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大口大口喘息意图压下那种痛,一开口却忍不住痛的呻吟出声。
“小清儿,疼?”听到我的动静,沈若炎弯下腰对着我问。
我疼的眼眶都湿润了,努力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却让视线模糊,沈若炎关切的面容在我眼里有些扭曲。真的疼,我只能咬住唇,冷汗汗湿了身体,粘腻的难受,忍不住的扭动身子想逃避那种绵密的疼痛。
“晏先生,请不要动,还在收尾,马上就好。”
我的脸面向沈若炎,看不清楚南条雅的表情,只是恍惚中听见他的声音万分温柔。
“马上就好,在忍忍,嗯?”沈若炎一边安抚我,一边用手按住我的肩膀。力气很大,我整个人无法动弹,但是那种压迫感在灼痛面前简直小巫见大巫。
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再也看不清沈若炎,只一阵阵发黑,嘴里全部是血腥味,难受的像是濒死一般。痛感太强烈,以至于什么时候结束的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过来,沈若炎带笑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这一刻心里又有些感动,隐隐超越了那些痛楚。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好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开口安慰。
我迷糊着点了点头,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疼还是疼,那一刻竟然没想到质疑麻醉什么的。
“这样就好了?他很疼,能吃止痛剂么?伤口如果出血怎么办?”见我意识恢复,沈若炎边扭头问南条雅。
“伤口不要用酒精之类的清理消毒,出血就用温开水擦洗,切记尽量保持纹身干燥防止伤口溃烂。麻醉过后会感觉痛,如果身体允许可以吃止痛剂……”
南条雅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注意事项,我虽然努力打起精神听,但是抵不过疼痛感,我想我需要一打止痛剂!幸好之前麻醉了,不然如果就直接上,我估计不哭爹叫娘都不行……
眼皮沉重,趴在床上一会儿就昏睡过去。至于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我自己都不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处于昏沉的状态,浑身热的厉害,猜想可能是发烧了。因为纹身在背后,所以只能趴在床上。不分昼夜的发烧和梦呓,我的意识混混沌沌,除了热和疼,基本上感觉不到其他。
等意识回笼的时候,我已经是不知今夕何夕了。卧室的窗帘拉开了,阳光洒了进来,暖暖的安心的,微风从打开的落地窗缓缓吹进来,带来一阵阵清新的草香。
这个时候我也就只用了一秒享受这些,因为又饿又渴又痛。
身体感觉最直接,意识不甚清醒的时候,饥饿和干渴简直要人命。我眨巴眨巴眼睛,没看见沈若炎,但是他身上淡淡薰衣草的味道分散在房间。说来奇怪,现在的男生……咳,男人,很少身上带有花香味,基本上都是昂贵的香水味或者独属于这个年代的汗臭味。薰衣草的味道出现在沈若炎身上,显得优雅且温柔。
意识慢慢清醒,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盖在被子下的身体什么都没穿,皮肤直接接触丝绸,滑滑的很舒服,可是……
“醒了?”身体另一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渴……”我暗咳了一声,喉咙干渴的像火烧,说出来的话都有破碎感。
“嘘,别说话,你身体有些缺水。”
身边传来动静,沈若炎绕了个圈转到我面前。他消瘦的厉害,原先温润的脸颊瘦了下去,长长的睫毛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他的眼睛很黑,纯粹的黑,看着我的时候我甚至能看清楚里面的倒影。
他俯身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小懒虫,睡了这么久。纹身的地方还有些肿,可能会痛和痒,不要随意碰它。”
我舔了舔干燥的唇,乖乖的点头。下一秒,一杯水出现在我面前。沈若炎略略抬起我的下巴,喂我喝水。
是盐水……我皱眉,但是渴的意识太强烈,我直接忽略那股味道喝了好几口。
“你发烧睡了三天,出了很多冷汗,需要补点盐水。”
恩,沈若炎不仅优雅、温柔,重点还在于他很细致,所以说他是个精致的男人。这种说法很文艺,我习惯称呼他妖孽。
“饿么?”
喝过水之后饿的感觉更厉害,我不自觉的点点头。
感觉像是梦境里,他温柔的喂我喝粥。阳光妩媚的下午,微风吹进窗户,妖孽一般的男人坐在身边,神情温柔至极。
“今天几号?”虽然喝过水,但是说话还是有点粗哑。
“六号。”
六号?有没有搞错?七天假期还剩下一天了?而我居然还趴在床上?说到假期……
“炎,下次不要这样。”
“嗯?”
