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们也不是什么富家大少爷，吃不得苦。大叔能招待我们一晚，是我们该感谢你。”捧起崩了角的碗喝了一口粗糙难咽的青稞粥，山菜的苦涩让我只是皱了下好看的眉毛，却没有吐出来。

莲心中不舍，伸手拿过我的碗放下，从戒指中取出三只在路上闲来无事打的兔子，对大叔说：“不好意思。我弟弟身体自小不太好，还请把这个当加菜，你也一起和我们吃吧。”

两个孩子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大叔接过兔子忙下去处理了。他自己也好久没吃过荤腥的了。

莲又取出三块枣糕给我，柔声道：“不必勉强，野菜不合你胃口。”

我笑笑吃下淡淡甜味的枣糕冲淡口中的苦涩味道，心中佩服村民们“坚强”的胃肠。“谢了，我确实吃不惯。这里比我以前的村子还要穷，我还以为以商立国的地方不会差到哪里去，看来是我想错了。海伦城离这里还有多远你？那是个怎样的城市？”

“维西亚下层的黑暗不只这一处。商人逐利，压迫下层民众是非常常见的事。这里距离海伦还有一天的路程，我们明早出发。海伦城是维西亚少有的大城市之一，是联盟的佣兵集散地，性质与奇奇鲁城差不多，冒险者公会总部也设在那里。那里有一所短期的佣兵学校，学生不分国籍、年龄、身份，只要交上一个银币就可以学习一个月知识，想要毕业则要学满两年才行。两年学业期满，就正式拥有公会下发的冒险者或佣兵的资格，我师傅少年时代就是那里的毕业生。”

是那个救了年幼的莲的男人？“听起来不错嘛。当初在奇奇鲁时我还小，出门的次数被美女妈妈管制（偷跑不算），还真没机会见识一下佣兵城的热闹。这次的好机会可不能放过，酒吧、佣兵饭馆、赌坊、竞技场、妓院、黑市……”我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没注意莲听到“妓院”二字时脸色一黑。

“妓院不行。”他冷冷地打断我的激情。

“咦？为什么？”干什么发火啊？我愣愣地看着他。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你还太小！”他十分坚持。

喂，我小不是理由吧！！不过见他这么坚持，我倒也不想在这个上和他吵架，反正对于妓院我也仅是好奇而已，还没到非去不可的程度。“好吧，如果你不高兴的话，我就不去了。其他的总没问题吧？”

“其他的随你。”莲的神色果然缓了下来，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顺便要去公会看看有没有去要塞的任务，路上打的的东西也要适当处理一些……”

吃过晚饭，我忽然想起青稞也可以酿酒，于是对大叔说想以每斤1银币的价格来收购，大叔乐得一下子拿出了十斤，还特别通知其他几家村民拿来了六十斤，我大方地给了一个金币。把所有的青稞放进戒指中，这一举动可让村民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么个小孩子竟然是一位尊贵的魔法师。

当晚，我把材料都弄好，密封了酒坛，施放时间魔法来缩短发酵时间。一个小时后，莲试尝了一小口，立刻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嘿嘿笑了。

我们在小村停留了两天，而延迟行程的原因是莲在听到大叔的经历后，忍不住对附近的区域开始了对山贼的扫荡。这是莲的心结啊！我暗叹。

莲没有带上我，我想他是不想让我看见太血腥的场面。我留在大叔家闲着没事，看了看另一间紧闭的房门，我脑中闪过一个主意。

晚饭吃过了很久，莲才迟迟回来，衣衫上有多处破损和敌人的血，腰上的剑不见了。

莲对我温柔一笑，当着我的面褪去了已经报废的衣裤，打水净身。

“剑呢？”我双手捧着下巴，坐在床上晃动着悬空的小脚。

“断了，丢掉。”水珠滑过莲有力的肌肉，看得我心儿怦怦跳。

“你戒指里还有吗？”

“没有。”

