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对于秦先河,简直像被施过魔法。
而这魔法今天却失效了。
难不成出去一趟,就变成了聋子?温延一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犹自挣扎不已的秦先河。
他忽然整个人压在秦先河身上,胸口贴着胸口,腿压制住秦先河的腿,手抓着他的双腕,他的嘴唇重重擦过秦先河耳后的痣,低语从他殷红的嘴唇流出,像极了诉说绵绵情话,“宝贝儿,你的秘密已经被我发现了。”
身下人陡然震颤一下,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嘴里的呜咽声更加急迫起来,身体像尾离岸的鱼不住疯狂地挣扎弹动。
“你还是这么好骗,宝贝儿。”温柔的吻落在秦先河的眼角,温延满意地笑起来。
他猛地抽走秦先河嘴里的布团,右手有力地掐住他的两颊,左手不住下探握住秦先河软软的性器,情意绵绵地说:“我的小河,下面是真心话时间。”
温延专注地望进秦先河的眼睛,两人的湿热呼吸交缠在一处,暧昧无比。他偏过头咬下茉莉的几片绿叶,缓慢地嚼了几口,嘴角笑意不曾褪下。
然后,准确地捉住身下人被迫微启的嘴唇,重重咬了一口,强硬地渡过嘴中全部嚼烂的叶子。
叶上残留着凌晨涂上的浓重腥膻味道,混杂着茉莉清香和烟草的气味,口感微苦,温延却意犹未尽地缓缓舔了舔双唇,艳红的颜色像要滴下血来。
温延看着秦先河瞪圆的眼睛和闪烁的愤怒,心情愉悦地眨眨眼。
“小河宝贝儿,你的味道还是这么好。”说着,不安分的左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秦先河的性器。
有口水从秦先河微张的嘴角滑下,温延指腹仔细揩过,放入自己的嘴中吸吮,一进一出,眼角眉梢都是色情意味的挑逗。
秦先河却丝毫不为所动,喉咙里呜呜作响,瘦削的身体中仿佛有无穷力量连绵不断,一刻不肯停止挣扎,光裸的手腕来回摩擦粗糙的麻绳,勒痕狰狞遍布手臂。
温延含住秦先河的耳垂,含糊言语:“我们来猜猜我的宝贝儿小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好么?”
秦先河侧过头去,费力地企图埋进沙发里。
“所谓秘密,不是别人的,就是自己的。对么?”温延重重咬住秦先河露出的白皙颈子。
“能让我的小河露出这种宁死不屈的样子,只能是自己的秘密。”温延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留下的牙印。
“这个秘密还与我有莫大关系。”温延一口扯去秦先河第二颗衬衫钮扣,吐在一旁。
“对我不利的秘密。”温延吮吸出一个接一个印记。
“两种可能性,第一,你想害我。直接,或者间接。”温延抬起脸来冲他微笑,埋头轻咬他的乳头。
“第二,你背叛我。和男人,或许,和女人。”温延快活地语气透着森寒。在秦先河的胸口留下两排深深牙印。
秦先河受不了似的大口喘息,眼里水光朦胧,满是苦痛之色。
“不过,现在追究哪一种已经没有意义。”温延跨坐在秦先河身上,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的西裤,“因为,这两种,都不会成功伤害到我。”
“可是,哪一种,都不可原谅。”
“我的小河宝贝儿。你真傻。”温延俯下身,轻吻秦先河发端。
从左脚脚踝开始,温延解下绑住秦先河的麻绳,系在茶几的一脚,右脚粗绳绕过沙发的一脚,重新系好。双手依样再次绑好以后,秦先河的姿势被迫变为双腿双手张开的“大”字。
温延温柔地摸了摸秦先河的脸颊,小声安慰道:“宝贝儿别怕,你抖得这么厉害。”
温延脱下秦先河的内裤牛仔裤,用力一挺腰,刺穿了他的身体,毫不怜惜地迅猛抽插起来。
温延赤裸地坐在冰凉地板上,漠然地吐出烟圈。他一手向后,缓慢地抚摸秦先河毛茸茸的发顶。
几番激烈的性事下来,秦先河愤怒的眼终于沉沉合上,苍白的两颊泪痕遍布。
