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落雁(穿越)+番外——俞悫
俞悫  发于:2013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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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等那什么鉴赏中心的人把鉴定弄出来了,可是,我心里怎么觉得……那么没谱呢。”卓黎从琴桌上抬起头,不知自己该怎样才能帮到他。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东昌的历史确是证据确凿的,可是对手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想要扳倒我,定是做足了功夫。现在敌明我暗,该怎么办呢。”林晋肇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可奈何,自己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如今的社会,只是洁身自好又怎么能应付得了界内的大风大浪呢。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林晋肇的手机响了,闪烁的名字来自康蒙。

“林师弟,这次事情搞那么大,你受苦了。但你要相信我,不是我做的。”康蒙急切得表明自己与事件无关。语气中却有一丝幸灾乐祸。

“我知道,说难听点,你们展览中心想要扳倒我们博物馆,不就是以卵击石吗。哈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谁还有你家钥匙,你心里有没有数?”林晋肇的语气云淡风轻,完全听不出刚才还急的像什么似的。卓黎心想:伪装,真是身居高位者的一层外衣啊。曾几何时自己多么厌恶伪装,却发现自己便生活在那样一张网中。走神几次,康蒙已招出钥匙曾经丢失这一重磅新闻。

“康蒙!你怎么不早说!”林晋肇咬牙切齿。

“师弟你别激动,我什么都没丢,所以也没怎么追究。”康蒙干笑。

“家里钥匙丢了你还那么淡定,不让人浮想联翩都难!”看来是套不出什么别的了,林晋肇匆匆挂断电话。

城市的另一头——

“老板,您这一手真是漂亮!那林晋肇竟然躲家里不敢出来了。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和我们……”斑白头发的手下掩饰不住语气中的喜悦。

“老赵,别高兴得太早,林晋肇非池中之物,你叫手下人小心点。”说话人的眼镜在太阳下反射出美丽的光彩。“这么好的太阳,恐怕他是看不见了。他家那个小妖精……老赵,去把他给我引出来。我定要叫林晋肇人财两空!”

“林兄,我再三考虑之下,还是决定……”卓黎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林晋肇,但隐隐觉得自己是解决此次事件的关键。

“卓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暂不可轻举妄动。现在你要是出去,相信你的人会有几个?一定会说你是我林晋肇安排的演员,到那时可就跳到黄浦江都洗不清了。”林晋肇犹豫着是不是该主动给老爷子打电话。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都说人心险恶,怎料得自己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要目睹这样的悲剧。

“我去和父亲说,我要去当年的考古现场!无论鉴定所的人被买通与否,在新的证据面前,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林兄……”卓黎望着林晋肇,不知如何开口才能安慰他。重回考古现场,这是一条由无尽未知数铺成的道路。此刻的林晋肇就和自己一样,为了一丝希望之光,孤独地向着黑暗迈进。

第12章

流萤叫得尤响:“你不是大师吗!怎么,哎,这《梅花三弄》……”

卓黎以极优雅的动作摆好琴,看着或无言或惊愕或饶有兴致看着自己的众人,粲然一笑:“各位有所不知,古琴曲中,独《梅花三弄》此曲尤为别有天地,各人理解不同便能弹出截然不同的曲调。前朝名儒江公立松弹时时断时续,似是不堪入耳,然自称奉旨造琴的楚未明先生却为其作‘立松三弄’琴,完成后自断双手誓言再不碰琴。”

“啊!楚未明先生不是翡翠楼的创立者吗!自断双手还怎么教徒弟呀?”流萤不解。

“我曾听闻,翡翠楼初创时、未明先生曾收徒三十,讲解时一字不言只让徒弟们端坐看琴。十日后剩徒二十,未明先生方始开口,十日后剩徒不逾十。想必未明先生最终都没碰琴啊,却教出了方燮、严越端几个宫中御用琴师。”韩之栩不禁连连感慨。

“当时翡翠楼盛极一时,直至出了‘刘牧襄王之变’……”齐周缓缓开口。

卓黎迷惑地抬头看向齐周。只听说翡翠楼曾被前朝几位皇帝提拔,还疑惑着如今落魄之相从何而来,看来真相便是那“刘牧襄王之变”了。邓师傅可是从没说过啊……

“嗯,那‘刘牧襄王之变’具体情景已遭篡改,可大体情况却是明了的。襄王钟仁打着‘清君侧’旗号闯进京城,三日之后即被平定。蹊跷的是,你可知当时钟仁几岁?”景王接过话头,问向卓黎。

“几岁?三十多岁?”卓黎不明所以,求助似的看向众人。今天不是中秋雅集么,怎么说起这样大不敬的话题来了。但是……看起来,大家都挺自然的啊。难道是,经常……

被问者神色呆滞,看起来着实不知。

“当年钟仁才十六岁。”景王摇摇头,悠然开口。

看着卓黎的眼神,景王不觉笑了:“大概也就和你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傻,怎么可能要嚷嚷着勤王呢。”对方神色又呆滞起来,急忙出口温言几句:“你还会弹琴呢,可要比他强!”

