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放开那个傲娇!——三三总攻
三三总攻  发于:2013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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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样不过是权宜之计。

明明身处开阔明亮的地方,他却感到四周如此狭窄,以至稍微活动一下肩膀,都会碰上四周冰冷坚硬的铁板……

以渐行渐弱的刺耳蝉鸣为背景,椅子咔嗒作响的金属声伴随着吵闹喧哗的谈话声传进了耳中。当走到门口的时候,陆靳才蓦然察觉到自己刚刚身处的教室里原来弥漫着何等酸臭难闻的汗味。

抬头看了一眼燃烧着一片橘红晚霞的天空,只觉得一直盯着毫无感情的数字的疲倦双眼像被温泉清洗一样,渐渐恢复了生气。

“喂喂,陆同学。”

正打算踏出教室,加入身穿深蓝制服的回家行列的陆靳突然被走在身边的同桌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困惑地看向对方,只见同桌挑了挑眉毛,脸上挂着满是调侃意味的坏笑,示意自己看向左前方。

“你的小公主又来了哦。”

已经懒得吐糟这个莫名其妙的叫法了。他顺着对方示意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身穿初中制服的瘦小身子正混杂在高大的高年级生之中,有点艰难地逆着人流走来。

时间是伟大的魔法师,可以麻痹人的知觉,可以混淆人的认知。

不过是两个星期左右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谭俊良放学校前来找自己的事了。

现在就算看到对方不搭调地混在一群的高中生的情形,他也不再觉得格格不入了。只是那些每天都被学习压得叫苦连天,唯一的乐趣就是聊八卦的同学们倒是越来越叫他无语。

“啊,谭……”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就被一把抓住,然后那个终日面无表情的瓷娃娃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走了。

虽然他早就觉得这个少年的性格叫人捉摸不透,但最近这种动不动就生闷气,动不动就失控大叫起来的现象越来越频繁了。

大概和父母的事情有关吧。一个一直以为自己生长在幸福家庭之中的小孩却突然发现父亲在外面不但有别的女人,而且连孩子都有了。这样的冲击对本来就脆弱得犹如瓷娃娃的孩子来说或许太大了吧。

心灵失去了停泊的港湾,只会在无情的风浪中落得支离破碎的悲惨命运。

没有如常一样走向自己一向光明正大地公器私用的四楼生物准备室,谭俊良反而拉着自己往楼下走去。

“咦?这是要去哪里呢?”

然而得到的不是回答,而是声调压抑得有如从什么地方挤压出来似的反问。

“刚刚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

“……装得好像很亲热似的走在你身边的那个。”

简直就像小女生在嫉妒自己的朋友跟别人要好。

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陆靳尽量温柔地说道:“那只是我的同桌哦。其实我和他也不是很熟啦。”

虽然他这么说的意图是为了安抚一脸闷闷不乐的山崎,不过这也是实情。他有时候会和同学说说笑笑,但从不会深交。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他和别人之中,而他并不知道那是出于自我保护,还是仅仅由于他的笨拙。

对眼前这个少年亦然。他的情感太淡了。任何蜂蜜般粘稠的热情也好,真心也罢,混到他稀薄犹如清水的感情之中只会无一例外地变成零碎的感触,无法停留,容易遗忘。

正因为天生冷淡,所以才会总是缺乏安全感。有点咎由自取的感觉。

庆幸的是,他的回答似乎让山崎感到挺心满意足的。虽然对方貌似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但是抓住自己的手总算放松了一点。

最后山崎把他拉到了操场的展望台上,找到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擦也没擦就坐下来了。

和暖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橘红色的晚霞悠然地变幻翻滚着,间或露出宽阔高远的灰蓝天空。微风吹拂,一派祥和。

“那个,学长……”

一直沉默不语的山崎突然幽幽地开口了。只是他既没有看向自己,说得又很小声,因此过了好一会儿后,陆靳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刚刚正在叫自己。

“嗯?怎么了?”

“……书包。能让我看一下你的书包吗?”

“为什么?”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话。其实他的反应很正常吧。虽说他是一个穷得甚至连被别人偷钱包,也会为荷包羞涩而觉得丢脸的苦学生,但是突然被这么一问,谁都会心生疑窦的啊。

只不过他的反问马上让身边这个瘦小的孩子打退堂鼓了,只见他抱着双膝,闷闷地应了一句“没什么”。

“啊,其实也没关系啦。你要看的话就看吧。”

莫名的罪恶感使陆靳立马慌慌张张地呈献上了自己那十分不起眼的黑色书包。犹豫了一会儿后,少年总算接过了书包,然后仔细地翻找起来了。

“呃,那个,能问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

翻找的动作停下来了。对方像抱着浮木一样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额头顶着凹凸不平的表面。

“学长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咦?不、不会啊。”

“……但是我就这么觉得。”

这时候他该说什么来安抚这个过分悲春伤秋的孩子呢?虽然这听起来很无情,但他真的觉得和这孩子谈话实在很累。

正当陆靳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安慰对方的时候,少年再次幽幽地开口了。

“学长讨厌我这样吗?”

