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跟紫衣用两仪剑法杀了常枭龙?”
“是啊。”漠寒并不奇怪为什么狄焚雪会知道,虽然都没跟谢紫衣湛罗真人碰面,但九州有江湖小报啊,可不全是玩家的看法,东挖西挖,包括那些事后传出来的话,两仪剑法在玩家里都不是啥秘密了。
“那就对了!”
“呃?”
“你身为淮左秀士一脉,却与临渊派联手杀了一个280级以上的高手,还是永远死掉九州不存的那种,你觉得还能有正义值那东西吗?”
漠寒囧极:“呃,难道我杀了常枭龙没升级也是因为这个?”
“嗯,万蛊教是前朝国教,这个,只怕你不知道吧。”
“你是说——”他跟着绝对相反阵营的梁先生(江湖上正邪两派,师门世仇,舒重衍又是舒朝皇族)砍了同时前朝叛逆阵营的常枭龙?潞王真把他当初那番胡说八道当真了?!
漠寒各种纠结。
“其实你要感谢常枭龙跟你同为前朝谋逆出力,不然若他是舒朝的,你得掉两级。”
“……”
“还有枭龙堂代代与临渊派有仇,你杀他……”与主线剧情相违逆啊,九州没找你麻烦就是很公正了!
漠寒都有蹲墙角画圆圈的冲动……
“对了,我师父他没事吧,我左想右想,他们会好端端临时换过来,是不是事先知道?”
“大概吧,你师父心眼多,也许是听到风声,又或者看出端倪,但是他拿不住事情会如何发展,加上估计也不知道万蛊教的目标是谁,常枭龙是更恨临渊派的,但万蛊教对他这个国师更有心结,算来算去,于是只能出此下策。”狄焚雪摩挲着下巴,他一句话没说完,又看见对面漠寒与秦独岸一脸惊讶神情,于是这次他这次吸取教训了,说话前先注意听了下周围动静。
客栈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眼角瞥到不远处的几桌人都全是眼睛瞪大,倒酒的僵在那个动作上,杯子里满得都望外溢了还痴痴呆呆的往门口望,难道是他妹妹觉得蹊跷又追上了?
狄焚雪满心复杂,他最初听说灵华公子是个小倌,就石化掉了。
漠寒当着秦独岸的面还不好解释灵华公子其实是叠恨楼的杀手,于是狄焚雪就纠结在他妹妹闹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比武招亲,其实心里早就看中一个小倌,无论谁跟她成亲她都会直接杀掉……就是京城的宫捕快,每天看到绿豆酥被偷也没暴跳如雷,发誓一定要将小偷抓到去上十八般刑法啊,果然他妹妹是邪教教主!(狄掌令你到底激动个啥……)
“狄掌令,华凌道长。”
狄焚雪猛一回头,发现是谢紫衣的一个侍女,不禁笑自己风声鹤唳。
“以及这位是?”
秦独岸见这么一个美女笑着跟自己说话,顿时乐得眼睛都转不动了:
“啊,好说好说,在下酆都教秦独岸,华凌道长的朋友。”
“原来你就是秦独岸。”
这侍女眼睛一亮,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一番,虽然仍笑盈盈,不过表情有些古怪,惹得秦独岸有点茫然,旁边漠寒已经扶额一头趴在桌上。
谢紫衣的侍女,且不说她有130级,就这罗衣蜀锦,盘桓髻金步摇,就是九州相当少见的装扮,“贝锦斐成,濯色江波”的蜀锦,百人绣三年方得一匹,价格绝对能吓死玩家,她走进来的时候,木屐上的镂空随着步伐留下朵朵莲花,武林中人稍稍一看就要大惊失色,步伐间距绝对是轻功高手,才会让人觉得眼前一花,这客栈里就乍然来了如此美人。
“这个,不知姑娘是?”
不怪秦独岸,第一次武林大会,他没去,第二次的时候,绝尘宫门也就开了那么一会,都去望谢紫衣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她们。
“主人吩咐婢子前来接华凌道长与狄掌令。”
看了又看,就没发现秦独岸有啥特点的侍女想,华凌道长的眼光其实不怎么样,就算跟狄掌令传谣言,也好过这个……
“你家主人?”秦独岸猛一怔,终于恍然,拉住漠寒就嘀咕,“谢紫衣的?”
“对。”
“这就你说的,你那棵树附赠整座森林?”
“……你当时不是没听清吗?”
“哼哼,你说呢?”
“……”有个记忆很好的死党就这点不好!
漠寒索性扭头问那侍女:
“你……我是说梁先生有多少个侍女?”
“婢子们,十八人。”
“啊,这么多?”“不止吧。”
秦独岸与漠寒同时出声,对视一眼,就听那侍女噗嗤一笑:
“华凌道长,我的意思是,如我这般,共有十八人。”
漠寒面无表情对秦独岸说:“130级的十八个,100级的我也不知道多少。”
“……擦,没天理啊!”
