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植树
植树  发于:2013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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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冯小姐教我骑脚踏车。”陆天赐的脚踩着车子的脚踏倒转的链条:“沈少爷似乎会骑,冯小姐总是个女流,有很多不便,不如你教我如何?”

“瞧不起女流?”冯英翘瘪嘴:“启俊都还是我教会的,就是现在,技术也没我好。”

“失礼。”陆天赐笑看了沈启俊一眼:“我就怕我这个粗人会在你这个留过洋的女士面前丢脸。”

“有什么可丢脸的,谁都是起先不会,后来才学会的。”冯英翘笑道。

“那……”陆天赐还是看着沈启俊,“沈少爷,觉得如何,你收不收我这徒弟?”

沈启俊摇头亦不是,点头更不是。冯英翘看他还是对陆天赐心存芥蒂,笑道:“启俊忙死了,我教你好了。”

慢吞吞的回到家,接近七点。沈玉池跟沈夫人都坐在偏厅等开饭。看到沈启俊回来,沈夫人招手:“启俊。”

“爸爸,妈。”沈启俊坐到饭桌前,下人递上盛好的饭。沈启俊看了一眼,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碗汤就放下筷子:“我饱了。”

“都没吃什么。”沈夫人皱起脸。

沈玉池看着他的脸:“去歇着吧。”

“谢谢爸、妈,你们慢用。”沈启俊起身回房。

一回到房里他就倒在床上,四肢百骇松下来,从骨缝里冒出说不尽的疲惫。眼睛刚合上,沈夫人在门外敲门:“启俊。”

“妈。”沈启俊坐起来,就见沈夫人端着两块奶油蛋糕进来:“下午蛋糕店,他们才烤出来的,放在这里饿了吃。”

“谢谢妈。”

沈夫人看着沈启俊陷下去的眼圈,捋捋他的头发:“先前舅舅过来说,你在厂里很不给他面子。他现在想做些事,你就给他些实在的事情做做。总是自己家的舅舅,肯定比外人要靠得住。以后他若是熟悉了厂里的大小事务,你也可以轻松不少。何必把自己折腾的那么累。”

沈启俊拿着蛋糕慢慢的咬着,等到沈夫人说完,敷衍的点点头:“嗯,好。”

沈夫人看着他总是很懂事很知分寸的样子,心里又是一抹忿恨。若不是……,又怎么会这样?她绞着手里的手帕,一想到启俊就觉得委屈。自己嫁到沈家来一直那么委屈,生了个儿子也这么委屈。眼下沈家已经不复当年的风光,出门在那些阔太跟前也是各种委屈。

“妈。”沈启俊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沈夫人。

“哦。”沈夫人回过神,“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都没空见见英翘吧。”

听到“英翘”,沈启俊立即想起陆天赐。先前陆天赐在他面前故意跟英翘很亲密的样子,英翘骑着车载他走的时候,明明他可以很轻易的坐在车的后座上,却故意挽着英翘的腰,像是给自己看的。英翘的性子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蛋糕咬了一半,他又放在碟子里推到桌子中央。之前提醒过英翘,这个人不安好心。可是他又惺惺作态的帮了自己两回,把自己的话堵了回去。

“不吃了?”沈夫人看着沈启俊。

“晚点再吃。”

“也好,你先休息吧。”沈夫人怜惜的摸摸他干瘪的脸颊离开。

沈启俊回床上重又躺下,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两眼一闭,脑子里便涌出各种混乱拥挤的画面,每一个里头都有陆天赐。他倒真真成了梦魇。

沈启俊有些气不过的坐起来,抱着枕头想坐到躺椅上去睡。枕头一提起来,那个不记得什么时候塞到枕头底下的白手帕飞出来。

******

一夜不曾好睡,早上起来的时候头都是昏的。在厂里坐了大半天,织机的声音吵得沈启俊头疼得不行,决定先走一步去英翘那里拿些安神的药片来吃。坐着黄包车到了医院,才进门诊,端着针盘的小护士看到他立即迎着他:“沈少爷,你可来了。”

“你好。”沈启俊笑了笑。英翘在医院里人缘不错,这些小护士看他跟冯英翘常来往,便也一个个的自来熟。

“快快快,你再不努力努力,冯医生可要成别人的了。”小护士缩着鼻子嘟着嘴,一脸替他着急的样子。

沈启俊像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小护士挥手让他进去。他走到英翘的办公室,看到坐在一边无聊的玩着怀表的陆天赐,才想明白小护士的意思。一看到他来,陆天赐立即露出一丝笑,有些挑衅与讥诮的意味在里头。沈启俊僵了僵,陆天赐笑道:“沈少爷,来找冯医生?”

