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等你上钩 下——名字什么是浮云
名字什么是浮云  发于:2012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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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往山脚下的台阶那边走了几步,不远处有个卖香烛和鲜花的小店。他停了下来,指着那家店,对沈蔚说:“去买束花。”

“啊?”正蒙着头准备爬台阶的沈蔚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见乔明司指着花店,呆呆地“哦”了一声,往回跑了几步,站在乔明司身边准备等他买花回来。

没想到乔明司却抱着手臂笑盈盈地看着他,抬了抬下颌:“你去啊。”

“啊?”沈蔚一愣,还在疑惑着,又见乔明司似乎不想说原因,只是笃定地对他点头,没辙,于是跳下台阶,问:“什么花?”

“百合吧,白色的。”

沈蔚皱着眉头摸了摸口袋,“呃,我没带钱。”

乔明司打开皮夹,抽出一张五十的塞进沈蔚的上衣口袋里。

沈蔚疑惑地“啊”了一声,明明直接给他就好了啊,干嘛还要放进口袋里。

“嘘,算是你买的。”乔明司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疑问,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点了点,再次催促:“买大束的,快去。”

等沈蔚回来,乔明司看了看他手里的花,五十块钱也没有几朵,心想不过几年,这周围东西的价格真是涨得飞快。

乔明司伸手,沈蔚以为他要把花接过去,结果他只是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好了,拿着吧。”

无缘无故买花干什么?又不像是要送给自己,拿着好玩吗?沈蔚脑袋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却也没说什么,乖乖地抱着一大束花开始爬山。

山不算太高,可要爬上山顶也要些时间,乔明司走在前面,沈蔚跟在后面累得直喘气。肚子又饿,还抱了一大束花,底下的花泥估计浸了水,特别沉,他爬到一半实在不行了,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嚷着要休息。

乔明司回头见人没了,折回去问:“走不动了?”

沈蔚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乔明司摸摸口袋,拿出一颗巧克力,剥掉糖纸塞进沈蔚嘴里,然后背对着他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沈蔚含着巧克力呼呼地喘着气,踟蹰地看着乔明司宽阔的脊背,一时的静默引来了对方的催促:“快上来,再不快点走就真的吃不到饭了啊。”

沈蔚拎着花束站起来趴到乔明司背上,乔明司背起他,侧了侧脑袋:“把花拿好。”

“哦。”沈蔚把花横过来搁在自己的胸口和乔明司的后背之间,伸手环住乔明司的脖子。

越往上爬树木越来越稀少。沿途还稀稀落落竖了几个墓碑,等他们爬到山顶,视野豁然开朗起来,沈蔚探头往山下看去,突然大声嚷嚷:“啊!好多墓!”

“嗯,”乔明司背着沈蔚站在山顶,点点头道:“这里是墓区。前面这半边的公墓都是十几年前造的,后来实行退耕退墓还林什么的,后山那边就不允许再造公墓了,就是我们刚才爬上来的那半边。公墓改成了壁葬。你看山脚下那一排房子,那都是壁葬墓。”

沈蔚没有搭话,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乔明司调笑:“怎么不说话了,怕鬼啊?”

“切,你才怕。”沈蔚嗤了一声,摇晃着脑袋赌气似地撞了下乔明司的头。

冬天的山顶没有什么景色好欣赏的,到处都很荒凉,整座山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再加上漫山遍野的坟墓,怎么看都有点诡异。两人在山顶站了一会儿,沈蔚的肚子又咕咕叫起来,想起他们的目标是餐馆,于是拉了拉乔明司的袖子准备下山。

下山的时候乔明司仍旧背着沈蔚。不是原路返回,而是走了公墓的那一边。坡不像上山时候那么好走,台阶要陡得多,又因为四周都是公墓而造得特别狭窄。

乔明司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下去,偶尔歪下身体,沈蔚总是被吓得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于是他往后微微侧头,笑着问:“看看这么高,害怕吗?”

沈蔚把下巴搁在乔明司的背上,再次勒紧了他的脖子,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说话告诉我。”

“不。”

“为什么?”

“因为明司背着我啊。”

乔明司看着脚下的台阶,沉默了一阵。

“我背着你就不害怕吗?”

“嗯。”沈蔚点头,那是当然了。

可对方似乎不太相信,又问:“真的吗?”

“嗯,”沈蔚用力地点头,“有明司在就不害怕。”

“那小蔚究竟还在烦恼什么呢?”

乔明司停下步子,直视前方,听见背后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很是不解,他叹了口气,低声问:“最近都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吗?为什么我不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75.出行(下)

背后的声息似乎也随着他停滞的脚步而静止了下来,本是乱晃着腿的动作渐渐僵住了,低头还能看见那孩子攥得紧紧的、微微发着抖的拳头,乔明司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

四周安安静静,一片荒凉,连鸟叫都没有,偶尔有风吹过林间,发出微弱的呼呼声。乔明司仰起头,发觉后颈湿了,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坠进领子里面,弄得他有些痒,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傻孩子,我不是在怪你,只是问你为什么。我很担心你,知道吗?”

