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因为别人而杀人,他的哥哥因为救他而死,为什么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呢。紧紧握着玉佩的叶景呆呆的坐立在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淑妃和叶谨天对看一眼两人出了殿门。
“陛下,我要带景儿离开。你也看到了,这里不适合景儿。”淑妃说道。
叶谨天静静站立,身上的气息却仿佛比里面的叶景更哀伤,看的淑妃一阵心惊,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叶谨天一句知道了。
……
那一天的天气很晴朗,可是那一天的晚上淑兰殿的整个大殿却起了大火,火势控制不住居然烧了大半夜,等所有人发觉的时候里面的人都已经烧成了炭,包括淑妃和她的儿子叶景。一时间皇城再次陷入莫大的哀伤之中,不见因为淑妃和三殿下的死还因为帝王哀痛的表情,文武大臣后宫嫔妃全都没有人敢去打扰他,整个京城也因为叶谨天下令不得在丧期喧哗而死寂一片。
京城郊外的山坡上,叶谨天看着那一对远行的人久久不语。良久一笑,他的心失落了,可是总有一天会找回来的。人马消失,叶谨天也转身离去。
……
西北,薇凤远远的看着坐在那两座坟前半天的半大孩子没有说话,即使她不认识他,即使那两座坟里一个是他的小叔子,一个是她的丈夫。因为,在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个孩子眼中的神情和他一身的气质以及那块玉佩,薇凤就知道,那孩子和那两人有不寻常的关系。
——卷一·往昔情·完——
卷二:知情意
第一章: 十一年流逝
距镇西王叶青离去的第九个年头,大央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他们的皇帝陛下退位了,让贤给了其第二子叶桐,此举不仅朝野震惊,天下更是哗然。别说叶谨天正值盛年,就是那二皇子叶桐也是个让人不怎么自在的存在。当年,白家一事到如今仍然是让好些人心有余悸。而这二皇子身为白贵妃的儿子,处境怎么看怎么尴尬。然,叶谨天却是态度强硬,再加上朝中重权在握的大臣都是支持叶谨天的决定,于是尽管有心人不甘不愿也不得不暂时退让。
叶谨天一退位,叶桐就登基了,改名为彻。叶谨天退位后不久,想要闹腾的人就不安分了,朝野有过一阵的动荡。叶谨天不闻不问,众人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但是看局势也都纷纷以为叶彻这皇帝应该当不久了。然,他们都错了。那之后一连窜洗血的动作震惊了所有人,几乎所有闹腾的人都落了马,抄家灭族,叶彻的手腕不比叶谨天仁慈,甚至更多了狠厉。那一场动荡中,充满了血腥,几乎让所有知情的人从此心惊胆战乖乖收心。
叶谨天有六个儿子,早逝的有六皇子和后来的三皇子,剩下除了叶彻就是大皇子叶敬德,五皇子叶凛和七皇子叶真。叶敬德早已是一名勇将,故本封为镇北王驻守北边黑水城,其母即使叶谨天的皇后放弃了太后之位跟随叶敬德前往了黑水城,其族人亦是从此作为低调。而五皇子叶凛,这也是个苦命的主,其母丽妃早年据说因为用计谋杀了镇西王叶青而被诛杀,其族人也受到了牵连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流放,留下叶凛这么个不受宠的。叶彻封他为东海王,在东海给了他块封地,也算是尽了仁义。剩下的七皇子叶真,因为年纪还小便留在了宫中。
朝堂稳定后,叶谨天就以逍遥度假为由离了皇城出了京,从此便无人寻得其踪,就连皇帝叶彻也没有其行踪……
如今,距叶谨天退位又是一个两年过去了,间隔那一场鲜为人知的大火已是十一年过去了。当初淑兰殿富丽的大殿已成了残岩断壁,庭院里也已是杂草横生。
一位十四岁左右的少年静静的面向残破的宫殿背对着宫门负手而立,皇家尊贵的气质尽显无疑。不远处的宫人静静也静静站立不敢前往打扰,直到一位身穿玄色绣金龙袍的青年带着一身尊贵优雅走来。青年举手止住宫人的跪拜,悄悄的走到了少年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满眼的宠溺与温柔。
