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失+番外——希望大雨下到明天
希望大雨下到明天  发于:2013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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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谎言总有破碎的那天。”温延俯身凑近他的脸,表情忍俊不禁,“那如果我说,小河中途回来给他的茉莉浇过水,你要怎么说?”

钟墨讶然地看他,尔后,眼里带点悲哀,“温延啊温延,你真是疯的可以。”

温延无所谓地摊手,笑得像个稚童,洋洋得意地翘着嘴角:“现在可以告诉我小河的下落了吧。”

钟墨冷哼一声,“你知道又怎样?你是离不开这宅子了。”

夜已浓。

钟墨走后,门口忽然闯来了两排保镖。声势浩大,黑眼镜白手套,一个个扮酷的表情让人觉得不真实得像在看电影。

温延整个人陷入沙发里,心情愉悦。那是在极大的失落之后,转头突然发现自己并未任何遗失重要物什的狂喜。

这份喜悦直到杨潜走进来捏住他的下巴时才倏然消散。

温延嘴角沉下,寒着脸色一掌响亮地拍掉杨潜的手。

保镖被杨潜一个手势挥退,齐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咔”的一声门锁落下,消失在门外。

杨潜随意在温延身旁坐下,看温延的眼神俨然是已将其纳入自己的所有物,满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温延看也不看他,手指缠绕住新买来的那盆茉莉枝叶,卷了几圈,又放开,再缠住,不停地重复,眼神温柔甜蜜。

温延手指白皙修长,灵活有力,手背却有几个深深伤痕,像是牙印,显出怪异的美感,看得杨潜心神荡漾。

杨潜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温延使劲地挣扎,杨潜加注更大手力,捏得温延手腕皮肉深深凹陷。

温延不悦眯起眼睛,似乎受到了冒犯。他勉强耐下性子,没好气地开口:“杨总这是在做什么?”

杨潜拇指婆娑他的皮肤,笑问:“温延,我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温延闻言不再挣扎,无所谓地任他捉住。甚至干脆放松下来,仰躺在沙发上,拧着眉毛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催促:“既然这样……要做就做,少说废话。”

杨潜诧异地笑了。他端详温延表情,摇了摇头,说:“不。”

温延懒洋洋地掀起一只眼看他。

室内灯光下,忽的雪光一闪,有一把水果刀被扔在温延脚边。

杨潜站在两步开外看他,整个人笼罩在志得意满的光晕里。

“我知道你不甘心。我给你一个机会和我面对面较量。如果赢了,你以后要心甘情愿地当我的禁脔,专属男妓。”

他顿了顿,笑道:“你愿意吗?”

温延欣然接受:“有何不可?况且,就算你体格胜过我,我也不一定会输。”

即使赢不了,我也绝对不会输。

温延弯腰捡起那把刀,忽然有些感谢老天来,起码能保全他一个体面些的死法。

温延握紧那刀,一脚踏上茶几,凌空飞向杨潜,眼神冷酷,嘴角冷笑。

杨潜侧身闪避,躲过他蓦地一刺。

温延额头撞在墙上,却发现墙面触上柔软,抵消了巨大的冲势。

他颤颤巍巍地起身,眼前阵阵发黑,顺手摸了摸墙壁,依然冰凉冷硬。

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幻觉了。在这种极度需要专心的情况下,这显然非常不妙。

杨潜眼睁睁的看着温延撞上墙壁,那一声“小心!”正要出口,却被哽在喉咙里。他看见温延完好无缺地站起来,诧异地瞪圆了眼。

杨潜松了一口气,这玩物还没到手,怎么能这么简单地就碎掉?

他正要上前几步查看温延的状况,温延的下一波乱刺就已到来。

一下一下,全是毫无章法的小孩子胡闹,杨潜躲着躲着就乐了。

温延这样的富家公子又怎么能比得过从小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的黑帮少爷?

