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目瞪口呆的糗样，一边的夜影笑的异常开心：“风，你的不良记录太多，寒大哥的心已经提到了最高警戒。我呢，呵呵，也是如此。车上见了。”

话落，青色的身影也不见了，徒留完全呆住的我，和肩上已经熟睡过去的人儿。

冷风刮过，带起小小的漩涡，卷过几片凋零的残叶，似乎在说着，凄凉，凄凉，凄凉……

59.惊天之秘

“雪儿，冷么？”

时序早已入冬，在山脚下时，就已经是冷冬了，何况海拔将近两千多米的山上？此时正寒风阵阵，带起雪花飞舞。

“不冷，暖和。风冷么？”乖顺的被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中的幻雪，小小的脸蛋也被宽大的貂裘帽兜遮住了，看不见，只传出被帽子挡住的声音，听起来，精神不错。

“我也不冷，再忍忍，我们很快就到了。”一边回着幻雪的话，一边看向身边两侧。

“你们冷么？”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两人也被我套上了轻暖的貂裘，至少寒风打不透。

“不用担心，这样保暖的貂裘，感觉不到寒风。”摘下头上兜帽的夜影，笑着让我安心。

“不冷。”另一侧也传来有些闷闷的声音。

“不冷就好，马上就到了。不知道主人会怎样招待远方来的贵客呢？”

“唉呀，真是气派啊，不愧是堂堂暗阁，武林杀手界的翘楚，看看这气势，名不虚传。”一边悠闲的走进占地极为宽广的暗阁主殿——议事厅，一边对着渐渐围拢的黑压压的人群，啧啧赞叹不已。

“好说好说，毕竟是接待大名鼎鼎的逍遥王爷，本阁主自是不敢怠慢。”大殿正中的主位上，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冰冷的语气，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呵呵，阁主客气了。本王一向不注重排场。”自然的在殿中靠前的座位上落座，摘下仍被遮住脸的幻雪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娇俏的小脸，好奇的左看右看，似乎宽敞的大殿，比起周围聚拢的黑衣蒙面人，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而夜影和寒洛，也分别挨着我的座位坐下。覆冰般的面容，静默无声，锐利的眼光，警戒的打量着周边众人，蓄势待发。

在怀中的幻雪露出那张小脸后，上座的暗阁阁主凌天烈情绪有了一丝波动。

“王爷，还请介绍一下今天所带之人，毕竟能陪着王爷进我暗阁的人定非无名之辈，以免暗阁怠慢。”

“这三个人么？呵呵，不瞒阁主，都是本王心爱之人。至于名字嘛，本王一向占有欲强，不喜外人道出，阁主见谅。”哼，恐怕你想知道的，就只有那么一个人的名字而已吧？

“见谅？既然王爷有意隐瞒，那就别怪本阁主用强了，来人，给我上。除了上官天风怀中的人，其他的，杀无赦。”挥了挥手，倒是挺有一阁之主的威严。

“用强？好啊，这里气候不好，速战速决，正合我意。”一边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悠闲的轻抬手臂，快速的动着手指。没办法，怀中的幻雪可半点不会武功，即使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想舒展筋骨的想法，可是手臂像有自主意识般的自动将怀中的人揽紧，护好。身子不能动，只好过过手瘾喽。

而身边的夜影和寒洛，急速的身影早已卷进了人群之中。凄惨的哀嚎，以及兵器坠地的呛啷声，在空旷的大殿上不断的回响，带着回音，盘旋不绝。

看看四周，仍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是比起之前，矮了不少，由站变躺而已。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应该还算速战速决吧。

“阁主请来这么多的陪练，让本王几人舒展筋骨，实在是太热情了。”看着那张脸上颜色急速连变，有些惊叹，前世看不到的真人版变脸，精彩。

“上官天风，你不要太狂妄了，识相的快把你怀中的人放开，否则——，哼。”故意简略的话，语意深远啊。

“否则怎么样？要派军队踏平我蓝溟么？静云的国君陛下？”