“大户人家结亲,嫁妆没个十八抬,二十八抬的,能见人吗?”狄焚雪慢悠悠喝着茶,突兀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傻眼,那个侍女脚一崴,好险稳住了。
秦独岸突兀的想通了,阿梁看中的那个根本就不像好说话的,这些漂亮姑娘,阿梁能看看当眼福就不错了,嗯哼,而他作为死党,机会还是很多的。
他那种得意法,漠寒一眼就看穿了。
“陈墨,你小子不是有女朋友?”
“是啊,但是一毕业就分手的你见得还少了吗?”
“你真心看中她了”漠寒低声继续问。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
“说的好,你又不是我。”
“咦?”秦独岸一怔,赶紧追问,“你啥意思?”
“你又不是我,所以,NPC怎么能看中你!”
“喂喂,都死党啊,别逼我上补品人参公鸡!”
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这侍女最初表情是好奇,随后就越来越古怪,最后眼神都沉下来了,敛眉低头,很有欲言又止的味道,狄掌令在旁边无声笑得前仰后合。
看戏么,太无趣了不好,等这个侍女回去跟谢紫衣禀告,不知道谢紫衣是啥表情,唔,一定要赶去看热闹!
“你们俩吵完了吗,我等着去紫衣那里吃好菜好酒。”
狄焚雪摇头晃脑的站起来,正要问那侍女湛罗真人可还好,没想到那侍女一抬头,脆生生道:
“狄掌令是要喝喜酒?”
“噗——”三个人全喷了。
于是接下来赶路的气氛可想而知,四人没谁说话,就互相看,秦独岸一脸纠结,大约是想问啥的,不过一直没组织好措辞,所以憋着难受极了,狄焚雪起初还把手指掐来掐去不知道在嘀咕啥,在那侍女问了一句“狄掌令是在算良辰吉日吗”立刻就缩回袖子里,看天看路就是不吭声。
漠寒看死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得不打岔:
“那啥,听我老爸说,你家老爹也进九州了?”
“呃,在东海那边做海盐生意——我勒个去,在九州是贩私盐是违法的!要是给逮着,绝对砍掉,秋后处死一下掉五级!”
漠寒黑线,果然老一辈更……姜是老的辣啊,这事叫漠寒做,要是没武功他也未必敢,哪怕这是游戏,贩私盐可是技术活,要找门路来,要找门路销,要买通地方官,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赚不到钱,这个风险冒得可大了,与国家争利,不是找死咩?
“咳,你是邪教的分舵副舵主,至少不怕地痞无赖吧……”
“擦,你怎么跟我老爹说的一样,啥叫我‘黑吃黑’,他贩私盐有啥不成,还说就这个来得快,走江湖的苦逼到连衣服都穿不起,连饭都吃不上,有啥好的……”秦独岸耸肩,“结果他刚跟我口沫横飞说这个,我老妈就听到了,揪着我老爹的耳朵好一通骂,问他是不是想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找去青楼,哈哈哈,笑死我了,第二天我老妈也去游戏公司订游戏头盔,就是浅意识睡眠的那种,说啥也要盯着我老爹。”
“……”
漠寒森森觉得,如果九州默认父子关系,那么秦独岸肯定也是舒朝对立阵营里的。
到川凉县的时候,夜尚未沉。
东绕西绕,就在秦独岸晕头转向的时候,漠寒默默黑线看着他们停住的地方。
“昭通当铺”,上次京城是酒楼,懂了,这又是临渊派某个人的家。
也没人来开门,因为宵禁,路上静悄悄的,一推门就开了,进来后那侍女反手栓上门,秦独岸觉得这跟他晚上做贼似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人猛掀开蓝布帷帘。
这次漠寒很是仔细看了一眼,才确定的说:
“梁先生……你没事吧?”
他见谢紫衣神情古怪,忍不住改口:
“不,其实我想问的是,我师父救过来没有?”
漠寒话才说完,就见从那侍女到狄焚雪,都冲他瞪眼睛,连秦独岸都扭过头。
谢紫衣只看着他,不说话。
半晌,才缓缓取出一样东西,递到漠寒眼前。
镶明珠的青铜剑鞘,上缠盘曲睚眦。上面用绿松石绞金丝拼出五个米粒大的梅花篆“秋是忆山日”。
漠寒一惊,赶紧将背后破衣服裹着的忆山剑拿出来,然后还剑入鞘,长长出了口气,才问:
“咦,这剑鞘不是被少林迟素斋捡走了吗?”
一股香味传来,几个端了点心菜肴的侍女掀帘而入,笑嘻嘻的直接将碟子放在当铺高高的柜台上,其中一人对着漠寒笑得别有深意:
“是啊,一个和尚拿着,婢子们一看不对这不是主人的佩剑吗,立刻砍了他夺回还给主人。”
“……!!”
这江湖实在太危险了,连东西都不能随便捡!
第一百零七章:不对味
秦独岸摸到角落里试图好友频道单喊大师,顺带幸灾乐祸一下,叫丫乱捡东西不还!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迟素斋在喊他:
“秦独岸,贫僧发达了!”