像是有口气堵在喉头,不出不进,无法消解,温延心情极为恶劣。
他不是没注意到秦先河的性器从头至尾没有任何反应,软趴趴的一团肉,像死了一样。尽管做到第二次时,他已经特意放轻动作,不再横冲直撞,而是习惯性地像从前一样,追求两个人共同的欢愉。可是收效甚微。
一根烟抽完,他终于站起身,弯下腰解下束缚,小心地抱起秦先河,朝浴室大步走去。
清洗毕,温延将秦先河陷入柔软的大床里,盖上薄被后,坐在窗台继续抽烟,望着窗外的小花园发呆。
赤裸的自己,被施暴后睡去的秦先河,花园里桂树升腾起的水雾。
一切的一切都将他拉回过去,他和秦先河第一次做爱后的那个清晨。一样的彻夜雨水过后,满屋湿润润的潮气。
那是七年前。
十八岁的秦先河出道刚满一周年的日子,他的生日。
施暴的细节过程具体已经记不太清楚,温延苦笑一下,掐了掐眉心,这几年记忆力迅速退化,才三十四岁,就要提早进入老年期。
奇怪当时明明快感强烈得铺天盖地,现在回忆,却只想得起秦先河痛苦扭曲的脸庞不断晃动,不歇声的求饶凄厉尖锐,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
温延还记得自己当时抱着他做了三次,抽身离开时,鲜血混杂着精液,顺着秦先河的大腿内侧蜿蜒流下,衬着秦先河白嫩修长的腿,这诱人的美深深印刻在温延脑中。之后每次想起,都能挑起他蠢蠢欲动的施虐欲和性欲。
那几年的秦先河,确实是吃了些苦头的。温延在二十几岁时,性欲旺盛,个性暴虐,躲在温雅面具之后,他极度渴盼血腥的浸润。做爱时越见红往往越能刺激到他的兴奋点。往往一场性事下来,秦先河要在床上躺上几天才能出去赶通告。
只是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年龄的变老,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五年前的绑票或者其它。近些年,温延渐渐不再施虐,反而越来越追求身体的契合和双方的共同高潮,从而达到身体和性灵的双向满足。
因此这场粗暴的强制性事让他不可避免地像老头子一样追忆从前。
当年的那次强暴其实并不在计划之中。
钟墨毁约事件之后,温延开始反省,绝对不再将私事和公式混为一谈,绝对不再找公司要重点栽培的男孩做床伴,更不能发生感情纠葛。
他当时并没有想要染指身为明日主打星的秦先河,只希望他作为一个钟墨为他拉皮条找到的MB——当年钟墨毁约之后送给温延以示挑衅的礼物,能混得远远比钟墨更好,以此给予他重重的羞辱。
只是那晚生日宴会上,当他看到秦先河和钟墨状若无人的亲密无间,温延突然心头火起。大概是酒精灼烧了他仅存的理智,大概是出于饲养两年的宠物背叛自己而转头向仇敌示好的愤怒,温延就这么沉闷地喝着酒,等到众人离去之后,在他们一起生活了近两年的房子里奸了他的宠物。
除了晚上的做爱,其余的时候,温延对待秦先河倒并不坏,甚至可以算是温柔照顾。从不乱发脾气,说话也是和蔼亲厚,良好的家世修养让像极了个让晚辈心生崇拜的大哥哥。所以,这突如而至的强暴牌打得秦先河错愕不已,眼里开始长出温延未曾发现的阴霾。
后来的几年,连性事都成了两人耽于沉湎的享受,温延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先河会突然不告而别。特别是,在自己三十四岁生日后的第二天,两人缠绵的余温还未散去的凌晨。而且,是以坠海自杀未遂这种惨烈的方式。
之后两天,生活似是在重复同一天。温延不再问话,醒了就做,做累了就开始发呆,看着窗外,往事像影像一样播放。
秦先河开始仍会抵死反抗,嘴里除了“求求你,放了我吧”,就是喃喃自语“为什么”,到后来发现自己的抵抗会更加激起温延的欲望,便渐渐闭了嘴。只是不管温延残酷或者温柔,秦先河的性器一丝一毫,都没有勃起的迹象。
这加剧了温延的焦躁。
温延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几乎消磨掉一夜又一夜时光,只是兴味盎然地俯在床上看秦先河形如死灰的双眼。
