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司不得不承认今天的沈蔚格外让人心动。从没见他穿过正装，平时在VIVI有暖气，经常是穿着毛衣线衫之类，出门则是套件休闲棉袄或是帽衫，而今天身上穿的这件设计有些俏皮的小西装让人眼睛一亮，只是这天气穿成这样太冷了。乔明司握着沈蔚不算太暖和的手不满地嘀咕了几句，责怪沈蔚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也只穿了件大衣外加一件薄毛衣而已。

拽沈蔚进了房间，乔明司打开他的衣柜帮他挑了几件厚的衣服让他换。沈蔚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件小西装是他爹地寄来的冬装里面自己最喜欢的一件。他撅着嘴不肯换，乔明司无奈，只能哄着说等天气暖了一起去买衣服，想穿什么就帮他买什么，但今天绝对要穿棉袄。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沈蔚妥协，裹了件羽绒服跟着乔明司上了车。

乔明司挺喜欢吃日本菜，餐厅订在了上次跟沈蔚提起过的那家新开的日本料理店。

店内的服务员穿着和服木屐，化了歌舞伎样式的浓妆，脸上一点鲜红的樱桃小口格外显眼，沈蔚跟在人家后头撅着嘴比划，被乔明司拽过脑袋偷偷啜了一口。

乔明司订的是一间独立的日式包厢，地上铺了榻榻米，装修很是古朴，中央一张木桌子，餐具已经摆放好，角落里居然还有棉被和枕头。沈蔚脱了鞋子，一进门就见到了那堆东西，惊得后退了一步，随即转了转眼珠装作没看见。乔明司见他明显疑惑地满头冒问号却又要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刚想调笑几句，就见沈蔚大剌剌地盘着腿往桌前一坐，握着筷子一副“快上菜我饿死了”的样子。榻榻米的包厢里本该是蹲坐着吃的，这小笨蛋却把土匪学了个十足像，惹得乔明司笑翻，也忘了要开他玩笑。

两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就讲起日本来，沈蔚说还没去日本玩过，等天气暖了想去看樱花。乔明司摸了摸下巴，考虑着是不是该从现在开始攒假了。

吃晚饭后看了场电影，随后一起去街心广场散步。

这是沈蔚回国后在C市过的第一个元旦。沈蔚算是C市人，离开了十一年，如今又回来，C市各处都变得太多了，特别是市中心这儿，几乎是一点过去的痕迹都找不着了，他也不知道市中心这儿的元旦新年会变得这么热闹，比起乔明司，他倒更像个外地人。

街边的商店灯火通明，播放着嘈杂的音乐和降价抢购的广播，街边的地摊上摆着各种鲜花和荧光棒、兔耳朵玩具等。沈蔚扯着乔明司蹲下来看，乔明司看着好玩，买了一副小牛角灯替沈蔚戴在了头上。

沈蔚别着发亮的小牛角在步行街各个店铺间东窜西跳，乔明司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看着前面两点红灯在人群中一闪一闪，笑得怎么都合不拢嘴。沈蔚自顾自地看的欢，隔一阵就蹭蹭蹭蹿回来拉着他跑到某个店内的橱窗前对着里面的东西指手画脚，挤挤眼睛示意他掏腰包付钱，惹得乔明司哭笑不得。

两人来到钟楼广场，乔明司选了个位置往人群外围站定，结果被已经化身为荷兰鼠的沈蔚扯着手臂闷头往里挤，两人挤了一身汗出来，总算占了个前排的位置，街心广场中央巨大的钟楼就在两人的头顶上滴答滴答地慢慢走着。

广场上人潮攒动，乔明司默默伸出手揽住沈蔚的腰，暗地里十指紧扣。他仰起头，偷偷斜眼看着身旁一脸认真地盯着钟楼指针的沈蔚，不禁笑了起来。

不过五天的时间，不过是身边多了个人，心情就变得如此不同。

钟楼指针重合的那一刻，烟花嘭地炸裂开来，将墨蓝的天空染上绚烂的色彩，乔明司紧了紧手臂，侧身轻轻捏住沈蔚的下巴，转过他的脸低头吻下去。

好在身边的人大多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发现他们两人的异常。

突如其来的吻因情到浓处而显得有些急切却又不失温柔，唇齿交缠间，胸腔中的情愫像头顶上不断绽开烟花般牵动而出，连“我爱你”这样平时不善表达的话也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应情应景。

