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鉴证科的人,仔仔细细的把车验了一遍,最后在车座下发现了少量银鳞状的皮屑。化验结果表明,这人应该患有剥落性皮炎,我查了车主王先生的健康纪录,证实这些皮屑是罪案嫌疑人遗留在车上的。”
“那就证明车子这条线索正确无误,凶手确实开过此车,”冷少游抬手看眼时间,“和爱车行那边没有车辆遗失的报案记录,所以嫌犯绝对是和爱车行的员工。”
廖静摇头,“这种皮炎很可能是凶手长期服用氯丙嗪,产生的严重后遗症,数据证明,如此大剂量的服药,我估计她根本就不具备工作能力,没可能在车行长期供职。”
冷少游合上案卷,“这也是疑点之一,以凶手现在的精神状况而言,却实没办法如此完美的隐匿于工作人员之中。‘和爱车行’和‘慈爱育婴’……”冷少游迅速拨了手机,“阿正,你今早告诉我‘慈爱育婴’刚易主不久,那它的前任股东是谁?”
“是名台湾商人姓陈,于一年前转手了这间‘慈爱育婴中心’,之后举家移民到澳大利亚,”电话那端,阿正急声回道,“他有一年时间没有回过国,没有案底且家世清白。”
“他的妻子呢?”
“他离过一次婚,现任妻子和他一起住在国外,而前任妻子是名家庭主妇,也没有案底。”坐在电脑旁的阿正面色一凛,“冷少,他们离婚的原因是,陈先生声称他妻子在婚前有名私生子,但是他妻子姜霓始终不肯承认此事。”
“马上彻查姜霓的所有背景资料。”
第二天晚上十点三十三分
开叔快步走进SCU工作大厅,冲着忙碌的一众警员朗声开口,“姜霓确实有精神病史,病人在19岁时未婚先孕,秘密产子后,其家人强行接管了婴儿,从那时起她就出现了早期的罪恶妄想症(精神分裂的先兆之一)。姜霓的家人在H市算是名流,为了顾及面子,将她强行送往了美国的一家封闭式精神治疗中心,但对外只是声称女儿出国留学。她在医院住了整整六年半,期间病情好转,还自修了大学课程,出院后回国,经家人帮助,隐瞒了自身病史,成功嫁给了陈姓台湾商人。”
“怪不得我们在国内找不到她的治疗纪录!”秦轩捶了下桌角,如释重负的感叹道,“那她是怎样接触到慈爱育婴中心的病人档案的?”
“婚后她在其丈夫的公司中做过一段时间的档案管理工作,完全是为了消磨时间,只做了几个月又是兼职,所以公司并没有她的员工记录。”开叔补到。
“也就是那段时期,姜霓认识了徐筝和王海艺,当时这两名孩子都还是刚满月的男婴,而姜霓那时是新婚,刚回国的她,没几个月就得知自己的儿子,在五周岁时,死于突发性脑膜炎。”阿正看了手中的资料,不无感慨的接到,“自此之后其精神状况恶化,为了不暴露她的精神病史,姜霓的家人建议她在家静养,做个全职主妇。可惜好景不长,姜霓多变的性格很快招致了丈夫的不满,丈夫的有意疏远,家人的不闻不问,导致她病情持续恶化。”
“她和那辆白色丰田车怎么联系上的?”冷少游沉声问道。
“那辆车子寄存在和爱车行的车库里,长达一个月之久,而那间车行正是姜霓前夫出资,帮助姜霓弟弟开办的。据知情人透露,姜霓的弟弟是个赌鬼,看在姐姐手头宽裕的份上,经常借故向她借钱,外人误以为姐弟感情不错,所以她进出车行并没有引起工作人员的特别注意,几次‘借车’更是顺手牵羊。”
“是因为离婚的刺激,重新诱发了病情?”冷少游蹙眉看向开叔。
“没错,因为婚后夫妻生活不和睦,她丈夫很快有了外遇,去年和她办了离婚手续,留了一笔钱和一栋豪宅给她。自那时起她病情加重,深居简出鲜少与人往来,每天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封闭生活。” 开叔一摊手,“他的家人对其也只是表面关心,内在疏远,这才酿成了现在的局面。”
“发通缉令捉人吧。”莫河看向冷少游,对方轻点一下头,然后只字未出的转身,径直走回了办公室里。
第二天凌晨一点整
警方在罪案嫌疑人姜霓的私人别墅里,成功的解救了两名被拐的五岁男童,徐筝和王海艺。 涉案人精神极度不稳定,但对罪行却是供认不讳,唯一否认的就是诱拐女童王静琳。
第三天早上八点三十分