一句追问换来长时间的沉默。就在他等得仿佛时间都静止的时候,背后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明司一直都会在吗?”沈蔚往前蹭了蹭脑袋,嗓子还没有完全好透,仍旧沙沙的,还带了点闷闷的哭腔。

“当我哪天也像他们一样躺在这里的时候,或许就不在了吧。”预料到后颈处的狼藉,乔明司笑了,往山下眺望了一阵,似乎意有所指,而后迈开步子继续在这片墓地中慢慢下行。

“小蔚,对不起。”给了对方一些思考的时间,乔明司深吸了一口气,换了另一个话题,道起歉来。

“之前说分手什么的是我不对,让你不安了。如果我以后还这么说,不要理我,肯定是骗你的。就算小蔚求着要我离开,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放手的。”

沈蔚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猛地揪住乔明司的后领,语气里满满的不可置信:“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那样说?!”

乔明司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踏了两步稳住身体,叹气道:“因为你不想理我,所以我就说气话骗你,我是坏蛋。”

背后的抽噎声突然大了起来,沈蔚晃着手脚挣扎了两下,乔明司怕他摔着,只能停了下来,而后脖子的地方传来一阵钝痛,被咬了。

乔明司苦笑。如果这样就能发泄掉心里的痛楚,巴不得他咬重一点。

沈蔚呜咽地哭起来,乔明司由着他闹,等他渐渐安静下来,继续下山,边走边问:“哭够了?那听我说说话吧。”

沈蔚抬起手臂抹了抹脸,拽着花束戳了两下乔明司的脸颊,算是允许了。

乔明司放缓了脚步,一层一层慢慢地下着台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闲聊。

“小蔚,不要逞强。没有人说逞强就是好孩子,你不必把心里的想法藏起来。周围很多人都愿意被你依靠的,像我,像你姐姐、江医生,还有你爹地、你爸爸,还有帮里那群人,忘了那天大家一起放烟花为你祝福的事了么?虽然你不说,但我想他们也一定愿意帮助你的。”

“但是小蔚,过分依赖别人也是不对的。你看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有好的,也有坏的。以后的事谁能预料得到呢?我算不出自己的死期,也料不准到底能陪小蔚多久。没有人能够承诺永远,我也不能。我只希望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能够一起努力把这段路尽可能长地走下去。”

“那么小蔚你呢,要学会自己一个人坚强一点。那些不好的事总会过去的。现在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可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要自己学会独立,学会保护自己,你说是吗?”

他说得很慢,得不到回应也不恼,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身后的人一声不响,不知道这些话究竟会不会有帮助,但是能肯定的是自己说的话他一定一句一句地听进去了。

剩下的路程两人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快到山脚的时候,沈蔚回过神来,似乎想通了什么,放开环着乔明司脖子的手臂,皱着眉说:“我……我不要你背,我要自己走。”

“傻帽。”乔明司愣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呆着吧,都没多少路了。”

沈蔚不肯,捧着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往前咚咚咚跑了几步,站在台阶上回头,见乔明司追上来,鼓着脸撇过头去,手却伸向后面摇了摇。

乔明司跨上两步,握住那只伸过来的手,而后肩并着肩,一起往下走。

靠着山脚的一片区域是壁葬区,在山顶的时候乔明司就指给沈蔚看过,可是沈蔚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不仅跑去山上的公墓转了一圈,现在竟然还要去参观壁葬区。

壁葬区有人看守,乔明司放开沈蔚的手,上前跟守墓的人说了些什么,得到了进园的允许,随后喊了沈蔚一起进去。

愣愣地被乔明司牵着走进墓园,沈蔚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原来他们不是来喝鸡汤的,而是来参观墓区的。

可是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来参观墓区啊!沈蔚看着耸立在面前一排又一排的壁葬墓挠了挠头,刚要问却被乔明司抢了话茬,指着门口的长椅对他说:“你在这休息一会儿吧,我去里面看看。”

沈蔚又饿又累,听到能休息,“哦”了一声,想也没想就往椅子上坐下了。

壁葬墓的上面都有遮挡的亭子,远看好像一个个小房子,乔明司在一面面墙壁之间穿来穿去,时不时停下来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明司你找什么呀?要不要我帮忙?”沈蔚伸着脑袋,大声向远处问了一句。

乔明司听见声音,停下来,转过头向沈蔚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又继续对着一排排墓碑看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乔明司记下位置,回到门口对着沈蔚招了招手:“小蔚,过来。”

沈蔚跟着乔明司进去,走到一面墙壁前站定,他看着嵌在这面墙壁上的一小块墓碑,照片里是个陌生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可看她的装束明显有些年份了,名字和姓也都不是他熟悉的。

“这是……?”

