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进对方的眼底，懦懦的问，「那么……五百万的理由……」

原来，对方并不是非Takki不要，他非要不可的，是……

杨诺勾起唇角，绝对的诱惑姿态，慢悠悠地开口，「我的司马昭之心都如此明显了……你还不明白吗？」

一刹那，陆家一的心脏躁热起来，他感觉到对方的嘴唇愈靠愈前，连忙叫道，「十秒！只准亲十……」

下一秒，杨诺便封住他的嘴巴，和第一个吻不同，舌头长驱直入，挑逗他来不及躲避的舌头，享受他惊慌失措的反应，双手滑到他的后脑，温柔地揉着发丝。

突如其来的深吻，陆家一挣扎了数下，最后还是放弃，闭上双眼，环抱住对方的肩背，任由自己浸沉在杨诺给予的甜蜜之中。

仅仅一层之隔，楼下喧闹一片，楼上细腻醉人。

第13章：蕴酿（2）

当一个人犯花痴的时候会对旁边的人造成影响。

原来这句话千真万确。

「杨诺，你最近有没有照镜子？」

奕弘毅灌了一大口威士忌，问。

「干嘛这么问？」

「你最近的嘴脸真是他妈的恶心！害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闻言，杨诺摸上自己的嘴角，果然又翘起来了。

他笑一笑，不以为然，「不好意思，我控制不了。」

「靠！你他妈的花痴！！！」奕弘毅原本因为别的事情已经相当烦躁，本打算抓上这家伙一起喝酒发泄一番，怎知对方却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郁闷的自己当堂就被比了下去，看见就不爽。

杨诺把对方的酒杯拿走，打了个响指，吩咐调酒师把它换成啤酒，对身旁的人说，「不要恃着酒量好就糟蹋身体。你想装醉的话，不需要纯威士忌，啤酒都可以。」

奕弘毅闷闷的呢喃一句，「我心情不好。」

「小鸟又飞走了吗？」

对方拿起啤酒猛灌一口，不情不愿吐出一声，「嗯。」

「把他抓回来不就行了？你不是最擅长抓人的吗？」

「我问你……如果小猫咪变成这样子，你会怎样做？」

杨诺几乎立刻回答，「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如果陆家一变成宣澄朗了，我绝对不会对他产生兴趣。」

于是，奕弘毅换另一个问法，「那么，如果你是我呢？」

杨诺笑了下，指尖摸上酒杯边沿，平静地吐出骇人的话，「如果我是你，就会抓一把毒品往他嘴里塞，让他上瘾，让他沉沦，那么他就永远离不开我了。」

听见如此可怕的发言，奕弘毅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笑，「哇～～好变态！」

然后，脸上抹起一丝深意，举起酒杯，跟旁边的人碰了碰，「其实……我也有这样打算过……」

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然而，爱情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毒瘾。

无色、无味、无任何症状，上了瘾也不自知。

让人不惜奉献一切，任由别人需索求取，即使得不到丁点儿回报，仍然甘之如饴。

……

晚上十一点多，陆家一拖着疲惫的躯体离开公司。

每次临近截稿日，加班必是家常便饭，搞不好还要在杂志社睡个好几天。

回家后我要马上倒头大睡。

陆家一这样决定，快步走向车站。

怎知好景不常，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一个男人忽然从转角处冲出来，幸好自己的马步扎得够稳，否则可能整个人都被撞飞至马路。

「先生，你没事吧？」

那个男人挥了挥手，转身就想走。

可是他的手肘处擦破了，血流不止。

陆家一不由得大惊，我不就只是撞了他一下下而已吗？为什么他会伤成这个样子啊？

他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喊道，「先生！你流血了！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

那个男人微微回头，口气带点不耐烦，「不需要了。」

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呆在当场。

「克星！！！」陆家一惊呼。

这个男人就是当天在酒吧骑在自己身上，被杨诺形容为奕弘毅的克星的妖怪！

对方皱起眉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遇上认识的人，还要是杨诺的人。

可是陆家一的心情却跟对方完全相反，既然是认识的人，那就更加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他强行拉着伤痕累累的男人，带回自己家中。

进了家门，脱了鞋子，对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一句，「把其他男人带回家，不怕杨诺生气吗？」

正在翻药箱的陆家一不禁嘴角抽搐，豪情万丈地回应，「我喜欢带谁回家就带谁回家！关他鸟事！」

「你不是他的人吗？」

「谁是他的人了？！从来没有这回事！！！」虽然他这样说，但偏偏脑袋不听话浮现出与对方接吻的场景，脸蛋顿时热起来。

「嗯？还没吃掉吗？看来他很珍惜你呢。」男人小声感慨，「不像奕弘毅那只色狼，每次都把我强上。」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陆家一手中那个好不容易翻到的药箱咚一声掉落在地上。