一道暗光，我拿出一把黑铁单手剑。“那就先用它吧。至于你的专属武器，一如我们的约定，等你达到我的要求时才能给。”

他接过剑收到戒指中，洗好了后穿上白袍睡衣，搂着我睡下前道：“明早出发。”

“莲，不知大叔看到银币和苏醒的女儿会不会高兴得傻掉。”我笑呵呵地坐在马上，感觉着马儿疾奔的畅快淋漓，心情好极了。昨天我用针灸佐以内力把她女儿脑中的血块化掉，打通了堵塞的血脉，用凝神香平和她的精神，算是感谢大叔的好心留宿后才上了路。

“大概是会抱着女儿大哭吧。”莲把我圈在怀里，策马奔在官道上，扬起一道轻尘。

第一百零四章

还没到海伦城，我们先遇到了一队戏团的车队，可是最大的马车却搁置下来，不见了拉车的马匹。他们中的深蓝色发的男子见我们朝他们这边过来，于是挥手大叫，希望我们停一下。

莲勒住了缰绳，马儿扬蹄止了步伐。

男子欢喜万分地抬头对还骑在马上的我们道：“两位小兄弟，能否帮个忙？我们拉车的马受惊跑掉了，现在我们的戏团马车没办法前进了，希望借你们的马一用。当然，我们不会白白麻烦你们的。这里有十金币，请收下。这在外行走，谁都有个困难的时候，出门靠朋友，帮个忙。”

莲没有要他递过来的钱，抱着我下马，借了马帮他们拉车。

我比较好奇。“戏团？你们都表演什么？为什么没有护卫佣兵随行？这里有山贼哦，不怕吗？”

那人温和地笑道：“我们香格尔戏团的歌舞和杂技都是一流的，尤其是我们的香香小姐，大陆三大美女之一的她歌喉甜美，身姿风韵，一身诱人的舞技更是让无数的贵族大人疯狂推崇，爱慕如潮，使尽浑身力量去追求她。可是，我们的小姐也不是好欺负的，她除了是一位出色的舞者还是史上最年轻的女风系大魔法师，聪慧得总能让追求者们不劝自退。可是，我们娇贵美丽的小姐非常讨厌粗鲁无礼的人，所以没有佣兵随行。至于山贼，我们倒不怕。这几年，各地的山贼都会莫名其妙地被灭了，估计是他们惹了什么厉害的煞星，出没的几率也低了许多。”见我们愿意无偿助人，他对我们的印象很好。

美女啊，看一下吧。抱着莲的颈子，我看向倒在一边的马车处。

“呵呵，一个男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要人抱着，羞羞脸。”女童的活泼声音从马车那边传来。

“风儿，不得无礼！！”一声让让男人骨软的喝斥。

一双金发绿眼的大小美女就立在马车边，大的天生魅骨、肌肤胜雪，衣着香艳露肩，光是那身段就让雄性生物流口水了；小的可爱俏丽，一双大眼睛灵动，站着两只麻花辫，头上别着一个爱宝儿出品的向日葵头饰（可增幅风系魔法7%），看起来比我大两岁左右，长大以后也定是个倾城美人。

风儿立刻吐吐舌，朝我做了一个鬼脸，不甘心地跑回姐姐身边。

男子立刻笑着对我们说：“对不起，风儿小姐失礼了，我代她向你们道歉。风儿小姐直率无恶意，口不对心，实际上是赞扬令弟可爱。”

我可看不出来。

“走吧。”冷冷地道，莲对于他的说辞不置可否，拉着我的手走到马车套好了缰绳的马车，抱我坐到了车夫的旁边，他自己步行跟着马车。

坐上驾位，我立刻被拉车的方法产生了兴趣，和车夫的老伯伯愉快地谈了起来。原来这个戏团是要去海伦城给城主祝寿表演。

“哼，那个好色城主最好不要打姐姐的主意，否则我要他好看！”风儿这时插进来。

大小姐，你难道要和一城之主干架吗？

“喂，我还没问你名字呢。你叫什么？你们去海伦城干什么？”她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我身上。

