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陈啊，小安今天现场表现的不错，已经没有明显的怯场了，以后你记得多提携着。”

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任凯凯不知道，不过她的语气，已经很容易就听得出是在命令了。

说了再见Apple收起手机对任凯凯笑，“不像我对不对？”

任凯凯点点头。

她并没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下车那个女孩子你在电视上见过吗？和你一样大，是咱们公司在捧的新人。”看他摇头就继续说，“她叫安雨琪，你不觉得她很懂事很聪明吗。”

“是，很聪明。”

因为一件小事，因为那个新人对司机说了一句谢谢。任凯凯知道她什么意思，她无非，是希望自己以后也和那个安雨琪一样聪明。

Apple点点头，“你想什么呢？只是顺路送她一程，我们是先送齐韵回家后才来接你的，齐韵今天累坏了，她说今晚要睡个好觉，明天才能美美的见你。”

“见我？”

“对啊，她说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摸样被你近距离观察了。哎呀，开玩笑啦。”说完她忍不住笑起来，吃了糖的小孩子一般，和刚才打电话的女强人完全不同。“她只是想当面谢谢你，你知道，艺人都是没有自由的，她不方便直接去找你。”

任凯凯明白这一点，给剧组送饭时就多多少少能看到了艺人的无奈，钱来的快是快，不过就像Apple说的，不自由，约束很多。

“我的工作，是做你的助手吗？”

“不是。”Apple不假思索。

“那是司机？”

“你还想抢我们老乔的饭碗，凯凯真坏。”

任凯凯囧，再也不敢看前面的司机了。

“我，是工作，我不卖身。”任凯凯想了半天这话不得不说，同意给她打工说白了就是为了钱，俗是俗了点儿，不过任凯凯承认自己俗。“我只是想得到该得到的工资，Apple姐，我们之前说好的。”

这回连司机老乔的笑了。

“刚才我说了，是咱们的，公司。你不懂我解释给你听，我要签你，额，就是和你签合同。然后你就是艺人，出现在电视杂志一切娱乐版条上，你会有经纪人会有助手，你的工资就有了保障，好了，大概就这些。”

听她说的这些话任凯凯仔细消化着，“就是说，我要开始跑龙套？”

Apple咬牙切齿，“对！”

“好的，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签。”任凯凯盘算着，她说过会有不少钱，那跑龙套也就无所谓了，从前不愿意干这个是因为放不下颜面，不过现在存款都借出去那么多，这么肉疼的日子任凯凯不想过。

“以后，就要靠Apple姐多多帮忙了，好么？”

“好……凯凯……今晚我就开始关照你……我会让你跑最好的龙套……”

于是车停下后，狼心四起Apple带着任凯凯风风火火进了一幢楼里，任凯凯只是跟在她身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般艺人都各住各的，大红大紫的必然都有自己的豪宅。

JX公司的新人不一样，所有的新人甚至培训时必须都住在一起，这样训练起来比较统一，日后有活动赶通告也是很方便的。

圈里叫得上名字的明星都被JX公司签过，不说只手遮天JX公司也是圈内最强了，不止JX的签约艺人红，公司在国内一线城市都有影视城。这里自然是总部，总部又分三个部，策划部，宣传部和艺人部。

艺人部是单独的一幢楼，里面都是一些训练场地宿舍什么的。任凯凯当然不会知道，楼道里也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到处贴着海报什么的，很整洁。

“你等等，我去问问安排你到哪里住。”Apple对任凯凯说。

任凯凯说了谢谢。

Apple去找管理员，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她不想让任凯凯休息不好，那孩子一看就不是熬夜的人。

“这么晚了，Apple你？”负责艺人部人员登记的胡戈看着她，不明被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个时间里。这都什么时候了，不是送一姐回家了么？

“给我登记一间宿舍，快着点儿。”

“什么人？新人已经都……”

Apple微微皱眉，“信不过我？我带回来的，可能是坏人么？是要签的新人，胡经理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

于是任凯凯被安排到9楼19号房间，Apple给他房卡送他上楼，教他如何使用房卡后打着哈欠走进电梯。

“姐姐，你不进来歇一歇？你的鞋子？”

“高跟鞋啊？其实，习惯就好了。”说完Apple对他挥挥手，“晚安，你明天要早起的。”

任凯凯看她最后挥挥手，也说了晚安。

关上门任凯凯来不及观察房间的布置听到有人敲门，难不成是Apple回来嘱咐什么，这么想着任凯凯马上开了门。

不过不是Apple，来的人让任凯凯有些不知所措。

“你找？”

“有酒没有？”年轻的男人眯着细长的眼睛看着任凯凯，语气极其不友好。

“我才住进来不到五分钟，请问你是谁啊？”

“我只问你有没有酒！”