这温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杨潜下腹渐渐火起,生出不耐,想赶紧尝尝这自己想了这么久的富家公子味道是不是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

杨潜躲避之时,眼明手快,一臂顺势重重落在温延腰上,温延本就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杨潜趁温延落地,一下子跨坐在温延身上,俯低身胸膛贴上他的脊背,双腿狠狠压制住他的腿弯。

看到温延扬起修长的颈子,挣扎着握紧手里的刀,杨潜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在温延把刀刺进自己的大动脉之时,一手打掉他的凶器。

“温家公子想自杀?”杨潜在温延耳边笑问。

温延不答,犹自挣扎要去够几寸之外横卧的刀具。

杨潜大力收回温延的使劲摊平的手掌,紧紧握住。

“温少怎么可以食言?不是答应输了就做我的性奴么?”

温延绝望地闭上双眼。

杨潜细细舔着他的脖颈,舌头滑动的濡湿感觉令他恶心得反胃。

温延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头,牙关重重一合,口里顿时血流如注。鲜血喷涌出来,沿着温延冒出胡渣的青青下巴,落在地上,粘稠的血一股股流下,泊成一小滩。

杨潜没想到这温延这么麻烦。一瞬间急了,一手铁钳似的捏住他的两颊以防他再次咬舌,另一手将他拖到沙发边,嘴里忙着叼住茶几上的抽纸,取出一叠全塞进温延嘴里,一为防他自杀,二为尽快止血。

温延仍在意识昏聩地挣扎着,嘴里不住呜呜发声,听不清楚,似乎在说:“别过来,别过来……”

杨潜摸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骂一句:“现在来做贞洁烈妇为谁守贞?”

他看到温延的皮肤因失血而更显出病态的苍白,雪白的衬衫在挣扎时落下一颗纽扣,衣襟敞开,恰好露出他胸口殷红的乳头。

杨潜邪火顿起,阴茎高高直立。

他心想:“这小子被我上了一回,必定就认命了吧。”

夜长梦多,不如现在就把他给办了。

杨潜眼里淫光乍现,兴冲冲地一把脱下自己的裤子,紫黑的阴茎既粗且长,形态狰狞可怖。

他伸手急吼吼地去扯温延的西裤。

温延半昏半醒地挣动,这微弱的抵抗根本撼动不了杨潜的权威。

待温延的西裤连同内裤被尽数褪下,他修长笔直的双腿和腿间软趴趴的性器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他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同样半裸着的杨潜欺身下来,好一会儿不敢置信。

黑暗复又袭来,他再次无法抵抗地被拖入沉寂的昏眠。

警察踹门进来时,温延正被团团围住打得遍体鳞伤。

有人粗声喝骂:“我操,哪个兔崽子把条子叫过来的!”

警察高喊:“里面的人,不许动!”

那些落在身上雨点般的白拳头和黑脚尖终于消失,温延光着下身,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茫然四顾。

杨潜睁着眼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一大滩黑红的血,一把匕首没入他的背心。

他显然已经死透。

温延用力甩甩头,再分不清自己之前分明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又一次幻觉。

因为精神疾病,温延没有被判刑。

温老头子付完赔款,把温延送上前往精神病院的押送车,便领了新儿子绝尘而去。

他从头至尾没有对温延说一个字,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温延被单独锁在押运车后头的牢笼里,专心看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眼里一丝光彩也无。

他想起自己那天被警察拷上手铐,推搡着离去时,门口昏黄灯光下并排站着钟墨和秦先河。秦先河的神色依然与这一个月以来的任何一天无异,那样死灰一样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只有恨意。

温延低头轻轻笑了,他想,直到那一刻,他终于相信钟墨说的才是真相。

温延啊温延,你这个疯子。你永远都在自欺欺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那里有一个丑陋的伤疤和一颗鲜活跳动的心。

他手指曲起用力抓了抓,指尖凹进肉里,像是想把那块疤痕连同那颗心整个剜去。

通往疯人院的路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他的一生终将在那里腐朽老去。

“你为什么要报警?”