“我叫法依·罗里，我们只是路过海伦城而已。听说那里是个热闹的城市，机会难得，所以顺路好好看看。”没必要想陌生人坦言什么，我笑着轻代而过。

她听了再次打量我。“你是贵族吗？”她绝不会看错，他们身上衣裤的料子是冬暖夏凉、透气性好的乌缎（100金币/尺），休工也该是出自有名的“宝衣品庄”，这样的高消费不是平民可以消费得起的。大的身上没有铜臭味……应该不是商人，那冷酷的气质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孤傲的骑士；小的可爱得让她也忍不住多看起眼，心儿怦怦跳，童言稚气间又觉得神秘诡异，说这样的人是平民，打死她都不信。

摇摇头，“风儿小姐为何认为我是贵族？”

“因为气质啊。你们身上的乌缎可不便宜，我才只有两件乌缎做的衣服，你们买得起它就说明你们有钱。”

没想到是衣服出卖了我们的身份。我好笑地暗道：小姑娘眼睛好尖！

“莲所属的佣兵团常做任务，自然有些积蓄，至于我的么，是别人送的。风儿小姐不必在意。”

“谁在意了！哼！”她缩回了马车中。我苦笑，这丫头真别扭。

放开神识，我听着车中的谈话。

“风儿，不要再闹了。人家帮了我们大忙，我们该药感谢他们才行。别忘了，马儿之所会跑掉，都是因为你玩风魔法时不注意控制。”香香小姐玉指轻弹她的额头……柳眉轻扬，语有不悦。“我跟说过多少次了，行事说话不可随着性子来，万一惹了什么大人物，我们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吐吐小舌，她有听没有记，赶忙撒娇。“知道了啦，姐姐你别生气嘛！人家只不过是想逗逗那个可爱的弟弟，你瞧他长得多可爱啊！和他一比，圣堂的壁画天使都逊色三分。大的那也好酷哦！冷漠的男人最专情，这可是妈妈说的呢。而且，看他那样子，实力应该不会差。怎么样，姐姐配他绝对合适。”

香香脸一红，笑骂妹妹道：“小鬼精灵，你才多大就当起媒人来？姐姐看你是中意上了那个小的吧。”

“我，我才没有。”一声羞吼，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呵……妹妹长大了。”浅笑间魅惑自生，天天面对美丽姐姐的风儿都痴了。“父母死得早，这种事自然由姐姐为你做主，你告诉我，你真的喜欢法依·罗里吗？”

“哎呀，人家不知道啦！！”捂着脸不好意思地叫着。刚才看见法依接近车队时，她还以为遇见了天使，心跳不由得加快，而年长的那个人反而让她感到害怕。两个人亲密的样子让她看了十分不舒服，这个人不配拥有天使的笑容，高贵纯洁的天使不该和这种冰冷的人牵手共进，于是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只是无法停止。

看到一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一改性子地露出女儿家的娇羞……言语不清，她知道风儿这是看上了小男孩，心里一边为风儿高兴，一边也忧心两个小孩儿年纪太小，对方身份不明的情况下她暂不该先提此事，先静静观察一下这对兄弟。

“好妹妹，我们还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头，那个红发的怕是有高级战士以上的实力。他们不带护卫上路，想必是有信心能应付在路上的所有情况。”

“真的？那人看起来不过刚成年，这么说，他比夏月哥哥还厉害吗？”

“还不一定。夏月十四岁成为初段大剑士，十五成为中段大剑士，已经是同龄人中的天才，但这世界上人外有人，恐怕今天就让我们遇到了一个。”大体上的战斗职业的晋级年龄多集中，中级职业约在13岁，高级职业约在18岁，初级大剑士则在23岁左右，同级的魔导士则在30岁左右。贵族子弟受教育早，在经济条件的支持下学习和购买昂贵的消耗用品，所以他们的成绩多比平民高许多，毕业后也前程似锦，不愁吃穿。而平民若想出人头地，方法有三：一是建立功勋，而是受人保荐给权贵，三是才艺出众，自立名声，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机会被封为贵族。他们口中的夏月·丁·其拉特是香香的老师光之剑圣的孙子，比她小一岁，如今在家庭接受骑士学校的教育，是未来有望成为圣骑士的人。