“嗯。”沈启俊侧脸看冯英翘正挂着听筒给病人听心音,神情认真严肃。

“那坐一会儿吧,我也找她。”陆天赐拍拍长椅的空位。

沈启俊跟他隔了老宽的距离坐下。等到冯英翘看完病人抬头看到他在,瘪嘴吐舌头做了个古怪的鬼脸:“忙死了。这种天气真容易感冒发烧。你不会也是……吧。”

“没有,晚上睡得不大好,有没有安眠药,我拿几片。”沈启俊坐到冯英翘面前。

冯英翘端着茶杯大口的喝饱水看着他青黑的眼圈:“这些药物不要多吃,对身体没好处。你是太累了,平时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心,再辅助饮食调理就可以了。”

“先给两颗吧。”沈启俊摸摸额头,老觉得背后陆天赐的目光带着森森寒意,让他即使在英翘面前也如坐针毡。又不想那么快败下阵去,叫陆天赐笑话,他强打着精神对英翘笑了笑,“就是调理也不会那么快见效。”

冯英翘想了想提起笔在处方纸上笔走龙蛇:“那好吧,就给你开两片。”

沈启俊收好处方,正要去取药,外头突然闹哄哄的吵起来。冯英翘走到办公室门前看到一群人抬着几个血淋淋的人进医院。

“怎么回事。”冯英翘问急忙忙跑来的小护士。小护士:“他们打架受伤,急诊室人手不够,院长说空下来的医生都过去帮忙。”

“好。”冯英翘捋起袖子去急诊室,回头看着还没走的沈启俊和坐在那里等她的陆天赐:“抱歉,陆团长,今天没时间教你骑车。”

“没事,正好还有沈少爷在。”陆天赐走到沈启俊的身后。

十九、

陆天赐的车是颠颠波波的朝着西城门的方向去。沈启俊琢磨着如何找到合适的机会来开口跟他讲,今天就到这里吧,改日再见。说是改日再见,就最好再也不见。但他始终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陆天赐总是露出一副笨拙的样子,好几回险险的脚踏车都要倒地。见过他骑马的姿态,算得上英姿勃勃。想不到竟然拿着脚踏车没有办法。

“到底该怎么样?”陆天赐的脸上浮起淡淡愠怒。

沈启俊听他这口气,到是像极了小时候他烦自己却又忍着怒气的语气。皱着脸,揉了揉眉头:“扶稳龙头就好。”

“怎么个扶法?”陆天赐乜斜着眼。

沈启俊接过他手里的脚踏车,轻而易举的跨过车梁,踩着脚踏穿过西城门。西城门外头有一条狭长的路,两边都是开阔的荒地。沈启俊做完示范下车把脚踏车交还给陆天赐,陆天赐接过车像他刚才那样骑上车子,动作轻松,不带一丝犹豫。说是不会的,却比他这个会家子潇洒利落的多。陆天赐越骑越远,沈启俊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才发现离城门已经快有二、三里地。

沈启俊收住脚步,不多时就见陆天赐调转车头回来,像个玩杂耍的绕着沈启俊划了个圈。沈启俊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时,陆天赐的胳膊轻轻一勾,把他捞起来放在车座前的横梁上朝着城外那块荒地更远的地方走去。

“你会。”事到如今,沈启俊发现自己再觉得惊讶就太迟钝了。他早该想到陆天赐就像老毕以前养的那只猫一样,饶有兴味的摆弄着那只到手的老鼠。看似远远的抛开,实际上蹲在一边候着。等那老鼠以为没有动静急惶惶想要逃跑的时候,它又猛的扑上去,把老鼠踩在脚下。