“十一年了。”少年突然说道。
“嗯。”青年应道。
少年然后转身,脸色黯然。当年的小叶真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少年,圆润可爱的娃娃脸退去是少年特有介于男女之间的清秀,依稀可寻当年痕迹的眉宇间一双大眼睛却灵动依旧。
“你也长大了。”青年拥过少年说道。叶彻,如今大央的帝王,看着叶真眼神温柔而深处是炽热,对于叶真的黯然感到心痛。十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事情,比如他的皇位,比如他对眼前这个少年的感情。谁曾想到当年无意间撞见那个哭着鼻子找三哥哥的可怜蛋居然就从此在他心间留了影,直至长成了今天的参天大树。
黯然的叶真并没有看到叶彻的眼神,但是对于叶彻的拥抱却是信赖而顺从,埋进那个胸怀里寻找他心中最坚固的依靠。一众的宫人低着头,远处春花开满了御花园,微风吹过带来微微的香气。
……
有穷楼
“楼主。”楼主最信任的管事张谦恭敬的对上座之人叫道。
“嗯。”驰潇淡淡应道,问,“少主呢?”
依旧是一身蓝衣,面容俊逸。十一年的时间似乎没有在驰潇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除了让他更加沉稳优雅。
“少主已经出发。少主让属下转告楼主,今年他要顺道去探望夫人,所以回来的会比较晚,一路上他会照顾好自己楼主不用担心。”张谦说道。
“知道了。”驰潇沉吟了一下道,“你下去吧。”
“是。”张谦回道,然后就悄悄的退下了。
西北镇州。
一辆普通的马车悄悄的进了城门,赶车的青年轻扬马鞭催促着马车的前进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毫不起眼,直到马车停在了镇西王府的门前,这才引起了路过的之人的注目。
“少主,已经到了。”青年平凡面貌,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信赖的沉稳。马车缓慢的停在了镇西王府门前时,他转头对身后马车里的人说道。
马车里的人没说话,只是一只手却伸了出来挑起了门帘走出进入人们的视线。面容清雅温和,双眼流转着温润的光,一身月白绣线的锦衣裁剪得当显得身材修长,跳下马车静静站立时一身优雅的气质显露,好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
然而在悄悄注目之人看不到的角度,青年的看向镇西王府的眉目间却是带着淡淡的哀伤,握着玉佩的手慢慢攥紧。
接到门前的通知,薇凤连忙赶到大门前时叶景正对着镇西王府的大门发呆,于是她本想上前的动作也悄悄的停住,静静的站立一旁直到叶景回过神来对她一点头。薇凤便也才微微点头,今天她穿着朴素的衣裳。
“进来吧。”薇凤说道。从那一年丈夫被送回来,眼前的人就每一年的今天都会到镇西王府,她也几乎算是看着眼前的青年从小孩到少年再到如今刚刚踏入青年的行列,整整十一年。
“好。”叶景道,交代了范离一下后他就走进了镇西王府的大门。刚刚走进不久就看到一道青色的身影向这边快步过来,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
青色的身影是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他走过来便对叶景道:“景哥。”
“叶霄。”叶景浅浅笑道。眼前的少年叫叶霄,随着他母亲的样貌,跟她很像,也跟当年的叶白很像,看着他叶景甚至有种仿佛看着自己当年的错觉。叶霄不是叶青的孩子,但是叶青却承认了他,对此叶景不想说什么,只要是叶青想做的事他都不会反对,所以,这个孩子叶景一直很宠他,尽管每年才见上一次面。而叶霄跟他也很投缘,每一年似乎都是如此的期盼他的到来。
“景哥,娘,我们走吧。”叶霄看着叶景脸色的黯然闪了闪眼神便道。
叶景点点头。薇凤则神情平静的结果丫鬟手里拜祭用的东西慢慢的跟在叶景和叶霄的后面。
他们的目的地是后山。