“咦”
世上最囧的事就是准备打趣挤兑基友,结果人家非但不沮丧反而激动兴奋,就差没拉着你说个没完了。
“今天早上,有好几个美女当街把贫僧砍了之后,我论坛上的粉丝就爆万了,哇哈哈。下期的江湖小报必然又是贫僧的天下,那啥啥……萌萌大湿不得不说的八卦,值得三个以上美女当街追砍的内幕!”
“……”秦独岸脸上的笑都僵了。
“就在我打算回少林打木人巷把等级练回来时,又来了好多NPC,说了一堆废话,说我是名门正派的未来希望,吹得晕乎乎,不知道啥意思,反正贫僧发达了就是,威望与正义值一下刷了500有木有!我终于能去学易筋经了~嗷!等等,你说你去找漠寒,他在咩,他好友频道是关的,说,他是不是在做啥见不得人的事”
“这,要看大师你对见不得人的定义是啥……以及谢紫衣的侍女杀你,你有威望,好吧我能理解,是临渊派大敌嘛,不过正义值……”
“不知道,系统提示,成功得到临渊派掌门佩剑剑鞘,没有及时归还立场坚定,还提示说,假如能得到那柄‘忆山’剑,哪怕只有一天,马上得到正义值800,要是能成功毁去此剑或者任何一种办法让临渊派抢不回,视作特殊任务成功,奖励等级十威望千黄金十两啊,秦独岸,跟漠寒说声,不就一柄剑么,我们跑东海边扔下去,这个主意如何?”
秦独岸黑线:“笑话,我能吗?没搞错吧我打不过漠寒!他要是砍我一级,我就去砍你。”
“哇哈哈,你也打不过贫僧!”
“擦,黄金十两,哼,我老爹半年肯定能赚到!”
秦独岸关好友频道,发现那边都吃上了,赶紧过去蹭点。
狄焚雪一边吃山药糕一边长吁短叹:“就是没有我弟弟那边的绿豆酥好吃!我要上京去!”说着一扭头,拈着糕点碎屑,:
“你徒弟呢?”
“……你这是,明知故问?”
“哪有,只不过我们进来的时候,你出来得似乎……不太似以往那般,这种急过头的模样,啧啧。”狄焚雪看着房梁,一脸“我有说什么吗”的表情,旁边侍女们纷纷掩口,接着退后,这时候再留下看笑话就不妥了,很快当铺大堂里就只剩下四个人。
秦独岸啃了块玫瑰酥,然后觉得身上压力骤升,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死党一把拉走。
“等等,我还没吃完呢?”
“我怕你吃完你小命也没了。”
“这还不至于吧。”
掀开帘子,后面是当铺的后院与厢房,漠寒想了下,估摸着东厢房住的是主人家,那么就在西厢那边了吧,临渊派是个很奇怪的门派,就算掌门过来住,也不会巴巴将自己屋子让出来的,他们习惯维持一种不变的生活,何况“只是”掌门的哥哥。
“对了,我还没问你,那天剑屏峰决战,明明见到的是谢紫衣重伤,怎么你却问你师父好不好?还有那么重的伤,今天看就好了,这是重新刷新的吗”
“……”
秦独岸看着漠寒表情,纳闷数秒,然后恍然大悟:
“他们,其实?”
“是啊。”
“那你跟着搅合干啥?”秦独岸十分严肃,“他们亲兄弟关系好,那啥九州里啥血缘关系都是废话,武功这么高,又互相喜欢,你跟着抢,能抢得过吗?”
“……!!”
漠寒无力,然后抓住死党衣服,低声问:“陈墨,你丫的最近到底看了啥?”
“呃,也就我女朋友拉着我看了几集美剧,那里面有两个配角……”
那边当铺的大堂,狄焚雪嗤笑一声: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
“你今天说话,尤其不顺耳。”谢紫衣不动声色,端杯小酌。
狄焚雪笑了一声,然后掸掸袖子:“我是觉得你变了,跟从前不同。”
谢紫衣定定看着杯中酒,好半晌才缓缓道:
“虽然一直让我惧怕的事情,总算过去了,剑屏峰一战,在九州说来,是临渊派赢了……就算事先早有准备,但我却不知具体会有什么变故,当初‘他’,换身份至少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措手不及,今日我终于歇下来仔细一想,觉得十分蹊跷。”
“湛罗真人可能早就知道会是万蛊教,对不对?”狄焚雪若有所思,“不过到底要对你们两个中的谁动手,又要让谁来刺出这想不到的一剑,却是真的说不好!”
而西厢房前漠寒敲了下门扉,然后门就开了条缝。
舒重衍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连话也不说,立刻就要关门。
“华凌?”
房内传来湛罗真人的声音,于是舒重衍只好让开路。
这个小县城一家当铺而已,自然不会有很好的家具布置啥的,最多博古架上放有些奇巧新鲜的玩意,湛罗真人就靠在桌子边,手里拨弄着一个蜜蜡雕成的小蛇,它的身子圈圈往外盘绕,形成一个小碗碟状凹陷,可以往里面放点东西,而蛇头是个正好一手握住的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