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银河(FZ)下——三不足
三不足  发于:201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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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不知道鹰取烈要做什么,什么也不问,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着。

树林深处有一座欧式凉亭,仆人已经按照鹰取烈的吩咐在凉亭中的石桌上摆满了珍肴美酒。坐下后,鹰取烈发现倾城在凉亭外垂首站住,心里恼火,便大声的喊倾城的名字。

倾城听得出鹰取烈口气中的怒意,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好惹爸爸生气了,他谨慎恭敬的走进凉亭,不等鹰取烈吩咐,就拿出随身携带的小个玻璃杯,无声的砸碎的地上,恭敬的跪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熟练无比,甚至没给鹰取烈时间反应,倾城就如同往常那样跪在了碎玻璃渣上。

等鹰取烈反应过来倾城做了什么时,倾城已经跪了一会儿了。倾城微垂着头,英俊帅气如同刀刻般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只有平静和淡漠,不是不痛,也不是习惯了疼痛,而是他不敢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唯恐爸爸看到会不高兴。

鹰取烈心里又气又疼,挥手让仆人都从凉亭里退了出去,他看着倾城乌黑柔顺的头发,隐忍着心疼,半含怒气的问:“疼么?”

“倾城不痛。”

“起来!”鹰取烈喝道。

倾城有些错愕,以往爸爸发怒的时候自己必须是跪在这上面受罚的,难道这次爸爸要换手法罚自己了?倾城听话的站了起来,玻璃渣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在日光下闪亮得刺眼。

“坐下。”鹰取烈指着自己身边的凳子说。

“倾城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鹰取烈命令道。他知道这会儿只能用命令的口气强迫倾城吃饭。他知道他的焰儿还没有吃午饭。

见鹰取烈发火了,倾城在心里埋怨自己又惹爸爸生气了,听话的坐了下去,却比站着还难受。

见倾城坐得不自在,鹰取烈想让倾城放松下来,便问:“刚刚你在看什么?地上的树叶有那么好看?”鹰取烈嫉妒儿子在凉亭外站着时宁愿低头看脚下的树叶,也不愿意抬头看看自己这个爸爸。

“对不起,是倾城不懂规矩,请大帝责罚。”说着,倾城就要跪地请罚。他知道自己看树叶的举动又莫名奇妙的惹爸爸生气了。

鹰取烈没想到闲聊的话也能让倾城这样诚惶诚恐,自己以前是有多喜欢找茬挑剔,是有多无理取闹,儿子才会在自己面前这样小心谨慎?鹰取烈心里很难受,押了一口闷酒。

见倾城真的又跪下了,鹰取烈第一次感到无可奈何,看来儿子真的被自己迫害苦了,一时半会怕是改不过来了。原本思忖了好久的话,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对倾城说出来,可话到嘴边,鹰取烈又咽了回去。他想送给倾城一件礼物,那次他答应倾城只要剿灭了MTM就会送他一个礼物,可这会儿看来,如果他真的给倾城一件礼物,倾城一定会恭敬的跪在地上,惶恐的说“倾城不敢”。鹰取烈暗自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闷酒。

看着虔诚跪在自己脚边的倾城,鹰取烈沉着脸说:“现在我有件事让你去办。”

“请大帝吩咐。”

鹰取烈一字一顿的说:“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好,不能有任何疑惑,按照我说的去做。听明白了么?”

“是,倾城明白。请大帝吩咐。”倾城做好了为鹰取烈做任何事的准备。

“嗯。”鹰取烈优雅的押了口酒,指着满桌子的菜肴,慢悠悠的说:“现在,把这桌子上的饭菜都吃下去。”

倾城愣了一下,知道鹰取烈的命令不容违背,便跪着行到桌边,对鹰取烈颔首后,拿起了筷子。

“站起来,坐下吃,这也是命令。”鹰取烈没想到倾城竟会选择跪着吃,有些哭笑不得。

倾城又愣了一下,觉得爸爸今天有些反常,不过习惯了爸爸时不时整人的手段,倾城按照命令,老老实实坐了下来。看着一桌子的菜,倾城在心里苦笑不迭,把这一桌子的饭菜都吃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倾城知道这很可能是爸爸新研究出来的整人手段。