一句爱语、一个深长而甜蜜的吻换来一个沉甸甸的拥抱。沈蔚嘴一扁，脸一皱，不知是太害羞还是太感动，旁若无人地张开手臂向着乔明司扑过去，无尾熊似地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脑袋死死地埋在对方怀里怎么都不肯抬头。

乔明司由着他胡闹，只是见到四周一对对情侣看着他们的目光越来越诡异，于是顾不上烟花还没看完，只能无奈地扯着怀里还在任性的孩子躲到了广场边的角落里。

静默的拥抱，尽管无声却传递着同样的心情，跨过零点这一刻，随即而来的是新的一年，是承诺的一年，有了陪伴的一年，不再孤单的一年。

66.小处男的顾虑

三天假期安排得很充实，游戏约会两不误，两人间的感情更是以次方增长，这样温馨和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几星期以后，直到沈蔚打开一群丫头送他的那个潘多拉盒，并把里面的东西研究得差不多的时候……某场很久很久以后乔明司一提沈蔚就发飙的悲剧悄悄地拉开了序幕。

事情的起因其实是这样的。

某个周五下午，VIVI二楼公寓，沈蔚赤脚蹲在客厅的沙发上，在他脚边的是一个已经打开了的纸盒子。沈蔚手里抓着两条类似项链的条状物，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登了QQ，在好友列表里搜寻了一下，然后双击了天下大同的头像。

=w=：小同，盒子里那个一长串带铃铛和夹子的链子是什么？还有根上面系了个蓝色球球的带子，是新式项链吗？这个，嗯……好前卫啊，貌似不太适合我耶~（挠头）

对方头像暗着，消息却迅速地回了过来。

同了个同：盒子里的那本绝对丽x看了没？

=w=：没有耶，那本书我好像还没看。

沈蔚默念书名，埋头在盒子里捣鼓了一阵。

=w=：啊，找到了~

同了个同：嗯，你翻到第xx页就知道了！

一阵静默……

刚才还拿在手里的链子和书连着腿上搁的一盒子的东西唰地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狠狠摔到底板上，除了书本盒子落地的闷响声，还有清脆的一声啪，好像有什么东西裂了开来，空气里飘起了一股诡异的香味。

沈蔚好奇地嗅嗅鼻子，是很好闻的薰衣草的味道，他挠挠头，小心翼翼地走到被摔扁了的盒子跟前，伸出一根手指翻了翻。

随后——

=w=：哇啊啊啊，为什么要送润滑剂给我？！

同了个同：当然是为了你跟副帮的幸福着想~

=w=：那乱七八糟的x夹x球……那些呢？

同了个同：当然也是给你们一起用的啦~

=w=：你你你给我干嘛，怎么不去给明司~！

同了个同：咦，不是你用的吗？哎，这是受受酱用的没错啦！小蔚蔚你可以先练习练习啊，嘿嘿~

=w=：……

同了个同：嘛，话说副帮在床上，是柔情似水型的还是勇猛型的啊？

=w=：我、我怎么会知道……

同了个同：诶诶诶？不了个是吧？都大半个月了诶，别告诉我你们到现在还只是纯洁的男男关系啊！

=w=：不是这样那是怎样嘞！

同了个同：这么一盘可口大餐摆在面前他居然能够忍着不吃？难道副帮他……天生性冷感？

=w=：什、什么啊！姐姐说明司以前有很多情人的⊙﹏⊙~~

同了个同：诶诶诶！不是吧！小蔚蔚你惨了！

=w=：神马？有什么问题吗？

同了个同：啊啊（抓狂）你看看别人哪个不是一见面就扑到，攻身攻心两不误啊！如果你在那方面不能满足他，问题很严重啊~

沈蔚皱眉，回想起这几天看的那几本乱七八糟的小说，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警觉起来。