轻笑的语气却像一道惊雷，蓦然炸裂在众人头顶。原本还安坐的人猛地站了起来，惊惶的脸庞褪去了血色，魁梧的身影一阵轻颤。

“怎么？没有想到陛下这瞒天过海的事竟会让本王知道么？”闲闲的开口，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在手中加热后，喂幻雪喝下。茶确实是好茶，正好暖暖身子，解解渴，待会儿恐怕还要贡献不少的津液，还是先补充补充。如法炮制，加热后递给夜影和寒洛一人一杯，打斗了半天，肯定口渴，辛苦了。

“此事就连朕的王妃都不知情，你是从何得知？”震惊过后，反而平静下来，知道了又如何？这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谅你上官天风再如何通天，也插翅难飞。

看着石座上力持镇定的人，有些恶意的开口：“陛下应该知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举头三尺有神明，从你这样做的那天起，老天就一直在你头上看着了。”

“你，你大胆，竟敢恐吓朕。”气怒交加的人，“啪！”的一声，捏断了石座一边的扶手。

“喂喂，陛下，你是不是忘了？容本王好意提醒一下，你是静云的国君，而这里，是蓝溟，本王是蓝溟的王爷，不受你静云国君的约束吧？”不知哪位古人说的，盛怒中的人，总会失去理智，真是至理明言啊。

“你，你——”指着我的手，颤颤的，气的说不出话来。

“别急，别急，虽说不喜欢你这里阴暗的环境，可是，本王今天心情不错，会详细的告诉陛下想知道的一切。”细细的啜了一口清茶，慢条斯理的开口。

“几个月前，本王无意中进入到绝情谷，认识了幻雪——哦，就是在我怀里的这个小宝贝。”看着幻雪疑惑的望着我，轻轻在柔嫩的颊上亲了下，换来一个带着淡淡羞意的可爱笑容。

“从幻雪的口中，知道了把他从小抚养长大的爷爷，青石老人。至于青石老人正是你的师父一事，就不必由本王多说了吧？”

座上的人这次一言未发，只是青黑的脸上，冷厉的眼光似乎要将我狠狠的穿透。

不在意的一笑，接着打击：“本王摄政期间，为了决策的需要，浏览了本国和周边一些国家的基本状况。无意间发现，竹屋中青石老人的自画像，竟然和早期蓝溟皇室中的一人轮廓非常的相似。那人出身蓝溟皇室，年轻时，因为违背当时蓝溟皇室的指婚，还与敌国公主相恋，在皇上苦劝无果之下，被除掉皇籍，贬为庶民。”

“陛下阅历已久，想必应该知道，人都是有定性的，或是性格，或是习惯，都会伴随人的一生。即使青石老人除了那副自画像，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可却恰恰是那副画像，让我确定，隐居绝情谷将近二十年的青石老人，正是当年被除皇籍的蓝溟皇族。”此话一出，无疑在一潭净水中，抛下了一块儿巨大的石头，一时激起千层浪。除了上位的静云国君，满座皆惊。怀中的幻雪更是抓紧了我的手，反手轻轻的握住，无声的安慰。

“哼，笑话，仅仅一副画像，能代表什么？逍遥王未免太过武断。”不屑的冷哼，却分明带着一丝讶异。

“呵呵，知道为什么除非绝对无奈的情况下，圣旨都要由皇上御笔亲写吗？知道为什么除非是亲人不识字，否则家书必是亲人亲笔书写么？那是因为，笔迹，熟悉的一见即可知是否那人亲写的笔迹。一个人写字的特征，是绝对独一无二的，再肖像的临摹，假的就是假的，所以书画界才有伪作之说，也有专门鉴别伪作的师傅。恰巧，本王曾经在这上面多有用心，所以才验证了两者同属一人的事实。”

空旷的大厅一片寂静，只有低沉的声音在悠闲的盘旋回转。

“本王作为皇族的摄政王，有幸查阅了当时保留的资料。发现那个公主，竟然是当时西潼才貌双绝的二公主。可是公主后来却嫁给了静云的皇帝，并生下了一个孩子。而那个痴情的蓝溟皇族却自此下落不明。”