我微微侧头看他,他坐在我身侧,神态安详的靠在床头,一手安抚似的环在我颈侧,一手拿着一本原文书。
“因为这世上不只是你很矜贵,我也很贵的啊。”我委屈的朝他看了眼,“我晏清的承诺是一诺千金,对你许了三个诺言,便宜点算就是三千两黄金。恩……我算算,古代十六两是一斤,所以三千两就是180斤,恩……零头给你去掉了。然后,也就是90000克。黄金算它300块/克,我的诺言就值2700万。”我愣了愣,“娘个腿儿的,原来爷这么值钱……”
“呵呵……”沈若炎带笑的眼睛看着我,眉眼弯弯,眼神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小清儿,要你这么算,世界上就没有穷人了。”
“谁说的?”我眉毛一扬,“这世上多的是人没有自知之明啊。”我转念一想,“不许岔开话题。”
“是是……你继续,我听着。”
他把视线移到原文书上,瞧他勾着的唇角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我盘算着怎么说才不算是摸老虎屁股……
“我把杨珩当哥们儿、死党,她这也是见我心情不好才提议去乡下散心的。你……”
“这么多乡下,偏偏去那?”
“不许打断我!”我刚要直起身子就痛的痛呼出声。
“你说归说,不要动。”
沈若炎皱着眉伸手把盖在我身上的丝被拉了下去,“还好没事……伤口还没好,你能不能消停点儿?”
我尴尬的把脸埋在床单里,闷声闷气的说:“拜托,我什么都没穿,你别占病人的便宜。还有,如果不是你打断我,我也不会生气,就不会折腾了。”
“恩……你最有理,”沈若炎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你继续说,我不打断你。”
“好话不说第二次,总之你记住了,下不为例,我不喜欢!”
等等……等等,他刚说那话,意思是他在吃醋?我费劲儿的把脸抬起看他,他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我垂下头安静的靠在他身边。
恩!这小子肯定在害羞,所以他是在吃醋。想啊想,感觉心里甜甜的,嘴角也不知不觉的翘起,得意的不得了。
“小敏前天来电话,明天晚上恒河请吃饭。”
“恒河?”
“前阵子,他把你上次打工的那家酒吧买下做了幕后老板,当然也顺便把名字改了。”
我花了三秒钟消化这个消息,“你说他……把酒吧买了?!”我的天,那要多少钱?
“怎么?”
……败家子!“没有!”
“以后不管有没有,你终究要离她远点。”
“恩?”什么离他远点?谁?大哥?
“没事,明天你就知道。”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我瞪着他表达不满。
“说起这个,我也有件事情想知道。”沈若炎把原文书放到一半,俯身看着我,“不,是两件事。”
“说就说,不要靠这么近,我又……”不是听不见。我发现到后来我不能在开口了,他离我太近,近的我都能一一细数他的睫毛。如果冒冒然说话,似乎都能亲吻到他嘴角一样。
“第一:你说,只要在你身上刻下名字,你就是我的,这话算不算数?”
我眨眨眼,往后退了一点,瘪了瘪嘴才说:“算算……”
沈若炎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继续说:“那么第二,我送你的紫水晶手链去哪里了?”
紫水晶手链?不是在我……我一下子顿下来,像是无端被雷劈中一样!
“如果我没记错,我告诉过你,手链要戴在左手。不允许被别人碰触,更不允许你摘下来。”
我抽了抽嘴角,可是它现在……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的左手上什么感觉都没有,说明链子不在那。我记得,那天晚上杨珩让我去河里找宝石。为了防止弄脏手链,我把它拿下来放在随身的口袋里了。那天穿了件什么衣服?
“在哪?”沈若炎不依不饶的继续问。
“在家!恩,在家!我上次回家,洗澡的时候拿下来忘记戴上了。”我马上解释。
“在家……”沈若炎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考虑这句话的真实性。我以为过了一个世纪,这孩子人畜无害的笑笑,“下次带上,洗澡也不要拿下来。水晶认主,你一直这样就没有效用了。”
我缩了缩脖子,“哦。”
沈若炎没在说话,拿起放在一旁的原文书继续看。我心里敲小鼓,忐忑的不得了。等他走了,我得起来看看手链是不是在口袋里。
第二八章:调酒
七号晚上的恒河被清了场,我到的时候只有老二和老四在,两个人一脸花痴样的坐在吧台上看着调酒师调酒。
我坐到他两边上才发现,调酒师竟然不是章善。
“章善不在这里做了?”
“哦,大哥出钱让他去英国进修了。”老二头也不转的回答。
调酒师把调好的酒倒入旁边的酒杯,然后推到老二面前。
Hurricane glass……我不确定的看调酒师,“卡萨布兰卡?”
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沉稳且娴静。听到我提问有些惊讶,“你知道?”
“猜的,上次有人也演示过这种酒的调法。”
男人笑了笑,“飓风杯适合异国风味的鸡尾酒,我觉得卡萨布兰卡很合适。”说完指了指老二面前的鸡尾酒,“这是卡萨布兰卡二号。请问,先生需要点什么?”
