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过程中，小小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看见他离开，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让里面的液体出来。

好难受！真的很难受！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可是之前明明很开心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如果他刚才答应了，是不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能控制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好难受，不能呼吸的感觉！小小整个人都摊在床上，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小时候的两面和父母跑前跑后的样子。

哮喘！他好像有这个病。不过，不是医好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捂着胸口，小小不停地喘着气。抖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一号键，那键是孙子姚设的快速呼叫。想把手机放在耳边，但是手却抖得更厉害了，一个没拿稳，手机就溜出手心。

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不想死，不想。脑里想的却是刚刚那个离开的人，挣扎地拿过手机，上面却出现“已断开”！没想太多，又继续按了一次，这次控制着手耳边，却是一个女音。

移动手指，转按了2，王新的号码。很快就通了，“小小，怎么了？小小？……”

难受！嘴巴张了张，却连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声音。

“小小？你在啊！打电话给我……小小！”王新正好走进来，他刚跟白于封两人，一人去安慰孙子姚，一人来找小小。

看见小小的样子，王新马上打了120。抱起他，王新也没时间打电话了，抱着他就往校门跑。在路上喊了一人去找孙子姚他们，脚步却没停。眼尖地看见一老师，王新放慢脚步犹豫了下还是快速地往门口跑。可是一到校门口那车还没来，转头就往医务室跑。

分神低头看了眼小小，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一脚就踹开医务室的门，“老师，快点！”

校医见人踢门，正想教训一下，但是在看见来人手上抱的人的时候，上前就去接了。手忙脚乱地找药，又叫助手做一些紧急救护。

王新就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眼尾看见白于封和孙子姚的身影，王新跑到门口，王新见到两人，扑到白于封的身上。白于封拍拍他，开玩笑的说：“怎么了？这叫投怀送抱啊。”

怀里人抬起头红着眼眶看着他，刚才的镇定全没了：“小小他，他……”孙子姚早已跑进去，在人叫他们两的时候，他从那人嘴里问出了，王新抱着小小。

校医已经把小小的病压下来了，小小现在正休息。孙子姚克制住自己手的颤抖，问：“老师，他没事吧？”

白于封扶着有些软脚的王新，也等着校医的回答。校医只是对他们说：“他有哮喘，你们也真是的，哮喘发作就应该先拿药。”

转头看着王新，王新摇摇头：“我不知道小小有哮喘，是他打电话给我。我又刚好要去找小小，就看见了。”孙子姚拿出手机，上面的两个未接来电。

坐在床边，看着小小的样子。轻轻的呼吸声，如果没仔细听，根本听不到。白色的床单更衬托出小小脸色的苍白，小小的眉头都还是皱着的，不难想像小小刚才是有多难受。

“他什么时候能醒？”孙子姚抬头问了下正在记录档案的校医。

“不用太久的。你们先去上课。”看了他们的脸，又说：“要不就坐下吧。别矗在门口。”

几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王新看着小小，刚才的害怕还存在心里。小小倒在床上的样子，小小呼吸困难的样子，小小伸手手求救的样子……

感觉到王新的情绪，抱紧他。王新也回抱着他，无声地哭泣。

校医突然转头，“你们先带去医院检查下。”外边有学生进来对他们说：“会长，外面有辆救护车。”

王新想起来刚才还打了120，看了眼孙子姚，那校医对他们挥挥手，“正好，你们带他去。给他做个全身检查，我这没有全套的设备。”

轻轻的抱起小小，又接过校医手上的药。

等几人走远了，校医喃喃自语：“去说一下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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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的药味刺激着几个人。白于封忍住心里的担心，不停安慰着孙子姚和王新两人。检查完，小小也醒过来了，孙子姚坐在小小旁边。看着小小的睫毛轻颤，最后动了动，张开了眼皮。

先入眼帘的是三人担忧的目光，和轻声的话语：“小小，你感觉怎么样？”

视线移动，看见了白色的一片，小时候那些藏在深处的记忆全回来了。

吵闹的医院，吵杂的人们，里面还有自己的父母。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

“医生，我儿子的病能不能医好？算我们拜托你，一定要把我儿子的病治好。”

“翟先生，翟太太，你们放心，小孩子的病不是很严重，是能治好的。你们先去把医药费给付了吧！”

“好好！”

吵闹的医院，自己小时候经常进出这个地方。他从小时候就看见过人的生死，还有那些家属对医生的责骂，打架！他怕以后的父母也会变成和那些家属一样像疯子般的人，很配合医生的话，要怎么做就怎么做，药一声不吭地吞了。

对这医院产生了抗拒，小小拉开床单就准备下床，被孙子姚阻止了，“小小，你身子还没好，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几天。”