“当时的皇帝也不是傻子啊,把襄王身边的人颠来倒去得查了几遍,最后就查到了刘牧身上。当时他和你一样,也是王府的琴师。后来又查到了刘牧出师的翡翠楼,翡翠楼一夜便给封了楼。”韩之栩说。

“可是,翡翠楼现在不是……”不是还在嘛?卓黎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在大牢里呆了十年后,刘牧被放出来了。”景王神色严肃起来,“你猜猜,为什么?”

又问我,我怎么知道啊……卓黎只能摇摇头,顺便收了摆好姿势的手。

“真凶出现了?!”流萤叫道。

“流萤!你都不给卓黎弟弟机会!”韩之栩拍了拍流萤的头。听起来声势还挺大的,可流萤却只憨厚地笑着。

这对主仆的行为稍稍缓和了刚才紧张的气氛,景王更是换了副表情,接着说道:“对!真凶出现了,襄王妃之母刘氏以王妃性命要挟襄王,后又嫁祸给刘牧。然而翡翠楼随后虽重新开业,却大无先前繁荣气象。勉强出了几个御用琴师,地位也大不如前。”

卓黎没想到自己开的头能引起这样一番对话,惊异之余也对众人渊博的知识感到自叹不如。

“卓黎,把正事儿都忘了,快开始吧。”景王说道:“翡翠楼那些真真假假的前朝故事,我们听过就罢。”

一抬头,对上那双和煦如春风的眼。

“我道是哪阵风把王爷吹走了,原来是新来的琴师啊。王爷,怎么不叫淑仪一起来雅集呢,莫非是怕淑仪面目可憎,把众位客人吓坏了不成。”娇滴滴一把嗓音,揉进面粉裹上糖衣似的,伴着穿堂风迎面而来的正是景王妃卢淑仪。

众人瞬间沉下脸,流萤更是在王妃看不到的身后做了个大鬼脸。

卓黎看向景王,依旧是那张和煦的脸,可那双眼里,哪里还有春风可言。

第13章

不出林晋肇所料,林老头勃然大怒:“我还在法国参加研讨会呢,突然就接到了上头通知,阴森森地说这会不能开了、林氏博物馆也关门大吉了!你小子可好啊!我林家世代经营文物业,没想到要毁在你手里了!你真是……害得我巴索夫人的生日宴会也去不成了!”林晋肇苦笑,事已至此,天不由人。听到最后,更是咽不下一口恶气:“老头子,巴索夫人每年才捐多少钱啊,你每次去却都是大包小包的,上次的翠玲珑是你送的吧,差点被上头知道!你知道我多害怕吗。此事便先按下,接下来的话可不是开玩笑了。我要去当年的现场。明天就走。”林晋肇的语气严肃起来。对方则处于长久的沉默中。

僵持数分钟,林晋肇又闷闷地开口:“更何况,搞出这事儿的不是你吗。现在这个烂摊子却交给我……”

“晋肇,别人都觉得我老了,脾气古怪还疯疯癫癫的,可你知道的,不是真家伙我敢往自家搬吗?我也曾经想过会遭人妒忌,可没想到却来得那么快那么猛,唉,是我不好,我自己看看高兴高兴不就完了吗。当今世道的年轻后生可是无所不为啊!”林老头瞬时变回一个饱经风霜的老馆长。

“可是,我们现在不就任人宰割了吗?让我去吧!我一定能找出新的证据。”

“你这小子真是死脑筋,人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凭的是什么?证据?你都那么大了,这里头的奥妙还不懂吗?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

“唯一的办法?”

“对方在暗,一定看准了你的动作,指不准你刚上飞机就出事了,或者暴病考古现场,那么?”

“先把对手揪出来?”

“好儿子!有点头绪了没?”

“……没有。”

“臭小子!林家的名声全靠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吧,就当是一个考验吧。”

“哪能那么随便!喂?老头子?喂?”

林晋肇只得懊恼地挂断电话,看着卓黎识趣地不发一言,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拿出纸,林晋肇涂涂画画出一条线索。

所有矛头指向的都是最初涂抹出的那个问号,可是这个黑暗中的对手,隐藏得确是那么深,林晋肇仿佛看到那个问号咧开了嘴在笑。那样欢畅的笑、弯下的腰,汇合在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点上。林晋肇握紧了拳头。而突破口,就是康蒙和他遗失的钥匙。林晋肇在康蒙名字下划了划,铅笔闪耀出金光,林晋肇突然想起小张中指那颗闪耀的钻石。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

前路必然艰险,自己尚无可自保,内心酸酸甜甜的爱情也随着晚风在空气中飘荡,如果它就这样飘走多好,但却又拧成一股细绳,连向远方那个定是不愿握住它的人。

“卓黎。”既是轻唤亦是询问。连带起一股柠檬味的空气彼此都闻得格外清晰。

“林兄,我不走。”卓黎坚定地说,细绳飘啊飘,在卓黎指边缠绕。怕是他听不见似的,卓黎又轻轻地重复一遍:“我不走。”

