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与襟袂连 下+番外——戒财戒色戒可乐
戒财戒色戒可乐  发于:2012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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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星!你为什么半夜来这!灿星!你人呢!”

白烨突然发现,周围的白雾不知何时更浓了一些,而灿星,又不见了。

这屋子他太熟了,自从萧然走了之后这屋子都是他在整理,他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在屋里屋外绕个几圈,这大雾也挡不住他什么,只是让视线不清罢了。

灿星不见了也就不见了罢了……他失魂落魄一般走到窗边,跌坐上那张竹榻。

最初他借宿在此的时候,萧然总是请他睡在床上,自己就在这竹榻上蜷个晚上,这样的日子直到天开始凉了,他半夜听见某人冻得打颤的牙齿碰撞声后把人拎到了床上一起睡,才算结束。

萧然很喜欢这张竹榻,总是擦拭得干干净净,因为一直使用的关系扶手等处都给磨得光滑。

白烨轻轻握住那扶手处,好像能重叠着握住那双曾经搁在上头的萧然的手。

什么都握不住的……就好像回忆,如果不是一直一直在反复回忆,白烨害怕某一天或许自己都会忘记萧然的音容笑貌。

他守着这屋子,他守着一份回忆。

“萧然,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你会回来的吧?你一定会回来的……”

城外还有琼花的墓,白烨相信,萧然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来亲自给那女人上一次坟的,只要他回来,自己、自己这次一定抱住了再也不会放开。

萧然……我在那梦里明白我爱你,我在那梦里爱着你。

可是梦会醒,萧然,你回来吧,我不想做梦,我想好好爱你。

萧然……

“先生不会回来的,先生是给我们气走的,他不会再回来了。”这更讨厌的男声,张廷,张翰文,萧然的那个好学生!

可是这人躲在了哪里说话?怎么只听得见声音,人呢?

“你算什么狗屁东西?萧然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才走的!”白烨对着空荡的屋子大叫着,萧然爱他,从以前到现在,在梦里和现实,萧然都是爱着自己的。“你算什么东西!萧然他爱我!”

“先生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

飘忽的男声时隐时现,可不管白烨怎么怒吼,总是清清幽幽在白烨耳边响起,执着得告诉白烨不管是为了谁萧然都不会回来了这个事实。

是啊,就算告诉了全天下人,萧然因为他才离开的,又能说明了什么?

说明萧然爱过他,还是说明他错过了萧然?

他执着着吼着的,到底是想证明什么呢?

证明,自己是个不懂珍惜的傻瓜么?

张廷的声音终于听不见了,他疲倦地再次跌坐回那个竹榻之上。

今天怎么这么讨厌,又是灿星又是张廷的……他站起,跌跌撞撞地往床的方向走去。

他想入眠,他想做梦,如果萧然只能在他梦里出现……他想要梦见萧然。

“二爷……”又有人声在身后出现,那是谁?似乎有那么一些的耳熟。

“来者何人?”他站定,全神戒备但没有转身,雾气已经弄得看不见四周,眼界内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那人却不答他,依然用着那死板的没有声调的语音说道:“萧公子死了。”

白烨猛然就是一阵晕眩,这人在说什么?在说什么?萧然死了?

“我们在……的林间找到了萧公子的尸首……死了……死了……”

白烨的耳边回荡着这声“死了”,他觉得,什么东西,碎了。

胸口窒闷地无法呼吸,恶心得想吐,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伸手,虚空中什么都抓不住。

“……萧然……”

他眼前一黑,便像是跌下了无底深渊,而自己……倦得不愿再睁开眼。

萧然……

萧然……

萧然!

突然,手上一暖,像是被谁握在了手中,同一时间白烨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唤。

“白烨,你怎么了?白烨?”

谁?这是谁?

熟悉的温柔的男声,轻缓又有些焦急,是谁?

他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满含关心的眼。

“……萧然?”

只穿着中衣的萧然长吁了口气。“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怎么啦?白烨……”

白烨突然猛地扑住萧然,紧紧抱住了不放,语声激动颤不成调。“萧然!萧然!太好了萧然……你还在……太好了……萧然,你没死,太好了……”

萧然知道白烨这是做了噩梦了,估计还是和自己有关,便也不再问了,伸手回抱住白烨,安抚一般轻轻拍着白烨的后背。“我在,没事,我在的……”

白烨紧紧抱住萧然,在他怀中嘀嘀咕咕了老半天后突然将萧然拉开了一些,上上下下仔细看着,看得萧然都有些不自在了。“你在看什么呢?”

“我做了个梦……梦到你还没回来,我依然一人待在你的老屋里头。我梦见,我和你这么些时日的生活才是在梦里,你们叫这是什么来着……南柯一梦?哎,萧然,不行不行,你让我摸摸看,到底是不是做梦。”

萧然都给白烨逗笑了,这人,怎么还有这种不着边际的时候呢?心里又有些生疼,自己没有回来的那些日子,连梦中都不愿回忆起的,都被归纳为噩梦的,他到底有多在乎了自己?