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干笑着答了一句“怎么会呢”。

一阵柔和的微风拂过,传进耳里的除了柔和的风声还有对方轻得几乎被风吹散的回话。

“嗯,那就好……”

第八章:求

啪的一声巨响在狭窄凌乱的卧室里蓦地响起。随意地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的一张彩色披萨传单应声飘下。

自己粗暴的举动马上招来了坐在床头观看图鉴的朋友的抗议。

“哎呀,虽说那是你的电脑,但遭到莫名其妙的家暴,它还是会哭的哦。”

陆靳烦躁地推了推眼镜,干脆关机了。

“可恶。到处都找不到合意的公寓。啊啊,还是钱的问题啊。真是的,那些黑心房东。他们赚少一点会死的吗?”

“……其实也没必要搬吧。”

到嘴的怨言顿时吞回去了。

连自己也觉得毫无意义,徒做白工。要是袁乐轩真打算对自己死缠烂打,他只要还须到公司上班,只要还须回老家,就怎么也躲不过,避不开。他现在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只是无路可逃的人在原地打转而已。

自从和袁乐轩摊牌那天起,已经过了两个星期,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回自己的公寓,半强迫地暂时寄住在苏沿这里,虽然必须把家务一手包揽这点着实叫他感到有点委屈。

至于袁乐轩,那个人则完全变成了跟踪狂。他正在上班的时候,那家伙就站在公司门口等他,下班后则开车跟着他来到苏沿公寓楼下,一整晚呆在那里,然后天亮时他又跟着他来到公司门口……如此往复。

不过那家伙大概还是会在深夜的时候回去洗澡吧,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清爽了,而且似乎正日渐憔悴。

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把自己弄成鬼模样,却只是一直紧盯着他,甚至没有上前跟他说过一句话,虽然他也只会直接无视就是了。

“可恶!”

话音刚落,一声令人猛地一惊的清脆破裂声就传进耳里了。呆呆地看着那只原本印着伯劳鸟图案的白色瓷杯变成了一堆惨不忍睹的碎片,陆靳不禁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然后下一秒他就被粗鲁地一把推开了。

“啊啊啊!我最爱的马克杯啊!”

“你、你放得太靠外……”

“还敢辩驳!”

痛失爱杯的主人猛地一转头,活像看杀父仇人似的恨恨盯着自己。

“那么担心的话就给我到楼下去!别乱拿我的东西出气!”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什、什么担心啊?”

下一秒他竟然还被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踉跄地后退了两步,他才险险稳住了脚步。于是伴随着一声“你自己心知肚明”的怒喝,他就被啪的一声关在门外了。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在意。毕竟平时总是在他回到朋友家不久后,就出现在转角处的银白本田车竟然直到现在十一点都还没有现身。各种好的不好的猜想在脑子里满天飞,害他今晚虽然在网上查了2个多小时的公寓出租信息,但事实上没看进多少。

“唉,那家伙还真会给人添麻烦。”

为了不让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的袁乐轩发现自己,陆靳特地挑了一个灯光照不到的阴暗处。

站着站着他就有点后悔了。由于傍晚下了一场小雨,所以晚上气温降了不少。只是穿着一件短袖睡衣果然还是有点冷啊。

然而就在陆靳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穿多一件衣服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模糊的车灯光。随着车子轰隆作响的声音逼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终于能清楚看到车身了。果然是那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银白本田车。

“真是的……”

在看到车子的一瞬间,陆靳如释重负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然而正当他打算转身偷偷溜回去的时候,一个不寻常的现象使他停下了脚步。

车头左侧凹进去了……而且车头灯的玻璃也坏了。

出车祸了?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十分严重的事故,但是……

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擅自朝啪的一声熄灯了的车子走去。

“喂。”

经过车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叩叩地敲了两下车窗。出乎意料的是,车窗并没有被摇下来,而是车门直接被打开了。然后在他还没回过神来之前,他就被抱进了略显冰冷的怀抱里。

“喂,放开……”

最后一个字在看到对方头上的绷带时蓦地吞回去了。

这、这家伙到底……

“自伤事故而已。”

似乎察觉到自己正在想什么,袁乐轩有气无力地解释道:“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踩错油门,撞上了柱子。并不算得什么。”

“……踩错油门?”