「……你们……是恋人？」

「恋人？」对方立即失笑，眼神却包含一点点自嘲的味道，口吻很平淡，「他只是我众多性伴侣之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陆家一选择沉默，打开药箱替他上药。

「我自己来就好。」

看着男人手法纯熟地为自己涂药，包扎绷带，动作一气呵成，他忍不住感叹，「你很熟练哦……」

对方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轻描淡写的说，「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小时候跟别人打架也是自己回家上药，早就习惯了。」

「欵？」陆家一不禁呆住。

像是回答他的疑惑，男人补充一句，「我是孤儿。」

「……对……对不起……」

「没关系。」对方不以为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也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深交的人。

「今天的事，希望你不要说出去。特别是杨诺和奕弘毅。」他走到玄关，穿上鞋子。

「我知道了。」陆家一点点头，突然又叫道，「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回头，翘高了嘴角，淡色的瞳孔此刻褪下了所有冷漠的颜色，整个人渗出一丝暖意。

「宣澄朗。」

陆家一心头一动，忽然可以理解对方为何会是奕弘毅的克星。

他太美了，浑身散发一种坚强冷傲的美。

犹如被喻为高山精灵的水晶兰，即使环境季节如何变迁，对它而言都是毫无影响，照样开出最绝美的姿态。

宣澄朗离开后，陆家一马上就钻进被窝里。

他伸手摸出放在床边的手机，打算把它关掉，却发现它多出了一条新短讯。

【羊恶灵：在家吗？】

【在床上，打算睡觉了。有事么？】

哼，就算你说有事我都不会理睬你！睡觉皇帝大啊睡觉皇帝大。

一分钟不够，对方就回信了。

【羊恶灵：我也在床上。真巧，我们都在床上。】

……请不要在深夜说一些引人遐想的话！陆家一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对方说这句话时的暧昧语气。

【无聊。】

【羊恶灵：要不要现在来我家？】

【没事去你家干什么？该不会又叫我去做饭吧？吃夜宵容易长胖啊。】

【羊恶灵：不做饭，炒饭好不好？】

没隔两秒，对方又寄来一条短讯。

【羊恶灵：放心，我的身材仍然很好，你要不要亲自检查一下？】

……

陆家一当机立断，立即关掉电话，否则性骚扰短讯一定会没完没了。

第14章：情动（1）

终于捱过了截稿日，工作一下子轻松不少，这天陆家一准时下班，决定早点回家陪奶奶。

因为之前一直在忙，已经好久没跟奶奶一起吃晚饭了，今天一定要大鱼大肉吃一顿。

回到家里，他却看不见奶奶她人。奇怪了，依照平常的习惯，对方在这个时间应该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才对。

正觉得疑惑，突然就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咳嗽声。

陆家一走近奶奶的房间，打开门，发现对方躺在床上，状甚痛苦。

「奶奶！你怎么了？」

他立即跑过去，摸上她的额头，竟然是烫得惊人。

「你发高热了！！走得动吗？！我们马上去医院！」

相比陆家一焦急失措的样子，对方倒是异常冷静，「别紧张……小陆……咳……咳咳……」

「怎么可能不紧张？！」看见奶奶满身都是冷汗，身体还微微颤抖着，他整颗心都慌了，「走不动的话，我去打电话召救伤车！你等……」

正要转身，衣角却被对方拉住，传来很微弱的声音，「小陆……背奶奶……去医院行吗？」

「可、可是！！！」他急得眼泪都几乎要流出来了。

「……奶奶只有……这一个请求……」

「好！小陆背奶奶去医院！」陆家一只好连连点头，把对方扛在背上，匆匆离开家里。

步出住宅大厦后，他咬住下唇，使尽力气奔跑，务求以最快的速度把奶奶送到医院去。

「别……咳……别这么急……我……咳……很辛苦……」

听见耳边的咳嗽声，陆家一顿时减慢步速，偏头向身上的人问，「对不起……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奶奶含笑点了点头，安心地伏在他的背上。