林晋肇的表情定格在惊愕。

却见那人抚了空气断了线,向自己款款走来:“林兄的救命之恩我卓黎永不会忘,林兄待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但是林兄,我要的只有钟昱一个人,我是一定要回去的。这你也知道。然而我不走,在回去之前,我都会陪着你,林兄。”一口一个咬字咬的格外清晰的“林兄”,“他明白的,他什么都明白的,但是他还是要陪我。”

“不,你走!”林晋肇叹了口气:“你还是走吧。”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留在我身边?明明连个替代的位置都不留给我。

“我留在这儿,只是报你救命之恩。你要重振博物馆,必定要我的帮助,我要回去,也需要一个地方呆着弹琴,我们各取所需,岂不快哉?”卓黎心境澄明, “在王府呆久了,不会一点察颜阅色怎么行?我除了嘴快,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过,从前也是吃了很多苦头的。”看来卓黎还是那个卓黎,说不上心思细腻,至少感觉敏锐,却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那我这数月来不就如跳梁小丑一般?!当然,林晋肇没有说出口,当时,他认为只要卓黎在他身边就会非常满足,至于谁是谁的拖油瓶,完全不在考虑范畴之内。

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个拉紧窗帘的日子了,总是黑幽幽的房间让人产生一种夜晚永不会过去的错觉,即使拉开窗帘,外面的世界仍是一片黑暗。最深沉的黑。

“卓黎,给我弹一曲吧。可惜我不会吹箫。”听得出对方在酸自己,卓黎笑道:“我们王爷可什么都会!”

“那叫不学无术!”压抑住一股嫉妒的小火焰,林晋肇深知自己比不过千年前的对手。

“一川烟雨,满城风絮……”卓黎便酝酿着弹一首煞风景的曲子进行报复。

“虎落平阳被犬欺!”林晋肇连忙开口打断了卓黎。

“那给林兄弹一首《平沙落雁》可好?”转头,只见卓黎笑脸盈盈。

第14章

“淑仪,你怎么来了?”景王的声音依然很温柔,“你不是不喜欢这北阁吗?”

“哪有中秋之夜一家人分开的?况且每年中秋你不是出门访友便是这样请人来府,我都要给闷死啦!煦景,淑仪也要参加雅集,你倒许是不许。”说着便扯上了钟昱的袖口。

“王妃既来了便也坐下喝口水吧,别说我们抢了你家王爷去。只是在下才学浅薄,这下同坐别辱了王妃才是。”韩之栩边说边亲自斟了杯茶,送至卢淑仪面前。当然,此时流萤早已站到一边,表示划清界线。

卢淑仪却只盯着景王钟昱,韩之栩尴尬得不知该放下茶杯还是送至手中,最后竟将茶递给了卓黎。卓黎慌忙喝了一口,呛得直咳嗽,一时间忙做一团。

钟昱只得道:“还愣着作甚,趁着好月色来听一听卓黎的琴吧。莫耽误了良辰美景才是。”

于是卢淑仪终是心满意足地坐下了,端起了韩之栩再次斟上的茶,挑眉对着他说:“你是谁?”

“在下韩之栩,字集生。”

“在哪儿当差?”

“在下无官无职。”

卢淑仪不可置信地看了钟昱一眼,顺带对卓黎翻了个白眼,慢悠悠接着开口:“那你来我们府上作甚?以雅集为名求个官做?”看对方不着华服,也不佩玉佩,语气更是愈发轻蔑:“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参加科举吧,莫羞辱了我家王爷的人品。”

“之栩不求官做,之栩只是王爷的朋友。”韩之栩仍是低着头细语。

一旁的流萤忍不住了:“我们韩少爷哪需要官做?哼,你莫要看不起人,少爷可是……”

“流萤!”韩之栩低声制止。

“可是,少爷!她,她!她欺人太甚!”

韩之栩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

“那你呢?你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莫不是你才是要官做,被我说破了不成?”

“在下齐周。卖书画的钱尚够养家糊口,无需官做。”

卢淑仪人虽嚣张跋扈,见识还是有的,“你就是那个三绝齐济全?”

“正是在下。”

“我爹爹曾托人买你的《庐山会图》。看来你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卓黎奇道:“三绝齐济全?”

钟昱解释说:“济全兄在京城时,曾为净慈寺绘《维摩诘像》壁画,光彩耀目,轰动一时。诗词境界亦不输于画。被人称为“才绝、画绝、痴绝”三绝齐济全。”

卓黎暗道:济全兄那么年轻就如此有为,集生兄亦似大有来头,王爷与此等人交友,想必才识并非凡人,怎么就请我来当琴师了呢,江城比我有名的琴师不应该多得是吗……

那边厢的卢淑仪却是憋了气的,自己说话王爷不过略倒几个字,和别人说话倒是竹筒倒豆子啊。可恨!

“淑仪不才,最近刚学了首曲子,还望卓大琴师给我提提意见。”卢淑仪一气之下,吊尖了嗓子,决定与卓黎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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