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梦！！！”轻易的了解了越泽的意思，杨擎宇咆哮：“你他妈的没疯吧？？一条鱼就想让我养你一年？？！！你丫的少做梦了！！大不了我饿死……不……我总有办法找到吃的！！”

“哦。”对于杨擎宇的跳脚毫无反应，越泽嘴角扬起：“下一次，一条鱼是两年。”

“放心我绝对不会来求你的！！”杨擎宇怒火中烧：“你少趁人之危了，你以为我连一条鱼都抓不到么？！！！别他妈的小看我！！＂

“敬候佳音。”越泽淡淡道。

被越泽刺激的非常彻底，杨擎宇发誓要自己亲手抓到一条鱼！！！他开始不断的尝试控制自己的声音，去将自己的的目标鱼击昏，可是不知是不是太过心急的原因，他发出声音的能力甚至还比不上越泽刺激他之前！！

累的气喘吁吁，杨擎宇始终坚信自己努力一定可以抓住一条鱼——然后甩那条面瘫鱼一脸的水！！

然而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漆黑的海底已经让杨擎宇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当他再一次试图捕捉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完全没有力气了——肚子里饥饿的感觉让他有种有把火在腹腔里燃烧的错觉，食物就在不远处，可是他就是吃不到！！

越泽在一旁冷静的看着杨擎宇，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杨擎宇火红的眸子里透出饿极了的绿光时，心里面想的是——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杨擎宇自然不知道越泽心里想的什么，他更不知道一个极度危险的时间界限正在靠近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杨擎宇依旧一无所获，他微微张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鱼群——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发出那种声波了，难道他会被饿死在这里？？不——杨擎宇想，他绝对不能这么窝囊的死去，可是莫非要他求助越泽？——再次的否定了这个想法，杨擎宇火烧般的瞳孔里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神色。

时间到了。越泽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

“唔！”第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臂的时候，杨擎宇感到了剧烈的疼痛，他感到嘴里被冰冷的带着腥味的液体充满了口腔，味道奇异的肉让杨擎宇有种触电的错觉，他剩余的一丝理智告诉他，他正在做什么可怕的事，可是已经饥火中烧的胃果断的切断了这剩余的一丝理智，于是杨擎宇忽视了那剧烈的疼痛，开始张开大口疯狂的啃食着自己的手臂。

越泽依旧表情淡然的看着。他用一种奇异的目光凝视着杨擎宇，似乎对于杨擎宇啃食自己手臂的这个举动毫无触动，自然是没有触动的，越泽想，人鱼的肉本来就是一种禁忌，一旦啃上一口，就难以忘记那种味道，不能忘记，就必须不断的索取——即使是人鱼本身，也很难抵制那种恐怖的诱惑。

杨擎宇自然没有办法把自己吃掉，人鱼的复原速度非常的快，如果没有外因去打扰，杨擎宇恐怕会永远的沉迷在这样一个无限的循环里——饥饿，啃食，更加饥饿，继续啃食——直至世界的毁灭。

当然，他也不会看着杨擎宇就这样陷入这样一个死圈里，越泽想，他只不过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不会服软的硬抗，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眼见着杨擎宇的鲜血已经渲染了周围的海水，越泽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的游向杨擎宇，然后从身后抱住了这只把自己陷入死局的鱼。

杨擎宇自然是没有理智的，他不满的看着阻止自己进食的那只手，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了上去！

越泽的低垂下头，看着一口咬在自己手上的鱼，居然发出一声轻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表情居然带着一丝的宠溺。

“我得让你知道，什么事是绝对不能去触碰的。”轻轻在杨擎宇耳边说着，越泽随手一扬，一条杨擎宇求而不得的鱼轻易的出现在了越泽的手里。

“不过这里有归墟。”越泽把鱼放到了杨擎宇嘴边代替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看着他把整条鱼和着自己的血肉吃下：“所以试试禁忌，也未尝不可。”

吞食了整条鱼的杨擎宇狂躁的气息渐渐变得安静下来，昏沉沉的他被越泽搂在怀里，离开了这个捕鱼场，当然，在离开之前，越泽又捉了几条鱼。

头疼欲裂的感觉让杨擎宇发出痛苦的呻吟，已经回到洞穴的越泽把还在昏迷中的杨擎宇放到了石床上，他漂浮在杨擎宇身边，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梳理着杨擎宇柔软的长发，口中开始哼唱着一首音调空灵的歌谣——再长的岁月也无法彻底洗去最纯正的血统，即使看上去人类已经主宰世界，但是谁又能保证，主宰世界的，真的是人类呢？

杨擎宇醒了，他觉的自己做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梦，梦里的他险些把自己一口一口的吃掉，那些剧烈的疼痛，和奇怪的味道——杨擎宇突然开始呕吐——嘴里残存的血腥味告诉他，那些经历根本就不是他的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杨擎宇身体无力的蜷缩起来，有种把手剖开胃部，将吃进去的东西挖出来的冲动。

