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猫儿——龙井鳕鱼
龙井鳕鱼  发于:2013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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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暗淡之色是在大白进门后染上的,准确的说是端王爷给大白取了名字以后。

是的,猫王爷这头还在计较他的名字呢,他也想叫王爷给取个名字,但又开不了口,把这股气一直憋在了肚子里。

猫王爷又瞟了一眼大白,看见它正乖巧的坐着,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小毛球,猫王爷看在眼里,动了坏心思,托着小毛球的那只手缩到了宽大的衣袖里,大白歪着脑袋目光追随着猫王爷的手,噔地一下,一颗小核桃砸到大白脑袋上,大白呼痛地喵了一声,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小毛球心疼大白,不高兴地拿小爪子踩了踩猫王爷的手。

猫王爷弹弹他的小脑袋:“你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小毛球赶紧摇头,表示自己绝不是那种猫。

赶走了大白的猫王爷还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继续忧愁地望着细雨飘飘。

作为猫王爷肚子里曾经的荔枝,小毛球猜到了自家爹爹在烦恼什么,就又攀爬到猫王爷的肩膀上,凑到他耳朵边喵喵叫了几声。

猫王爷侧耳倾听,郑重地对小毛球点了点头。

今天的端王爷起得格外的晚,眼圈乌青,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往饭厅走。下人早已为他准备了一桌清淡又不失丰盛的早饭,端王爷拿着调羹,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摸样,脑袋还直想往下沉。

就在他思索着要不要再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一个小孩跑了进来,五六岁的模样。

端王爷看了那小孩一眼,只觉得很陌生,府里的小孩他大多都见过,但没哪个像他一样白白胖胖面上红润,像是年画上走出了的金童似的,尤其惹眼的是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大花猫,脊背上的毛金黄金黄,肚子上的毛雪白雪白,一黄一白,衬得分外亮眼。

换做平时端王爷早就扑上去了,只是他今天精神委实不太好,只想吃完了早点回去再睡上一觉,也只看了一眼,没过多理会。

小孩跑到端王爷面前,肉呼呼的小胳膊吃力的举起大花猫,奶声奶气地对他说:“王爷,王爷,您识字多,给我家大花猫取个名字吧。”

“哦。”王爷放下调羹,用他那因为疲惫而更加迟钝的脑子想了想,他瞧了一眼大花猫,又瞧了一眼桌上摆着的一盘凉菜,思量片刻:“我看,不如叫……”

一人一猫立刻用无比热切无比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叫黄花菜吧。”端王爷随口一说。

片刻的沉默之后,小孩怀里的黄花菜愤怒了!

第十四章:回京

“哎呦哎呦,疼!你轻点!”端王爷梗着脖子,噙着泪珠对李太医说。

“王爷,”李太医细致地往他脖子上洒药粉,“这可怪不得臣,您看您这伤,啧啧。”

李太医这话着实不假,端王爷脖子上那三道抓痕道道见血,皮开肉绽,看着都怪吓人的。

要说这抓痕是怎么来的呢,王爷自己都想不明白,似乎他正迷迷糊糊地跟一个小孩说话呢,谁知道小孩怀里的大花猫突然发了疯一样扑上来冲着他的脖子就狠狠一挠,挠完了以后吧,这一人一猫居然还不见了!王爷捂着脖子派人搜,府里上上下下都搜遍了也不见人影,下人们都面面相觑,连王爷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场梦。

究竟是梦还是现实,谁也说不清楚,但这伤是实实在在的,所以端王爷只好招来了李太医给他上药。

李太医边上药还边感慨:“幸亏这是伤在脖子上,要是伤在脸上,王爷得有段时间不能见人了。”

端王爷嘴巴里哼哼唧唧,说:“本王和皇兄可不一样,大丈夫脸上有疤也照样能见人!”

