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逐花满楼——绿秋豪
绿秋豪  发于:2013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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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这里,杨漠理直气壮的想,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吃过早饭,两人出了门。谢谦依旧在车上小睡,等他被叫醒时,却发现车子并没有到机场。

“你干嘛,有事?”

“谦,你先等一下,我十分钟就回来。”杨漠说着关上车门。不一会儿,谢谦就看到他回来的身影,只是手上多了个纸袋。杨漠钻进车,把袋子递给谢谦。谢谦没问什么,打开一看,竟是条围巾。

“干什么的?”谢谦扶了扶眼镜问道。

“我决定了!今后每年都要送一条围巾给你!”

“……”

“我昨晚想了想,那条围巾很过分诶,被你疼爱了这么久!我不要那样啦……”

哈,这人在跟一条自己送出去的围巾斗气!我还是别管他吧……谢谦这样想着的时候,杨漠拿起了新买的围巾,帮谢谦围起来。杨漠边围还边说:“谦,以后不准你睹物思人,你只要看着我这个人就好了。”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让谢谦心跳的话。嘴唇上传来冰凉的触觉,谢谦也没有拒绝。

然后,那天,谢敏和丈夫以及孩子,在机场等了一个小时……

第二十一章

抬手关掉闹钟,被子里的人揉了揉眼,毫不拖沓地起了床。

今天妈妈要回来,但对自己来说这件事似乎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让自己兴奋了。怎么说呢,各种各样的想法,也许包括妈妈和那个男人有了他们的孩子的原因吧。

若明伸着懒腰,走向浴室。

今天的计划,是去市里的图书馆。虽然已经是寒假了,但对若明来说,对这样的假期反倒嫌厌。要是平时,即使是周末,自己也可以呆在宿舍,可是放长假就完全不可能了。倒不是若明有多么的刻苦学习,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家而已。

其实,也不可以说不喜欢吧……

事实上,这个家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都是让同龄人羡慕的吧。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自己似乎从小就听惯了羡慕之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些自己小时候不太懂的事情,现在却变得让自己伤脑筋。

这个家不正常……她就像受到古老的诅咒一样存活着。

在这个家里,男人可以喜欢男人,做男人和女人才会做的事。无论是最初的大爷爷和欧阳,抑或曾经住在花满楼的伊雪叔叔和子风,还是现在自己的爸爸和大舅……所有的人都扭曲着。为什么男人可以喜欢上男人呢?为了弄清楚这种超出自己常识的问题,若明曾翻遍了图书馆里所有相关的书,但结论却过于庞杂。当看到与遗传相关时,小若明吓得哭了,那时他才十三岁。那也就是说,自己也可能会……

不,我一定不会的!

若明把水开到最大,想让那喧哗的水声掩盖这些浮在自己脑海的东西。对、对,不要再想这些无聊的事了,等自己考上大学,自己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对、对,只要这样想,就可以了。

若明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去饭厅的时候经过庭院,看到爷爷正在耍着太极,若明便上前道早安。

走进饭厅,看到叔叔正在看着报纸。

“叔叔早!”若明有礼貌地说道。

“啊,若明,这么冷的天还早起!”杨澄一脸佩服的样子。

“叔叔不是比我起得早嘛!”

“哼,要不是有人掀我被子,我才不起呢!”杨澄说着,瞪向正在冲着热茶的管家韩潇。若明只得摇摇头,觉得叔叔像个小孩子。

“少爷,您昨天说今天要赶快把工作做完,准时回来参加聚会的,大少爷说接了夫人就回来的。”

“呵呵,”若明笑起来,“韩管家,是‘前夫人’,不是‘夫人’哦!”

你看,这个家,明明爸爸和妈妈已经离了婚,为什么大家还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呢?已经再婚的妈妈,来这里打招呼合适吗?这个家真的不正常。这样想着的若明,觉得胸口又开始发闷,吃了几口粥,便准备离开。

“若明少爷,你不去机场吗?”韩潇开口询问。

“啊!我今天还有事,反正爸爸和大舅说会去接机,我就不去了。”若明想离开。

“需要广人陪你去吗?”

“嗯,不用,我自己就行。”若明回答完,便大步离开了饭厅。

到市里需要些时间,但因为有私家车,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送我到市里图书馆。”若明坐到车里,因为有些温暖,身体又有了些许睡意。

啊,妈妈……爸爸……

若明小时候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有个很漂亮的妈妈和很能干的爸爸,而且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都很疼自己,所以自己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爸爸妈妈会离婚。那时,真的难过得要死。但后来,竟然变得无所谓了。

从前,爸爸妈妈来找自己,向自己解释离婚这件事。虽然不愿自己的爸爸妈妈分开,但自己感到无能为力。后来妈妈要和另外的男人离开,知道这件事后,自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那时,妈妈因为已经和爸爸离了婚,所以又住回了谢家,自己只好到谢家去找妈妈问清楚。

自己因为想着要怎么开口,所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客厅口。一醒神,便听到里厅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那时哥你不是在照顾漠哥嘛,老爸又反对,所以最后我们两个就商量私奔咯。呵,其实离开的原因更主要的是我怀了他的孩子。”这是妈妈的声音。

“等等!那若明……”

“哥,你听我说,若明是我和漠哥的孩子。本来我们都要离开了,漠哥却找到了我们。他跟我说了家里的情况,我才知道爸爸被我气得倒下的事。

漠哥让我自己决定要不要回来,我告诉他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回来也没有脸见你和爸爸。然后漠哥就说他可以和我结婚,说那孩子是他的。哥,漠哥这样开口真的吓到我了。我问原因,你知道他怎样回答吗?”

