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礼物……给小年……”疯子断断续续的话，却还是让水流年听懂了他的意思。看起来这盒子真是给他的。水流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拿着盒子，没想到救个人还能收到礼物。

长方形的盒子上面雕刻着古老的花纹，样子十分精致。而且虽然疯子看起来乱糟糟脏兮兮的，但是盒子保持地异常干净，似乎还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和香味。而且总觉得这个盒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很眼熟。

水流年有些期待地打开盒子，但是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水流年惊讶地看着疯子，然后又看了一眼盒子。盒子掉落，里面竟然赤裸裸的是半截手臂，而且看得出来时间已经很久，早就被腐蚀地只剩下森然的白骨，阴森森的半截断臂连同没有肌肤和血肉掩盖的最原始的五指让水流年错愕。联想到之前抓着疯子右袖是空荡的，那么这盒子里的这只手，难道是疯子的右手？

疯子将掉在地上的盒子捡起来递到水流年面前，针尖似的眼神发光声音里带着兴奋。“……小年……礼物……哥哥送你的礼物……”

水流年惊讶地瞪着眼前的疯子，头皮发麻。遇到真疯子了！

存放凤凰图腾的古老盒子，存放着水尊衾的忏悔。是水尊衾亲手把水流年送上不归路，在皇陵失去水流年的那一刻，水尊衾便疯了，疯地彻底。疯了的水尊衾亲手将右手砍下来保存在古老的盒子里，一放就是五年。这是水尊衾送给水流年的礼物，承载着水尊衾所有的忏悔……

第九章：帮他洗澡

“那个，那个这个收起来放起来就好。不用送给我哈哈，哈哈哈。”水流年怎么也没想到打开盒子竟然是半截手臂，要是知道他肯定不会打开的。遇到真疯子了。

“给……给小年，送给小年……”疯子针尖似的眼睛冒绿光一样看着水流年，水流年颈部一寒，这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而且疯子一靠近，就可以马上闻到疯子身上古怪的臭味，这味道真不是太好闻。水流年暗暗后退一步，拉开和疯子之间的距离。

“小年乖……哥哥的礼物。”水尊衾根本没有发现水流年的异样，只是疯癫地靠近水流年，像个小孩一样要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水流年。之前没有察觉，现在整个房间里都是水尊衾身上腥臭的垃圾味，水流年还没有吃饭的胃不断翻滚想要呕吐。

水流年实在受不了冲出门口对着楼下的掌柜大喊：“给我打桶水进来！”如果不用那桶水洗干净那个疯子，相信不用多久自己就会做掉他。救人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臭呢。

长生客栈的人还算是有效率，虽然之前才有一个小二死在小巷子里。没过多久就有人搬来木桶还往桶里放满水。水流年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几句。“等下给我拿一套男子的衣装，身高比我高半个头左右，你们看着弄。”来人拿着银子笑嘻嘻地离开。

实在不是他要嫌弃，而是他敢保证疯子肯定有很多天没有洗澡，绝对的！水尊衾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捧着盒子，被脏乱长发遮住的容颜看不到表情。

“那个礼物先放着，你先洗一下。你看你全身脏的。”打开窗户外面清新的空气一下子涌入，还是不能消散房间里的恶臭。

“礼物……小年……给你。”沙哑的声音执着地看着水流年，水流年后背一紧接过盒子放到桌子上。“我收我收，你先去洗澡。那里。”

其实水流年可以自己跑了，把这个疯子扔在这里。但是，看到疯子那双针尖似的眼睛他却做不到。那双眼睛满是绝望和痛苦，期盼地看着自己，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刺他的心脏。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好像自己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可以决定那双针尖似的蛇眼能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从没想过离开九野天阁，他也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你洗澡，我不会把那个扔了。听到没有，去那里洗澡。”水流年站在水尊衾两米远的距离指指另一边的木桶，希望水尊衾能听得懂自己过去。但事实很明显，水尊衾已经疯了，怎么可能听得懂水流年在说什么。

水尊衾还是愣在原地，针尖似的蛇眼亮晶晶的看着水流年，嘴里一直不停念着：“小年……小年……我是哥哥……小年……”水流年忍不住翻白眼。

这个疯子比九野天阁那帮老头子还难搞。水流年无奈捏着鼻子靠近水尊衾，手指在他面前晃晃，然后指向木桶：“那里，往那里走。”一边走，疯子也顺着他的手指往那个方向走。水流年突然有种自己在遛狗的感觉，虽然他并不喜欢动物，在那个时空的时候也只是看着别人溜过。

疯子走到木桶前就不动了，一直盯着水流年白皙的手指看。水流年抽回收朝木桶点点头：“进去，爬进去。”

“……”依旧没有反应。也许他高估了疯子的智商。

“你听到我说的话吗？进去，爬进去洗澡。”