“我太累了。”

就算袁乐轩不亲自说出口,他也能看出这家伙到底多么疲累虚弱。他很怀疑别说没好好睡觉了,这家伙恐怕甚至没有好好吃饭。

“……你的生命是父母给的。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嗯。”

那不过是相当稀松平庸的一句关心,袁乐轩却高兴得像小猫一样撒娇地蹭了蹭自己的脖子。

“陆靳好香。”

“……我刚刚洗了澡。”

“好想吻你啊。”

脑子啪的一声从怜悯的迷雾中清醒过来。他慌忙地用力推开对方。不知道是因为袁乐轩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了呢,还是因为这家伙这回并不打算强留自己,他很轻易就脱离了束缚。

“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啦。”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他转身就往公寓方向快步走去。这时,一句充满了苦涩意味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

“做不到啊……”

果绿色的床单和橄榄绿的枕头,床头挂着茶绿和纯白相间的方巾。柔和的灯光透过粉红和鹅黄相间的洛丽塔淑女风灯罩照射出来,笼罩着这间少女味十足的卧室。

脑子晕乎乎的,仿佛置身于虚幻的梦境。陆靳难受地皱着眉头动了一下身子,却意外地听到脚边传来了清脆的声响。他顿时愣住了。打算伸起来去按揉太阳穴的手就那么直直地僵在原地。原本半闭着的双眼睁得圆圆地看向脚上的……铁索。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记忆开始像倒带一样慢慢复苏……

“其实还算不错啦。你就别像个小女人似的挑剔个不停嘛。”

白了一眼一脸事不关己地在身边直打哈欠的苏沿,陆靳继续跟着房东往屋子里面走去。

由于昨晚听到苏沿说起附近就有一栋还算不错的出租公寓正在招租,他就趁着今天休息,一大早就强拉着不情不愿的朋友跑来看房子了。

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态度还算友善,只是这个大叔分明一副生意人的样子,摆出灿烂的职业笑容,却任他怎么说也不肯把价钱降下去。

其实除了大楼的楼龄有点大之外,这间公寓还是挺不赖的,一房一厅一厨房一浴室,该有的都有了。虽然价钱有点偏高,但是顾及到从此以后能省下车钱这一点,或许还是比较划算的……

“哎呀哎呀,那小子正在和美女聊天呢。”

思绪蓦地被硬生生打断了。转头一看,只见刚刚还无精打采地伸懒腰,打哈欠的损友此时正饶有兴趣地透过大厅窗户往下看。

无论怎样都有点在意,就像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着自己的心一样,陆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瞄了瞄窗户外面。

然后那家伙和一个长发女孩的身影就马上映入了眼帘。虽然不是惊艳四方的类型,但是女孩长得十分顺眼。五官柔和,身子纤细,举止娴雅,和高大的袁乐轩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般配。

像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陆靳突然觉得星期六一大早就跑来看什么公寓的自己真的很可笑,很无聊。空虚感顿时笼罩了全身。他觉得身体都被抽空了,却同时倍感沉重。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他对房东说了一句“我回去想一想”,就和迫不及待地打算回家睡回笼觉的朋友走出了公寓。

虽然会绕一点路,但还是决定往另一个方向走,以避开袁乐轩的陆靳还没踏出租楼的大门,就被箭步走上前来的对方拦住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长发女孩紧跟而来。脸上淡淡的微笑在她听到袁乐轩这么一句语调阴沉的问话后顿时僵住了。似乎察觉到此刻的紧张气氛,她略显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他们。

莫名地觉得可笑。

陆靳貌似轻松地耸了耸肩,冷冷地对上那双像要把他吃了的凶狠眼睛。

“找公寓啊。你不会看的吗?”

“……你要搬家?”

“还用说。还真辛苦啊,和一个智力连小学生都不如的人谈话什么的。”

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脸色阴沉地吐出了“为什么”三个字。

女孩显得益发局促不安了。

就像猴子一样演戏给别人看,心中的郁闷雪球般地越滚越大。

“为了我的身心健康啊。闪开啦。”

他说着一把粗鲁地推开眼前挡路的大块头,也没管朋友就自顾自地快步向前走了。奇怪的是跟上来的只有苏沿。那个讨人厌的巨型跟尾虫似乎反常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隐约还能听到女孩慌里慌张的呼喊。

“啊,袁同学,你不是答应去参加小组活动吗?教授已经很生气了哦。”

他本来就奇怪这家伙整天无所事事地紧盯着他,就不用管大学课业吗?原来处境早已经岌岌可危了。

活该。现在可不同于初中时期了。年龄越大,压力越重,责任越大。这种强迫求爱已成了双刃剑。这样下去,到最后,自己也会不可避免地落得伤痕累累的悲惨下场。

第九章:我

“希望做个了断。”

挂上电话后好长一段时间,陆靳仍然呆呆地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脑中则着魔似的不断回荡着那句语调平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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