“不知道。”大舅一贯的声音。

“漠哥说,‘因为你是漠的妹妹,无论什么事,只要能让他减轻一点负担的,我都会去做’。他还告诉我,他爱你。当时,我确实蒙了,可一想便了然了。我不愿意做个不孝女,所以决定和漠哥回来。我让漠哥给我一天时间,和佐藤分手。呵呵,至于过程这部分省略。然后那天,我还做了一件事,我到医院打了胎。我想我不能让家里和漠哥难做。回到宾馆后,我可是被漠哥骂得半死呢!不过因为我身体虚,他骂过也就老老实实照顾我了。那之后,我们决定了结婚的事,回到这里。

那之后我们便做着有名无实的夫妻,直到哥你结婚。”

“我结婚?”大舅疑惑地问。

“嗯。事实上,漠哥和我结婚都是想帮哥,而且某种意义上可以和你走得更近,反正他的目的都是哥哥。我私下总是取笑他呢!可是哥准备结婚那段时间,漠哥变得有些脾气暴躁。在你婚礼那天,他醉得厉害,然后我们才有了若明。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甚至还哭了。我觉得我们谢家欠他太多,所以也没有反抗。所以,若明对于我和漠哥来说是个误会,要说的话,他是你和漠哥的孩子。哥,这些事我想如果我不说,你一定不会知道的。所以在我离开前,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怎么说呢,我看着漠哥等了这么多年,真的很心疼。”

“你现在对我说又有什么用呢?”大舅冷冷的声音。

“哥,你就是这里不好!明明都快哭的样子,为什么就不坦率一点呢!”

“可是已经回不去了啊!”大舅哭起来。

“哥,你知道吗,在漠哥钱包里有一张照片,是两个小孩子哦!漠哥总是看着照片发呆。还有一件事,哥娶的女人不是偷了家里的玉符吗,你不是一直想找回来吗?那个东西现在在漠哥手上哦!”

“什么?”大舅惊讶的问道。

“毕竟杨家的关系网可是很发达嘛。漠哥利用这点找到那女人,把玉符找回来啦。我问他是不是要还给你,他否认。他说那是他拿来向你求婚的东西。你不信去看,那玉符就在我们的卧室摆着呢!

……”

妈妈轻快的声音消失在耳边。

若明还记得,那天自己始终没有踏进客厅,恍恍惚惚离开了谢家。也就是从那天起,若明开始厌恶着家里的一切。自己的爸爸和大舅……无论如何,自己也接受不了。

若明也开始厌恶自己,因为按妈妈的话来说,自己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不该有的误会,自己并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的爱而出生的……

若明觉得自己变成了孤单的一个人。

从那以后,自己借口学习之故,开始了住校生活。高中时也是选了离家最远的一所,只要不回家,心里的厌恶感多多少少会消退些。若明这样觉得,对很多事也开始抱着不在乎的态度。

后来,传来妈妈有了小宝宝的消息。再后来,爸爸在周末总是住到谢家。而爸爸在市里的房子里,放的也是两个人的东西……所有这一切,若明觉得已经无所谓了。家里的诅咒也好,自己的出生也好,还有那些不正常的关系也好,自己总有一天会脱离这一切的。对,我要考大学,然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自己给自己新生。所以,现在的一切,都要忍耐,一定……

“若明少爷,若明少爷……”感到有声音在叫自己,若明睁开眼。心情却因为梦中的事而有些难受,明明已经很久没去想这些事了。是因为妈妈要回来的缘故么……

“已经到图书馆了,若明少爷。”

若明下了车,打发司机先回去。若明钻进图书馆。

唯有沉浸在一本书中时,若明才可以暂忘所有的烦恼。若明总是这样在馆里呆一天。

等若明再出来时,才发现空中飘着白雪,而且地上已经积了一层。正当若明在苦恼怎样回去时,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若明,若明!”

转身一看,原来是广人。他穿着羽绒服带着帽子,捂得像个球。

“你在这里干什么?”

“呵呵!给!”广人没有回答若明的问题,而是递给他一个袋子和一把伞。若明一看,袋子里是外套、围巾还有手套。

“你来多久啦,不会打电话给我么?”倒也不是真想骂他,但若明就是改不了。

“我才来!”广人急忙解释,“哦,刚才我爸说司机已经快到了,让我们先等一下。”

若明听他已经有了鼻音,便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来很久了,鼻头都红得让人看不下去了。

“好了,我们到店里坐着等。”若明觉得自己不该把自己的气撒在别人身上。

“哦。”广人乖乖的跟了上来。“啊,对了,阿姨和宝宝都到家了,小宝宝很可爱呢,阿姨还问你怎么不在……”

若明听到这些话不禁心头一紧,却没有阻止广人说下去。若明曾问过广人,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家,广人说因为那里有疼他的爸爸,那里有温暖的床,那里有很多食物,那里还有伙伴……因为广人曾经是个乞儿,所以他的幸福的理由很简单。

若明想,要是自己也那样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吧。

回来的路上,广人在车上睡着了。车子回村时,雪已经停了,若明看到了河对面的花满楼。月亮的光芒洒在那座覆满雪的楼阁上,就像在抚慰孤独的幽灵一般——这样的想法不禁让若明打了个寒颤。

若明转过头,远处开始出现另一座灯火璀璨的宅邸。若明开始觉得自己的心又在煎熬。

后视镜里,花满楼,洒满银华的花满楼,就这样消失在若明的眼里……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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