“醒了？”越泽从洞穴外游进来，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杨擎宇一脸灰暗的表情。

“你吃了我很多鱼。”越泽面无表情。

“……”杨擎宇没有说话，他觉的自己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用手指挑起杨擎宇的下巴，越泽露出一个让人惊艳的笑容：“你这一辈子估计都得养着我了。”

“又不是我让你……”杨擎宇条件反射的想反驳。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看着你一直啃食你自己？”越泽的笑容淡了下来：“是这个意思么？”

“……”杨擎宇无言以对。

“勉强你自己就是这个结果。”越泽道：“不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否则你会后悔。”

杨擎宇突然觉的自己无比的疲惫：“为什么……人鱼会吃自己？”

“为什么？”越泽突然被杨擎宇的问题问的愣住了，他看着杨擎宇的脸，停顿了很久，才缓缓道：“大概，是因为，饿吧。”

“……”杨擎宇觉的这句话等于没说。

“不但是身体饿。”越泽继续道：“还是因为脑子也饿着的啊。”

“脑子也饿着？”杨擎宇不解。

“就像很空很空一样。”越泽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他神色有些恍惚：“非要填点东西进去才行，于是只能不停的吃了。”

“你吃过你自己？”杨擎宇震惊。

“很多人鱼都会干一次这样的蠢事。”越泽道：“只不过有的鱼没有太好的运气罢了。”

“……”杨擎宇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好好休息吧。”像是不愿再多说什么，越泽递给杨擎宇一把绿色的植物：“吃点海草吧，小心营养不良。”

“……为什么你开始不带我去吃海草？”杨擎宇似乎明白了什么：“反而带我去追那种透明的鱼？？！”

“不是每只人鱼都有那个运气遇到归墟的。”越泽对杨擎宇的责怪有些不屑：“有精华在眼前，你会选择去吃糟粕？”

……那也得看那精华我能不能吃到啊，杨擎宇无力的吐槽。

“你应该满足了。”越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吃过归墟的人鱼，才能让尾巴消失，变成一个“人”，杨擎宇——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5、危险的阳光

经过啃食自己身体的事件，杨擎宇第一次发现作为一只人鱼，触到不该触碰的底线到底有多么危险，虽然对于越泽的小气有些不满，但是杨擎宇却从心里有些感激这只面瘫鱼，如果当时没有他帮自己，恐怕会陷入极为恐怖的境地吧，杨擎宇想，若是一直的啃食自己而没有人来阻止……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越泽像是没有察觉杨擎宇态度的软化，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催着杨擎宇给他捉鱼去。

杨擎宇很没骨气的认栽了，虽然越泽说自己欠他一辈子的鱼，但是欠鱼和吃自己这两件事一比，前者简直不值一提。而且让杨擎宇略感安慰的是，那些名字叫归墟的鱼已经离开了这片海域，捕食的对象换成了其他的动物，有长相怪异的鱼类，也有味道奇怪的水母，总之换了捕食对象之后，杨擎宇再也没有出现捕食归墟时的狼狈情况，虽然吃的不算太饱，但也不至于让自己饿到。

越泽在那段时间有时会突然消失，然后隔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后再出现，杨擎宇懒得去问他去了哪里，他知道自己即使问了越泽也不一定会说，说了，也不一定是真的，既然如此，问还有意义么？

话虽如此，可杨擎宇一个呆在没有尽头的海底的时候还是会感到一种不可摆脱的孤独感，那种世界上只有他一人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于是杨擎宇不得不增加了自己在外捕猎的时间，游曳于那些奇异的生物之中，让自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大概是在这片海里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了。

这次越泽已经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杨擎宇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他发觉越泽不见了的时候，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了，因为不用再留给越泽一条鱼，杨擎宇可以让自己吃的饱饱的，每顿都是新鲜的肉类。

深海里除了生物发出的暗淡光芒，没有任何光源，阳光被层层海水拦在了外面，于是深海之中只剩下一片让人迷失的黑暗。人鱼的听觉十分敏锐，杨擎宇可以清楚的听到海洋里生物发出的各种私语，唯独缺少了可以交谈的语言。没有交流的生活，对于内心依旧是人类的杨擎宇是致命的。他开始想着往海面上游。

如果越泽在这里，大概会送杨擎宇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然后告诉他海面对于人鱼来说有多么危险，但是越泽不在，所以杨擎宇这个危险的想法，也没有人来阻止。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拉长，杨擎宇对于阳光的渴望也在不停的加剧，他甚至连做梦都梦到自己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听着熟悉的歌声，吃着温暖的食物。可是当醒来时，这种梦境和现实的差距被拉到了最大，没有阳光，没有热度，躺的是冰冷的石床，吃的是带着血的生肉，杨擎宇看着头顶上的岩石，突然下定了决心——他要离开这里，浮上海面。至少再见一次温暖的阳光。