听了姐姐的话，风儿不禁在脑海里幻像着法依未来的职业，穿梭在高阶魔兽间肆意砍杀敌人的强大战士，施展炫丽魔法立于不败之地的魔法师，身手轻盈又箭无虚发的弓箭手……

受英雄故事的熏陶长大的女孩儿总爱幻像强者的身姿，风儿一时无法回神。

收回神识，我暗笑，原来这是传记上常写的“桃花运”。

“前面有商队。”戏团在岔道口停了下来。对面的商队也看到了我们，双方派人接触了一阵，因为顺路就一起走了。

“法依！？是法依吗！？”一个女童的声音从对方商队中传出，接着一个脏脏的身影从那边钻了出来，躲过了要抓住她的男人，直扑向我而来。

“丽丝！？”

我惊讶地接住飞扑过来的泪人似的幼年玩伴（似乎现在也还处于幼年……大家还记得丽丝吗？就是在奇奇鲁城居住时的小朋友哦！），忙拿出手帕为比我高一头的她擦脸，丝毫不在意手帕变黑。

“怎么了？别哭啊，是谁欺负你了吗？还有，你不是该在奇奇鲁城吗，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个样子？”昔日小公主般美丽的小女孩竟然一身肮脏布衣不说，上面不止有补丁还破了膝盖和手肘处，雪白的肌肤已经没了以前的光泽，尽是伤痕和脏污，小手上还有带血的茧子，人也瘦了两圈，如那卑贱的奴隶一般低人一等，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让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抽咽着的丽丝已泣不成声，小脸都哭花了。所有的恐惧、委屈和不安在遇到了法依后一齐释放了出来，一时无法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一直以来，她都好怕！好怕！！但是谁也不会来救她，只要一点儿的反抗就会遭到毒打，和以前在妈妈身边的生活根本是天差地别！！

莲的剑已经抵在了刚才要抓住丽丝的男人的脖子，冰冷的杀气锁住了对方，吓得男人双腿抖得像秋天的树叶。商队那边以为是敌人，也都戒备起来。

风儿透过车窗看到这一幕，心里不舒服起来。她是谁？和法依是什么关系？

“谁能来解释一下？”莲的金眸冷冷扫过商队的人，后者立刻觉得心脏一缩。这个少年好可怕！！

商队中脸色不对的人有五人，最后，一个大汉走了出来，大斧头着地一震，“嗨，小子，你那是什么口气！老子……”

冰冷的剑刃贴在大汉的喉咙上，随时可以割断他的喉咙，粗话也被大汉恐惧地硬咽回肚中去。所有人都因莲的出剑速度和一瞬的凌厉杀气倒抽一口气，暗暗后悔半路上带上了这个小型狩猎者（自由人贩子的官方称呼），惹上了一个煞星。

“说！”声音低了一份，充满杀气的一字狠狠敲在大汉的心灵上，吓得和刚才的男人一样做秋风叶状。

“别，别杀我！这位公子，刚才是小人失礼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人计较。这丫头，啊不，是这位小姐是小人在别的人贩子手中转卖过来的，花了5个金币。听那个些人贩子说小姐是他们在路上捡到的，把昏迷的小姐弄醒后就卖给了戏团，但是小姐那个……很活泼，多次逃跑，所以又被退了回去，遇到我们才跟着我们。我们绝对没有虐待她，真的！！”他可不敢说他们让丫头忙东忙西吃剩饭，到了海伦城还打算把她卖给卖春的街女或红灯院，应该能赚不少。但是，看小丫头和人家明显是认识的，说了实话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