等到了后山后众人也没怎么说话。按照着每一年的习惯,摆祭品、上香、烧纸钱,一连串的完成后,叶霄站在叶青的坟前静静的再一次诉说着这一年来他的成绩然后保证明年会做到什么程度后就把时间交给了他的母亲,等薇凤也说完这一年王府的大小事务后再静静的站立了一会后母子两就带着一干仆人悄悄的离开了,剩下的时间是叶景的。走了一会,叶霄回过头,远远的就看着叶景依然站立在一边,背影显得如此孤单和悲伤……这些年来叶景每年都会来,每年都会静静的一个人带上很长时间。
叶景一直静静的站立在一边看着,直到所有人都离去后他才慢慢的动了,走到叶青的坟前对面席地坐下,直直的看着墓碑不说话。
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叶景终于出现在了镇西王府的餐厅,他就在那里坐了整整一天。镇西王府的人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看到他回来了立即就端来了水给他洗漱。薇凤和叶霄见到他回来后也才开始叫人上菜,等到叶景简单洗漱后菜叶上完了,很简单的素菜,没有酒。
餐厅里叶景直到坐下来后才似乎慢慢的回过神来,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又开始不太好意思了,似乎每一年他来都重复着那样的事,即使他说了也依然如此。
“赶紧吃吧,饿了吧。”叶景摸着叶霄的头说道。
叶霄此时已没了刚见面的稳重,嘻嘻一笑,拉着叶景坐下,“我们吃吧,景哥也一定饿了吧。”
“好。”叶景看着眼前虽然嬉笑眼底却闪着关心的叶霄心底忽然就一暖,点头也就吃了起来,虽然没什么胃口。
见叶景动了快,叶霄和薇凤也吃了起来,整个过程很安静但很自在。
晚饭后,除了叶霄拉着叶景说了一下事外几乎无人再来打扰他。一个人慢慢的寻着记忆往前走,走过儿时玩耍的庭院,走进叶青的书房,没有点灯,静静站立,想象着记忆里的画面……半夜,慢慢的走进那座庭院,他的房间。即使叶白已死,叶青逝去,这里似乎依然是王府里的禁地,无人敢随便进来,除了当年的晚清,但她也仅限于打扫。
叶景在庭院里站了良久之后才慢慢的推开门踏进房间,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鲜活了起来,点上烛火,闭眼睁开,果然,看到的依然是满墙的字画,都是他的,都是当年叶青挂上的,据说这里也是叶青后来那接近六年里的住所,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承载了他无数的后悔痛苦和思念。
眼角滑下泪珠然后消失痕迹,叶景眨了一下眼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床,闭上眼睛躺上去,很温暖很舒服,很熟悉也很陌生。每一年都会在这间屋子里留到天亮然后离去,已经十一年了。距离叶白离开也已经十七年了。时间无情,已是太久。
第二章: 抓周礼
第二天一早,叶景就不得不启程离开了,因为今年要去赶小孩子的抓周礼。所以,即使叶霄用一副大人的脸孔扮着孩子的撒娇眼巴巴的望着他也无法答应继续待下去。看着那双溢满失望的双眼,叶景不得不妥协保证明年会多呆些时日再走,这才看到那双失望的眼睛和缓了些。
坐在马车里透过窗帘缝隙看着周围倒退的风景,叶景有些晕眩,闭上眼缓缓的平复心情。从五年前开始,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陪叶景来镇州的人就已经换成了范离。他稳稳的赶着马车往前走,尽量不让马车的震动打扰到里面的人。楼里知道叶景每年会这个时候来镇西王府的人不多,就像知道叶景以前身份的人一样,只有三个,楼主、张谦和他。刚开始的时候,范离也以为叶景每一年都来拜祭是因为镇西王是因救他而丧生的,他感激愧疚。然而,范离渐渐的明白这并不只是那么简单,这里面深深隐藏的东西远远超过了别人自以为是的想法。但是,即使范离知道这不寻常他也不打算说什么做什么,唯有的想法就是好好保护里面的人,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马车走了半个月,进入了花州地界,看着窗外与西北较荒凉的景色不同的苍翠欲滴和繁花似锦叶景终于松了口气,天知道这半个月的马车坐的他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当看到花州城门的时候甚至差点热泪盈眶。