警政厅厅长宣布连环儿童失踪案正式告一段落,剩余工作交由地方分局接手,此时距离六岁女童王静琳失踪,已有一个月零十七天之久。小静琳的父母用了三十万现金高额悬赏线报,单是寻找女童的海报传单,就足足印刷了几万份之多。
从值班宿舍楼回来的路上,冷少游经过了SCU工作大厅的公告栏,在一排排白纸黑字的会议安排和工作流程之间,发现一张彩色印刷的寻人启事。传单不大,16开纸张的正中间,有张小静琳的彩照。六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一张胖嘟嘟的小圆脸儿,乖巧可爱的贴在一个画着美人鱼的奶油蛋糕旁,蛋糕上插了六支蜡烛,用粉红色的奶油漂亮的写着:静琳宝贝,生日快乐!
“小家伙长得真可爱!”莫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抬手勾了冷少游的肩膀,歪着脑袋随性的站着,“这么久了,应该是被人贩子倒手卖到外地去了。”
“只要没被倒卖儿童器官的人弄走,一切就都好说,”冷少游语带感慨的接到,“鼎爷那边收到线报,倒卖John的人贩子,在上月就流窜到别省去了,我们在全国范围内的资料库里都找不到任何关于John doe身世的线索,他很有可能是名弃儿,亦或年幼被拐,但家人已经放弃寻找的不幸孤儿。鉴于尸体腐烂的程度,鉴证科内部存档后,今天下午会把孩子送去市殡仪中心火化,我和廖静会去送他一程。”
莫河理所应当的拍一下冷少游的肩膀,“算我一个!”
第三天下午五点十分
失踪人口调查处接到甘肃省警察厅的一份线报,消息称,当日下午警方在陇西县双泉村破获了一起重大儿童拐卖案件,此团伙流窜诱拐女童,得手后会残忍的将女童人工致残,并迫使受害儿童沿街乞讨。在获救的幼童中,有两名身世不明的聋哑女童,其中一位与王静琳容貌相近。尽管希望渺茫,但小静琳的父母接到通知后,仍立即购买了北上的机票,心急如火地踏上了漫漫的寻亲之旅……
傍晚时分,冷少游一行三人,陪伴着五岁大的John doe走完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段旅程。火化前的例行登记表格上,要求填写汉语全名,廖静想了想,拿了笔为John doe起了个中文名字:贝贝。
“没法理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弃儿,每个孩子,都该是父母的宝贝……”廖静长吁一口气,平静的填着表格。
“听说小静琳的父母北上寻亲去了,和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一对夫妇,也是寻找被拐女童的,那孩子走失两年多了,家人却始终没放弃过。”冷少游鼓励性的拍下梁静的肩膀,像这样执着的家庭有很多,世界范围的数字他不清楚,但仅在中国就有足足六十万之多。
第三天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小子,你总算肯接我电话了!”整整三天时间,连烈焱飞自己都数不清,到底给冷少游拨了多少通电话。
“听说你结婚了?”冷少游站在家中的阳台上,一手拿了电话一手帅气的夹支烟,随意的抬眼望去,夜已阑珊,窗外的世界只剩下清风朗月。
“哈哈,那是有人故意害我……”
“谁TM这么无聊?!”冷少游面上没什么情绪起伏,但语气里却带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然。
“我以前军校的同学,名叫ΟΛΓΑ(希腊女名,翱咖),这女人正和我打官司,我这次来希腊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关于我和希腊女律师订婚蜜月的一切新闻,都是她找人炒出来的,这事说来话长而且关系重大,等我明天回去了,会当面和你解释清楚。”
“你明天就回国?”冷少游掐了烟,去翻看自己第二天的日程安排,嘴上却仍是冷淡的挪揄,“再呆上几天吧,难得你自得其乐,我也图个清静。”
“别装了小子,我知道你是想我了……”烈焱飞声音沉沉的,有种雄性动物特有的沙哑,“老婆,睡前陪我练下‘体能’吧?”