任凯凯无语，心想他长的俊也不能这么不懂礼貌不是。眼前这人头发乱糟糟的还穿着睡衣，脚上的拖鞋还是毛茸茸的那种款式。

“没有。”说完碰地一声任凯凯关上门，这什么人啊？男不男女不女的长相，整个一神经病。

当然了，任凯凯不知道他狠狠地伤了门外那人的自尊，如果他知道自己得罪了JX公司现在最得意的新人，他一定不会那么用力的关门。

至少，任凯凯会轻一点。

04.真的来了

在陌生的地方睡了一晚，第二天任凯凯很早就醒了。

虽然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可任凯凯知道什么叫有始有终。院长很好，如果她不死，自己就可以多孝敬她几年的。

音像店那边要辞职，原来的房子那边要整理东西，要借给大板自己为数不多的血汗钱。似乎，好像还要签什么合同。

一件一件办，Apple给任凯凯四个小时，任凯凯先是给大板打了电话，直到把钱存进他账号里时，任凯凯还是觉得他的本名没有大板听起来舒服。

然后任凯凯去辞职，虽说只给人家干了一天的活儿，可还是耽误人家了。

方叔不在方婶明白他的来意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些舍不得什么的。任凯凯一直道歉，没要昨天的工钱，最后帮着方婶把招人启示贴了出去，满心愧疚。

最后回去整理东西。

这房子任凯凯已经住了半年多了，租金不高不低主要是环境好，是周围没有什么噪音的旧楼，毕竟住了那么久，任凯凯还是多少会舍不得。房租多交了一个月也没办法了，这房子无论如何不能再住了。

倒不是任凯凯迷信，多方原因吧。

唯一不好解决的就是原来房间的东西都放到哪里去，床、一些做饭的小家电，很多很多生活必需品都会是任凯凯一点点用工资添置的。任凯凯正想着电话震动起来，最近电话多，多的任凯凯都不习惯了。

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你想到的，若是别人也帮你顾及到了，那这人多有本事就不是自己可以估量的了。

Apple竟然连任凯凯的心思都猜到了。

“东西都留给房东吧，咱们不差那些。要是你舍不得便宜了那个老吝啬鬼，那就都卖给收废品的啊。还有，我给你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三十七分钟五十一秒，都处理好给我打电话，我认识你已经快六天了，你很慢知道吗？”

任凯凯不懂，六天很长么？才六天自己就卖身给她了她还想自己怎么快呢，想必以后的日子，就都要这么马不停蹄了。

算了，东西留给房东一部分吧。任凯凯第一次见到房东笑得自然，真是多亏了自己这些不能要的东西。不是任凯凯不想带，只是现在这种时候，东西多了就是累赘了。

“我有些衣服还有一些小东西，过几天再来取，可以吗？”

房东刚得了便宜慢慢说了一句可以，想着他刚住进来时那房间里的床已经不牢固了，还是他自己又买的一个二手床回来，还有一些小东西，他既然留下当然是好的。这么想着，下个住户可以收高一点的租金了。

把决定过几天带走的东西收到两个大包里，任凯凯背上那个已经买了两年的挎包，抱着两件小电器就就出了门。

第二次任凯凯又回来拿了一个风扇去修电器的地方，修理电器的地方至少比废品站能多拿一点儿钱。三样东西没有卖上多少钱，二手的就算看起来很新也卖不上价的。就连新上市的手机，哪怕崭新崭新的，一转手也会掉价将近一半。

还有三十几分钟，任凯凯又去了一次银行，在固定的账户里存了一些钱，这才给Apple打电话。

Apple让任凯凯去的地方任凯凯是知道的，因为自己差点就在这里干活。

门口的迎宾小姐很高，任凯凯知道自己这个打扮出现在这里很突兀，可不能让人家等太久，无视她们任凯凯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不就是自己没他们有钱么。

只是任凯凯没想到Apple会在门口等自己。

“凯凯！快跟我进去。”

“Apple姐？”

“怎么？”

任凯凯想了一下马上摇摇头，“没事，咱们进去吧。”

包房都可以容纳二十人，天花上吊着水晶灯，晃眼。

齐韵看他进门站起来。

真是年轻，学生似的，灰色的裤子白色的T恤，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真好，眼睛里都没有杂质，羡慕都来不及的透亮气息，真好。

“你好，我叫任凯凯。”

齐韵还是不说话，看着他的脸想什么。

“我叫任凯凯。”

“哦。”齐韵回过神来，笑起来带着甜甜的感觉，“叫我姐姐，记住没有？”

任凯凯惊悚，怎么女人都喜欢自己叫她们姐姐？

不过，影后真的真的，很美啊。

怪不得好多人都“迷恋”她，这样的女人，什么萝莉什么御姐，和她一比较就都是浮云了。果然，明星真的漂亮过普通人很多。而且，她的脸好小，虽然不是瓜子脸，可看起来真是好看。

好看也不能第一次见面就叫人家是姐姐，任凯凯看着她，“我，我们刚刚认识。”

“你救过我的命，不要当我是外人，就当我是你亲姐姐。快，叫姐姐。”齐韵拉着他的手坐到椅子上，越看这孩子越爱。

不喜欢人轻易的触碰，也许是她的手很柔软，再也许是她的手很温暖，任凯凯没有反感，不是男女之间的感觉，似乎很平静没有什么杂质，任凯凯只是低着头叫了声姐姐。

“谢谢你。没有你，也许我就死了。”