“我要回去，不要在这里。”摇头，他不想呆在这里。抓着孙子姚的手，不停地摇头。

抱着他，安抚着，“小小乖，我在这里，没事的。”就算不知道为什么小小会不想呆在这里，但是现在发现他有哮喘这个病，不能再让他生气或着急了。

王新和白于封两人也过来说几句，白于封说着刚去网上找的几个笑话讲给小小听，王新出去买些东西给他吃。笑话逗笑了小小，他也不闹了，就听着白于封说着笑话，还时不时的插上几句。

孙子姚在倒了杯水给小小喝，喝着水，眼睛还看着白于封。

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上，孙子姚坐在小小后面，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小小没有反抗，找了个位置就认真地听着白于封说话。

可怜的白于封，幸好他以前看过不好的笑话集，不然按小小这么认真的样子，很难一个接一个的讲下去。

三十、医院

小小一整天都呆在医院里，对医院的抗拒也因为孙子姚他们慢慢地变小了。白于封现在整天都在找笑话讲给小小听，孙子姚则回学校去请假，王新去买午餐了。

白于封把最后一个笑话讲完，喝了口水，小小正趴在床上大笑。上前去拍拍他的背，小小擦掉眼角的眼泪，“学长，你讲的笑话好好笑喔。”

废话！这是他昨天趁小小睡觉的时候去找的。“好了，你也别笑了。笑了这么久，口该渴了，喝点水。”接过水杯，小小一口气喝完了，还学着电视上，倒了倒杯子，结果杯子里喝剩的一点点水就倒在被子上了。

抽了几张纸把被子上的水吸干，笑道：“学什么呢。把水倒被子上了，等一下护士小姐会生气的。”

想到那些凶恶的护士小姐们，小小抖了抖，拿过纸，不停地在被子上擦。还是白于封说好了，他才停止。

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是孙子姚第一天去拿小小的换洗衣服的时候顺便拿过来的。在通讯录翻了一下，找到奶奶家的电话。

想到自己很久没打电话过去，还是奶奶自己经常打过来，小小就觉得很抱歉。他记得家里的那台电话放得挺高的，下次买只手机给奶奶用，小小想着就点点头。

电话通了，是翟大磊的声音：“谁啊？”

“大伯，我是小小。”找了个枕头放在后背上，让自己靠得舒服点，转头看见白于封正削着苹果。

“是小小啊！这电话太老了，上面都没有电话号码，下次大伯去买台能看见的。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吃多点？那些外边的东西不能吃太多，很多是有下药的。”那粗旷的声音让小小想念。

咬了口苹果，小小口舌不清地说：“大伯，我过得挺好的，我吃得也挺多的。奶奶呢？”

那边传来戏谑的声音，“在吃东西吧，吃完了再说话。电视上说什么这是礼貌，不过大伯倒觉得边吃边说话会噎到。你怎么一打电话就找奶奶，也不找找大伯或大婶。妈，小小找你！”

对面那大嗓子，让小小反电话拿离耳边，咽下口中的苹果，小小把苹果放到桌子上，连翟大磊都说了，奶奶等一下肯定也会说的，而且说的会比翟大磊还厉害。

“小小啊！”专属老人家那苍老嘶哑的声音通过两个电话传到小小耳朵里。

听见声音，小小高兴地叫道：“奶奶，……”接下来两人一句来一句去的。

孙子姚解决完学校的事，马上来找小小。见到他正说的高兴，也没打断他，手上还提着一些草莓。他刚才在路上看见的，想小小说过想吃草莓就买了些。对小小笑笑，拿起草莓在他眼前摆了摆，看见小小眼睛一亮，连声音就有点高起来。

瞧见小小那般小狗见到骨头的样子，孙子姚好笑地转身去洗了草莓。

“小小，林林想跟你说说话。”连小小这边都听见林林的声音，只是恩了一声。

“哥哥！哥哥，我是林林。”小孩子活泼的话语，旁边的奶奶还笑着说：“林林，小心点。”

白于封看着小小又继续说着话，不过语气完全不一样了。吃着苹果，又听见开门声，回头王新提着两个袋子。把苹果咬在嘴里，白于封去接过来，“怎么那么久？”

王新看到小小正在讲电话也没打扰他，小声地回道：“我怕去买的食物，让小小吃了不太好。这是我自己做的，就做了比较久一点。”孙子姚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盆子，里面都是大颗大颗的草莓。

小小看见食物，肚子马上叫起来，但是林林还在不停地说着：“哥哥，林林能不能去找你？林林想去你那里玩，还有奶奶，奶奶也想知道你住的地方怎么样？”

眨眨眼，小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让奶奶来？他还在住院呢，要是让他们看见指定急成什么样。可是那么一直摧着，小小答应下来，等一下就跟他们说要出院。

挂掉电话，小小马上就往草莓上扑，被王新伸手端走了。小小嘟着嘴看着王新，王新跟他说：“吃饭，吃完了再吃草莓。当饭后点心。”