冷少游嘴角冷澈的轻扬,“信不信一见面,我先揍你一顿!”
“用左手还是右手?”烈焱飞一语双关的笑着反问,语中尽是浮翠流丹的赤裸欲望,“我听到你的声音就硬了。”
“你TM听什么不硬,说正事,明天几点的飞机?”
“两地有时差,等我到了,正好是你那边儿的深夜11点半,冷少游,我手都放上去了。”
“别打岔,用我接你吗?”冷少游话一出口,就立马后悔了,烈焱飞回国哪儿还轮的上自己去接机。
那人棱角分明的唇缘,瞬间漾出一抹诱人的弧线,“明晚十一点三十……Olympic Airways (希航)航班号是……fuck it!OA3912……冷少游……”
“别在干那种事儿的时候叫我名字,”对方像只急速奔跑的豹子,喘息中携带着致命的危险节奏,冷少游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喜欢烈焱飞这种野性难驯的张扬个性,“快了?”
“你以为我是M200 intervention?(以SHE速快而闻名于世的一把军用狙步)”烈焱飞语带挑衅的反问。
“操!”冷少游拿了电话,笑着往床上一倒,“就陪你堕落一次,下不为例!”
“调振动,开免提。”
“想都别想。”
半个小时后
“烈焱飞,我手机快没电了。”
“真乖,去客厅用座机吧。”
“困了,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宣泄之后,冷少游的困意扶摇直上……
电话那端忽然间没了声响,“哈!还是老习惯,有门不走用窗户,你身手利索不少啊,这次竟然没惊动一兵一卒。”烈焱飞的语调忽然骤变,声音不大却满载着风雨晦暝的寒澈,抬手拿了电话,“Baby,你先睡吧,我这来了个想要找死的人,成全了她之后,我们明天晚上机场见!”
番外:宝贝回家(下)
烈焱飞因故错过了第二天的航班,返程日期向后延了一天,冷少游因为那晚的电话,自然也是跟着心绪不宁了一天。好容易等到了第二个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冷少游人已经到了机场,却临时接到了Kyle的电话,对方笑着和自己解释,烈焱飞已经回国,他们现在从安全通道上车,出于私人原因以及安全隐患,今晚必须要先回半山别墅一趟。
电话结尾处,Kyle不忘意味深长的反问冷少游,林扬是不是转发了“尤物”的裸照给你?冷少游本就一头雾水,又听到电话那端,烈焱飞在用不知哪国的语言和人激烈地争执着什么,冷冷的回了句没有,便直接上车,朝着半山的别墅区一路加速驶去。
就这样,晚上十二点多钟,两人一前一后,烈焱飞刚从私家车上下来,还没进屋,就被紧跟而来的冷少游堵在了大门之外。
“操!我觉得我的夜生活越来越精彩了。”Kyle跳下车,身手敏捷的取了Mark VII,一边儿嚼着口香糖,一边儿玩儿也似的拉枪栓查子弹,然后熟练地松套筒重上保险,“焱飞,我先带人进去清场,你们慢慢聊。” Kyle说着话,冲大门不远处的冷少游眨眼一笑,转身便带着手下先行进屋。
门外车旁,一轩明月,洒万里清光,烈焱飞看到冷少游径直走向自己,立马潇洒的收枪,将装了消音器的P99战术半自动不着声色地收回腰间,开口却是一贯的张扬调侃,“小子,冷口冷面的干吗!我是你杀父仇人啊?”说着话,嘴角瞬间蛊惑的一扬,双臂一张,将一步之遥的那人结实地揽入怀里,“不是叫你先回家吗?今晚是我失约了,回头你罚我,”俯身去吻他嘴唇,“我家来了些不速之客,你别进去,等我处理干净了,马上过去找你。”
不回应烈焱飞的拥抱和亲吻,冷少游只是双手插袋立在原地,像棵静态的劲松,带着霜寒之气冷冷的平视烈焱飞,“烈焱飞!趁我还没踹你之前,马上给我松手,我哥知道你去希腊的目的,Kyle不必说就连林扬好像也都多少知情,”说到这里,冷少游的声音几乎是滴水成冰了,“你在电话上讲,回国后给我解释,现在回来了,你解释吧!”