秦先河四肢被绑在床的四角,很是不好受。被迫喂进去的白粥被他尽数呕出,不言不语,消极抵抗得彻底。床单总在不停替换,一会因为精液和鲜血,一会因为尿液和粪便,一会因为混杂胆汁的呕吐物。温延却极其耐心,不曾显露丝毫的嫌恶,反而觉得有趣似的,趴在床沿观看。
几天下来,秦先河陷入昏迷。温延召来的家庭医生委婉地表达了不宜过长时间绑住手腕脚腕,应进行适量运动和合理饮食,温延客气地送走了他。
打了一剂镇静剂的秦先河睡颜像个疲倦的小孩,呼吸平稳而绵长,奇异地抚慰了温延焦灼的神经,他也渐渐陷入沉眠。
这天夜半,月光如水流泻入幽谧卧房,温延睡到一半迷迷糊糊想起医生关于服药的嘱托,这才想起每隔六小时吃一次的药剂应该到时候了。
今夜月色明亮,温延没开灯,摸了摸秦先河沉静的脸,轻着脚步声走去客厅为他倒水。
走出卧房时,他忽然愣住了。
客厅里冷气开得很大,凉风吹得雪白的窗帘幽幽浮动,机器声呼呼作响,却遮掩不住微弱的唱片声音在客厅回荡,是秦先河最爱的一曲《Come Away With Me》,月色森寒,却照映不出任何异样。
温延的心忽然跳了跳。他立刻抬手打开客厅灯光,几盏灯同时亮起,白耀的光线一下子爆裂散入房间驱走黑暗。
他抬眼看见时钟上的时间,离按定的吃药时间还有两个半钟头。微弱却醇厚的女声伴随轻柔的吉他配乐依然没有消失,飘入耳畔,犹如魔音穿耳。
刚才不是幻听!
他明明记得睡前送走医生时,客厅里没有任何歌声。事实上,这唱机已经好几周没有使用过了。随手一抹就该是层厚厚的灰尘。
他心里蓦地生出心惊肉跳的骇然。
他立刻操起手边秦先河的棒球棍,抓紧在手心,返身回到卧房。他脚步急切动作颇大,一寸一寸恨不得把房间掘地三尺,从底朝上掀它一遍,确定没有外人无误,才离开卧室,恨恨地用钥匙锁好门。
进入客厅,他随手关掉唱机,抓起保险柜里的枪支装上弹药,开始一扇一扇检查过门窗。
全部都是关好锁上,没有任何破门而入的迹象。
他竖起耳朵也没听到任何脚步声走动,枪支握在手里一刻也不肯放松警惕。
他无法解释心里莫名的惊跳和爬遍四肢百骸的恐惧,这恐惧让他握枪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不是没经历过入室抢劫或者被绑匪威胁,但这一次处处透着诡异,直觉告诉他,对方或许不好对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他的地盘,目标不是钱财,也没有对付他的性命,只炫耀似的播放了一曲爵士乐,来表达他对自己的蔑视。温延对对方的傲慢无法忍受。
他一盏一盏打开各个房间的灯仔细查探,从衣柜到床底,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依然一无所获。
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白色,温延踢开浴室门,棒球棒拨开浴帘,只看见空空的浴缸,没有他要找的人。
他返回最后一间——他自己的卧房,才忽然想起秦先河的吃药时间或许到了。
耳内传来噪声,他眉头倏然一松。放慢脚步,眼睛微眯,唇角慢慢拉出一抹讽刺的笑来。
卧室门被从里大力踢打,发出砰砰声响,那力道和声音显示出那人的焦躁和狂怒。
温延藏好枪,松了口气似的陷在沙发里,哼着小曲顺手理了理稍嫌狼狈的乱发,好整以暇地看那门在一下一下越来越激烈的攻击下渐渐变得脆弱。
时间缓缓流过。
这门还真坚挺,或者这死小孩真没用,温延支着脑袋看一眼墙壁的挂钟,无聊地打个哈欠。
他忽然想起这钟也是这孩子送的,作为七年前的圣诞节礼物。他扑哧地笑出声,摇了摇脑袋。
还真是坏心眼的孩子呢,我的小河。
就在那破门声要让温延不耐烦得自己掏钥匙开门的时候,门哗啦一声被最后一击踢裂,露出一条长长的裂缝。
