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棋落无悔(FZ)+番外——云由
云由  发于:2012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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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是拉家常的架势?江之遥虽然奇怪,还是礼貌的回答:“过完暑假就大三了。”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那个人始终背对着他。

看不到他的神情,江之遥也无从猜测他的心情,他只能顺着问询回答:“大概会继续深造。”

“你有钱吗?”这种淡漠的口气,实在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轻蔑。没等江之遥回答,长椅上的青年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会弹钢琴吗?”

江之遥微微一笑:“顾先生没有调查吗?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离开了。”他想不明白,顾墨颜拉着他闲话,浪费时间仅仅问些写在调查报告上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略微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对方回答,转身就走。

“如果你想去国外音乐学院深造,可以找我。”轻飘飘的一句话,扔了过来,没有任何情绪,如同木偶机械。也可能是糅杂了太多情感,浓的极致,反而淡如云烟?

江之遥甩去脑中的无稽之谈,转身看过来。

顾墨颜就站在长椅后面,静静的看着自己,年轻的面容上,早已看不到年少轻狂,被树影遮盖的一双眼睛,黑如浓墨,清亮如静水深波。

“多谢,不必了。”清雅的容颜,看似孱弱,自有风骨凛冽。上一世,他喜爱钢琴,一直抱憾自己无法选择,就算这一世想继续梦想,他自有双手,无需别人的帮助。

“你走吧。”顾墨颜似乎叹息了一声,手扶着椅背,在长椅上慢慢坐下。

江之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可是在转过身时,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灰暗,是否名为失望?就算是失望,与他又有什么关系?江之遥低头微笑,脚步洒脱绝然。

就在他离开的刹那,远处的灌木丛中忽然闪出一道冷光。上一辈子的训练,让他本能的意识到那是什么!危机感迅速窜上心头,他全身冰凉,失声大叫:“小心!”

随着他的惊呼响起的,是一声闷响,安装过消音器的手枪,开枪时只是一声闷响。他眼角余光仿佛看到了从冰凉的闪光处腾起的一缕青烟,而视线中的顾墨颜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在落寞的沉思。

第二十六章:隐忍一生

那一刻,时光在江之遥眼中拉长。无数个瞬间飞一般闪过。

那个仰头看着自己的孩子,笑涡浅浅的少年,最初只是人生中的相依为命,却不知从何时起,慢慢占据了整个心灵,只要有他在,无处不春暖花开。

然而,他欠了那个孩子太多东西,在他尚且懵懂的时候,就用笨拙的爱,毁掉了他的人生。重生后,他可以放下一切,远远避开,却始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不仅因为爱,还因为那份斩不断的血缘。

“顾墨颜——”他如坠冰窟,嘶声大叫。瞳孔放大,眼神模糊,直到忽然被扑倒在地。

江之遥愣愣的扭过头,极度惊骇后,意识仍然有些恍惚,甚至没注意到从身上消失的重量。他看到那个人从椅子上起身,黑衬衫西裤,脚上却是一双深色布鞋,踩过摇摆的草叶,在簌簌风声中,慢慢走过来。

最是严谨不过的人,私下里却带着点叛逆般的散漫,衣服总是随意搭配。不像苏远阁,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挽袖脱衣,一身搭配从不会错,似乎随时随地,都可以出席婚礼。

想起那个被自己放了鸽子的青年,江之遥微微眯眼,僵硬的大脑逐渐清明。还好顾墨颜安然无恙。

“江之遥。”站在他面前的青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是世上最纯粹的色泽。

这一切好像翻了个盖儿,现在狼狈的倒在地上的人成了自己。江之遥在那双黑眸的注目下,撑着草地慢慢站起来,手心被草叶烙上的浅浅痕迹,还带着火辣与冰凉交织的触觉,膝盖和胳膊一片刺痛,可见刚才摔的有多狠。