“是我母亲。”

“啊?!”沈蔚惊得后退了一大步,眼神在墙壁上的照片和乔明司的脸上转了好几圈,两人看着是挺像的,可他还是震惊地大张着嘴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站在一边的乔明司没多理会沈蔚的惊讶,兀自弯下腰拿出纸巾擦了擦刻着死者名字的那一小块墙壁,抬手抚了抚墙上黑白的照片,凝视着照片里的人说:“妈,我是明司,我回来了。”

无可避免地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神色一瞬间凝重起来,可想到今天跟他一起过来的人,心情就轻快了许多。于是拽过一边仍旧一脸错愕的沈蔚,拍了下他的脑袋,而后面对墓碑仿佛是在介绍:“这是小蔚,跟我一起过来看看你,带了你最喜欢的百合。”

沈蔚一愣,看了一眼手里的百合花,一路上被他甩来甩去弄得花瓣都快掉了,赶紧竖起来整理好,恭恭敬敬地摆在壁墓前,然后鞠了个躬,尴尬地绞着手指退到一边。

乔明司哭笑不得地把退得老远的沈蔚扯回自己身边,问:“不打个招呼吗?”

沈蔚疑惑地“啊”了一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乔明司,仿佛在问“真的要吗”?

乔明司笑着点点头,又往前推了他一把。

沈蔚没辙,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开口:“伯母你好,我我我是小蔚……”

“啊啊啊!”才说了一句就尴尬得说不下去了,沈蔚大叫,两手一伸,把帽子一直拉到了鼻子下面遮住了整张脸,然后转过身蹲在地上抱住了脑袋。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叫了起来?乔明司诧异。

“我我我还没准备好,可不可以重来……”沈蔚把帽子往上拉,掀开一点露出一双眼睛,扁着嘴可怜兮兮地问。

乔明司被他抱着头脸憋得通红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边笑边伸手下去拉人:“好了起来了,打个招呼而已,要什么准备啊。”

“丢人死了!”沈蔚不依,斜眼瞪了乔明司一眼,甩开他的手臂,扭着身体赖在地上使劲摇头:“都说没准备好了,等一下啦!”

“好好好,你慢慢准备。”乔明司无奈,索性站起来不管了,摸着下巴点头:“嗯,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说。

被他这么一说,沈蔚又愣住了。对啊,到底该怎么介绍自己?普通朋友?才不是呢!男朋友?感觉怪怪的。媳妇?呸!媳妇都来了!

乔明司看沈蔚蹲在地上一脸纠结,表情变脸似地换来换去,终于忍不住了,硬把人拽了起来:“傻帽,不说也没关系的,她会明白的。”

沈蔚踉踉跄跄站起来,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挠了挠烧红的脸颊,又对着墓碑歉疚地鞠了个躬,而后闭着嘴死活都不肯抬头了。

“小蔚。”乔明司站直了身体,手插在裤子袋里,沉默了一阵,两眼凝视着照片里的人,突然喊了沈蔚一声。

沈蔚转头:“啊?”

“我妈她其实算是恐同。同性恋恐惧症知道吗?”乔明司低头笑了一下,抬眼仍旧看着墓碑。

沈蔚没有出声,看出他似乎想要倾诉,于是呆呆地站在一边静静地听。

“我爸跟我妈感情一直都不和,我爸爸是同性恋,瞒了我妈二十多年,明哲十八岁的时候他抛弃了我们,跟个男人跑了。我妈把这件事看做是她一生的耻辱。除去对同性恋的厌恶和歧视,她是个很好的母亲。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竟然跟我爸爸一样,只喜欢男人。”

“当时很困扰,就跟家里断绝了来往,我妈把对我跟我爸爸的怨恨全都转嫁到明哲身上,所以明哲恨我也是应该的。”

“那时候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回那个家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有了回去的念头,但是大学没有读完,也没找到像样的工作,觉得没脸回去,就借了钱申请了国外的大学,等念完回国才知道她已经生病去世了。”

能逼得他离家出走,那该是多大的打击,居然就被这么轻而易举的带过了。虽然他什么抱怨都没有说,沈蔚却知道在那之中,他一定也遭受了不亚于其他人的痛苦和酸楚。

在那样压抑的环境下发现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向,孤立无援,他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还成长为这样一个优秀而温柔的人,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自己呢,除去在孤儿院里的那段时间不说,爹地和爸爸一直都是竭尽所能地宠着自己,别说喜欢男人了,就算他喜欢人妖他们大概也会无条件支持。

沈蔚怔怔地看着身边的人,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骂我的那些话至今都记得很清楚,总觉得心里有愧。但是现在觉得我有资格过来见她了。”因为已经找到可以陪伴一生的人,来证明过去那些过分的苛责和歧视完全是错误的,喜欢同性和喜欢异性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性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她说的那样肮脏的。

乔明司转过头,反握住沈蔚的手,微笑地看着他。过去的痛苦都不必说了,命运能把他带到自己面前,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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