李太医的手顿了顿,沉默不语。

端王爷意外敏锐地察觉到他不对劲,狐疑地打量起了对面的人。

李太医呆愣着,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端王爷的手在李太医眼前晃了晃。

李太医猛地回过神,擦药的手用劲了点,疼得王爷直嘶嘶。

“李太医你……”端王爷正要张口数落,李太医就匆匆替他抹好药扎上绷带,道了声微臣告辞,心神不宁地提着药箱走了。

端王爷瞧着李太医远去的背影,就在心里瞎琢磨起来,莫非是这样?还是那样?难道如此?直到他的一个贴身侍卫走了进来,这才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侍卫递给端王爷一封信,是太后派人给送来的,端王爷打开一看,眼泪又哗哗地,冲了出去喊道:“备马,快备马!本王要回京!”

原来信上写着,太后病重,希望能见小儿子一面。至于是真病还是假病,那得王爷到了京城才能得知了。

总之,现在的端王爷那是真心实意着急,毕竟他和太后是骨血之情,当妈的病了儿子能不急吗?端王爷急得恨不得马上骑上匹快马,飞奔回京城。

他这一急就把猫王爷给急忘了,来不及告知,随便收拾收拾就上路了,也就有了猫王爷千里寻夫,有情人泪洒天池的后话。

然而凡人又怎么能知晓未来呢,端王爷还是照样得上路,只能说这就是天意啊。

李太医听说了,赶紧抱走药箱跑来,要和王爷一起回京,他的理由是太后身体有恙,微臣怎么能不尽心尽责,那就该端药倒水,随时侍候才是呀。

王爷觉得有道理,点点头同意了。

县太爷也听说了这事,挺着大肚子一颠一颠地跑过来,擦擦额头的汗,递上一个檀香木雕花小木盒,说:“王爷,微臣听闻太后抱病,特寻来一味灵药,望王爷笑纳。”

端王爷正赶时间,没多想接了过来就揣进衣兜里。

不多时,这一行人就风风火火地出发了,所到之处掀起黄烟滚滚。

走到半路,端王爷忽然想起了那个小木盒,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灵丹妙药,于是打开一看,雪白光滑的绸缎里衬着红艳艳的,一枚荔枝。

第十五章:本王不要成亲

端王爷刚踏进太后的寝宫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太后正拉着丞相夫人的手,一脸欢喜,面色红润,完全不像信上说的头疼眼昏,恐时日无多的样子。

端王爷纳闷归纳闷,礼数还是要的,他先是拜过太后,又问了问太后的病情。

“哀家的病呀,一见你就好了。”太后笑眯眯地拉起小儿子的手,“玉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哀家正和你姨妈讨论你的婚事呢,来,告诉哀家,可有中意的姑娘没?”太后和丞相夫人出阁前是对好姐妹,端王爷见了她也得喊声姨妈。

端王爷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成亲吗?从前的端王爷心里只有猫,自然不会去想,而现在的端王爷心里除了猫还多了一个苗苗,更是不敢去想。

因此王爷自然是想也不想地,推辞了。

太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斥责了声不成体统,啪地把几页纸拍到桌上:“你自己看看!”

王爷拿过来一看,脸上一热,纸上写的都是他端王爷和一貌美外族男子翻云覆雨的实录,连王爷在床上说了什么不堪的话都一字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端王爷能想到了第一件事是把纸撕了,销毁证据,他也打算怎么干来着,不过被太后抢先一步,劈手夺了过去。

太后冷哼一声:“平日你爱玩猫哀家也就依你了,现在倒好了,玩起男人了,你是想气死哀家吗?!”