我微笑着说:“无酒精鸡尾酒。”
“我以为你会点比较刁钻且看的出实力的鸡尾酒。”
“我最近不能喝烈酒,当然也包括用烈酒作为基酒的调品。”我用手指敲着吧台桌面,“请问什么算比较刁钻且看得出实力的鸡尾酒?”
“Bloody Caesar。”男人背过身去洗杯子。
“血腥凯撒,官方鸡尾酒……”我露齿一笑,“我以为你会推荐血腥玛丽。”
“介不介意蛋黄?”男人转过身问我。
“不,”我抬头问,“这是什么鸡尾酒,能介绍么?”
“当然。”男人态度温和的说,“Pussyfoot,普斯福特,业内人士习惯叫它猫步。”
猫步……我趴在吧台上看,旁边的老二和老四也扭过头看他。
“3/4的橙汁,1/4的柠檬汁,1茶勺石榴糖浆,然后加一个蛋黄。”男人熟练的把东西倒进雪克杯,然后开始摇和。
“为什么不是Cinderella ?”我好奇的问。比起猫步,似乎灰姑娘更著名。
男人没有说话,专注手里的动作。在这种时候我特别特别冲动,简直想拜章善做师傅!当然,更冲动的是休学去外国进修调酒!
男人把酒倒入高脚杯,推到我面前。
猫步……颜色有些浊,暗橙色。我尝试性的抿了一口,柔和、清新带有一点点心跳的轻盈。果然,人不可貌相,连饮品都是一样的。
男人继续转身洗杯子,然后面对我擦干,“你给我的感觉有点像猫。骄傲、放肆,但是小心翼翼。”
我抬眸认真的大量男人,他嘴角带笑,斯斯文文。我轻笑起来,“初次见面,我是晏清。”
“萧柒。”男人温和的告诉了我他的名字,然后继续擦着不同的鸡尾酒杯。几乎所有的调酒师都有个习惯,只要闲下来就会擦拭酒杯,无论它原先是不是一尘不染。
我环顾四周,室内装潢过了,大厅中央的灯是偏暗的奶黄色。酒吧这里是清亮且柔和的蓝色调,吧台的旁边是一个酒柜,里面斜放着一些对温度相对要求比较高的红酒名品。
“小三儿,看来你之前在这打工不是白打的么,对调酒知道的还不少。”老三朝我这笑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一阵子没和他们碰面,似乎中间隔了一个鸿沟。“还好,闲来无事就找章善玩这个。”
身边有人坐下,我扭头一看是杨珩。几天不见,她更显消瘦。下巴尖尖的,好好的鹅蛋脸都快变成锥子脸了。
“请问,需要点什么?”萧柒柔和的看着她。
杨珩愣愣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过头,轻轻对他说:“XYZ。”
萧柒有意无意的朝我这瞥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或许你更喜欢白贵妇?”
杨珩听他这么一说,仔细的看着萧柒,“为什么?”
“XYZ寓意不好,”男人轻轻说道,“白贵妇只是用金酒代替朗姆酒。”
闻言,杨珩笑起来,“没有结束怎么会有新的开始?你这个调酒师有意思,看到女孩子,不应该推荐一点比较温和的鸡尾酒么?比如说灰姑娘什么的,再不济也要推荐个百利甜啊。”
“那就来杯百利甜?”男人不置可否的笑笑。
“不,我喜欢XYZ。”杨珩固执的说到,微微厥着唇,看起来像是撒娇。
男人没有说话,转身开始调酒。
“讨厌,我要的是XYZ!我不要什么白贵妇!”杨珩皱眉。
我一手撑着吧台,一手拿着猫步,视线却停留在杨珩身上。
XYZ,对我而言是鸡尾酒中最特别的,不止名字,也包括了寓意。英文26个字母,从abc到xyz。在人的认知世界,都是从简单到复杂。而这杯用1/2朗姆酒,1/4橘橙酒和1/4柠檬汁摇和成的鸡尾酒却以末端的三个字母命名,意味着没有比这更高的阶段了。当时我听到这个缘由的时候,笑的不可遏制,为这酒起名的人总是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浪漫和肆意。有时,这酒更意味着它的另外一个寓意——
结束。
是的,xyz是英文最后的三个字母,自此之后,别无其他。所以,是终结、最终、结束。
那么杨珩,你执意要喝这杯酒,是不是代表着你已经放下了?
“萧柒,我觉得比起Bloody Caesar,似乎Martini更具挑战性。”我回过头看手里的猫步,“我听说它可以随心配置,光配方就有268种,每种都含有自身意味。”
“你懂调酒?”杨珩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