「小陆果然长大了……都背得起奶奶跑步……」

他笑一下，语气有点无奈，「你的孙子已经二十三岁喔。」

「不管你是二十三岁还是五十三岁，在奶奶的心目中你永远都只是小孩子……」

她忽然伸手摸上他的头顶，像是要对比什么，然后感慨道，「……那时候……你只有六岁……个子很小……现在都这么高了……」

那时候。

听见这个词汇，陆家一的心不由得沉了一下。

「……没有爸爸妈妈陪着你长大……一定很寂寞吧？」

他立即摇头否认，「没有！有奶奶在身边，我一点都不寂寞！」

真的，因为有奶奶，才能有现在的陆家一。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亲人。

「……小陆真乖……」奶奶笑着，轻声问，「上一次说的那个人，你找到了吗？」

之前在医院里，对方曾经跟他说过，要紧紧抓住一个能够让他幸福，包容他的任性，能够填补他内心缺憾的人。

「还没有……」

其实，对于自己能否在有生之年遇见这个人，陆家一相当有保留。

毕竟太完美了。

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完美情人，又怎会轮得到他呢。

这些年来，幸运从来不曾降临到自己身上，试问他又怎会有足够的运气，足够去换这种人的爱。

「……你一定会找到的……」奶奶轻柔的声音绕在耳边，即使风再大也吹不散的话，「……因为……小陆是个好孩子啊……」

陆家一吸了口新鲜空气，扬高笑容说道，「对了，我最近工作很努力喔，也有听奶奶的话存了钱，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我们去一趟旅行了……明天我就跟公司请假，然后陪奶奶去玩，好不好？」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小，传不进对方的耳里。

也许，是幸运之神一次又再一次地遗忘了他的心愿。

「奶奶？」

陆家一听不见身上的人的回应，于是微微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奶奶闭上了双眼，挂着温柔笑容的脸孔。

……

杨诺在书房完成工作后，走回主卧室睡觉。

他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窗看见了夜空中明朗的月亮，不禁翘起嘴角。

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想起一个人。

思念彷佛月亮，如影随形。

不知道那只小猫咪现在睡了没有？好不好发个短讯过去逗他一下？

正当他想要伸手拿手机的时候，大门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不禁坐起身子。

有他家门钥匙的，除了自己，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家政帮佣，另一个是……

似乎，开门的人非常焦急，大门关上后马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大厅直奔主卧室。

下一秒，房间的门被打开，一道纤瘦的影子在黑暗之中向杨诺扑过去，紧紧拥抱住他。

「陆家一？」

他真的被这一连串的状况吓倒了，正想开口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怀中的人毫无先兆地哭了起来。

他哭得不响亮，却很急，喘气声混杂哭声，充斥着整间卧室，为空气染上伤痛的味道。

陆家一吸吸鼻子，咳嗽了几声，努力把自己的声音凑成一句完整的话，「……今天……奶奶……奶奶她……离开了……」

那一刹，杨诺心脏有一种名为疼痛的情绪涌出来。

他张臂抱住他，温柔地揉着他的发丝，没有说话，任由对方沾湿他的睡衣。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陆家一把脸埋在他的胸膛，贪婪地感受着属于对方的温暖体温，「……我不想……一个人……我不要……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个人太寂寞了。

对于这种感受，他有最深切的体会。

他从小失去父母亲，知道没有爸爸妈妈的寂寞。

那是一种不见血的切肤之痛，痛得可以硬生生把眼泪迫出来，痛得可以令自己哭得声嘶力竭。

但是因为他还有奶奶，所以即使再伤心再难过，哭乾眼泪后他还是会懂得笑。

可是，现在奶奶走了。

他连唯一可以笑的理由也失去了。

以后该怎么办？

杨诺抬起陆家一的脸，亲吻从他眼角溢出的泪水，沿着泪痕，滑至他的唇角。

「你不会一个人的。」

他贴上他的嘴唇，轻声呢喃，「你还有我。」

一瞬间，打动人心的温暖倾泻而出，源源不绝，淹没了陆家一的全身。

纵使此刻他的视野被眼泪遮盖朦胧一片，但他仍然看得很清楚，这夜的月色是多么明朗如昼，在黑暗中为他亮起了曙光。

他看得很清楚，杨诺那双漆黑的瞳仁是多么坚定，口吻又是多么炽热，炽热得彷佛是在教堂中宣读一生一世的誓言。

——「你还有我。」

第15章： 情动（2）

清晨，杨诺睁开眼皮，就看见一个放大了的毛茸茸脑袋。

脑袋的主人把自己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抓住被子一角，安静地在他的身旁睡觉。

专家说，这种把自己裹起来还抓住东西的睡相，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阳光不猛不烈的洒进房间，金黄的光线淡淡地勾勒出床上的人精致的五官轮廓。

只论外表，陆家一绝对不达他的标准，勉强只能挨个边儿。

可是现在的他却觉得这张脸很好看，甚至愈看愈喜欢，喜欢得不能自拔。

杨诺拨了拨对方眼前的碎发，果不其然，眼角变得又红又肿。

昨晚，陆家一突然跑来自己的家里哭，把所有眼泪流乾之后，又自己睡着了。

他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脸蛋，对方睡觉的时候嘴巴会微微嘟起，好像婴儿，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吻下去，可是转头一想，要是真的吻下去了，这个人肯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