“我……”

钟墨忽然笑起来,看着他眼里带着阴狠:“我的好弟弟,你到了这个地步才说,你还是爱着他吧?”

“我不爱他。”秦先河犹豫着,终于下结论似的说道。

“你爱过他。”

“嗯。”秦先河低头踢了踢石子,不再做过多的回答。

一切的一切,伴随着那次坠入海底的自杀已经结束。似乎所有的爱欲纠缠都被从灵魂中剥离出去,永远地埋藏进了大海深处,只留这个会恨会怨却独独不会爱的空壳。

每天都在痛苦,活着变得毫无意义。他其实恨不得那时候死在温延家里。

他记挂着曾经温延带给他的伤害,他忘不了杨潜以哥哥的性命逼他做的妥协和牺牲,那些滔天的恨意,他心心念念地要讨回来。

如今两个最大的仇敌自相残杀,两败俱伤,他的痛苦依然未有消减。

他长久地遗忘了那时候爱着温延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甜蜜悸动。

那么多亲吻的触感,那么多相互爱抚的滋味,他全都想不起来。连带着身体的欲望也早已消失。

他成了一个不会爱的怪物。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

——正文完——

番外

我一直一直在注视着他,连眼都舍不得眨。我爱的那个男人。

现在他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平日总闪着温柔光芒的眼睛紧闭,病服雪白,看上去干净又齐整。

下午长时间的治疗让他累坏了,这会儿他的睡眠看上去似乎不错。

今天隔壁的那个胖子又来找他的麻烦,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不安好心。我讨厌他,讨厌任何人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爱的人。

今天胖子在浴室里摔了个结实,我坐在洗手台上笑得可开心了,那块肥皂没有白白牺牲。

我爱的男人以前是个很强大的存在。现在却总是虚弱得无力招架众人的有意挑衅。

尽管我每次都陪在他身边,以保证没人能真正欺负到他,我心里依然很难过。

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一切都是源于我的一次无心之失。

二十五岁那年,我因不堪愧疚和爱恨的双重折磨,在大堡礁——我们曾留下美丽回忆的地方,在三十四岁他生日后的第二天傍晚,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死亡的过程痛苦而又漫长。奇怪的是,我的意志一直十分清醒。

洒上金色的宁静海水淹没我的头顶,我看到蝴蝶鱼成群优雅地漫过我的发端。

后来,眼前开始是漫山遍野的黑暗,我向前游啊游啊,没有尽头。只是每划一次水像行走在刀尖,脚底和手臂染上火海般的灼热。

身体开始很重很重,越前进一点,就越轻松一些。我奋力挣扎想要追逐尽头那一丝微光,可脚步却越来越慢。像有什么拖着我的双腿不让我挣脱。

我忽然想念我的爱人。

他开始对我并不好,在床第间流血是家常便饭。后来大概是看我俩进度过于迟缓,又或者是纯粹想吓唬吓唬他,杨潜设计了一场绑票。

那天的戏演得太逼真,连被轮奸都是真枪实弹,我被分开大腿扔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很痛很痛。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极度羞愧,甚至不愿对上温延的眼睛。

后来却发现他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替我当胸挡住一枪,我心里怒骂“笨蛋,那枪本来只是擦肩而过,根本伤不到我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湿了。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有些事已经发生改变。

尽管他总嘴硬拗着不说我爱你,我却知道他是爱的,就像我爱他一样。我也从未真正对他坦白。

我心里渐渐涌出甜蜜来,连身体都充满了力量,我想要见他,我不想再呆在这冰冷的地方,我想要触碰到他的体温。

我越发拼命地想要摆脱那个滞重的束缚,咬着牙冲破阻碍,一次又一次。

疼痛愈发剧烈,我甚至感觉自己在慢慢破碎。痛感从每寸神经渗进来,无孔不入地侵蚀我的理智。

我无声地大喊一句:“温延!”

