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记 中——angelo
angelo  发于:2012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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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纸巾?”奚典轻轻动了动还在两人的身体之间夹着的右手。

卫明这才发觉两人之间有一层粘乎乎的液体在慢慢蔓延,颊上的火一下烧到了耳根。“有。”他费力地抬手够到了床头柜上的纸巾盒,“嗖嗖”抽出几张来塞到奚典的手里。

奚典稍稍抬身、擦了擦卫明的肚子,却不料这个动作也能让他哆嗦半天,嘴角不禁又挂起了一丝笑意。

“别笑!”卫明这会儿终于懊恼了,一把拨开他的手,攥着一大把纸巾自己擦。

奚典左臂稍一用力、撑着身体跪坐了起来,朝卫明伸手道:“再给我几张。”

卫明顿时瞠目结舌。刚才那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叫人目眩神迷、无暇旁顾,直到这会儿他才第一次好好注视奚典的身体……另一个男人的身体!虽然光线条件太差,但已足够让他震撼和无措的了……成年以后,除了在人体绘画课上、到大浴场里搓澡以外他还未曾如此一览无遗地见识过男人的裸/体。何况还是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具如此美好的身躯呢?

“怎么了?”奚典敏感地侧头,说话的同时就要翻身下床。

“别动!”卫明一把箍住了他的腰、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床上,屏息凝神、近乎着迷地注视着奚典那被轻纱一般的光线分割得明暗有致的身躯。之前他虽然见过他半/裸的样子,可每次都只是匆匆一瞥,而且根本就没敢多瞩目。现在,这种光线、这样的距离、如此这般的情景……靠,要是有纸笔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抓起来记录下来的!

“松手。”奚典挣了挣,想要摆脱。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所处的角度在光线的配合下产生了什么样的惊人视觉效果,更不知道卫明在用什么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他知道的只有一手的湿滑和自己狰狞可怖的左眼。

可是卫明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度。“我也没见你健身啊,怎么能把身材保养得这么好?”

奚典愣住、随后就很想厥倒。“下次带你一起去。”他当然健身,不然怎么保持挺拔的体型去登台演出?瞎了已经够与众不同的了,他可不想再把自己弄得更糟糕一点。而且,不健身的话他怎么有充沛的精力去工作、去生活呢?

“好!”卫明高兴了,松开双手道:“我争取在像你这么大岁数的时候也能有这么好的身材。”

奚典厥倒了、直接倒下了床……他一脚踩在被不知道谁踢到地上的被子上,狼狈地扑跌了出去。

“小心!”卫明眼疾手快地拽住奚典的一条手臂,阻止了他扑在对面的床上。

站稳之后,奚典拧着眉、仓促地转身摸索地上的杂物。

“我来。”卫明也跟着起身,踢开散乱在地上的被子、枕头和两人的衣物,引着他进了浴室道:“你去洗澡,我来收拾。”当然,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取电用的房卡找出来!

奚典依旧皱着眉,但还是照办了……收拾战场对他来说的确不太容易。“房卡被我扔在门口附近的地上了。”他低低关照了一句便推上了浴室的门。

卫明照着他的话、弯着腰在门口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房卡。

房卡入槽,屋内顿时透亮一片。杂乱地扔在地上的被褥和散乱而纠结的衣物、几团半干不湿的纸巾,还有床上那一片片透明晶亮但却腥味十足的液体……所有的东西都巨细无遗地大白于天下。

没了。那种暧昧、缠绵、柔情似水却又见不得光的氛围,那种把一切都镀得美好而迷人的轻纱一样朦胧的光线,那一刻、那一段、那一场激烈澎湃的风花雪月……都在这乍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地消失了。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别的一切都如潮水般回涌了上来、重新牢牢地掌控了制高点……大脑。

卫明愣住了,心咚地一下狠狠下坠,仿佛掉进了肚子里。眨眼间,眼里竟泛出一层水雾……是不适应刺眼的光线吧?只是,顶灯的光线并不过分啊!

12-1

大姐说她今天又和小白打了一架,起因是小白趁她没注意的时候钻到院子里去玩,把脚弄得脏兮兮的、回来后把她刚刚拖干净的地板踩得全是脚印。起先她没打算揍它、只是拿了条毛巾给它擦脚,没想到这个小东西大概是被她打怕了、伸爪子就抓她了一把。于是大战就开始了!嘿嘿,夸张了点,有了上次那么惨痛的前车之鉴,大姐才不会跟小白计较呢?唉,不过最近这个小东西越来越暴力了,真不知道它是怎么了。

——摘自卫明的日记

今年的天气有点反常,刚十二月开头就已连着下了两场冷空气。昨晚刮了一夜的大风更是让今早的气温直降到了六度,不少人都裹上厚重的冬衣和围巾帽子之类的御寒物品。

卫冬的体质一向不错、抗寒能力很好,不过今天出门时却把自己裹得格外保暖。今非昔比,现在她的身子已不再只是她一个人的……因为她终于怀孕了!