“……小年……小年……小年”完全没有反应，只是针尖似的蛇眼兴奋地看着他。

“好，好好，我是小年，那你进去洗澡，快点进去。”这味道越想忽略反而越重了。

“……小年……小年”直接忽略水流年的说教，水尊衾一直执着地不断重复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是小年。现在小年叫你爬进去洗澡，听到没有，快进去洗澡。”叫他什么都好，总之大哥你先洗澡吧，这味道可以让他死几回了，虽然他不会死。

看疯子还是一动不动，有些狂躁的水流年右手伸起对着水尊衾的脖子就想要砍下去，针尖的蛇眼就这么直盯盯地看着他，让他伸出的手缓缓收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救了个麻烦回来。刚才自己的确想要直接结果了疯子。

“快进去，你爬到木桶里面洗干净，到时候小年就陪你玩。”水流年只能无奈地举白旗，对着疯子他能说什么。

“哥哥，是哥哥，小年叫哥哥。”脏乱的疯子披头散发就是不肯进木桶。

“哥哥？”要是千月是这个样子，他就不敢逃跑把朱雀宫丢给千月。“行行行，哥哥，你快点进去洗澡。”赶紧洗吧，这味道他真的受不了，看那双眼睛又下不了狠心逃跑。想到这他也很奇怪，他并不是个多善良的人，这倒是还是第一次这样子。

“恩，我是哥哥。”疯子终于愿意踏进木桶里，水流年差点没蹦起来，这都折腾多久了。疯子衣服也没脱直接整个人浸到木桶里，肮脏纠结在一起的头发马上漂浮在水面上，油渍和不明物体在水面一层层泛开，原本清澈的水面立马变得浑浊。水流年在旁边看得直倒退。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公子，你要的衣服。”再次看到水流年的样貌，来人又涨红了脸。这个公子长得真好看。

“……”水流年看看衣服，看看来人，突然邪魅的一笑，对面的人连越发涨红地说不出话。水流年知道自己这个皮囊有多吸引人，但今天他终于发现皮囊的用处了。水流年看着来人温柔地笑：“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恩，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小的能做到的一定做。”来人想也没想就迫不及待答应，他实在不想让这么美丽的人失望。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表弟刚刚掉进水沟里了，我想请你帮他洗下澡。”水流年一笑，凤眼微翘，对面的人只能呆呆地直点头。别说帮什么表弟洗澡，估计此时让他去死他也会照做。“真是太感谢你了。”水流年激动地拉着人就往房间里走，完全忽视被他拉着的人面红耳赤，一脸激动的心情。

当然这种心情只保留在见到木桶里的人之前。当看到木桶里的人，什么美好的心情都没了。恶臭，纠结在一起的头发，乌黑的浊水……来人在水流年和木桶里的水尊衾之间来回看，打死他也不相信这是什么表弟，打死他更不相信这是什么掉水沟里。

“真是谢谢你，忙烦你帮我表弟洗下澡。”水流年诚恳地看着来人，然后走到木桶前低声警告疯子。“等下有人给你洗澡，你要老实点，如果没洗好或是把人弄跑了。我就真走了。”

“……”乌黑的手从水里伸出来迅速地抓住水流年，快得让他一时没有反应。“别走，小年……不要扔下哥哥一个。”

“你洗好澡我就不扔。”死劲掰开抓着自己的乌黑爪子，水流年转过头就是一脸无奈。“我还有事情必须要出去处理，所以麻烦你了。真的是非常感谢你，我一定会重重酬谢你。”拿出一锭金子塞给来人，然后潇洒地出门去了。钱就是这么用的。

第十章：甩不掉忠犬

“真看不出来，你这个疯子长得还挺不错的。”水流年对着坐在椅子上的水尊衾看来看去。高大的骨架，结实宽广的胸膛，剑眉冷星，玉削般的脸颊，最让人在意的是那双针尖似的蛇眼兴奋地盯着他。

“小年，小年，小年。”根本不理会水流年在看他，水尊衾依旧重复着，水流年听得头都大了。

“你除了这个还会说别的吗，不要老是说这个。”水流年坐在对面撑着下巴有些无趣。看起来这个疯子只是长得好看些，疯子就是疯子。“真是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不是麻烦，小年，是哥哥。”似乎对水流年说的话不满，水水尊衾委屈地看着水流年，针尖似的蛇眼水汪汪。“小年不能扔下哥哥。”

“……”水流年无语了，自己真是心太软好好摊上了个大麻烦。水流年火红的凤眼微微一转，对着水尊衾笑了，凤眼长卿和记忆中的样子一样美丽。“那哥哥你在这等我，我去买些吃的。”

既然人已经救了就没必要在接着揽麻烦。水流年打定主意就准备找借口溜走。刚打开门要走出房间，却被水尊衾拉住衣袍。水尊衾拉着水流年的衣袖像个孩子一样扁扁嘴：“哥哥也去，小年会不见的。”

“不会不会，你在这等下，我去买东西就回来。”

“我要跟着。”

“我去了就回来。”

“……我要跟着。”

“我真的去了就回来。”水流年有些不高兴地扯开水尊衾拉着他衣袍的手，快速溜走。让他跟着还怎么甩开。

水流年跑下楼拿着钱交给掌柜的就是直道来意。“结账，付钱。”