用力一蹬腿,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我全身倏然一轻。

我发觉自己在飘动,从海底升上海面。夕阳如血,我看到一艘快艇停在我沉没的海域。

哥哥在紧张地指挥潜水员下水,我飘过去想要和他打个招呼,手却穿过他的身体,扑了个空。

然后我看到自己被一个潜水员抱住游了过来。

不管再怎么努力,我都无法靠近那个躯体。

从那刻开始,我才知道,原来被我费力抛弃的,就是我自己而已。

做鬼魂有个好处,就是能随心所欲去到任何地方。更何况是我这个破碎的灵魂。

在再次看到温延时,我心里满满的思念简直要爆裂开来。眼泪汹涌而下,我站在他面前,他却永远看不见了。他略微粗糙的指腹不会为我擦去泪水,我哭得更厉害。

我看他夜夜醉着睡去,白天还要强打精神去四处打听我的去向。

我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来维持平常的生活。

我依旧躺在他身旁睡去,在我们一起买的床单上。我后来几天才发觉自己原来有随意操控小事物行动的能力,因此能自由地浇花,拖地,打扫。我开始偷偷藏匿起那些有关温延和我最珍贵记忆的东西。

当然是在温延看不到的时候。

那些东西全被缩小放进我的口袋,我伸手摸了摸,那份慌慌张张的甜蜜从左胸一直泛开。

灵魂刚脱离躯体时,我像团水汽一样游走,后来不知怎的,或许是由于自己本来的肉体渐渐恢复康健,我这个破碎的魂魄也慢慢强大起来。

有一次,我居然发觉温延偶尔能听到我的言语,那句关于牛奶的老调重弹,我满以为他或许会有一丝的可能发觉我就在他身旁。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目光却只是穿过我,投向黑洞洞的别处。

我听见他在呼喊我的名字,我大声地回应,声音大得在室内空荡荡地回响,可他却怎么也听不见。

后来温延发现茉莉花开了,居然很开心的样子。我在旁边笑话他:“你个笨蛋!早就开啦,你才发现。”

有时,温延在睡梦中会喃喃地叫我,也会温柔地说出“我爱你”,我守在他床边,心里既幸福又惆怅。

那躯体装着我另一半的灵魂,被送来温家。

我看着温延再次对他施暴,心里忽然生出恐惧,那躯体的眼神冷冰冰的让人胆寒。

我开始预感这一切的发生将要引向不可控制的道路。

我想要提醒温延,关于这一切,却无从下手。

我开始发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沉重,因为温延看见我和听见我次数越来越频繁,但却又达不到随意自如的境地,这所有的所有,又将事情导向了更糟的境地。

温延开始怀疑自己也患了精神分裂。

我知道他母亲的病曾给他带来多少恐惧,就算穿透他的身体也好,就算他根本察觉不到,我也要以拥抱的姿势给他以安慰。

我只能在别处尽力帮到他。冷气故障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响指,它会自己重新运作。

夜里温延在睡梦中会默默地流出眼泪,我总是伸出舌头一遍一遍舔过。我心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看着我的温延被他们一步一步逼上绝境而无力伸出援手。甚至连安慰,我都给不了。

我看到那躯体把温延的血交给钟墨,我的哥哥。我无法靠近,那躯体身上似乎有抗拒的反作用力,我对他无可奈何,没法使坏摧毁他们的计划。

一介蝼蚁之躯终究抵挡不住即将汹涌而至的洪流。

然后那男人来了。

我拽紧手心站在一边看他对我的温延提出交易,我被气得浑身发抖。

我看到温延的头撞上墙壁,一下子挡在他的面前,他的头颅顶进我的肚子。这一次,这该死的时来时走的实体显现终于没有失败。

温延没有受伤,继续企图去杀死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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