“顾先生。幸好你没出事。要不我今天就走不了了。”江之遥浅浅一笑,直到站稳后,才抬眼看向顾墨颜,脏了的衣衫,遮不住一身从容。

顾墨颜微微蹙眉,睫毛一眨,盖住眼睛,不知是悲是喜?他手指动了动,慢慢收在腿边紧握成拳。

“先生,该怎么处理?”对立的两个人中忽然插入一个声音,沙哑而谨慎,还带着不容错认的恭敬。

江之遥顺势看过去,四周分散的站着五六个人,卡着死角,把这块地方保护的铁壁铜墙一般。出声的是个领头模样的男子,眼神精湛,不是他曾经挑选给顾墨颜的人。旁边还有两个人正死死压着个男人,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被压住的人半摊在地上,连挣扎的力度也没有。

这样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对,这才是顾墨颜的风格,他向来谨慎,处事周全,怎么可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旁边不知道藏有多少保镖,恐怕那个杀手出现的时候,已经被锁定?只是自己成为杀手的目标,大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江之遥苦笑,心中泛起莫名的滋味:“谢谢顾先生。”

顾墨颜一摆手,杀手立即被拖了下去:“谁要杀你?”

江之遥摇头,心中飞快的闪过几个人,又一一否定:“恐怕是认错了人?”

顾墨颜黝黑的瞳眸瞥了他一眼,分明是嘲弄。杀手怎么可能会认错目标?不过他并没有追问,透过树叶的细碎阳光洒在顾墨颜身上,冷峻的面容多了些别样的柔和。他说:“跟着我。”

他大步向外走,衬衫被风扬起,挺拔的身影早已顶天立地。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许下了保护他的承诺。

无论他想做什么,江之遥都必须拒绝:“顾先生,今天谢谢你,不过我还有事。”他稍稍侧头,避开那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

这样的不识好歹。瞬间有很多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但是没有那个人,江之遥能够感觉到,几息后,他才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平静无波,似乎永远不会受伤:“随便。”

江之遥心中微涩,想起那个孩子曾经斩钉截铁的说:“我要做个谁也看不透的人,看不透我就不能真正的伤害到我。

可惜十六岁之前的顾墨颜没有做到,对于自己的父亲,他始终无法设防。直到十六岁时,一夜长大,所有的情绪埋进心底,只会在独自一人的黑暗中崩溃发泄,如那双暗色沉沉的眸。顾墨颜终于做到了,再也无法回头。

“顾先生,你是个好人。”这句话太虚伪,却是真正的大实话。

顾墨颜长长的睫毛一动,深邃的瞳仁似乎闪过一道光,他忽然上前,手蓦然压在江之遥肩上,有一瞬的颤抖。

江之遥身体一僵,他往后挣脱,却被那只手死死扳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长睫毛靠近,扇出一缕缕风,似乎要扫到自己的鼻尖上来。

“离路满远些。”低沉近似耳语的声音搅起的气纹吹动他的发梢,黑夜一样的瞳眸中,清晰的照出他的影子。这样的距离太近,江之遥猛然推开面前的人,略施巧劲,逼的青年踉跄了一下,险险站稳。

保镖围住他们的圈子迅速缩小,有三个人的右手放在腰上,死死盯住他。

“记住,你欠了我一条命。”顾墨颜仔细的看了他一眼,唇微微一抿,转身大步而去。

江之遥静立着等他走远,心中飞快的盘算今天的事情。谁要杀他,又为何捡这种时机?还是他被什么人连累了?也许见了刘和之后,他能得到一部分答案?

而顾墨颜的警告又是什么意思?他究竟知道了多少?又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江先生。”有人打断他的沉思,江之遥看过去,记起来是刚才护在顾墨颜身边的一个人。

“老板让我送你去医院。”

江之遥一愣,顺着那个人的目光,才看见自己右边胳膊上的几块淤青,稍微一动,半个身子都在疼,自己这个身子,也太敏感娇弱了。

“替我谢谢顾先生,这些小伤就不用麻烦了。”江之遥试着走了几步,虽然很疼,并不影响行动。

那个保镖抬起手臂,坚持道:“车在那边,顾先生请。”