60.暗阁惊魂

“伤感的故事讲完了，再来就说说皇上你的故事吧。不同于那人的痴情恣意，陛下你可是野心勃勃的枭雄呢。怎会流连于缠绵的儿女之情？”嘴上讽笑着上座之人，手下轻柔的拭去怀中幻雪的泪水，心下有些担忧。只是听到青石老人的事，他的情绪就已经如此激动，那待会儿，所有事情都一一揭露后，他，能承受的了吗？

“本王遭到来自暗阁的正式追杀，是在打败奇烈，回返京城的路上。那一次，虽然不是本王亲自出手，但是凭着外面的动静，却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不过，当时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可是，自从我得到那块儿陛下遗失的玉后，奇怪的感觉更多了。玉确实是罕见的极品，雕工精致，堪称一绝，可是，本王更感兴趣的是，其中一面上的几个字，‘静云玉令’，啊，这可给本王好多的联想啊。”

“除了对本王的三个爱人之外，本王没什么爱好，就是喜欢胡思乱想。”话刚开头，殿中就多了三个煮熟的虾，最小的一尾正在我的怀中，埋头装鸵鸟。呵呵，顺顺他亮滑的黑发，还好，总算开心一些了。

“上面雕刻形成的细缝中，有着淡淡红色的粉末。经过本王的分析，竟然是印泥一类的东西，而且，刻着字的一面，上面的字浮凸出来的地方已经有些磨损了，显然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说明什么呢？本王越来越好奇了，所以，就向皇兄请假，带着宝贝们，借故出宫了。”

“唉，要不说暗阁绝对是杀手界一流，一路下来，真是热闹，正好解去了些旅途上的单调。不过，本王是很懒啦，顶多就是做个旁观者，也正好指点一下宝贝的功夫，总结经验。真的是很宝贵稀有的经验，犹如上阵杀敌一般，多人行动，队列严整。只是，本王不明白，为什么会在杀手袭击中，看见军队作战的影子？静云的国君陛下，有没有兴趣为本王解惑啊？”

“哼。”冷哼一声的人，“啪啦！”一声又捏碎了另一边的石座扶手。

“别气嘛，本王就知道陛下肯定没有耐心解释，所以就自我寻求喽。哎呀，要说暗阁，还真有点卧虎藏龙的感觉，那个高大的杀手缩骨后的样子，比女人还像女人，真是我见犹怜啊。可惜，陛下算错了两件事：一是，本王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二是，本王对女人知之甚深啊。”前世的女人可不是白做的，毕竟是自己熟悉了二十多年的身体构造，不比你们这些真男人更加清楚？

“缩骨术，满分。但是，为什么几乎迎风即倒的娇弱女人却有着小小的喉结呢？那么单薄的身体，家世不好，丈夫不爱，为什么胸前却那样不合比例的丰盈呢？更有趣的是，走了二十多年路的人，强调自己千里追夫的人，为什么走路双脚打结，就像完全不是自己的脚一样呢？唉，男人毕竟是男人，缩骨后的小脚怎么可能还像男人那样走路大跨步呢？过犹不及啊。”小小的疏漏和刻意的夸大，完全暴露了真正的身份。

“本王的探子曾经查过暗阁的一些消息，不巧，那人装扮的是妇人。妇人啊，都是盘发髻的，他的确够细心。可是，也恰恰因此，露出了他后颈处的一处印记，呵呵，即使隐隐约约，并不完全，可是，本王确定，那个印记应是暗阁高等身份的杀手才能拥有。所以喽，本王就自愿去府衙了，料想你不会怀疑到本王已知大概事实，所以不会在堂堂府衙急着杀人灭口，毕竟是你的臂膀，原堂堂的静云国君影卫首领，不到万不得已，自不会轻易除去的。”

看他气怒的样子，好心的开口：“你不用后悔没有杀他，他确实忠心，打算以死明志，只可惜遇到了本王。呵呵，所以知道了他了解的所有事。当时，真是有些震惊呢，不过，许多事也就完全的串联起来了。想不到，原来静云的国君竟是蓝溟武林中的暗阁之主呢。来者是客，所以本王特意代表皇兄来和陛下打声招呼。不知陛下在此呆了这许多年，是否还习惯呢？”