鹰取烈见倾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感到一丝欣慰。早就过了饭点,可儿子还没吃午饭,长久这样胃口会坏掉的。可不一会儿,鹰取烈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倾城先就最近的菜开始吃,吃完一碟再吃下一碟,每一碟都吃得很干净,根本不像是在正常的吃饭,而是像一个机器人那样在按照程序完成任务。

发觉鹰取烈盯着自己看,倾城突然有些不自在,动作瞬间迟缓了一下。虽然心里高兴爸爸愿意看自己,但倾城还是觉得惶恐,生怕自己哪个动作做得不好又惹爸爸生气。

见倾城有些不自在,鹰取烈赶紧移开目光,又喝了口闷酒。

“吃饱了么?”鹰取烈怕倾城真的把他的话当了真吃下一桌子饭菜,赶紧问。如果把这一桌子饭菜都吃下去,肯定会把胃撑爆。可看倾城的意思,大有为了完成任务视撑死如归的果决。

倾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已经饱得不能再饱了,可桌子上的饭菜连四分之一都没吃完,倾城不敢不完成爸爸给的任务。

“吃饱了还吃,你是呆还是傻啊?”鹰取烈佯怒道,实则是和倾城打趣。

倾城不知道鹰取烈也会佯怒,更不知道鹰取烈也会和他打趣,以为爸爸是嫌弃他没用。黯然的垂下了头,手中的筷子却是攥得很紧。

为了挡住脖子上的伤,倾城特意穿了一件高领的衣服,可低头的时候,脖子上的绷带还是露了一截出来。鹰取烈一眼就注意到了绷带上渗出的血迹。

“焰儿。”鹰取烈想问倾城的脖子怎么受伤的,情急之下,一句焰儿脱口而出。可就在他还没说出后面的话时,倾城手里的筷子就啪啦一声掉在了桌子上。鹰取烈随着愣了一下。

只见倾城的胳膊连带手都抖得很厉害。突然,倾城身子一动,被玻璃碎片割破的膝盖重重磕在冷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倾城跪在地上,比任何时候都恭敬虔诚。

“大帝,倾城绝对没有任何逾越之心和非分之想。”

倾城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这样试探他,难道是因为之前鹰取风救了他的缘故所以才让爸爸怀疑了?可他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期待,到底要怎么做爸爸才会放下戒心,相信他一次呢。倾城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第六十五章

看着跪在地上,无比恭敬却又战战兢兢跪的倾城,鹰取烈呆愣了一下,好久才回过神来,知道倾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鹰取烈内心顿时五味陈杂,百感交集,傲啸在林间的清风吹拂着鹰取烈的鬓发,鹰取烈觉不到一丝清爽,只觉得心里压抑酸楚得难受。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把儿子的心碾成了灰,儿子对自己除了畏惧真的连一点期待都没有了么?

鹰取烈不信。蹲下扶住倾城的肩,鹰取烈用手轻轻捧起了倾城的脸。

感受到鹰取烈手掌心的温暖时,倾城的心忽的慢了一拍。不过马上,他就告诉自己,不能有任何期待,别作梦了,不许做梦,爸爸只是在试探你。可是倾城还是很高兴,哪怕是试探,他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惊喜和高兴,爸爸从来没碰过他,这是第一次愿意碰他的脸,尽管他知道鹰取烈这样做只是出于试探和警惕,但倾城还是高兴得不行,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了。

可他不得不压抑这种高兴的心情,他不敢让鹰取烈知道他的心里还有期待。他知道爸爸如果看到他眼睛里的期待,哪怕只有一毫厘,爸爸也会愤怒的。

倾城浑身颤抖,眼神飘忽不定,眼底涌起一丝水色。

“焰儿,爸爸……”话哽在喉头,鹰取烈哽咽着。看着倾城美丽的眼睛,他疯狂的在里面寻找捕捉儿子对他可能还残留着的一丝一毫的期待。可让他痛苦的是,倾城听到他说的话,身子剧烈一颤,猛的从他的手里挣脱开,跪着往后退了三步。