火力被集中来对付这个缺口,五分钟之后,当秦先河终于气喘吁吁地逃离这个魔窟,满以为达到初步胜利,将见到自由女神对自己微笑时,他松口气的表情在看到温延笑弯的眉眼时,像被哽住一样铁青了脸。
秦先河反射性地退了一步,而后逞能似的大喝一声:“你个混蛋简直有病!”握紧了拳头使出仅剩不多的全部力气,朝温延扑去。
温延侧身一避,顺势飞起一脚踢在秦先河圆滚滚的屁股上,秦先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还未回过神来爬起,就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温延膝盖抵着他的膝盖,胸口贴着秦先河的背脊,随手扯下沙发上早已准备好的领带抓住秦先河双腕打了个紧紧的死结。
他捂住秦先河的嘴,附在他耳旁,暧昧地吹了口气,“宝贝儿,乖,别怕苦。吃药时间到了。”
感觉到秦先河的挣扎扭动,他坏心眼地朝他的屁股上顶了顶,无辜的佯怒语气:“还有,以后可别再扮鬼吓人啦。”
原本摆放得齐整洁净的书房被温延拨弄成凌乱不堪,他颓然坐在地板上,背后头顶上,黄昏橙黄的夕阳斜照入窗,一地杂乱摊开的书本杂志。
黑纸白字,淡淡旧书和灰尘的味道,混入了刺鼻的烟草白雾,温延右手夹烟,左手烦躁地抖动手中厚厚字典,陆陆续续有儿时搜集的水浒卡、百元钞、草稿纸、旧书签雪花般落下,发出轻响。唯独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那张五年前无意间被抓拍的合影。
温延甩手向后将字典丢向敞开的窗外,手指胡乱地抓得一头精心打理的发型凌乱似鸡窝。
他努力理清回忆。仔细想来,那合影记录的事件,其实甚至算不得他愿意追忆的历史。但今天下午看着温延昏睡的侧脸,手指抚过他上午以头撞墙流下的狰狞伤口,一遍一遍涂上洗手液洗掉手中的血腥味时,他忽然想起当年浴血突围而出的他们。
想到那一年,秦先河额头汨汨流血的大窟窿,他赤裸的身体间淌下的混杂精液,和他忍住在眼眶不曾流下的眼泪。温延也永远不会忘了自己在对上那双白兔一样的通红眼睛、握住那只颤抖的手时的感觉,一瞬间似乎患了心悸病,又好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只大手攥住了他全身的痛感神经死命拉扯。痛感被无限放大,这痛楚他从来不曾经历过,以后也不再有。
于是这天秦先河的伤口似曾相识,温延突然生出兴味,想要回顾一下当年的他们俩。
那时候两人逃出废弃工厂时,迎面闻风而来的狗仔“咔嚓”一声按下快门,定格住裸体疾奔,只围着一件破烂衬衫遮住下体,满脸凝血的秦先河,和光着上身,一手捂胸,踉踉跄跄抓紧他的手的温延。
只此一份。他事后追查出,一把火烧毁所有冲洗出的照片,下令缴上相机,本来大可以直接连同底片一起毁掉,温延却在最后一秒改变主意,自己在暗房洗出一份,才一点一点慢慢拆掉那相机的每个零件。有种毁灭的快感。
如果记忆没有缺失,那张珍贵的照片最后该是出现在二号书架的最右上角的那本小小相册里,毗邻一本巨大的摄影画册,像被庇护在羽翼之下。
可照一个下午找寻的结果来看,他的记忆显然发生了偏差。而且这偏差不小。不止那相册里没有照片的踪迹,整个二号书架全部推倒,书哗啦啦散落一地,每一本找过,依然找不到。
退而求其次扩大范围,整个书架,所有相册,所有书籍,全部细细扫过两轮,仍是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
卧室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大物落在柔软地毯上。温延闻声赶到,入眼就是秦先河在地毯上缚手缚脚地笨拙扭动,像一只不住蠕动的毛虫。温延轻轻笑了,蹲在他眼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神色纵容而温柔,放佛他手下的仅是只不听话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