结婚四年有余都没有孩子的原因处在郭尚礼身上。不过其实早在结婚之前他就坦白告诉过她他有某方面的功能障碍,恐怕不仅给不了她孩子、就连行基本的夫妇之道都相当困难。她对他说没关系……那时她要的是一个不嫌弃她不甚光彩的过去和无依无靠的背景、能给她和卫家建起一个稳固的庇护所的人,至于夫妻情份这样的问题在她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小事、能彼此顾及颜面就好。

可人就是不知足的动物,得到了会想着要更多。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当初的想法渐渐变味,日积月累而来的种种不满也汇聚起来、开始凝固。不知何时起没有孩子这个问题成了她最有力、尖锐的武器,但凡与郭尚礼口角或者闹矛盾时,只要拿出来一说就能把他堵得哑口无言、有几次甚至拂袖而去。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她发现自己变了很多,贪得无厌、锱铢必较、似乎还有点忘恩负义,而对于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却感到越来越迷茫和失落。

几个月前,就在她与郭尚礼的婚姻越来越危危可岌的关头,卫青在一次与她通电话的时候提起一个她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治疗不孕不育的中医专家,据说非常灵验。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她强拉着郭尚礼一块去就诊。这不,才半年都不到的功夫就成功了。

这个喜讯是在前天、她与卫明说好不来的那个礼拜六上午得知的。那天她和郭尚礼遵照医嘱去复诊、换新药方。老医生为她诊了诊脉就笑眯眯地告诉了他们这个喜讯。卫冬听了之后震惊地呆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而郭尚礼则比她反应快……先是激动地搂着她好一顿猛亲,然后又抱着老医生又蹦又跳、开心得像个孩子!

隔天一大早,他就殷殷地陪着她到妇幼医院做了第一次孕检,从医院出来后又捧着化验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后转头很严肃地对她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安心养胎,什么事都不准管!”

那一刻,卫冬湿了眼眶,这才明白原来不知道何时起,她对郭尚礼的期待已从单纯的依赖变成了要与之相爱。

今天有钟点工上门试工。

卫冬现在当然不可能再日日来给不爱收拾屋子的弟弟当保姆了,所以她打算给卫明找个钟点工,每周上门两次、每次做四个小时。而她就来当监工、顺便带点在家做好的荤菜给他存在冰箱里,素菜之类的就只能让他自己动手了。其实老公早就建议她这样了,只是以前她没理他而已。

试工之后,卫冬对钟点工的表现相当不满意,给了工钱便打发她走了。穿戴整齐后她去关窗,到阳台跟前时看到楼下的院子里铺了厚厚一层的金黄色叶片,显然是柿子树深受昨夜的寒风摧残而掉了一地的落叶。她怔了怔,索性推门上了阳台、对着满院的枯叶发起了呆。大概是因为怀孕导致体内荷尔蒙分泌异常,此情此景叫她顿生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出来。转而又想到楼下的邻居临走之前被自己毫无由来的上门怒斥了一番,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正想着,院子里忽然飘来一声呼唤:“卫小姐?”

卫冬被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地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眼皮子底下的奚典。心脏狂跳之余,满脑子都是“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的念头。

“卫小姐么?”因为久等不到答复,奚典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不确定。之前他听到楼上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莫非现在站在阳台上的不是卫冬?

卫冬这才想起楼下的人眼睛看不见,连忙点头道:“是我。”不知怎的、她的脸红了,咽了咽口水问:“你……回来啦?”

奚典点头,嘴角弯着、是个柔和的笑容。“前天晚上才到的。”从杭州。

“哦。”应了一声之后,卫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则在疑惑弟弟怎么没告诉她奚典已经回来了?难道是他也不知道?

奚典随便指了指上方、笑着问:“都给你弟弟弄好了?”

听他提起卫明,卫冬心底的不安又开始萌动。“嗯,弄好了。”她拢了拢着衣领道:“我也准备走了。再见,奚先生。”说着她就退回了屋里,顺手带上了阳台门。尽管知道自己的怀疑毫无道理可言,但之前反正已经拉下过两次面子了,现在也不想和奚典有过多的交集。

奚典扯了扯嘴角,点点头也进了屋。

卫冬拎起包、换了鞋便锁门走人。刚下了两级台阶就听到楼下的防盗门“咔嚓”一下轻响,隔了一小会儿就看到奚典一手提着个小纸袋、一手扶着房门栏杆慢慢走了出来。她一怔,狐疑地看着他。

“带了点小礼物给你。”奚典微仰着头、冲着楼梯的方向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卫冬呆住。“给我?”

“嗯!”奚典听出卫冬口气里的诧异和疑惑,笑了笑道:“那边的一点特产。”

卫冬木讷地愣了一会儿才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我……”

“一点小东西而已,聊表谢意。”奚典打断了卫冬的推辞,依旧保持着暖暖的笑容道:“搬过来这么久都一直承蒙你家照顾,你弟弟上次还奋不顾身地帮忙抓住了入室的窃贼,我早该登门道谢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上下行动都不太方便。”他耸耸肩,朝卫冬举起手里的纸袋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遇到你。所以请接受我的小小心意……好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的这番话让卫冬根本无从拒绝。看看他伸得笔直的手臂和无害的笑容,她只能紧走几步下了台阶、尴尬地接过纸袋。“谢谢,你太客气了。”这情景让她手足无措,而手里沉甸甸的质感也告诉她纸袋里的东西才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东西”!支吾了半天、袋口也被她捏扁了才憋出一句:“呃……其实、也没什么,邻里邻居的,卫明那么做是应该的。”哎呀,牙酸!