“哼，你还知道些什么？不妨一次全部说个清楚。朕倒想看看，你究竟神通广大到什么地步？”座上的人竟然笑了，身形沉稳，好像刚才的一切紧张惊惶都已无影无踪。

“知道些什么吗？应该不少吧？既然陛下有兴趣相求，本王就好心大略说说吧。嗯，想想，还真不少呢。

比如说，陛下从小就师从青石老人。

比如说，陛下年轻时就决意暗中入侵蓝溟。

比如说，青石老人曾极力劝阻陛下勿要打破两国和平。

比如说，你多数时间都在蓝溟，所以怀疑自己深爱的贵妃不忠，将身怀有孕的她无情的打入冷宫。

比如说，青石老人苦劝无效之下，劫走那位贵妃刚生出的孩子，贵妃难产去世。

比如说，你后来才知，贵妃为人陷害，想要找回被带走的孩子，可是青石老人却下落无踪。

比如说，多年来，你都是每月回国十多天，处理朝廷要事，其他时候，由熟知你一切的影卫假扮你稳定朝臣。

比如说，你创办暗阁，不仅是要除掉蓝溟武林中正义的高手，朝堂的忠臣，以便为日后进军蓝溟打下扫清障碍，还要寻找失踪的青石老人，要回那个可怜的孩子。

比如说，那日在街上之后，你发现我们的行走路线，就早已在此地布置好一切，让本王有来无回，毒箭深洞么？好像很有趣。

比如说，本王知道，你已经找到了那个被青石老人带走的孩子。因为，那个孩子长得和过世的贵妃极为相像，你想认回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打算强夺……”

“闭嘴，闭嘴，闭嘴——”随着一阵连续的怒吼，“砰——”“哗啦啦——”巨大的石座碎成了粉末，一个魁梧的人目呲欲裂，黑衣鼓胀，周身气劲环绕，凌厉狂暴。

可是，我没有心管这些，因为怀中的幻雪已经面色惨白，圆亮的大眼清泪潸然，溢满哀伤，渐渐褪色的唇努力的开阖着喘息，气息却急促紊乱，冰凉的小手一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一手紧紧攫住剧烈起伏的胸口，瘦小的身子不住的蜷缩，带着止不住的轻颤。

“雪儿，宝贝，不怕，不怕，我在这，风在这里，风会守着你，没事的，没事的……”一边说，一边急忙解开他身上的貂裘，和颈间的结扣，拉松上衣，扶直他的上半身，头微向后仰，同时，带着淡淡金光的手掌轻轻的按在了急剧起伏的胸口，纾解那颗不堪痛苦纠结的衰弱心脏的巨大压力。

在夜影和寒洛戒备的与大殿前方的凌天烈对峙的时候，幻雪的情况终于慢慢缓解了一些。急忙趁机喂他吃下一颗专为这种意外情况准备好的药丸，运气为药行开药性。而怀中人儿褪去血色的小脸上，汗泪交织，紧闭着的眼睛，泪如泉涌，紧紧捉住我胸前的衣襟，发白的手指，带着轻颤，冰凉汗湿。

把他在怀中抱好，温暖的手指轻拭去温热的泪，却像是清泉，流不完，拭不尽，让我闷痛的心开始后悔。

“宝贝，对不起，没有事先告诉你。刚刚知道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将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是，一天天过去了，我总是犹豫着下不了决心。最后，竟然还是选了最糟糕的方法。我是混蛋，我该死，宝贝，你打我出气好不好？别再伤心了，你的身子会不好受的，好不好？”

“上官天风，你既然知道了所有的事，就别打算活着离开。如果你放开怀里的人，我就好心留你一个全尸，否则，定叫你尸骨无存。”

无心听他的废话，我的心神全在怀中的人身上。看他似乎渐渐的褪去了不久前激动的情绪，试着开口：“雪儿，我认为任何人都有知道与自己有关的事情的权利，无论好坏。所以，关于你的身世，虽然最终还是选了最糟糕的方式，但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你。我想让你知道，我的雪儿不是孤儿，而是有父母的孩子，是有家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你依然有选择回家，认亲的权利。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