端王爷在母亲面前自觉理亏,唯唯诺诺地说:“母后,不是的,儿臣是真的喜欢……”

“闭嘴!”太后一拍桌子呵斥道,“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太后身旁的两个小太监赶紧哼哧哼哧抬了两大箩筐画像上来。

太后指了指画像:“这两天你就在王府里好好想想,给哀家挑个儿媳妇出来,不然别想出门!”言下之意很明白,先把王爷软禁起来,再挑个好姑娘赶紧成亲,等生米煮成熟饭,水到渠成的时候,王爷的心自然也就收住了。

端王爷不愿意,咬牙说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太后一怒之下让侍卫把端王爷捆结实扔进大牢里,好好面壁思过去吧。

这天夜里,端王爷缩在大牢的干草堆上,抬头望着小小的窗子里的一方天空,心想他的苗苗很快就会来就他的吧。

而猫王爷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他正在吃鱼呢,恶狠狠地吃,连鱼刺都不吐。

猫王爷对端王爷不辞而别的行为生着闷气,只好发泄到肥美的鱼肉上,他一边嘎吱嘎吱地嚼着鱼骨头,一边琢磨怎么教训王爷。

就这么一连琢磨了三四天,端王爷还是连个影子都不见,猫王爷的愤怒也渐渐淡了下去,转化成了担忧。

猫王爷抱着被子,独睡冷床,总觉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点什么。

他独自在清冷空寂的山间修炼了几百年,从未感受过孤独,但是现在,猫王爷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了。

既然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还不如干点正事,猫王爷把被子一丢,摇身化成大猫,架着云雾,往京城的方向飞奔。

第十六章:猫王爷寻夫

太后虽然下了狠心把端王爷关进了大牢,但毕竟是心尖上的亲骨肉,王爷在里边受苦,太后在外边心疼。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只要王爷认个错,就把他出来。

但王爷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硬是在湿冷阴暗的大牢里扛了好几天也不松口,急得太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放王爷出来。

可惜还是晚了一点,王爷在牢房里受了寒,一出来就病倒了。

太后让几个太医轮流诊治,怎么样名贵的药都灌下去了,端王爷的病还是不大好,咳嗽也一天比一天厉害。

太后一着急一上火,也就什么招都使出来了,端王府的大门口如流水一样进进出出了一大帮和尚道士跳大神的。

就是这么折腾,端王爷的身子也没折腾好,反而是越来越虚弱了。

要不是遇到了一个老道士,端王爷估计还真得去鬼门关逛一圈。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往王爷嘴里塞了颗小药丸,一抬王爷的下巴,小药丸顺着喉咙滑了下去,王爷惨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往昔的神彩。

端王爷休息了一天,又吃了些滋补的药汤,病已经痊愈,除了脸上还显出些久病初愈的疲惫之色,身体已无大碍,坐在床前对老道士虚弱地笑笑:“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老道士捻着胡须,也是微微一笑:“此乃贫道分内之事,王爷不必多礼了。”又沉吟一声,“贫道此番前来,实是想为王爷了断一桩凡尘因缘。”

端王爷迷惑地看着他,老道士不再说什么,甩着他的拂尘,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衣摆翩翩,道骨仙风。

猫王爷其实早就到京城了,但京城那么大,哪里都是人挤人,小巷子又七七八八弯弯绕绕的,直接绕晕了猫王爷的头,他转了几圈,连端王府的门都没摸着。

找到最后,猫王爷不耐烦了,捏着个小贩的脖子逼他带路,才总算寻到了王爷的住处。

猫王爷等到了天黑,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翻墙而过,他刚一跳下墙,看见一个人影就立在花园的亭子里。

是端王爷,比以前清瘦了不少,穿着一件滚黑边的青缎广袖长袍,被柔和的晚风轻轻吹拂,衣袂翩翩的模样还挺有点仙气的。

猫王爷急急地跑上去,端王爷听见了脚步声回头一看,对他笑道:“你总算来了。”

猫王爷气得直跳脚:“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吧!”

端王爷笑着摇摇头,不语,指了指亭子里的石凳,示意猫王爷坐下。

猫王爷气哼哼地坐下了,端王爷摆开两只白玉酒杯,斟满酒,递到他面前:“请。”

猫王爷疑惑地接过酒,打量起来端王爷,老实说他还没见过端王爷什么时候这么风度翩翩,这么温雅如玉过。

“怎么不喝?”端王爷饮尽杯中酒,望着猫王爷。

“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猫王爷嘀咕两句,一仰头喝光了酒。

“我的好徒儿啊,”端王爷看着他感慨万千,“不记得为师了吗?”