书上怎么写来着的？

——x受微微张开淡色的唇，将粥一勺一勺慢慢往嘴里送，x攻看着对方时不时伸出的粉色小舌，突然感觉一股热流向下腹涌去，额头渗出了忍耐的汗珠，抓过碗放到一边，向着x受就扑上去……

明司跟自己吃饭的时候是什么反应？沈蔚记起上次跟乔明司一起去去餐厅的情形，他盯着自己哈哈笑了好久，然后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说什么“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还有呢？

——开始还是平淡的一个早安吻，越吻越火热，x攻低哼了一声，本是搁在x受腰间的手渐渐向下，受不了地扯开裤子上碍事的扣子，而后……

明司跟自己亲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沈蔚揪着头发慢慢回想，那时候自己也闭着眼睛看不见，只是对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从来都没有动过一下……

沈蔚抓狂，作抱头哀嚎状。

=w=：小同，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很没有吸引力┭┮﹏┭┮？

小同：哪有，小蔚蔚长得很帅啊！平心而论跟副帮还是挺配的啦，只是帅和性感不是一回事~

=w=：那怎样才算性感？

同了个同：就是看了让人很想马上扑到的类型！比如说皮肤滑滑的啦，屁股翘翘的啦，腿细细长长的啦，看起来柔韧性很好很会扭的啦~

沈蔚挠挠头，伸直了腿左右瞧了瞧，又捏了捏脸上的肉肉，最后扭过腰看了看自己身后。

=w=：屁股翘翘……要、要翘到什么程度？

同了个同：当然是越挺越好啦~滑滑梯那样哇哈哈~

沈蔚愣了下，扭腰回头看着某处想象了一下，滑滑梯那样，那还是人类吗？他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确实有些太瘦了，难道自己这副样子真的这么没魅力吗？

偏偏QQ那边还在一个地劲添油加醋。

同了个同：性感什么的其实很复杂啦，你也知道副帮这个人，啧，估计破开脑子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诶。不过你可以想一下，你们亲亲啊抱抱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还有，从你们在一起到现在，他有没有表示过要更进一步？

沈蔚沉默，这个问题他刚才已经深刻地思考过了。可是两人每天就那么点时间见面，连地点几乎都是固定的，接吻亲热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要怎么更进一步？自己当然不会要求什么，悲剧的是对方居然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同了个同：还有啊，刚才突然想到个问题。小蔚蔚你一点那方面的经验都没有，很多男人觉得这是个很大的麻烦耶~你说他有很多情人，看你不行的话，他会不会去找其他人呢~

=w=：（嚎啕大哭）我不要！！！明司去找别人，那我该怎么办？

同了个同：不哭不哭，不是说真的啦，只是万一嘛。不过要我说嘛，这个试探是必须的。你也想知道到自己底有没有吸引力是不是？嘿嘿，小蔚蔚啊你不如这样……

小同在QQ上嘀嘀咕咕了好一阵，过了一会儿。

=w=：啊？这这这可以吗？

同了个同：别的男人不敢说，不过用来对付副帮绝对行！

=w=：我我我，肯定不行（哭）

同了个同：哎呀怕什么，男孩子大胆一点嘛，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w=：我我我，真的不行（哭）好丢脸，明司肯定会笑我的（哭）

同了个同：不这样那你说怎么办？你自己到底想不想……嘛？

=w=：我、呜……让我想想……

沈蔚合上电脑，烦恼地揉了揉头发，把摔到地上的盒子收拾了一下，抽了本封面还算顺眼的漫画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翻看。

他很快就翻完了第一话，翻过书来看题目，《x色x咒》，人物画得很好看，内容也挺吸引人，于是越看越入迷，渐渐地忘了时间。

乔明司下了班，照例先开车回家，然后步行去VIVI。

他推开大门往四周看了看，奇怪，往常一见他来就兴高采烈跑过来的某个活泼好动的孩子今天怎么不见人影？

他走到吧台前，沈薇正在忙着煮咖啡，头也没抬，只伸手指了指楼上。

乔明司脱了外套，连着电脑、公文包等等放到角落那桌的沙发上，随后去楼上找人。

他上了楼，门虚掩着，于是推门进去，见挂念了一天的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好像在看书。