主动伸出手让他握住自己的,另一手轻轻拍了下白烨的手背。“来,摸着了吧?我是热的吧?”

白烨紧紧握住萧然的手,另一手也伸了过去,将萧然的手捧在手心中细细摩挲了好一番,再一扯,重新将人拉入怀中。“哎,你咬我一口吧,我看看疼不疼。”

一边就侧头露出脖子,示意萧然往这边咬。“咬得重一点,一定要重一点,不然我害怕。”

萧然替白烨拢了拢头发,手轻轻抚上白烨露着给他看的脖颈,指尖顺着那因绷紧而显露出的青筋滑下。“傻子,我在这,我回来了。”

白烨不语,半响抓住萧然的手不肯放。“萧然,我真的给吓到了……我……”

一回忆起梦中情境,白烨便又是忍不住一阵的心寒,死死抱住萧然不放。只有这个人,只有这份温暖,才是他要的,如果放开了手,会不会又如方才的梦一般呢?

他好怕,他生怕现在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境,他好怕如果放开了萧然便会梦醒便……又是一场黄粱梦。

萧然任着他抱着自己不放,任着这人怀抱紧得让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侧了头轻吻了一下白烨的脸庞。“我才不舍得咬你呢……再说了,你皮厚肉粗的,咬你啊,我还怕牙疼呢。”

“瞎说,我看那时候你咬我就挺有精神的,我这会肩上估计还有你方才留下的牙印呢!”白烨头埋在萧然的怀里,声音传出来有些闷闷的,不过听着是有了些精神,萧然也心定了一些,便继续伸手轻轻拍着白烨的后背。

“胡说什么呢你……”

想起这牙印是怎么会咬上去的,萧然就有些脸红,若不是……当时太……他怎么会居然去咬上白烨呢?

白烨闷着半天不出声,突然手上一用劲把萧然推倒在床上,低头吻住萧然的唇,手上开始一边解着萧然的衣服边往里探。

“你,你做什么呢!”

“我想起来还有个办法能验证是不是做梦……”白烨一把拉开萧然本来就只是披在身上的中衣,头埋在萧然的脖子间又亲又吮。“是不是做梦,进去的时候就知道了……萧然,看我多聪明……”

第一百章

卢家,家世源远流长。

开国五大功臣中,卢家先祖是唯一一个得了善终老死在家里的,离世时儿孙环绕含笑闭目。

人都说富不过三代,但到了卢氏这一代,算下来都第七代了,每一代都有至少一人在朝为官,位极人臣者也不算少。

卢氏的姑姑是当年的贵妃,如今还供在皇宫里头被人恭称一声“太贵妃”。

卢氏这一脉是直系,她的父亲二朝元老,三年前才从当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师之位上退下颐养天年。大哥贵为驸马,娶的是太上皇最最宠爱的长公主,现任左仆射。

但卢家再多的辉煌,在卢鼎宏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卢鼎宏是卢氏的末弟,两人年岁相差甚大。卢氏的生母死得早,卢鼎宏的娘是后来的续弦,除了末子卢鼎宏外,还生养了两个女儿和另外一个儿子。卢氏是大姐,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下面便是两个妹妹和弟弟。

什么叫做运气好,便是卢鼎宏这种的。才两岁时候跟着他爹进宫过节,如今的太上皇当年的皇帝陛下见他长得粉嫩可爱便抱在怀里给自己一众老婆看。卢鼎宏伸手就扯着皇帝的胡子不放,皇帝老头疼得还来不及说个什么只能顺着那执拗的小手低头的那一当口,堪堪一支冷箭就从脑门顶上擦过,惊得众人一身的冷汗不说如今的太上皇当下就封了救驾有功的卢鼎宏个“圣童”封号,从此还能随意进出宫门。当年的皇帝老头把卢鼎宏当了自己的小孙子一般仔细疼爱着,嘘寒问暖不说,才大了点,就接到了宫里头和一群小皇子一起读书识字,等回到了卢家又跟着尚武的大哥舞刀弄枪。

一路的顺风顺水,连被他大哥逼着去参军,生平上的第一次战场便成功设了陷阱,打得敌军措手不及不说,这人仗着年轻气盛的居然就带了五百多骑兵的一路狂追敌军四百多里,疯狂地让敌方从此听见他名字就往后跑。

可惜人家运气差,卢鼎宏还喜欢上了这种刺激的军旅生涯,这一待,就在西北边陲的待了八年。五年前敌方国家内部闹了政变,原来的将军宰掉了那昏庸无能还想霸占他老婆的老色狼自己登基,登基第一件事就是修了和平文书让人送上了京城,其实说到底还是一句话,和平了友好了你就让卢鼎宏这瘟神早早退散吧……这位刚上任的皇帝前任的将军可是整整让卢鼎宏打了五年,怨气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皇帝可不糊涂,还是让卢鼎宏仍在边关又待了三年等两国这时候是真交好了,才把卢鼎宏召回京城。这时的卢鼎宏,才二十出头没多少,已经是大将军一职。