陆天赐扶着车龙头,对着坐在胸前的沈启俊的耳朵轻轻吹气:“是的,一早就会。”

不看他的脸,也能想出他的笑脸。得意里夹杂着对自己的蔑视。沈启俊垂下眼睑。

继续往西走了三四里地,是块坟地。才过完四月,几处坟上还招摇着上个月的祭祀插下的各种纸花、烧剩了半截的长香。陆天赐把脚踏车扔在路边,似有意似无意的穿行在各个坟墓之间,偶尔看一眼石碑上的字。这里新坟和旧坟交错着,杂乱无章。还有许多无主的荒坟。大约是五、六点钟,太阳早早的躲到天边的云后,坟地里弥漫的死亡的寂然。陆天赐走了一会儿,虽然是面无表情,沈启俊觉得自己还是看到他隐藏的焦躁。

“桂月姨的……,在那边……”沈启俊指了指那一遍密匝匝坟包的最边缘。陆天赐寻着他的指向望去,看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坟。明明也是在这遍坟地上,它却像是被排挤在那些坟的外边。没有石碑,木牌也没有。倒是荒草长得郁郁葱葱,荒草堆中还有些发黑的馒头果菜。

她到死都不肯寂寞。陆天赐冷笑了笑,把那些发黑的祭品远远的踢飞开。

沈启俊远远的站在后边,看着他在桂月的坟着略显落寞的背影。枯站了约摸几分钟,陆天刚蓦然回首,犀利的目光看得沈启俊打了个激灵。意思到危险时,危险已经到了面前。陆天赐提着他的领子,清冷的虐笑:“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放手!”沈启俊用力摆脱他,陆天赐拖着他猛的一甩,他踉踉跄跄的往前窜出几步绊倒在一个光秃秃的坟包上。翻过身,陆天赐弓着腿用力踩住他的肩膀,倾着身子捏着他的下巴:“少爷,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没什么长进。”

沈启俊看着陆天赐的脸,目光里倒不似十年前那般惊慌错乱,只是淡淡的漠然。

伪装。陆天赐讥诮着,手指在他脸上刮过,捏着他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沈启俊闭上眼睛、:“你也终究只能这样……”

“那你觉得我还应该怎样?”陆天赐的指尖轻轻挑开他衣领的盘扣,衣领敞开露出他异常明显的锁骨,白皙、光洁,好像稍稍用力就能折断。陆天赐故意慢慢的沿着他的身子,手指向下滑动。在路过他胸前时,掐着突起捏了捏。沈启俊绷紧全身,头皮一阵发麻。

“少爷,你的反应还真是强烈。”陆天赐的手松开,挑起他倔强的下巴,语气轻浮道,“这些年,可有一直在想着我?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床上漏了一床东西弄脏被子的时候。自己握着下边打炮的时候。”

“滚开。”沈启俊用力起身,身下蓦得一痛。陆天赐的手不知道几时探到他的衣服底下,握住了要紧的东西。额头上汗淋淋的,又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这些年,这里的尺寸倒是长了些。陆天赐捏着软囊欣赏着沈启俊的脸想,不过跟自己家手的比例来说,依旧是太过秀气了些。而且,不过随意的挑弄几下,正中的垂条立即敏感的起了反应。

沈启俊再也淡定不起来,手指紧紧的揪起荒坟边的野草连根拔起狠狠的朝陆天赐掷去。陆天赐早有所料,一掌打开他的手腕,野草飞出去,手腕痛得像是折了似的,下边被捏得更紧,痛出他浑身冷汗。陆天赐阴鸷的笑着,欣赏着他软弱无力还击的表情。这样近距离的看,又是这样的表情,不得不说沈启俊的这张脸很好看,充满诱惑力。单是看着,陆天赐就觉得自己的血流开始加速。他沉着的揉捏着软囊、拨弄肉褶,握着秀气的柱体撸动,指尖在铃口滑弄。