“哼！”小小不高兴了，抱着饭盒跑到床上，自己吃着。

一见到小小不高兴，孙子姚瞪了王新一眼，拿了一颗过去给小小吃。“小小，就只能先吃一颗，剩下的都要等吃完饭再吃。”

想了想，小小点点头，张开嘴，孙子姚摘掉上边的绿叶，放到小小的嘴里。嚼啊嚼，小小吞下去后，又往那放着草莓的盆里瞄。孙子姚捏捏他的耳朵，“先吃饭，不然我下次不买了。”

没办法，刚才都答应了。小小乖乖地吃着午餐。孙子姚坐回凳子上，白于封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挺不错的嘛！”接下来就安静了，只剩下筷子或汤匙时不时碰到饭盒的声音。

“对了！”小小抬起头，叫出声。把几个都吓了一跳，王新不停地咳嗽着，白于封搁下饭盒过去拍着他的背。“小小，什么事啊？”

“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搁下饭盒，小小郑重地宣布：“我要出院。”

孙子姚第一个反对：“不行，你身子还没好。再等几天。”

“不要！明明报告单出来了，医生不是说多多注意就好了。你干嘛还要让我一直呆在医院。”

“等治好了再出院，小小，你也不想我们担心吧。”孙子姚软声软气的。

小小也软下来，“可是，我奶奶要来，要是让他知道我生病了，会担心我的。”

呼了口气，原来为的这个，孙子姚坐在小小旁边，揉着他的头发，“那你就先出院，等你奶奶离开了，你还要回来住院，把病治好了。好不好？”

王新也在一边点头，“小小，子姚说的对，你这病现在还治得好，要是一直拖下去的话……”接下去的话他开不了口，好像怕一说出来就会实现似的。

环视一周，见到三人担心的表情，小小点点头，“我知道了。但是不能让我奶奶知道。”小小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学长，我爸妈你不是说要回来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白于封看向孙子姚，把问题丢给他。小小看向孙子姚，孙子姚摸摸他的头，“没事的，你好好治病，你也不想让你父母知道你生病了吧。他们来了的话，我会带他们来见你的。先吃饭。”

这次小小没再说话，吃完饭，吃草莓，吃饱后就吵着要出院。孙子姚也没有拒绝，就替他办了出院手续。

三十一、害怕

几人回到学校后，小小很幸运的受到校长的召唤。小小有些害怕，还是孙子姚陪他一起去的，校长室到校门口有一段距离，两人安静下来。

小小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拒绝过人家一次。脚步越来越慢，到最后是停下了，孙子姚走了一大段才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怎么了？”

眼睛看着孙子姚，小小又想到那天的难受，摸了摸胸口，里面的心脏不受自己的控制，孙子姚这次走下来，“小小，怎么了？身体又难受了？”

看见小小的手放在胸口上，孙子姚开始担心了。自从知道小小有这病，孙子姚上网去查了有关资料和询问过医生，知道胸闷可能会引起哮喘病发作。

瞧他担心的样子不是假的，小小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咬咬唇，一旁有学生跟着他们问好，小小看了一眼，转头又看了下孙子姚。伸手抱住他，“子姚，对不起。”对不起，我喜欢你，对不起，我不该拒绝你，对不起，……没答应你的求婚……

手越抱越紧，很舒服，可是他不敢，他有什么资格？一个有着走私毒品的父母，一个带有哮喘病的人，又怎么能攀上孙子姚这样的人呢？

把头进埋他的胸膛上，忍着不让那眼眶里的泪出来。他想跟白于封他们一样，可是他不敢，真的不敢。怎么办？孙子姚，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怎么了？跟我说一下，别把自己给闷着了。”孙子姚对小小怪异的行为感到错愕，不过还是开心的吃了一把豆腐，但是小小没从他的怀里抬起头。

别对他温柔了，他承受不起。真的！他是呆，他是笨，但是他不想欠人情，最不想的就是欠面前这个人的人情。压下流泪的冲动，小小抬起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想问他怎么了，但是看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孙子姚又心疼，“小小，心情不好的话，我自己去跟校长说一下，你明天再去找校长吧。”见小小没意见，孙子姚抬脚准备走，但是小小却拽着他的衣服不放。

回过头，小小正眼巴巴的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去吧。”

“可是……”

“是校长叫我，不是叫你！”小小不理孙子姚，自己先往校长室走。也幸好之前有去过一次，不然现在铁定不认识路。见到他这个样子，孙子姚跟在他后面。

他就不懂了，小小怎么回事，怎么说哭就哭？还不想让自己知道？说他呆他就呆吧，两只兔眼都放那了，还想骗人说他没哭，孙子姚走快两步，牵起他那走路时一动一动的手。

感觉到那小手抖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回握住他的手。孙子姚的嘴角上扬了，原来挺长的一段路，跟着小小手牵着手，倒反倒觉得这路也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