“大帝!倾城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请您相信倾城。”倾城跪在地上,膝盖的伤还流着血,地面满是血痕。他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用这种话试探他,用他最渴望最受不了的话来试探他,他快受不了了,他怕自己会哭出来。

“请您相信倾城。”倾城不敢要求鹰取烈不要再试探他,只能一遍遍重复自己的请求,请求鹰取烈相信自己。

鹰取烈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一个劲儿往后退的倾城,鹰取烈眼中的惊讶渐渐转变成怆然,最后化成一股无法解开的痛疚和悲伤。耳边回荡着倾城低声下气的请求声,鹰取烈失神,眼前一黑,手掌按在了地上,撑住身子。

“啊!大帝!”倾城只是低着头,这会儿突然见鹰取烈的手按在了满地的碎玻璃上,惊呼出了声。鲜血从鹰取烈的手掌下漫出,倾城蹭蹭蹭的往前跪行了几步,捧起鹰取烈的手,见手心被血水染红,倾城的心像被人揉抓着一样痛。

“药箱,我去拿药箱,您等一等,我去取药箱。”倾城慌张的说着,忙不迭的起身,却被鹰取烈一掌按住。鹰取烈想让倾城看着自己,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倾城颤抖的手中甩出。

倾城被鹰取烈的动作惊了一下,抬起头时,正好看见鹰取烈阴沉的目光,倾城的心咯噔一沉。

“对不起,都是属下的错,请大帝狠狠责罚属下,请大帝息怒。”倾城知道是自己摔碎的玻璃伤到了爸爸的手,自己真是罪不可恕。爸爸生自己的气,讨厌自己也是应该的,是自己从来没让爸爸高兴过,自己真是个不孝子。

“不许再喊我大帝,不许再自称属下。”鹰取烈鼻尖发酸。

倾城诧异,难道爸爸要像上次那样赶他走,不许他再留在身边做奴隶。不,不要。倾城摇头,几乎是含着眼泪哀求道:“属下知错,您要怎么打罚属下都愿意,属下这就去领罚。让他们打到您满意为止,属下这就去,请您息怒。”

打到我满意为止?鼻尖的酸涩感逐渐弥漫到眼角,鹰取烈眼中有波光闪动。“你想死在刑堂里么?你不怕疼么?”

“倾城的命是您的。倾城不怕疼,求您别再生气了。”倾城没想到自己竟会把爸爸气得连声音都如此颤抖。倾城迅速的跪到那些碎玻璃上,不知道怎么折磨自己才能让鹰取烈消消气。

鹰取烈攥紧拳头,血水从拳心如线般滴落。

“倾城为您包扎好不好?让倾城为您包扎吧。”见不得鹰取烈流一点血,见到鹰取烈流血,倾城心里比自己挨打受罚血都流尽了还难受,倾城小心翼翼的问,见鹰取烈不说话,倾城不敢抬头去看鹰取烈,只得说:“您不想让我碰您我会躲得远远的,那求您让我去请医生来,我这就去刑堂受罚。”说完,倾城就跪着往外走。

“焰儿帮爸爸包扎吧。”说着,鹰取烈抬手拽住倾城的胳膊。

倾城见鹰取烈同意包扎了,赶紧跑去拿药箱。也不管鹰取烈刚刚的话是不是在试探他了,总之,他要先为爸爸止血包扎,没有任何事是比鹰取烈更重要的了,什么试探,都先扔到一边再说吧。

为鹰取烈包扎的过程中,倾城的眼角一直是红红的,他真的不是故意害爸爸受伤的,他不知道要怎么道歉鹰取烈才会原谅他,也许不会原谅他,他不敢奢求任何原谅,总之,希望爸爸可以不再生气,只要不这么生气就好了。

“焰儿。”鹰取烈看着倾城脖子上红红的绷带,刚要说话,就见听到这个称呼的倾城脸色煞白。鹰取烈顿住话锋,竟不敢再往下说。如今,难道这个称呼只会伤害儿子么。

“倾城。”鹰取烈难以置信般的换了称呼。倾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可鹰取烈的脸色却瞬间变了颜色。见鹰取烈抬手捂胸,倾城吓得赶紧抬头去看。