看来是不允许拒绝了,江之遥释然一笑,向对方指着的地方走去。

“XX医院是不是在附近?”江之遥状似随意的问道。这家医院绝对不是最近的,只是自己当初暗中带着顾墨颜做亲子鉴定的,正是那家医院。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充当司机的保镖一打方向盘,拐上了另一条路,那个方向,正是前往XX医院。

刘和应该在附近,他并没有忘记今天出来的目的。

“怎么没有见到路满?说起来,路先生对我很是照顾,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他。”江之遥漫不经心的开口。

保镖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话语冰冷:“路满事情很多,并不经常跟在老板身边。”

经常不放在身边属下,不是太信任了,就是可能有问题。至于路满,肯定不可能是前者。看来顾墨颜早有打算,也许刘和这件事情,自己根本不该插手?

江之遥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顾家的烂摊子,有顾墨颜顶着,他根本不需要担心。多说多错,还不如就这样沉默。只是,刘和究竟要做什么?

这个疑惑一直到他从医院里出来时还没有消失。保镖把他交给医生,付了药费后就再没出现过,他身上虽然淤青很多,毕竟是摔在草地上,并不算严重。只是护士抽的那管血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是顾墨颜也想给自己来个DNA鉴定?

从医院中出来的江之遥招手叫住一辆出租车:“鹿苒公墓。”顾家老爷子就是葬在那里的,据说自己的墓地也在那里。这是他今天最后的一段行程,如果还引不出刘和,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无论时光怎样流转,季节如何变换,鹿冉公墓的松柏始终如一,苍翠沉郁,就连年轮的增长也并不明显。

顾老爷子的墓地是最好的一块位置,自然有人看管。江之遥费了些心思,才潜了进来。墓碑上的老人板着脸,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身上的中山服连一丝褶皱也没有。虽然并不年轻,却不像是他记忆中的爷爷模样,满脸老年斑,总是耸拉着眼睛,暮色沉沉。

作为一个总是被忽视的孩子,如果不是爷爷的暗中护佑,他大概很难活到成年。他人生中最正确一件事情,大概就是因为好奇,闯进了那个形如禁地一般的院子。

好像自有记忆以来,爷爷和谁都不亲近,独居在一所院子中,伺候的也只有寥寥几人。从没有人想过他会不会寂寞?因为他姓顾,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直到避居于此。

所有人都害怕的老人,看见他时,招着手,把他叫到跟前:“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遥年。爷爷。”当时的顾遥年虽然幼小,已经会扬起头,眨着飞扬的丹凤眼,咧开粉色的唇,露出大人最喜欢的天真笑容,奶声奶声的回答问题。

老人神情恍惚了一下,用手指抚过他柔软的嘴唇,扯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笑容:“你以后要这样笑。”沉静的,淡然的,温婉的笑容,他顺着手指的力道弯出合适的弧度。后来他才知道,这样的笑容属于他从未见过的奶奶。

那个和祖父青梅竹马,却在年轻时,被祖父间接害死的奶奶。

当时的顾遥年吃完了桌上的一小盘菊花糕后,忍住吸允手指的冲动,眨巴着眼睛怯生生问:“我能不能再来找爷爷玩?”

“你是看上了这里的东西吧?”爷爷笑骂了他一句,眼睛中毫无笑意,却并不让人害怕。

幼小的顾遥年扭着小手,蹭着身子,勇敢的抬起头:“我还想见爷爷。爸爸妈妈都不理我,只有爷爷陪我玩。”

其实,他心里面想的还是好吃的,正如他所言那样,父亲长年在外,母亲待她冷淡,没有父母的照拂,在顾家这所宅院中,他虽然衣食无忧,却不免被奴仆轻视。糕点汤羹之类的精致玩意儿,他的堂弟宁可倒掉,也不会让东西落到他手中。就是这个菊花糕的滋味,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几个月没尝过了。

爷爷恍惚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头:“如果被人知道,就不能再私自过来了。”