才回来,正碰上当时二皇子密谋造反,刺杀死了太子陛下,意图逼宫。可巧了,连夜带兵赶回京城的卢鼎宏正碰上也是趁着夜色逃出皇宫想搬救兵的三皇子,又巧的是年少时三皇子和卢鼎宏还是趣味相投的好玩伴,卢鼎宏听得三皇子细细说了一下形势后领了大军便去救急。二皇子虽然有禁卫军,可又怎么比得过长年生死线上过日子的卢鼎宏他们?死死坚持了一昼夜后终于投降。

此刻原本的四位皇子,太子已死,二皇子戴罪之身,四皇子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幼儿……便三皇子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待太上皇退位之后荣登大宝。

原本就仕途顺利的卢鼎宏如今作为新皇登基的大功臣,从此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新皇信任他,他也一心为民,多年下来皇上和他之间不仅从未产生过什么间隙,反而愈见亲昵。

“你没见过他?”萧然伸手在火炉上烤着,低声问道凑在他身边的白烨。和这位传说中的权贵就一个屏风相隔,心里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很久以前见过,那时我爹才刚过世,我才几岁啊,能有什么记性的。而且我和卢家的人……他们不认我,我也懒得和他们说什么来着。而且卢鼎宏长年在外征战,别说我了,连卢家人都很少见到他吧。大哥和他我记得是经常有些联系,不过,那些都不是我会去关心的事情。”

萧然还想问什么,就听见灿星跑了进来叫道:“都吃饭了,你们还在里头做什么呢?”

于是两人一起走到饭桌边,卢鼎宏和冷风吟已经入席,白烨抢在萧然之前在冷风吟旁边坐下,拉着萧然在自己身边入座。“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不过我刚才看你们都很忙,所以就不打扰而已。”

卢鼎宏淡淡瞅了一眼白烨,也不说话,替冷风吟斟了酒后将酒壶交给一旁伺候的空言,示意他给众人斟酒。而冷风吟则早就习惯了白烨的这种口气,也不理他,将他往后推开一些。“萧然,给我说说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我有听说过一些,不过,还是问你自己最好了。”

萧然和白烨对视了一眼后,萧然就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说了一遍。才听完,明显已经憋了许久的灿星便是一声冷笑。

“好啊,真好啊,某人真是乐享齐人之福呀!”他用筷子一下下敲着饭碗,声声刺耳。“娘子有了,接着是儿子,白二公子,你准备拿萧然怎么办?一辈子就这么下去?哦,就还缺一个情人了是不?”

白烨和灿星是从来有些不对盘的,可如此直白地说话还是第一回,白烨脸上落不下了,一拍桌子便虎了脸要发作,可人站起了,心里还是明亮的很,灿星这话,的确没错。

可……他也委屈啊。“若不是萧然计较这么许多,我管孩子什么的,早就休妻了……这事,能都怨我?”

他比谁都更想少这么许多麻烦,可为何麻烦还是层出不穷?

“你又说这种话了……那是你的孩子啊,就算你不为如惠考虑,但孩子都是无辜的,怎么能因为……所以,就剥夺了应该属于他的幸福?”萧然不是不明白白烨的心思,可是他也有他的坚持,为什么,白烨你却不懂我了呢?“如果你现在就休了如惠,那孩子怎么办?”

“可是等他出生,我一样会休了如惠,这又有什么区别?要么跟着我,要么带回何家去,他注定是无法同时享受到我和如惠的付出,那么何时休了何如惠真的还有什么差别么?”

“可是那是你的孩子,就算……真的如你所说,但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别说孩子,你、你若真一点情谊都不存,怎么会和如惠……才有了这孩子呢?”萧然摇摇头,白烨这话说得有些无情,听着就让人寒心。

“我哪儿记得啊!别说我和如惠早就没有了情分,就算以前还有那么一丝半毫的,自从知道我喜欢你后,也不会乱来啊。萧然,这么些时日下来你也都有看在眼里,你自己说吧,除了你,我还多看过谁一眼了?进进出出这得意楼多少回,楼里的那个妓女小倌的我有理睬过?”

一番话说得萧然红了脸,喃喃道,自己也不是这个意思。

若这两人是独处时候说这些,到了这会差不多也会如往日一般就做了算不再谈,可今天可是在得意楼,别说旁边有沉着脸不知在思索什么的冷风吟,光是刚才第一个叫出来的灿星就还火着呢。

“怎么,孩子是现在蹦出来的?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你可不如现在这般吧?怎么,自己播下的种还准备不认账啊?”其实这话怎么说呢,人也是矛盾的。灿星方才听着还觉得萧然受了委屈,可这会听见白烨信誓旦旦模样又觉得那孩子好生无辜,还没出生就给自己爹爹如此嫌弃。

“我还真就觉得是笔糊涂账了!”白烨这些天翻来覆去的闹这事,心里也早就不爽快了,平日里头对着萧然好声好气也就罢了,碰上灿星这么个爆竹厉声指责,一口气怎么也憋不下了。“我那时候的确胡来,可若真是我的种我也不会不认。但我思前想后那么多天,我还就是不记得我最后一次和如惠同床的日子能和现在怀孕的时间对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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