“你是!”猫王爷忽然眼前一花,腹中痛如刀绞。

第十七章:快去找爹爹

猫王爷费力地眨了眨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影立在他面前。

那人弯下腰,拍了拍猫王爷的脸:“好徒儿,千万勿怪为师,为师这是为你好啊。”

猫王爷苍白干裂的嘴唇颤动了两下,似乎竭力想说神马。

老道士兴致勃勃地把耳朵凑过去:“嗯?什么?拿?徒儿你想叫为师拿什么呢?”

猫王爷尝试着动了动手,想揪住老道士的衣领问个明白,可是他的身子沉重得很,手上脚上又带着镣铐,几乎是动弹不得,只能撑着眼睛怒视老道人。

“哎哎,我的乖徒儿,”老道士大概玩够了,直起身无奈地摊开手说,“可别那么看着为师,你说你哆哆嗦嗦半天也说不出要为师去拿什么,为师自然不晓得你要什么呀,这可不能怪我了。”

猫王爷狠狠地咬牙,眼里几乎要喷火了,他确定这个死老头绝对是故意的!

老道士最后又拍拍他的头,像一个长辈关怀小辈那样慈祥:“好徒儿,为师口重,盐啊醋啊药啊都爱多洒点,害你还得多受会苦了。”说完又掸掸衣袍上的尘土,颇为感叹地往四周一望,扭头往外走,“这牢里阴湿,为师一把老骨头可真受不住,先行一步,告辞告辞。”

“等……”猫王爷心一急,身子往前倾,一句话还未说完就重重地摔到地上。

留给他的只有牢门大铁锁那冷冰冰的咔嚓声。

猫王爷趴在地上喘气,他只想知道端王爷在哪儿,可还安好?

端王爷吃好睡好,自然是身体安康,当然也只是身体上的,他这心里从今天一早开始就不知怎么的,总是不安稳。

但凡达官显贵,身旁总有几个马屁精,最会察颜观色,逗人开心,端王爷身旁也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看出王爷忧心忡忡,就想了个主意想都王爷开心。

于是他就对王爷说了,哎呀哎呀,王爷您今个是怎么了呀,可千万别总为国事忧心拖坏了身体,瞧瞧这春光大好的,何不出去逛逛,属下听闻呐,西市开了个猫市,那是五颜六色的,什么猫都有……

端王爷一听,也行,权当散心。

散心散心,可谁知道最后这心是没散成,倒是把愁散来了。

自从王爷大病一场后,太后也不敢再管着他了,因此西市观猫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敢阻拦。

端王爷心不在焉地在猫市上东走走西逛逛,走马观花似的从市头走到市尾,大略一看了一番,没什么兴致,正在他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忽然瞧见了一团雪白。

端王爷觉得眼熟,又多瞧了一眼,这才发现他家的白丝绦正给人拴着呢!他快走几步,仔细一看,果然是白丝绦。

不仅仅是白丝绦,连小毛球都在。

小毛球给人关在一个精致小巧的钢丝笼子里,气得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怒吼,张着爪子亮着牙齿狠狠地抓咬铁笼,柔软的爪子上断了几根指甲,往外冒着血珠。

大白在脖子给栓得死死的,可还是一个劲想往小毛球身旁蹭,被麻绳掐紧的脖子里发出变了调的凄惨叫声。

端王爷一下心疼极了,一挥手,几个侍卫就把卖猫的团团围住,一把按倒在地上。

端王爷打开笼门,小毛球一下缩进王爷怀里,两颗大大的泪珠落在了王爷手心里。

卖猫的被压到王府里,责打了几棒子,惨叫讨饶说,猫是他拣来的,从城墙根底下。

端王爷捧着小毛球,亲自给他上药,他摸了摸小毛球的脑袋:“苗苗呢?他和你一起来京城了吗?”有叹了口气,无不遗憾的说,“可惜你只是只猫,要是会说话该多好啊。”

小毛球抬头望着王爷,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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