想到就做，杨擎宇在将自己喂饱了之后，开始试图往上游去。

沉下来容易，要游上去可就没那么轻松了，海中的暗流使得不太会控制自己身体的杨擎宇轻易的偏离了预定方向，朝着未知的海域游去。人鱼强大的身体素质在此刻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杨擎宇不敢让自己饿着，路上遇到活物就往嘴里塞，也不管有毒没毒，这一路下来，身体居然没有丝毫的不适。

在游向海面的过程里，杨擎宇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开始所处的海域到底有多深——每天不停歇的游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就在杨擎宇感到自己想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发现眼前的海水里开始透出让人眼花的光。

隐隐约约，简直就是神赐予的礼物，杨擎宇用尽全身力气朝透出阳光的海面游去，他摆动着自己身后火红的鱼尾，感觉在见到光芒的那一刻，他原本冰冷的身体也温暖了起来。

一跃而出！！没有想到被人看见会是什么后果，长久的寂寞和突如而来的光明让杨擎宇失去了警觉之心，他浮出水面让自己的身体沐浴在阳光之下，火红的鱼鳞散发出耀眼的光彩！

一条健康，有力，英俊，拥有红色鱼尾的雄性人鱼！！海面上的目击者惊呆了，他看着突然从海中一跃而出的人鱼，丝毫没有发现在惊讶之中自己才买的新手提掉进了海里！！只见那条人鱼尽情的在海面上舒展着身体，略长的红发如海藻一般漂浮在淡蓝的海水里，极美的鱼身在阳光的照耀在发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纯男性的俊美脸庞上带着舒展的微笑，像是在享受什么极为美好的事物！

“太美了……”不自觉的喃喃自语，目击者却发现在他出声的那一刻，人鱼像是被惊到了，带着惊恐的表情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而已，如最昂贵的水晶，那清澈的红色眸子让目击者头脑一片空白——即使是世界上最昂贵的珠宝，也比不上眼前这双眼睛所带来的震撼！！

人鱼在看到自己后便毫不犹豫的潜下了海底，目击者看着人鱼消失的方向，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号码：“喂，威尔么？我看见了人鱼——对，就是上次在拍卖行卖出的那种，我确定我没看错，你要是不信就算了——是的，如果你给我足够的报酬，我可以考虑告诉你是哪片海域……”

杨擎宇吓了一身的冷汗！！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会这么差，第一次到海面就让人看见了……

摆动着鱼尾向水下潜着，杨擎宇不敢想象自己这幅摸样被人发现了会是什么后果，或许是当成宠物关在水族馆里，或许是拿进实验室进行解剖，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杨擎宇想看见的，这么一想，杨擎宇下潜的速度更快了，然而他在下潜的过程里却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居然来到了浅水区。

海很快就到底了，杨擎宇看着身下的泥沙和成片的珊瑚礁，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该往哪里游？？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被人类发现的……，可是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不知该往哪里游去！！怎么办？？越想越心慌，杨擎宇顾不得许多，按照直觉随意的选择了一个方向快速的游去。

当杨擎宇发现自己游向的方向是深水区的时候，终于呼出了一口气，稍微的放松了一下神经，海域这么大……如果一直朝下潜的话，总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吧？想到这里，杨擎宇觉的被人看见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毕竟地球70％都是海洋——这么广大的区域他相信绝对不会轻易的被人捉住。

一想到这里，杨擎宇那颗刚刚尝到阳光甜头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犹豫的看了看隐约还能看见光芒的头顶，开始减缓了自己下潜的速度。

……既然海那么大……再上去看看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才晒了那么一会的阳光……才呼吸那么一会的空气……，露出海面的诱惑太大了。杨擎宇的心情十分的纠结，他看了看身下深不见底的海水，和头顶透出阳光气味的海面……咬了咬牙，杨擎宇做出了决定。

晴朗的夜。漫天星辰和高悬的月光，在海面上洒出一层薄薄的淡金色，带着腥味的海风将凉气输送到陆地。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的颜色。

杨擎宇浮上海面的时候还带了一丝紧张——他在海底等了整整一个星期，要他就这么放弃阳光再次潜入深海，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然而就这么再次出现在海面上，他也害怕再次有人看见自己，权衡利弊之后，杨擎宇决定先观察一个星期再考虑是否再浮出海面。

一个星期不长不短，杨擎宇耐着性子观察之后松了一口气，并没有什么人来这片海域搜索，自己应该只是被一个游客什么的无意看见了吧？

这么想着，怀着忐忑的心情，杨擎宇在一个清凉的夜晚浮出了海面。

美丽的星空让杨擎宇紧张的心情稍微得到了舒缓，他看着天空，不由自主的开始哼唱一首自己从未听过的歌谣——人鱼的歌声，歌声所达之处的生物似乎都被这种声音所吸引，高低起伏的声线从海洋里缓缓溢出，像是在应和这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