顾遥年欢呼一声,捏了几块松子糖,瞅着爷爷没黑脸,又捏了几块,小腿迈得飞快,一溜烟跑了出去,快的好像生怕爷爷反悔,让他把手里面的松子糖还回去一样。

那个时候,在他心里面,松子糖是最贵重的东西,他记得上上个月父亲回来的时候,就给母亲带了一盒顺祥斋手工现做的松子糖,说是母亲喜欢。第二天起来,母亲卧室中的糖就没见了,肯定是母亲太喜欢,连夜吃完了。

顾遥年一直牢牢记着,两手攥着松子糖,迫不及待的跑去献宝。

母亲看见手心中稍微被热气化开的糖,愣了愣,用手帕接过来,随手放在旁边的荷叶盘上。

“张妈。给大少爷洗洗手。”母亲淡淡的用帕子掩着口咳嗽了几声。

他舍不得离开,又不敢惊扰母亲,不甘不愿的出了卧室。张妈喊了个女仆给他洗手,自己又匆匆进去了。顾遥年正因为母亲的冷淡而难受,一把推开那个年轻的女仆,蹑手蹑脚溜到了内室的门口。

“张妈。这点松子糖都倒了吧。”母亲的声音很虚弱,隔着门隐隐传来,让他遍体生凉。

“小姐,这毕竟是小少爷的心意。”张妈迟疑的嘟哝,她是跟着这位夫人从娘家过来的,一直伺候着,无疑多了几分面子。

“倒了!咳咳……”母亲声音突然一提,甚至有些尖锐。踢啦的脚步声,就渐渐到了门口。

顾遥年抿着嘴,大步跑开,跑了几步,心中却是不甘,憋着一口气,又溜回去,直到亲眼看见张妈抖开手帕,将松子糖全部抖到窗下的玫瑰花丛中,才算是真的死了心。

那之后,他还是经常偷偷溜到爷爷的院子里去,自然没有人看见。长大后他才知道,有爷爷护航,想要被人看见,也并不容易。

他每次去还是会吃东西,走的时候,看见松子糖,仍然会抓一把带走,到最后成了惯例,每次他去,立即就会有松子糖送上来。不过,他带回去的,全部一把一把,泄愤一样扔到了玫瑰花丛中。一直等到母亲去世,那片花丛彻底荒废,他还是无法改掉这个习惯。真的戒掉,却是在二叔死后。

遥远的回忆被沉重的脚步声打断,身后走过来的人,显然是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刘和。”没有回头,江之遥已经喊出了这个名字。

第二十七章:一诺千金

“你到底是谁?”那个人冷声质问,声音在七八步外。

墓地中向来一片沉寂,风声刮过树梢,如浪潮翻涌。江之遥凝视着墓碑上的老人照片,背对着来人,淡淡道:“你以为呢?”

“你……”那个声音微微一颤,又瞬间凌厉起来,“那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身后刮过一阵冷风,同时冰冷的是抵在江之遥脑后的枪管,沙哑的声音沉沉一压:“转过来!”

江之遥漫不经心的转身,细长的眼睛稍稍眯起,如同微风吹拂的湖面,涟漪慢悠悠飘往对岸,搅碎一湖镜中山色。冰凉的枪管顺势抵住他额心,这已经是短短几天来,第二次遭受到同样的待遇。

眼前的人确实是刘和。那夜匆匆一瞥,此时看清这个人的模样,江之遥在情感上竟然觉得无法确认。这个脏乱颓废的人,怎么会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二愣子呢?

“说,谁派你来的?”刘和在对上江之遥眼睛的一瞬,身子猛的一僵,手中的枪下意识收回,瞬间又狠狠抵了出去,迫得江之遥头向后歪去。

绕是这样,江之遥仍在微笑,眸光明亮:“顾遥年。”在对方变色的瞬间,他一字字问,“你还记得顾遥年吗?”

刘和额上青筋绷起,扭曲的脸颊满是痛苦,眼睛大大瞪起,却失去了焦距。江之遥能感受到抵在自己额头上的枪管微微颤抖,这个时候的刘和是不是不堪一击?他微一蹙眉,厉声喝道:“刘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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