“大帝,大帝,您怎么了?”倾城发现鹰取烈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甚至看到鹰取烈眼中水雾蒙蒙。“对不起,都怪属下,都是属下不好。属下该死,属下不懂事,属下该死。”倾城不停的道歉,他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把爸爸气成这样,见鹰取烈这样,倾城自责心疼得六神无主。

鹰取烈真的很想把倾城拉进怀里,好好安慰这个被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儿子,可是当他看到倾城高贵英俊的脸上那种深切的不安和自责时,他又压抑住了自己想紧紧抱住儿子的冲动,他不敢了,他担心强行抱住儿子会把惊慌不安的儿子吓晕过去。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的温柔对倾城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儿子早就已经失去了对可能得到父爱的任何期待和自信,鹰取烈不知所措的看着不住道歉的倾城,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儿子相信他也是可以再次得到父爱的呢。鹰取烈害怕他和倾城一辈子都只能这样相处。

白千秋和鹰取风谈完话,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他看到天河还在屋角跪着。他不知道鹰取风为什么让自己认这个孩子当义子,不好驳鹰取风的面子,所以他就认了天河这个义子,权当是补偿心里的那份空缺。他的亲生儿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天河见白千秋回来了,问安后便跪行着去给白千秋泡茶。红茶的味道让白千秋非常满意,见天河低眉顺目,一脸恭敬的跪在自己脚边,白千秋觉得自己当真没认错义子,还可能捡了个大便宜。可他总觉得天河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来侍奉,到底把他当成谁呢,白千秋问过,可天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要再追问几句,天河的头就痛得厉害,甚至会出现更多的副反应,白千秋不忍再追问下去,便就此作罢。

“临风,你的腿好些了么?”白千秋难得主动关心一个人,可一个多月以来的接触让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懂事体贴的孩子。真正让他欣赏天河的是,天河虽然腿脚不好,却可以在十秒内让他的十个手下依次倒地,有这种身手和能耐的人整个帝国也找不出一两个。

“多谢义父关心,已经可以走路了。”天河恭敬的说着,义父的关心让他很激动。醒来后的第一眼他看见的人就是白千秋,救他的风爷对他说这个人是他的义父,是他一直爱着的父亲。虽然白千秋的脸让他觉得很陌生,可心中那份对一个的忠诚和爱却无比清晰的保留着,天河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出了意外所以忘记了白千秋的长相,可心里的那份感情还在,他清楚记得自己当初怎样尽心尽力的侍奉过一个人,比如怎么跪这个人会高兴,这个人爱喝什么样的红茶,天河都还记得,风爷告诉他白千秋就是这个人。

夜幕降临时,拉尔法还在洛文启天的书房跪着,他已经跪了一整天了。他不知道洛文启天为什么突然罚他跪着。拉尔法什么都不敢问,只是希望洛文启天能过来他看他一眼,吃过午饭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洛文启天。

凌晨的时候,他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拉尔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睡着了,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拉尔法赶紧爬起来跪好。

洛文启天的脚步声很沉重,沉稳中透着凌乱。

拉尔法抬头去看洛文启天,发现洛文启天的脸色很难看。洛文启天根本没看跪在地上的人,只是自顾自的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文件。

拉尔法赶忙去泡茶,趁着洛文启天还在书房里的功夫,将茶水奉了上去。

谁知洛文启天看也不看他和那杯茶,绕开他,拿着文件走到了门口。

“家,家主大人。”洛文启天的冷漠和忽视让拉尔法很难过。见洛文启天要走,拉尔法赶紧挽留。

洛文启天的手停在门把上,声音寒冷锋利如同冰刀:“你应该喊我什么?”

拉尔法咬咬嘴唇,喊道:“爸爸!”

门砰的一声阖上了。阖门的巨大声响震得拉尔法双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烫红了拉尔法的手背,拉尔法愣愣的跪在房中,茫然无措的看着关上的房门。

文件从洛文启天的手中滑落,洒了一地。洛文启天倚在门上,神色无比痛苦,他真的很失望。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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