烈焱飞眼底悠潭似的隐隐一沉,知道冷少游的脾气,想是躲不过了,索性向后退一步,无奈的开口,“我解释,其实这次约你去希腊,是想在宙斯神殿向你求婚,然后顺便带你在爱琴海上玩几天,媒体上说我在Paradise beach(天堂海滩)包了酒店秘密举行婚礼,”烈焱飞嘴角邪魅的一勾,“你临时放了我鸽子,我又来不及退酒店,去了Santorini才知道,另一边儿已经把海滩酒店都装饰好了,这些场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偷拍了照片,添油加醋之后,便传得满城风雨。”
“你有种,求婚都敢不告诉我,MD,两个男人结什么婚!”冷少游努力地板着脸,眼神倒还冷峻,只是嘴角没忍住,轻轻地上扬了少许,烈焱飞觉得时机不错,赶紧乘胜追击道:“
这事儿你哥都知道,我是想给你个惊喜,顺便……”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冷少游推他一下,抬腿想要进屋,却被烈焱飞横挡在了门廊入口处,“老婆,你猜的没错,确实……还有一件事情。”冷少游侧着身子一转手,绕过烈焱飞强行进屋,扫一眼屋内严阵以待的两路人马,风卷寒汀般转身,“烈焱飞,你又在希腊惹什么乱子了,不是答应过我低调洗白,以后只做正当生意。”
“这事跟生意没关系,是上次我在电话里和你提过的那个叫翱咖的希腊女人,她正在和我打官司,我这次去希腊也是为了顺便向她施压。”烈焱飞紧跟冷少游,语带郁闷的接到,“我和她是军校同学,这女人不简单,和我过往也有些繁琐的瓜葛。”
“我有的是时间,你接着说。”客厅坐无缺席,冷少游抬腿便要上楼,嘴上却不给烈焱飞搪塞的机会。
“翱咖有个弟弟,他们是双生胎儿,两人都是我的同届,所以在毕业典礼之后,我……玩了次混合‘双飞’,但这都是认识你之前的事情。”烈焱飞说到这里,冷少游已经抬手打开了卧室的房门,令他大吃一惊的并不是卧室里早已人满为患,而是在烈焱飞床上,竟楚楚可爱的趴坐着两只软乎乎的“小绒鸡”。像是刚出壳不久的样子,两人都是干净的瓷白色皮肤,柔软蓬松的软黄色头发,蜜桃似的娃娃腮,挺翘的小鼻子,稍稍洼进去的大眼睛上带着深深的双眼皮,而卷翘浓密的长睫毛,则像一双好奇的小蝴蝶似的,一抖一抖忽闪个不停。
“那次‘双飞’,安全套破了……”俗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烈焱飞帅气的甩下头,认命地望着床上那对儿软绵绵的小家伙儿,一句话九个字,总结了天下浪子们的心中至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