“好。欢迎公子下次再来。”爽快地结清账目，水流年潇洒地就要甩衣袖走人，却被门口的小二拦了下来。“公子，就你一个人走？你表弟……他”

“哦，他说他要继续呆在这玩几天。”随便胡诌一个借口就要走，小二却还是挡在水流年身前，然后指了指水流年身后。水尊衾委屈地站在楼梯口，紧紧看着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水流年差点内伤，怎么就没注意疯子也跟着下来了。

“那个啥哈哈哈。你不是说还要玩几天吗。你也要回去了吗，那我们一起回去哈哈哈，哈哈哈。”水流年尴尬地自导自演把水尊衾带出了长生客栈。一走出长生客栈，水流年的脸就黑了，对水尊衾也没有那么好脾气。“你不要跟着我了。”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救疯子，更不能被疯子缠上。水流年说的话疯子完全听不懂，水流年往哪里走，他就跟到哪里走。水流年停，他也停；水流年跑，他也跑。原本以为只要用轻功就能甩掉疯子，但是真不知道这疯子是不是狗鼻投胎，甩掉他刚在街边吃豆腐花，吃到一半就能看见他也在旁边直盯盯地看着你吃，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水流年坐在矮凳上端着豆腐花无奈地看着水尊衾，美丽的容颜都扭曲了。“你能不能不跟着我。”

“……小年，不能丢下哥哥。”水尊衾歪着头依旧是这句话。好吧，真的被疯子缠上了。

“你”还没说完水流年就没机会说了，因为一批明显是地痞流氓的人走进了豆腐花铺子，对周围的人吆喝来吆喝去。水流年看着眼前的戏码，难不成就是所谓的讨债。

地痞流氓自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一进到铺子里就将锅和桌子等一一掀到在地上，其他的客人都开始惊慌地逃窜，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铺子就只剩下水流年和水尊衾两个客人。水尊衾完全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事，就像只可爱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水流年，看着他寒毛直竖。

“快点把钱交出来，还有你们赶紧走，不准在这吃东西。”还好水流年闪地快，桌子直接被踢翻，在地上翻了几个圈就散架。看到穿着异服的水流年，几个地痞流氓的眼睛差点没直掉，瞪着眼睛呆滞地看着水流年。虽然早就已经习惯被人看着，但是这种目光显然是让他不悦的。

“哟，真是美啊，不会是哪家的小娘子偷溜出来的。”趁机接近水流年，毛手毛脚就要上去。水流年一路上早就见惯这种情形，手捏紧就要上去教训一顿。但是让水流年意外的是，他还没出手就有一个人比他快一步就冲出去。

虽然右手断截，但是左手依然完好，而且那身高体魄就是先天优势。水尊衾冲上去就将语言调戏水流年的人压在地上不停地狠揍，左手出拳快准狠直接让身下的人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后面的人看同伙被个残疾的人打了，自是冲上去就要揍水尊衾。水尊衾却压着身下的人也不闪躲，只是不停将身下的人往死里打。

“呀哟，快拉开他，疼死了我的妈啊！”被水尊衾压着的人不停挣扎。“他娘的把这疯子给老子拉开，打死我了，快给我拉开。”

“给我打！打死这疯子！”

“该死的，这疯子还是个练家子啊！”水尊衾虽然没有右手，但是修长的双腿有利地翻腾，左手一圈就将围上来的人掀到在地。针尖似的蛇眼狰狞地看着眼前的人，原本痴痴呆呆的俊脸此时变得异常立体有型，像是森林里的巨大蟒蛇露出野性的牙齿，拼命撕咬猎物。

水流年找了张凳子坐在旁边，端着豆腐花继续吃，一边吃着豆腐花，一边看戏，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该死的，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疯子！”狼狈地擦着鼻血又朝着水尊衾冲过去。但是普通人终究是普通人，怎么会是被放出笼子蟒蛇的对手，只能成为他的猎物。水尊衾左手掐上来人的脖子轻轻一扭，将瞪着双眼的尸体扔到地上。针尖似的蛇眼到处扫描寻找写一个猎物。

“啊！真的是疯子，弄出人命了。快点跑快点跑！”一看见死人，其他人怕地腿都软了，一个个狼狈地逃命。只有之前被水尊衾压在身下打的不成人形的人，因为腿受伤不能逃跑不停地往后退。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虽然死了人，但是水流年完全没有上前阻止水尊衾的意思。水流年吃完最后一勺豆腐花，感兴趣地看着水尊衾。相比之前那个木讷的疯子，显然这个疯子更让他感兴趣。

水尊衾针尖似的蛇眼嗜血地看着地上的人，直接弯下腰左手掐着地上人的脖子提起来。被水尊衾掐着的人脸色涨红，直翻白眼随时要见上帝的样子。白皙修长的手掌握上水尊衾的手臂。“杀他会脏了你的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水流年在桌子上扔下银子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