想出法子,王冬晨已经一把推他过去跟上前面的女人,笑嘻嘻喊:“殷少别急,等到了点儿我们去找你啊。”

那女人领着他一路从后门儿拐进另一条走廊,黑漆漆的,又上了两层楼,殷朝暮慢慢从刚才被烟味儿熏得昏沉中清醒,顿时警惕起来。又走两步,之前站在角落里看他的男人过来和那女的说了两句话,那女的就把他放下自己往回走,留下干瘦男人一个劲儿冲着他笑。

干瘦男人出现在走廊的时候,殷朝暮就感觉不对了。只可惜他大少爷身娇肉贵的,太不经用,被烟熏一下就头昏脑胀懵懵懂懂的,等他完全清醒过来,那男人已经用成年人的身体把他堵进角落里了。

“你……”话没说完,大少爷就被人敲晕了。

殷朝暮想伸手揉揉头,发现自己双手被捆住躺在一间破旧宾馆的单人床上,窗外已经全黑下来,看样子早过了下午两点集合时间,大致估计在晚上六点到七点左右。他身上没什么力气,感觉手也使不上劲儿,不知道是被注射过药物的影响还是单单昏迷过后的慵懒在起作用。现在事情大致已经清楚,他被之前在网吧遇上的男人敲晕带过来,十有八九那家网吧也不干净,就是不知道那人绑架他要干什么。不过万幸似乎那些人对他是不怎么用心的,随便一绑,就扔到了房间里。

要说那些人没将他怎么放在心上,也还是小心了,捆的很紧,嘴里给塞了布,门上也上了锁,估计是看他秀秀气气一个弱书生,就算醒来,也难出去。

但,殷朝暮并不是一般的弱书生。

虽然从没被人绑架过,他对这些却有过接触,港岛的世家子,很容易招来这些事。虽然说殷夫人百分百无死角控制下,绝不会让他在港岛独自面对这种事,但,要有万一呢?

他再草包,也还是提前做过一些准备,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当时大陆的技术发展还不算完备,而殷朝暮被教育的又都是如何面对顶尖科技水平下的犯罪——照殷夫人的手段能力,有脑子的绑匪都不会相信普通的尼龙绳就绑的来殷家继承人,这样的话殷氏不需要对手打压,早就死于非命了。这些大陆人虽然做的还算仔细,又怎么可能难得住殷朝暮——像这种什么牛筋绳、密码锁的,对于他来说,六岁开始就作为游戏玩儿剩下了。

殷朝暮也连带着知道一些怎么避开看守、怎么成功逃生之类的纸上谈兵理论课,但相较于解绑、撬锁等有过实践经验的技术活儿,他大少爷的花瓶属性又起了作用,竟然看着四下无人就摸了出去。这要是一般情况下,等于选了条最危险的途径,然而也不知是殷大少三十年霉运否极泰来,还是绑架的人业务不熟,竟让他浑浑噩噩大摇大摆出了宾馆走到外面。

他不知道的是,王冬晨带他们来的这家网吧本身还算干净,只是网吧老板与隔壁宾馆老板是连襟关系,互相帮着揽揽生意也是常事。通用步骤是,在网吧玩儿累了的顾客,就会被前台小姐以带往休息室的名义带到隔壁宾馆,反正两家连着,神不知鬼不觉!等顾客休息够了,宾馆小老板就亲自出面,把这个客人谈下来。小地方,哪怕是京都脚下,这些不合规矩的肮脏事儿多了去,反正客人也就吃点儿小亏,所以长久以来,哪怕旁边儿就是军事博物馆,两家店也屹立不倒。

然而这一次宾馆老板狗血地欠了一笔钱,这种地方被欠钱的不是放高利贷的地下赌场,就是表面从事声色服务暗地里走黑路的江湖帮派。

宾馆老板欠了钱,小馆子名义上还是他的,实质上早被黑帮接手。这帮人没见识也就没顾忌,窝在小城镇还真自封了土皇帝,零星拐几个皮相出众的年轻男女为自己产业出把力,也不算太过不是?

何况进网吧光膀子的,又有几个正经人?他们绑人那是半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更有几个少男少女的,服务过几次觉得出价合理,因为经济困难再回来找也不是少数,一来二去,黑帮兄弟们就当自己这生意公平、公开、公正,简直是利民惠民啊。于是他们专门指派了个审美还过得去的兄弟去这两家盯着,这兄弟眼光儿也高,宁缺毋滥,一年半载才“介绍”进来一个,反倒没惹来警方的特别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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