身体的力气被泄得一干二净,沈启俊无力的望着天,这般快感,身体竟然在他的手指间兴奋起来。

“少爷觉得这样可好?这些年,我还是学了些东西的吧。”陆天赐轻飘飘的笑着,笑声在沈启俊的耳边打个了转儿,像惊雷一样,轰得他满脑嗡嗡。下边憋涨着,快感随着尿意一起汹涌。渗出的液体被陆天赐捏在手上又涂在柱体上,摩擦出滑腻的响声。

“你是一定不要放过我的了。”沈启俊虚弱的笑问。

“你觉得呢?”陆天赐反问着,手指轻轻一挑,沈启俊忍无可忍,在他手里泄了。陆天赐捏着一把稀薄的J液从他的衣袍底下拿出手送到沈启俊面前。沈启俊抿着嘴,轻轻喘气着,看着陆天赐得意的表情,突然挥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陆天赐没想到沈启俊还有用力还手,耸着眉反手当即还回一记。沈启俊只觉得两眼一黑,嘴里冒出一丝血味。抬手捂着脸,看到一边桂月的坟,沈启俊笑了笑:“你觉得很愉快吗?你觉得你这样就是替桂月姨出气报仇?如果你当初不那样对我,桂月姨至多是被赶出沈家,完全不会死。是你害死了她,但是又不敢承认自己犯下过错,就把所有的帐都算在沈家头上,用恨意来淹没你心里的不安。”

陆天赐皱脸,又是给了沈启俊一记耳光,他清瘦的脸颊因红肿而鼓起来,倒是显得比先前还好看些。沈启俊抬手抹掉鼻孔里冒出的鼻血,又笑:“说到你痛处了。”

陆天赐抬手准备再扇第三巴掌,看到沈启俊不为以然的脸,把抡到半空的手垂了下手。抬起踩住沈启俊肩膀的脚,他直起身子。沈启俊用袖子擦了把鼻血站起来整理衣服。陆天赐看到他身边掉出一块手帕,是自己那天硬塞给他的。他捡起来:“少爷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沈启俊皱了皱脸:“已经洗干净了,本来是要还给你的。”

陆天赐瘪着嘴,把手里残留的JY都擦在手帕上,又塞回到沈启俊的口袋里:“少爷你不是一样虚伪?这个人这么欺负你,你却爱着他。”

沈启俊蓦得像被雷击了一般。

“我等着你。”陆天赐笑着转身,“我等你自己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像雌狗一样在我面前求欢。”

二十、

沈启俊回到家,天还没完全黑,正碰到舅舅朱兆新跟沈夫人坐在院子里说话。一看到沈启俊回来,朱兆新立即闭嘴,沈夫人也收住声,本想跟启俊打声招呼,走到近前才发现他满身泥泞,脸还肿着。沈夫人惊的立即走到儿子跟前:“脸怎么了,叫人打了?”

“没有。”沈启俊揉了揉肿痛的脸:“先前出城有些事,不料遇上条发了疯的野狗……”

“发了疯的……咬着你没有?”沈夫人又是一阵紧张,掰着沈启俊的身体前后打量。

“没,就是跑得太急,摔了两跤。”

“你出城忙什么去了?”朱兆新看着沈启俊狼狈不堪的样子带了点讥诮的口气说,“要出去跟我这舅舅说一声么,舅舅陪着你,帮不上别的,帮你赶赶狗总还能行。”

沈启俊点了一下头:“下回。”

“立土。”沈夫人扯着嗓子一边往沈启俊的小院走,一边大声喊立土,“快去打水给少爷洗洗上药。”

立土听着声音跑出来,扶着沈启俊回房。

被立土扶回到房间,沈启俊坐在椅子上,身体有种难以言喻的虚,像是没有实感的飘在半空中。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又听到陆天赐在耳边凶神恶煞的说着那些话,抽了一口凉气睁开眼看着已经黑下去的天。一道门之隔,屋子里头还有昏黄的光,外头去黑的什么都看不清,像有头不明底细的凶兽等在外头吞噬一切。陆天赐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沈家。沈启俊揉了揉太阳穴,一开始就应该想得到的,却又总不免心生一丝幻想,为什么会有幻想?他眯着眼睛幽幽的笑起来,将口袋里那条带着腥臭气的帕子扯出来挂在眼前冷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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