范离熟门熟路的驾着马车随着大街走然后转弯右拐的在一户中等人家规模的宅邸面前缓缓停下,跳下马车掀开车帘让叶景出来。门口的守卫是认得范离的,一见到他出现就已经立即激动的转身往府里跑了,边跑边喊着:“老爷、夫人,少主来了。”
驰湘正抱着怀中的婴儿抱怨的说着叶景怎么还没来就听到门房的人喊着叶景到了,立即就把手中的儿子往身前的莫言手中一扔就转身往门口跑了,惹得莫言连忙抱过孩子然后也快步跟上,边走还边说:“夫人,你慢点。”
身后莫言焦急的声音没有阻止驰湘的快速出现在门口,她刚到时叶景也正要往里面走。于是,叶景刚踏进大门就见到他的娘亲飞快的向自己跑过来,连忙上前伸手接住她,无奈的想着怎么一个两个见到他都这么激动。
“娘,怎么跑这么急?”叶景伸手扶好驰湘说道。
“还说,你都这么久没有来看娘亲了。”驰湘抱怨的说道。离开皇宫的这些年里她慢慢的摆脱了在皇宫时的谨慎和小心,越来越活的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脸上的笑容更加鲜活了,性情也女人多了,特别是在她终于遇到她爱也爱她的人之后。
叶景闻言无奈的看了一眼驰湘后面随后抱着孩子追过来的莫言,发现对方眼中也同样有些无奈后又不由的感到好笑,看着驰湘抱怨的神情认错状:“是是,是景儿不对,所以这不是赶紧来了。”
事实上他早在驰湘产下那名婴儿的那时他就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半年,见驰湘慢慢恢复他才回的有穷楼,这会前前后后也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好了,小景赶路也累了,你就先让他去洗漱一下吧。”注意到叶景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莫言对驰湘说道。
驰湘也才注意到,想起儿子来这之前去了哪里后眼神闪了一下,连忙道:“去,赶紧去休息一下。”
叶景笑了一下道:“好,这就去。”说完又走到被莫言抱着的可爱小家伙面前温柔的看了一下对着他笑笑,然后对莫言点了一下头就先洗漱去了,毕竟还是干净清爽的抱孩子好。
看着叶景离开,范离理所当然也就跟着一起离开了。
“好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莫言对有些担忧的看着叶景离去背影的驰湘说道。驰湘和叶景的事大部分他都知道,但是有些他还是不知道的,比如像这一次。但是,莫言也很能理解的不会多加追问。
“好。”驰湘回头对身边的莫言笑笑,伸手接过他怀中的儿子,看着即使刚刚被折腾了依然睡得沉沉的小家伙她又满足的感慨了一下。离那时过去已经十一年了,当年的事情经过她很清楚,但是她始终也不能理解的是叶景和那位王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些年叶景似乎依然没有走出当年的事。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她嫁了人生了孩子,叶谨天也退位不知所踪,这天下似乎都已经变了个样。唯独她的孩子,叶景,即使他长大了成熟稳重了,她也依然觉得他似乎没有变化,人随着时间流淌但是心却在停留在了时间里。
“小景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用太过担心。”莫言看着驰湘出神担忧的样子说道。
“是啊,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当娘的能不忧心孩子吗?
华灯上,莫宅的大厅里一群人围着一个大大的铺在地上的毛毯,就连本来说很忙不来的驰潇都在傍晚时分赶了过来。温馨热闹的大厅里,叶景看着驰湘抱着孩子幸福微笑的倚在身后的莫言身上时内心也不由的温暖起来,当年他最为担心的母妃如今也有了归宿有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