她的语气不是刚才的那种愉悦，而是带着一些失望。也许天后也不容易吧，这样想着任凯凯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是你掉到湖里，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是谁。不用谢，真的。”

齐韵笑，“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才要谢你。”说完看了看一边的Apple，“你不知道才好，知道了，反而没意思了。”

“啊？”

“Apple，今天就把他给老唐送过去，我要让他天天陪着我。你现在就去说，好吧？”

笑了笑Apple走出去，任凯凯霎时汗毛都要竖起来，“把我，送到哪里去？我还，没有和你们签合同呢。”

齐韵站起来把他肩上的包拿下来放到一边，“吃饭，然后再说其他的。”

“我不卖身的。”

“小笨蛋，你自己想卖身，姐姐我还舍不得呢。吃饭先。”

任凯凯彻底不懂了。

经纪人威风八面，天后逼着自己叫她姐姐。这是自己命好的表现么？以后自己就要生活在她们周围，要学的应该很多很多。

果然演艺圈，卧虎藏龙。

卧着莫名其妙的虎，也许，还藏着一条又一条龙。

菜都是任凯凯没见过的，齐韵把一盅一盅的东西送到他眼前，盯着他都吃下去才满意。

隔壁是唐昌和几位男演员。

几人连吃饭的时间都不放过的在讨论一下剧本，先前就交代过，这部戏是男人戏。

片名《论道》。

主要讲的是一个男人处心积虑替父报仇的故事，大哥为了报仇扔下弟弟跟着师傅学习暗杀，后来在一次任务重与同门师兄一起爱上一位富家小姐，那活泼的富家小姐家有个花匠，大哥无意间发现那花匠竟是当年自己扔下的弟弟，故事由此展开。

唐昌接了剧本时被里面具体细节吸引，想都没想就接下来，原着作者文笔很好，唐昌整个剧本看了三遍，钩钩画画许多次同编剧也协商了很多次。

演员自然是大牌中的大牌。

男主角大哥杜行由蝉联三届影帝的熊承扮演，天真的富家小姐齐天赐自然就是天后齐韵扮演了。当然男配角实力也不容小觑，出道五年的实力派单言担当男二号漫天的角色。还有一位主线人物，是那个花匠，男一号与他之间也有不少戏份，而且花匠与齐天赐，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过今天上午发生了一见很不好的事，扮演花匠的那位演员出车祸了，生命没有危险但至少要在医院躺两个月。他的戏已经拍了三场，突然发生这样的事，谁都没想到。

戏不可能停拍，而且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全剧组都停工。

唐昌，副导演，熊承还有单言这顿饭也吃得不好。上午的戏是齐韵和熊承单言三个人的，唐昌刚刚喊咔，副导演就说出这个消息。几人都心事重重起来，各自揣度。

齐韵走在前面，任凯凯跟在她后面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看着她的鞋跟变换位置后，任凯凯知道自己这是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包房。

紧接着任凯凯发现几个皱着眉的男人用一种类似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且那几个男人中还有两个是经常出现在电视里的人，任凯凯不知道，在这些人周围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工作。还有任凯凯以后会知道，自己救过的齐韵，就是第一位伯乐。

好的导演，能让你手上的陈词滥调，变成公认的经典。

唐昌发现齐韵这孩子是越来越懂事儿，平时和自己别扭的什么似的，关键时刻就她最孝顺。至少这次带来这个孩子不错，知道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儿。

“你，过来。”

任凯凯不傻，知道他这是叫自己呢。这小老头自己也还记得，那鹰一样的眼睛带钩子似的，谁能不记得啊。

可任凯凯还是过去了。

唐昌在想他真实的年龄。

演员这个说词儿，说好选也好选，说难选也难选。这不是芒果台的什么选秀，这是真枪实弹地进入镜头里诠释一个灵魂，不是靠化化妆穿穿衣就可以的。也可以说，好的剧本，即使有顶级的导演和其他，没有好的演员，一切都白费。

学校里学表演的人一抓一大把，美的丑的高的矮的不是找不到。其实唐昌在这里吃饭，就是在想着找哪个演员代替那个出车祸的演员。

原本小唐这个角色是由木雪风扮演，木雪风是新近的人气偶像，年轻帅气演技也不错。可如今木雪风进了医院，找什么人代替他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木雪风扮演的花匠是男一号的弟弟。

戏中齐家黑白两路都是说的上话的大家，齐家小姐齐天赐好侍弄花草，小唐被哥哥抛弃后误打误撞进了齐家做花匠。虽说戏份相较于其他主角来说很少，甚至都没有齐天赐的父亲齐老爷多，可也是不能缺少的，他是一颗暗棋。

名字没什么分量，自始至终，就叫小唐。

唐昌看着任凯凯的眼睛，今天他没有戴帽子，所以整张脸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你二十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