她的话让奚典脸上的笑意顿时扩大不少,露出一口亮闪闪、堪比牙膏广告里的白牙。“现在见义勇为的人和事已经越来越少,不是家家都有像你们姐弟几个这样出色的孩子的。”他比卫冬大足足三岁,所以说这番话并不突兀。

“哪里哪里。”卫冬被他夸得既受用、又不好意思,像个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涨红了脸……其实当初在听闻卫明的英勇事迹时她气得不行,第一个念头就是等他回来好好揍他一顿。

奚典当然听得出她语气里的不自在,便再下一城道:“能有你家这样的邻居是我的幸运。”

“呃……”这下,卫冬的耳朵都红了,扭着手里的袋绳、不敢直视奚典灿烂而诚挚的笑容。“你过奖了。太、太过奖了,奚先生。”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奚典时那样,她又手足无措了。

“最近还好么?”奚典像是看到她满面通红的样子一样适时岔开了话题。

“嗯,还好。”卫冬老实地点头,心里则为摆脱困境而暗松了一口气。他的柔声问候和温和的微笑都让她的心里又有歉意汩汩上冒,脑袋一热便脱口道:“前两天刚刚确诊……我怀孕了。”话毕,她的脸就烧得快要沸腾了。这是怎么了?犯得着跟上次见面还如仇人相见般的半个陌生人说这事么?

“真的?”奚典一脸的惊喜……他是真的惊喜。“恭喜恭喜!几个月了?”

“没有啦,才六周半、花生米一样大小咧!”卫冬又羞又喜地小声嘀咕。奚典这么正经的道贺和诚意满满的问题让她相当受用、眨眼就把一秒钟之前的懊恼抛到了九霄云外。其实这几天里那种初为人母的幸福感实在太过巨大、充斥得她的心胀鼓鼓的,一个劲儿地撺掇着她抓住机会把这个消息宣布出来。

“六周半?花生米那么大?”奚典喃喃地重复着,笑容里掺杂了一丝感慨和向往……他喜欢孩子,尤其是小小的、还未能说会道的小婴儿,但因为他的特殊性向、所以这辈子恐怕是没有儿女缘了。

“呵呵,嗯!”卫冬喜不自禁地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还很平坦的小腹。

“可以……”奚典迟疑着低头面对着卫冬。

“嗯?”卫冬不解地看了看他凝重的表情。

“可以拥抱你一下么?”奚典慢慢地、小心地打开双臂,低声问:“准妈妈?”

卫冬的心里猛地一震……这一声“准妈妈”柔柔地、却也扎扎实实地拨动了她心底的某根还无人触及的弦,悠悠荡荡之间竟把她的眼泪给震了出来,也让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投到他宽宽的怀抱里。被拥住的那一刻,她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正被四散蔓延的幸福从头到脚裹了个遍。多年来她一直没什么朋友、更没有寻常女孩那样的闺蜜。有苦,嚼一嚼就吞进肚子里;有乐就和弟妹分享一下,偶尔也会在老公面前流露、但转瞬即逝。而此时此刻,她万万想不到除了家人之外竟会是奚典这个让她戒备徒生的邻居第一个来分享她的喜悦,而他的所言所行又与家人的不同、似乎更能深入她的心呢!难道……这就是“朋友”的感觉?

奚典此刻也是心潮起伏,当然要比卫冬的还要复杂一些。不过他很有分寸,轻拥了她一下便松手了、柔声道:“一定要好好保养哦,准妈妈。”

卫冬的嗓子堵得厉害,为了不泄露出声、只能连连点头、也不管对方看得见看不见。

奚典虽然看不见,但从鼻尖下拂动的发丝和唏唏嗦嗦的声音已经判断出卫冬的动作、也猜到她此刻的激动,于是只笑笑地低头对着她。

暗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卫冬终于平复了一点,不好意思地揉了几下鼻子才抬头道:“嗯,我知道。今天过来是想给卫明找个钟点工的,可是刚才试的那个一点都不好,手重、速度又慢。唉!”她泄气地哀叹:“现在的保姆好难找、要好的就更难了。”

奚典的脑袋里某个小机关活络了一下,一挑眉便计上心来。“我家也用保姆,非常可靠。或许我帮你问问她是不是有时间再做一家?”

这话正中卫冬的下怀,连忙点头道:“好啊!”她见过奚典家的保姆钱阿姨几次,虽一次都没说过话,但看她收拾院子时那种干净利落的手法就让她暗暗赞叹。刚才在试工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能找到个像钱阿姨那样的钟点工就好了。可是碍于之前与奚典的嫌隙,她本来是万万不会主动开口跟他打听情况的,没想到这会儿这件事就已经这么靠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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