乔明司在门口立了一会儿，抱着手臂看着沈蔚认真得皱眉的样子，越看越止不住喜欢，于是放缓了脚步悄悄走过去，弯下腰在那孩子耳边轻轻地吹了口气，问：“在看什么？”

沈蔚一惊，脚下一滑差点跌到地上去，乔明司急忙伸手扶住他，只是顾不上他手里的书，那本漫画从沈蔚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于是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到了躺在地上的书上面。

沈蔚只看了一眼，脸蛋连着脖子耳朵噌地就红了起来。地上的书向上摊开着，好巧不巧正翻到王子穿着公主裙坐在魔法师腰上干坏事的那一页。

沈蔚呆了，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乔明司眯着眼睛拎起地上的书，纸张哗哗又翻过去几页，他盯着自己捏着的那张彩页特写，很不幸的，这次是后背位。

他看看书，又转头看看沈蔚，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眸亮晶晶的，似笑非笑。

此时的沈蔚总算回过神来，狠狠抓了抓头发，猛地抢过乔明司手里的书塞到自己怀里，涨红着脸从沙发上蹦起来，拖着兔宝宝拖鞋哒哒哒跑回房间关上了门。

乔明司默不作声地看着沈蔚飞速消失在了房门后，而后盯着那扇紧紧闭着的房门低头沉思起来。

看来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宝贝蔚早就已经是个大人了啊！

乔明司靠着沙发沉默了一阵，而后去敲沈蔚的房门，无奈敲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明白那孩子又在闹别扭了，于是只得先下楼去等。

坐在沙发上左等右等不见人，乔明司索性打开电脑，想把今天上班没来得及收尾的一点工作给做完。

又等了一会儿，沈蔚才收拾好心情，从楼上磨磨蹭蹭下来，跑到角落那桌跟前，手背在身后，低着头往乔明司那边慢吞吞地挪。

乔明司看着他扭扭捏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斜过手臂把人扯到身边：“过来。”

沈蔚讷讷地在沙发上坐下，低头一声不吭地绞着手指，时不时瞥一眼身旁正在忙碌的乔明司。

乔明司看沈蔚脸上闷闷的，于是误会了他的心思，转过头摸了摸沈蔚的脑袋，略带安慰地解释，“还有一点收尾工作，等一下。”

沈蔚没作答复，他蜷起腿缩进沙发，微微侧过身，仰起头愣愣地盯着身边的人。这只是一个无意的动作，从上方的角度看下去却像是在索吻。

于是乔明司那双手本是搁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突然横过去揽住沈蔚的腰，把他往怀里一带，凑上去亲了个够本。

沈蔚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面孔，身体不自主地后退了一下，可对方也跟着靠近了。他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慌忙摇头示意自己不是想接吻，可是人被按住，怎么都挣不开，只能任对方胡作非为。

一吻结束，沈蔚呼呼喘着气瞪了一眼面前的人，然后不满地撅起了嘴。

乔明司盯着那张完全不善隐藏喜怒的小脸故作惊讶：“咦，谁惹我们宝贝蔚生气啦？”

沈蔚头一扭，抓起桌上的小蛋糕堵住了乔明司的嘴。

“乖，一会儿就好。”乔明司转过身笑嘻嘻地吃蛋糕，注意力又放回了电脑上。

沈蔚气鼓鼓地坐回沙发上，目光随着键盘上方不断跳跃的手指晃动着，又慢慢移到对方白净的侧脸上，男人工作时候认真之中带点严肃的神色比他的笑容更加迷人。

他从来不会脸红，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连接吻也是，纯熟的技巧，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只是在逗自己。

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很安静地处理各种事情，就像现在这样。

除了信誓旦旦表白那天所表现出来的些许急切和担忧，就没有见他变过了，就连自己在他身边的时候也丝毫不会乱了分寸。

不像自己，见不到的时候拼命想，仿佛整个世界都绕着他转，稍微亲昵一点脸就烧起来了，偏偏这样还是喜欢扑上去跟他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